七月流火

编剧：朱军雷

1.安阳村 傍晚

滚烫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是难得一见的火烧云景。

张嫂穿着花布衫，顶着麦黄色草帽，同往常一样拖着管子从井边到自家田里，准备拉闸浇地。第一次合上闸没听见声响，遂断开又拉一次，这次有水声了，但流的速度极慢，不似平时。

张娃穿个灰色大裤衩蹲在地头边上喊：娘，咋啦？

张嫂：木(没)事，一会儿就中！(又断开试一次)

这次是好了，可没一会儿水流声又小了起来。

张嫂刚断开电闸，只听见张娃哭喊着嚷嚷道：妈呀，死人啦，你快过来看！

张嫂一个踉跄飞奔过去，只看见一撮一撮的长头发和一块一块的肉丝顺着鲜红的河沟流进田里。

张嫂：快回家喊人，打110！

2.安阳村 晨

十里八村的老乡都赶了过来凑热闹，有些顽皮的学生也成群结队的逃课过来。每个人都捂着嘴巴往人群里边挤，等到两位民警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

民警王志军斜着身子边挤边说：都让一让，警察办案!

民警李廖亮跟在王志军后边：都散了吧啊，死人有啥稀罕看嘞，散了吧，散了吧！

站在最前边的几个孩子跟着说：死了人才稀罕看嘞，打俺从娘胎里出来还某(没)见过死人嘞。

村民们捂嘴讪笑道：就是就是，死人可是大事，百年不遇啊。

王志军拿着对讲机：报告领导，这村里确实发生了命案，请求支援，打捞尸体！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对讲机的另一头传出：好的，收到。

3.安阳村 日

现场被封锁起来，有民警在向看热闹的村民询问着。

尸体打捞上来了。

骄阳似火，炙烤着干涸的大地。

随着一阵一阵的恶臭蔓延开来，村民们也都一步步地往后退，还有人犯恶心吐了出来。大家看到，一个麻袋外面镶了两把菜刀，另一头被水泵抽出来一个大洞，半个头和半个身子都没了。

民警们商量着把尸体裹起来抬上警车。

民警王志军对村长田壮壮说道：我们回去要做DNA鉴别，鉴别结果估计20天以后才能出来，这口井以后就不要用了，你们再挖一口新井吧，另外有什么线索及时联系我们！

田村长附和：是是是，这么晦气的东西以后不用了。我们村一直都很太平，没发生过这种事情，我刚才挨家挨户地问过了，都没有少人，有什么情况会及时跟领导上报的。

警车开走了，大家议论着也都散了。

4.安阳村 日

古老的村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田间的蛙鸣，路边的野花，一片和谐宁静的世外桃源景象。

一辆警车一路鸣笛开进了村委会，田村长和助理小朱早就在门口迎着了，民警王志军下车，寒暄着进了村大院办公室。

旁白：在三千年前，周成王下面有个豳国，那个时候，历法尚未完善，指导农事活动主要靠观星。每年夏末，一颗名叫火的红星天蝎座阿尔法星，端端正正出现在正南方天空。农夫们凭着祖传的观察经验，知道夏天完了，秋天来了，一年中最忙的秋收时节到了。匆匆又是数日，秋夕同一时刻，农夫又看南天，发现那颗大火较之数日前向西移下坠了。又过数日，西移下坠更甚。一个月后的同一时刻，再看南天，大火已移坠到西边地平线上，太低，翳于云雾，遮于山岳，看不见了，这个过程，就叫做“七月流火”。

渐入二胡演奏的主题音乐，叠印出白金字体: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诗经》。“七月流火”四个字放大。

5.村委会 日

民警王志军进屋坐下，摘下警帽。新上任的村委会助理朱守贤戴个眼镜，打扮斯文，递了两杯茶水过来，可能是紧张，一时没端好，茶水洒出来一些。

田村长忙着上前递烟：他新来的。呵呵，乡路不好走吧，来，抽烟!

王志军：不抽了，不是今年每个村都拨了修路款了吗？其他几个村都动工啦，你们这咋还没动静？

村长一时语塞，赔笑着说：哎呦，俺们村你又不是不知道，地处三个乡交界，修路难啊。你修东头，西头的百姓不愿意，你修南头，北头的老百姓不愿意，一人难称百人意啊，这不，村委会开会还没有商量好呢。

王志军喝了口茶水，看看村长，又看看助理，笑了：我听说村里的粮店和小卖铺，还有诊所都是你家亲戚开的，就连街中间新盖的奶奶庙也是你的主意，你不是怕路修好了断了你的财路吧？

田村长后退了一步：胡说八道，谁又在你跟前嚼舌根呢？

王志军喝了一口茶：说正事，我这次来呢，是说死尸案的。前些天的那名死者名叫刘莹，河北廊坊人，是一个村的傻姑，今年5月份失踪，估计是被人拐骗了吧。联系到家人的时候，都不相信她会客死他乡。

田村长长嘘了一口气：哦，不是咱们这的啊，那会不会是外地车走到咱们这，随便找了一口井把她推下呢？

王志军：有这个可能，不过目前还没有线索，我们已经通知死者家属过来认领尸体了。你们村有认识刘莹的或者在廊坊的吗？

田村长：嗯，让我想想……俺们村的壮力都出去打工了，至于具体在哪打工嘛，我得给你问问。

王志军：嗯，那现在带我去发现尸体的那一家吧，我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田村长：中，我现在带你过去瞅瞅。对了王警官，我让小朱往你车里放了两包腐竹，自己家做的，回去尝尝，好吃了我再给你弄几包。

王志军没说话，拿起警帽戴在头上跟村长出去，助理小朱在后面跟着。

6.张嫂家 日

田村长和王志军等人来到门口。

小朱：张娃，你娘在家没？

张嫂：哎，来了来了。(张嫂从屋里笑盈盈地走了出来，她扑打着身上的面粉)村长过来了，刚好今天小毅他朋友来家里玩，我就估摸着包点饺子吃。哎呦，警察同志也来啦，来来来，进屋坐吧。

王志军：嫂子包饺子呢，那就耽误你一会儿工夫了解了解情况。你们那天去地里，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没？

张嫂：没有啊，我就是一老土农民，能发现啥线索。我说警察同志，你们赶紧破案吧，我最近天天吃不好睡不着的，想想那事就犯恶心，死者查到是谁了吗？

小朱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来给张娃吃，这娃娃不认生，拿着就塞嘴里了。

小朱摸着张娃的头低语：这糖甜吧？回头往俺家去，多着呢。

张毅一身学生装从屋里走了出来：妈，饺子好了没呀，我们俩都饿了。

王志军：死者名叫刘莹，是河北人。

张毅听着刘莹这个名字，身体不自然地摆了一下：刘莹，死者？妈，咋回事？

张嫂回头：你看你昨天刚来，妈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她……

王志军上前一步：你认识刘莹？

张毅：那么多叫刘莹的，谁知道你说的哪一个？(拨弄着头发进屋了)妈，赶紧的，我们待会还要赶车呢。

张嫂：哎，这样吧警察同志，我去下饺子，不行咱们边吃边聊。

王志军：不了，我们还要赶着回去写报告。谢谢您今天配合调查，有什么情况我们会让田村长和你沟通的。

张嫂遂向田村长使了眼色：好勒。村长啊，俺的那口井的事？

田村长：那口井封了，但庄稼还是要喝水的嘛，我已经和村委会商量了，正在给你们三队申请资金勒，批不批还不好说。你这样，你们先凑钱打一口新井用着。

张嫂：哎，村长，你这叫啥话，啥叫俺们凑钱，这井是恁说让封勒，恁不负责谁负责？

田村长：你跟我急有啥用，谁让你点儿兴，那么多口井偏偏她不跳，偏偏挑你那口。

张嫂：警察同志，你看他说话气人不，哪有个村长的样子，你得替俺做主啊。

王志军：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不归我管。

田村长：中啦，这事回头再说，我还要送民警去办大事勒，恁先自求多福吧。

王志军和村长走了，走的时候，可看到另一个人影从窗边划过……

7.张家 日

雨后的张家别是一番风景，院子里挂满青红相见的葡萄，两棵柿子树傲然地挺立在堂屋门前。

张娃跑回屋吃饭，此时，张毅和他朋友赵功已然吃了大半盘饺子了，他们俩都低着头不说话。

张嫂从包里取出两百块钱现金递给张毅：省着点花，恁弟和你再过俩月都该交学费啦。

张毅：知道啦妈，那恁慢慢吃，俺就先走啦。

张毅遂收拾东西，他的高中同学赵功和张嫂寒暄着，感谢这几日的款待。

8.汽车大巴 日

大巴行驶在歪歪斜斜的乡间小道上，赵功斜躺着靠着窗，眯着眼，塞着耳机听着歌，一副熟睡的样子。

张毅扯出赵功耳朵上的耳麦塞到自己的耳边，里面放着刘欢的《好汉歌》，便一脸嫌弃的表情：都啥年代啦，还听这么古董的歌儿。

赵功睁眼，撞了他一下：这歌再老也有它流行的意义，你看恁村这路，啊，膈应死我了，下一次我可不来了，真是活受罪。

张毅：哎，刚才在俺家你也听见了吧？你说俺村恁偏僻，谁会来这儿投尸呢，而且死的那人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赵功：那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恁村人干的。

张毅：别瞎说，俺村人都老实着呢，谁敢杀人？

赵功：是你问我的，你现在又说我瞎说，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要是外面的人干的，肯定抛尸荒野啊，路边啊什么的，你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苍蝇都不愿意飞进来一只，谁会来啊？我敢打赌，这凶手啊，跑不出这十里八村。

张毅坏笑：这么笃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老实交待。

赵功：别贫啦，我现在一心只想赚钱，买台电脑，俺们宿舍的小伙伴们都有啦。我要把握暑假的黄金周期，多做几份兼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案子真的跟我毫无瓜葛。

张毅抬头望向窗外，托着腮随着大巴摇晃着，思索着赵功刚才的话。

9.安阳村 夜

妇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门前说着话，男人们则聚在一起抽烟打牌消磨时光。

张娃和附近的小朋友玩捉迷藏，张嫂坐在人堆里陪大家嗑瓜子闲聊。

邻居爱玲：听说，今个老田去恁院儿啦？

张嫂：嗯，还带了个警察。

爱玲：他说啥了，给大家说说。

张嫂：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还让我说啥？

爱玲：你真牛，都敢怼村长嘞，你不知道咱村快重新分地啦？

张嫂：重新分地又咋啦，啥不都得按规矩来嘛，再说，下一任村长还不知道选上谁呢。

爱玲：哎，我听说那口井附近的几户都偷偷去村口的奶奶庙拜过啦，要我说这事离你最近，你不也去拜拜，破财消灾嘛。

张嫂：不去了，我有那闲钱还给自己添两身新衣裳呢，瞎耽误功夫。

爱玲：哎，你可以不信，可不敢胡说啊，这奶奶庙可灵呢。前几天南边的老李家媳妇……

张嫂抢话：哎呦，你瞧我这记性，我的一锅水烧开了，还在火上呢，我得赶紧回家一趟。(起身拍打一下屁股离开了)

爱玲不说话了，大家陆续也都各自散了。

10.安阳某县城 日

张毅站在烈日下的十字路口发着传单，他身穿牛仔马裤，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衬衫，脚踩一双绿色凉拖。汗水划过脸颊，整个衬衫都湿透了。

赵功拿着一摞宣传页走近了说：别发了，走，吃饭去吧？

张毅：先不吃了，我回家里冲个凉水澡去。去年那个国土局的赵科长你还记得不，他媳妇打电话说还让我给她孩儿做家教，约下午两点过去。

赵功：那好吧，你不早说，我去吃饭啦啊，饿死了都快。

张毅去路边推车，把剩下的几张彩页放在车篓里，骑车走了。

11.赵科长家 日

这是一个标准的土豪别墅，院子里翠竹横生，亭台楼榭。

张毅推开客厅的大门，赵夫人已在碧绿色沙发上坐着了，见张毅过来，赶快让佣人张妈招呼张毅进来。

赵夫人：哎呦，小毅，一年不见又高又帅了。

张毅：是啊，姐，一年不见了，你还是一样年轻啊。

赵夫人：哎呦，俺家赵登可想你了，今年非吵着还要你给他辅导作业。

张毅：呵呵，我也想小登啊，他现在在哪？

赵夫人：在楼上对着电脑玩游戏呢。这孩子大了，我也治不住他，还得靠你多费心啦。

张毅：应该的，他这学期学习成绩咋样？有没有退步啊？

赵夫人喝了一杯红枣茶，说：成天就知道玩电脑，我跟你哥也没时间管他，这不，期末考试都跑到中下游啦。我这次叫你来啊，就是让你多操操心，让他把心收收。你们处的好，他也听你的，这工资嘛，比去年多涨两百，你看咋样？

张毅：谢谢姐，你说啥就是啥，呵呵。

赵夫人：哎呦，那就这样说定了，每周二四六，早九晚五，中午在家和小登一块吃饭。我下午还有个会，那我就先走了，你上楼吧。

张毅：好嘞，姐，你先忙。

赵夫人换鞋出门，张毅上楼。

12.安阳村 日

烈日炎炎，张嫂扛着喷雾器在田间给庄稼打药，张娃蹲在路边树荫下，用石头画着圈。

朱守贤骑车路过，到了张娃跟前停了下来，摸了摸张娃的头，说了几句，又给了他一把糖骑车离开。

13.村街 傍晚

张娃和几个小朋友在捉迷藏。

树影斑驳，昏黄的夜灯照的人看不清路，邻居们就在不远处说笑着。

小女孩捂着眼转圈数着：一，二，三，四……

小朋友们落荒而逃，四散开来。

张娃躲在离路灯很远的麦秆垛后面的墙角里，等着小女孩来找。突然，一个身影飞扑过来，像一只巨大的猛兽，罩住了他的身体。

14.张家 夜

张娃一瘸一拐地进门，见张嫂已经睡下了，张娃摸黑进了自己的屋，悄无声息地躺下了。

15.张家 晨

张嫂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一盘黄瓜丝，喊张娃起床吃饭，喊了几声，见他屋没动静，就自己吃了起来。

16.安阳某县城 日

张毅还在街上发着传单，上面印着房地产广告。

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很多人看了一眼传单，就随手丢到附近的垃圾箱里了。一个女生穿着宝蓝色裙子骑着电动车从他身后路过，他下意识地把传单丢到车篓里。

只听到一声尖叫：张毅!

张毅回头：嗨，赵欣，好久不见!

赵欣：哎呦，勤工俭学啊，来县城了也不联系我，你是不是把恁同桌给忘啦?

张毅：没，这不是一直忙呢嘛。你呢，在家干啥呢?

赵欣：看书，准备考研呢。

张毅：有志气。这样，我和赵功快忙完了，你不忙的话一会儿一块儿吃个饭，叙叙旧。

赵欣：呀，赵功也在啊，好啊，我请你俩，还去咱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店吧。

张毅：中，你先过去吧，我给赵功打电话说一声。

17.餐厅二楼 日

这是一家中档餐厅，餐厅人不多，空调呜呜地吹着，老板娘热情地端茶倒水，赵欣和张毅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着菜单。

张毅：行啦，简单吃点就中，天热都吃的少。

赵欣：老板娘，先这几个菜吧，一会儿想要了再点。

老板娘拿着菜单离开。

张毅：女大十八变啊，刚才在街上，都快认不出来了。

赵欣：你倒是没变，还是那么瘦。

张毅：那个时候，我经常欺负你，有一次还趁你睡觉给你脸上画了个乌龟，你还记得吧？

赵欣：一辈子都忘不了，你还好意思说，害得我那天当众出糗，我今天要还回来。(去掐张毅的脖子)

赵功上楼，走近了:呦呵，这是弄啥嘞，情侣装啊，穿一个颜色的衣服在这打情骂俏，有情况啊哥们。

赵欣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回来。

张毅耳朵通红地说:一边去，别瞎说。

赵欣：赵功，你看你现在胖成啥啦，猪饲料吃多了吧，哈哈。

赵功：我不跟你吵，免得你回家又给俺姨那告我状。哥现在也是个励志青年啊，你看，我跟着张毅发传单，胳膊都晒黑了。

三个人说笑着吃了起来。

18.餐厅门口 日

赵欣：今天这一顿饭吃的可得劲，你们回去吧，我也回家了，有时间再聚。

赵功：只要你有时间，张毅就有时间。

张毅锤了赵功胸口一下，赵欣推车离开。

他俩看着赵欣的背影。

赵功坏笑：俺表妹咋样，人是瘦了点，胸是小了点，不过清水芙蓉，淡妆浓抹，还是个原装美人啊！哥们，要不要我帮你啊？

张毅：我那么矬，人家不会看上我的。

赵功：你不试试咋知道啊？

张毅叹气：我哪有底气啊？不试还是朋友，试了估计连朋友都没的做。

赵功：唉，你还是身在城市，心在农村啊，农民的劣根性，没得救喽。

张毅：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赵功跑开，张毅去追，两人渐行渐远。

19.街道 日

张毅、赵功两人穿过街道，在路面上追着跑，县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歌声。

我化尘埃飞扬，

追寻赤裸逆翔，

奔去七月刑场，

时间烧灼滚烫。

回忆撕毁臆想，

路上行走匆忙，

难能可贵世上。

散播留香磁场，

我欲乘风破浪，

踏遍黄沙海洋，

与其误会一场。

也要不负勇往，

我愿你是个谎，

从未出现南墙。

笑是神的伪装，

笑是强忍的伤，

就让我走向你，

走向你的床。

就让我看见你，

看见你的伤，

我想你就站在，

站在大漠边疆。

我想你就站在，

站在七月上。

20.市中心 日

手机铃声响起，张毅喘着气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手机：喂，妈，咋啦？

电话里张嫂哭腔：张娃从昨天开始发高烧，一直不退，我心里害怕，你能不能回家一趟？

张毅：你们现在在家还是在哪？

张嫂：在镇卫生院呢，还在输液，你说这额头这么烫咋办啊？

张毅：妈，你先别急啊，我现在坐车回去，见了面再说。

赵功关切地问：咋啦？

张毅：俺弟发烧住院了，我现在得回去一趟，你去路口把我车推回楼上吧，我怕我今天赶不回来。

赵功：那你赶紧回家吧，这里的事交给我。

张毅往车站跑去。

21.镇卫生院 夜

张嫂看着床上的张娃：吃了药，煮的粥也就喝了几口，高烧总算是退了一点。

张毅掖着床边的被角：被子捂捂，出出汗就好了。妈，天都黑了，你赶紧回家睡吧，我一个人在这看着就行了。

张嫂：嗯，我明天还得去浇地，你明天有事没？

张毅：呀，我明天还得去当家教，没给主家请假呢。

张嫂：这样吧，我明天一早来替你，看看他情况再说。

张毅：嗯，你回家别哭啊，这不是啥大事。

张嫂拿着饭盒出门，到了门口又回过头：哦，对了，最近发生在咱家的事儿都怪怪的，你说我要不要到村口去……

张毅：哎呦，你别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过了今晚就都好了啊。

张嫂：可是……

张毅不耐烦：没有什么可是，你赶紧回去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22.镇卫生院 夜

半夜，月光如黠。

张娃满脸通红，张毅用手倚着额头睡了，整个医院十分安静。张娃突然大叫起来，把张毅吓醒了。

张娃像中邪一般，躺在床上蹦跳起来，撕着被子，嘟囔着：啊！疼！不要，不要进来。

张毅先是懵了，又赶紧反应过来，双手摁住他输液的右手，向外喊着值夜班的护士，护士进来和张毅合力按住张娃。

张娃终于安静了。

护士：还好没跑针，不然就麻烦了。

张毅抹了抹额头的汗：谢谢你了，护士，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厉害。

护士：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张毅：一个小屁孩能受啥刺激。你回去歇会儿吧。

护士端着盘子出去了。

23.镇卫生院门口 日

张毅：医生说没什么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了。妈，你回去给他弄点他爱吃的，我就回县城了。

张嫂：嗯，你赶紧坐车去吧，我带他去镇上吃点香的。张娃，你想吃啥?

张娃低着头不说话。

张嫂：这孩子，脑子烧坏了吧，咋不说话?

张毅：中啦，妈，这病刚好，你就别带他出来溜达啦，我走啦，恁赶紧回家吧啊。

张嫂带着张娃，三人出了卫生院。

24.大巴 日

张毅倚着窗睡着了。

在梦里，地里的那口井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揉了揉眼近前，张娃傻傻地站在井边，默不作声，井里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一直在喊冤，张毅搬着一块土疙瘩向井里砸去，遂牵着张娃的手回家了。张娃时不时地回头看，嘴里开始流出血……

张毅猛地惊醒，原来是汽车到站了，他擦了擦眉头的汗水，踱步下车。他晃了晃脑袋，似乎记不起刚才的梦了。

25.村委会门前 日

张嫂骑车带着张娃从镇上回来，路过村委会大楼门前。

朱守贤叫住了他们：张嫂，这是去哪了？

张嫂：娃发烧了，带他去医院看看。

朱守贤：哦，张娃生病了，这么不小心。

张嫂：你喊我有事吗？

朱守贤：没事，就是想给娃个糖吃。

张娃看着朱守贤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糖走近了，吓得全身哆嗦，打着冷颤，坐在车杠上双手抱拳紧紧握着。

张嫂：你看你，叔叔给你糖吃，你就接着吧？

朱守贤：咋啦，张娃，你还怕我啊？

张嫂：哎呦，估计是病还没好完全，这糖你留住吃吧。对了，俺们那口井的事咋说？到底有没有补助啊？

朱守贤一听到井这个字，手立马缩了回去，挠头：哦，还没听村长说。那啥，娃既然病了，就赶紧回去吧，站在太阳底下吹热风也不好。

张嫂带着张娃离开，朱守贤进了村委大院。

26.张家 日

张娃进屋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大。

张嫂进屋夺过遥控器，把音量调小，摸着张娃的头说:张娃，以后见了大人要说话，要有礼貌，知道不知道？

张娃抬头看了一眼张嫂，又进屋倒头睡觉了。

张嫂：妈妈现在下地了，你在家看门啊，妈妈带着手机，有事用家里的座机给妈妈打电话。

27.赵家 日

赵登坐在书桌前写着暑假作业，时不时地向张毅讨教问题。张毅一边用手机打字一边回复着赵登的问题，目不转睛盯着手机。

赵登：老师，你是不是在约炮啊？

张毅：边去，小屁孩，你懂啥？

赵登：我啥都懂啊，我听说男的对着手机傻笑就是在把妹。

张毅：听谁说的，谁会教你这些?

赵登：网上啊，现在互联网上艳照一大堆，俺班同学都上网看，俺们还建了一个群，专门讨论班里的女同学。

张毅：唉，互联网误人子弟啊，都把祖国的花朵带坏了。小登，记住，你现在要好好学习，不能跟那些同学厮混在一起了，你妈妈希望你出国留学呢，不能让她失望哦。

赵登：可是，大家都在群里聊这些，你不跟他们聊的话就代表你不合群，你不合群就没有朋友跟你玩了。

佣人张妈推门进来：该吃饭了，下来吃饭吧。

28.赵家 日

赵登和张毅还有张妈一起坐在桌前吃饭，赵科长进来了，他满脸通红，喝的酩酊大醉。张妈赶紧放下碗筷去迎。

赵科长：别扶我，恁吃恁的，我上去睡一觉。

张妈还是扶着赵科长上楼了。

赵科长边上楼梯边嘟囔：王主任，你放心，县郊那块地……

赵登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唉，爸爸说今年带我和妈妈去香港迪士尼的,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去过了，我都没出过门。

张毅：小登，你还小，迪士尼的好多项目不能单独玩的。这样吧，等暑假快结束，我跟你妈妈申请一下，我带你去玩啊！快吃饭吧。

赵登：真的吗？那拉勾勾。

张毅：好，拉勾。

29.赵欣家 傍晚

张毅身着新衣服，异常兴奋，来到门前，又重新理了一下发型，敲门。

赵欣笑着开门：来来来，快进来，我正愁没人洗菜呢。

张毅进屋，看着要洗的菜：哇噻，弄这么多，吃的完吗你。

赵欣：不是我，是我们，赶紧的，动手。

张毅：行行行，火锅是吧？你放那吧，让我来。

张毅熟练麻利地动着，让赵欣崇拜极了。

30.赵欣家 夜

两个人开心地吃着，边吃边说笑。

31.赵欣家 夜

张毅收拾完了厨房，看了下手机，遂走到门口：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推门)

赵欣走近，从身后抱住他：张毅，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张毅把门关上：别，我是说，我是个穷学生，现在啥都不是……

赵欣：你别说了，这些我都不在乎。

张毅：可是你爸妈……

赵欣：他们不会有意见的，我家人都挺开明的。等他们回来我就跟他们说。

张毅心里小鹿乱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赵欣顺着衬衣，纤细的小手轻轻往里面摸了进去，张毅回头，两个人拥吻，从客厅一直到赵欣的卧室，他们把衣服扔了一地。

32.赵欣家 晨

赵欣一脸惬意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桌上是做好的营养早餐，还有一张纸条：so happy that you like him and he likes you too.Good morning。

赵欣看着纸条上画的笑脸，莞尔一笑。

33.街上 日

十字路口出了一起车祸，一辆摩托车撞倒了一个孕妇，两个人都晕倒在地，大家都站在路边看热闹。

张毅凑近了看，准备放下手里的宣传页去扶一下。

赵功一把拉住他，给他使了眼色，他出了人群说：你不要命啦，就你挣这几个钱，连人家的一个手指头都扶不起。

张毅又往前凑。

赵功又往回拉：行啦，我刚才已经打120啦，你又不是医生，你往前凑什么热闹，赶紧跟我走。

34.张家 日

院子里的葡萄全熟透了，张毅带着赵欣进了家门。

张嫂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系着围裙，吹着风扇，坐在桌上包着饺子。

张毅：妈，俺回来啦。

张嫂：唉，外头热，快进屋快进屋。

张毅和赵欣进屋。

赵欣提着一提牛奶放在沙发旁边，说：阿姨好，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买啥好，就给张娃买点牛奶喝，喝了长个。

张嫂：哎呦，来就来嘛，还带啥东西啊，又不是第一次见。

赵欣：啊？

张嫂：你忘了吧，阿姨可都记着呢，高中开家长会，我就坐在恁俩中间啊。

赵欣：哦，瞧我的记性。姨我来帮你包吧。

张嫂：哎呀，快完啦，你就别粘手啦，进屋歇会儿吧，一会儿煮好了我叫恁。

张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目不转睛。

赵欣走近张娃，从兜里拿出一把糖：张娃，你看姐姐给你带啥好吃的啦？

张娃看见了那几颗糖，抓在手里一把扔了出去。

张毅见状上前揪住张娃的耳朵说：你兴啥嘞？不知好歹。

赵欣去拉：哎呀，你别动他，快放手。

张毅指着张娃的鼻子说：给姐姐道歉!

张娃看着电视，目不转睛。

张毅一把夺过遥控器，关了电视吼道：道歉!

张娃：我不!(哭着进屋去了)

张嫂赔笑：你看这孩子，这几天睡魔怔啦，你别见怪啊欣欣。一会儿我好好说说他。

赵欣：是我来的唐突，可能吓着他了吧？呵呵，没事，阿姨，我去张毅屋里坐坐。

35.张家 日

张嫂把饺子和醋碟端到桌上，用围裙擦了擦手，喊着：出来吃饭吧。

张毅和赵欣出来，坐下。

张嫂从张娃屋里出来说：恁俩先吃，我再去下一锅。

赵欣：张娃嘞，喊他一起吃嘛。

张毅：别理他，谁知道他咋回事?

赵欣进了张娃的屋，张娃躺在床上不说话，屋里全是撕了一地的书和报纸，赵欣蹲下捡起一张，上面画着人头怪物，还有一刀一刀的痕迹。

赵欣捡起一张，走近张娃：张娃，出来吃饭吧，刚才是我不对，吓着你了吧？(用手碰了一下张娃的胳膊)

张娃遂躲开。

赵欣：张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可以跟姐姐分享一下，好不好?

张毅进屋：哎呀，你别管他了，他不吃叫他饿着，小屁孩能有啥心事啊。(拉着赵欣出屋)

36.张家 日

三人坐在屋里吃着饺子，电视里放着关于儿童性侵事件的新闻。

张毅：妈，咱地那口井咋说啦？村长到底给不给钱？

张嫂：唉，去了几回，都不给个说法。你说又不是咱家一户要用井，那几户连个屁都不敢放，就指望你妈单枪匹马一个人往前冲，也不是个事啊！

张毅：这村里的路也不说修修，你看看电视上，人家早就改革开放致富奔小康啦，村头那明明贴着“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栽树”。可是也就停留在口头宣传阶段。

赵欣看着新闻：也不能这么说，基层懒政是普遍的社会问题，只是咱们这更落后一些。制度永远走在经济的后头，什么都得慢慢来。

张毅：唉，真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在人群的前头，发出时代的呐喊。

赵欣拍了拍他的肩膀：会的。

张嫂：别光顾着说话，欣欣快吃，锅里还多着呢。

赵欣：不用啦，阿姨，我一碗就够，剩下的留给张娃吧。(向张毅使了个眼色)

张毅：妈，她饭量小，你别管啦。

37.庙会 日

大街上热闹非凡，各种小吃小贩，民间杂耍，戏曲连台，妇儿老幼顶着大太阳穿行。

赵欣挽着张毅的胳膊挤在人群里。

村民们都夸赵欣漂亮，张毅有福气找了个好媳妇，站在路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赵欣贴在张毅耳边低语：看我多给你长脸。

张毅：是，你脸长。

俩人打情骂俏地走到了街中间。

38.奶奶庙外 日

赵欣：哇噻，你们村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存在?

张毅：要不要进去拜一拜，据说求子蛮灵的！

赵欣：你信不?

张毅：我才不信嘞。这就是村长建的，搜刮民脂民膏的工具。

赵欣：信则有，不信则无。走，进屋瞅瞅。

他俩跟着人群挤了进去。

39.奶奶庙 日

里面尽是浓浓的烧香的味道，大家虔诚地下跪，嘴里念叨着，对神龛礼敬有加，老奶奶拈花一笑看着众人，赵欣也拉着张毅跪下，虔诚地闭眼祷告，张毅看着赵欣不说话，忍俊不禁。赵欣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投了进去。

40.奶奶庙外 日

张毅对着赵欣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

赵欣：你不想知道我许了啥愿?

张毅：愿嫁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哈哈。

赵欣：我许的是，希望张娃赶快好起来。

张毅错愕：说啥呢，他又没病！

赵欣：相信我，我是研究心理学的，张娃肯定心里藏着一些事，虽然今天第一次见，但我能肯定，他是被什么东西吓过头了。

张毅严肃地想着。

41.村停车亭 傍晚

张毅送赵欣上车，两人依依不舍，寒暄着道别。

送走赵欣，张毅见对面村委会的灯亮着，遂走了进去。

42.村委会 傍晚

张毅：叔，还忙着呢？

田村长正坐在电脑前看着《人民的名义》，见有人进来，立即按了暂停键：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张家大公子嘛，还没开学呢？

张毅：快了。叔，我听俺妈说，那口井的补贴款还没到账，咋回事啊？

田村长：哎呦，上头不给批，我有啥办法。今天你正好过来，你给你妈讲，不要再来找我啦，其他几家我都去做好思想工作啦，就你妈那还胡搅蛮缠，闹得不愉快。

张毅：打一口井也就几千块钱，这对你来说就像指头缝里的水，松一松也就流出来啦，但对于老农民来说，就是一季的收成，过年的饺子啊。

田村长：这话说得，啥叫我松一松，是我能做主的嘛？

张毅：那乡道呢，明明修路款已经下来啦，为啥迟迟不动工。

田村长：哎，我说你这个细娃娃，多喝两口墨水就该教训起我来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给我出去!

张毅：我知道你咋想的啊，不就是个拖嘛，能拖一天是一天，等拖到下一次选举，你就携款光荣下岗啦。像你这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早晚把咱村给毁了。

田村长：张毅，你别忘啦，你上学的贫困证明还是我给你盖的章呢。

张毅：哎呦，我好怕哦。

田村长：中，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43.庄稼地 日

张嫂家的庄稼七倒八歪地躺在地里，张嫂一如往常来干活，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跪倒在地上。

44.张家 日

张嫂头缠绷带，无力地躺在床上。张毅端进来一碗药水，扶张嫂喝下。

张毅抹着泪，进厨房掂量着菜刀冲了出去。

45.村长家 日

田村长和几个乡亲正坐在屋里喝酒，见张毅掂着刀进屋，一个马步飞奔进里屋把自己锁了起来，其他几人上前制止。

张毅：姓田的，有种你给我出来，咱俩单挑。

屋里一片混乱，张毅掀翻了酒桌，被其他几人按倒在地。

田村长见没危险了，从里屋出来，讪笑：哎呦，年轻人，你这头蒜还是太嫩，下回来我这还是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朝张毅头上踢了一脚)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来我这胡搅蛮缠。

赵欣急匆匆进屋：住手！俺舅姥爷是县委指挥部的，不想把事闹大的话都给我住手。(推开人群，扶起张毅)没事吧，走，先回去再说。

张毅回头对着田村长说：姓田的，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46.张家 日

张嫂眼看着赵欣扶着满脸是血的张毅进屋，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颤抖地手抚摸着张毅的脸颊，满含泪光地说：我的儿啊，你这是咋啦？

张毅擦了擦母亲的泪：妈，没事，你别哭啊！

张嫂：这地咱不种啦，我带着你和张娃，咱去城里打工。

张娃一看见血，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欣：阿姨，恁先别激动，都不是啥大事儿，我相信张毅会处理好的，我先扶他进屋包扎下伤口吧。

47.张家 日

赵欣帮张毅包扎伤口，头上缠了一圈绷带，又哭又笑。

张毅：我没事，不疼。

赵欣：活该，谁让你去硬碰硬，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就顶着个爆炸头回学校吧!

张毅：刚才那一股冲劲还挺爽的，我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美国大片里的超人一样。

赵欣指着张毅的脑袋：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呀!能不能办事前过过脑子，你这一闹，反而被动了。小心人家告你私闯民宅，持刀杀人，而且还是国家干部!

张毅:我还没告他破坏私人财产呢，你看把咱地破坏成啥了，那可是俺妈一季的血汗啊，多少个日日夜夜起早贪黑朝五晚九，就被他一脚给毁了。欺负我可以，谁欺负我家人我跟他拼命。哼，来日方长，我等着他大厦倾颓的那天。

赵欣:好啦，你歇会吧，我出去看看阿姨。

48.张家 夜

张家三口难得坐在院子里纳凉，吃西瓜，看星星，看月亮。

张毅：妈，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跟八月十五似的。

张嫂搂着张娃笑着说：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着你俩长大啦。你打电话问问，欣欣到家了没?

张毅：嗯，刚问过，到了，你安心吧。

张嫂：这女娃是个好姑娘，人家能看上咱，以后你得好好对人家。

张毅：妈，跟你商量个事，我不想上学了，现在学历也贬值了，我想辍学去打工，就能早点……

张嫂：糊涂!我省吃俭用20年，一个人在家种18亩地，你以为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俩将来有出息，不上学能行?你没看电视上，不上学出来连个工作都不好找!

张毅：你先别激动嘛，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你瞧你……

张嫂：这事没得商量，再熬两年，啊。听话，过几天回学校。

张毅：张娃最近是咋啦?

张嫂摸着怀里的睡着的张娃：我也不知道啊。孩子大啦，有心事啦。

张毅：最近晚上还是别让他出门了。

49.张家 晨

张嫂一如往常的早起，洗了脸准备下地干活，一开门，见田村长蹲在门口。见张嫂开门，他一个趔趄起身，拍打着屁股上的尘土。

张嫂瞪大了眼：你来干啥?

田村长：张毅在家不，我找他有事?

张嫂：这是我家，这里不欢迎你。(准备关门)

田村长挤了进来，喊道：张毅，你给我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张毅听见田村长声音，怒上心头，手握菜刀出来，追着田村长在院子跑着喊着:你还有脸来，看我今天不把你劈成两半。

田村长急忙从上衣布袋里掏出一个黑袋子：你别急，我是给你送钱嘞。

张嫂拦住了张毅，张毅和田村长都大喘气。

田村长：这是挖井的钱，还有昨天你受伤了，都一块算医疗费了，这事算了了，你看中不？

张嫂一脸错愕看着田村长：呦，这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说吧，你到底想弄啥?

田村长:哎呦，我就是单纯来给恁送钱嘞。还有，咱村的路已经在找施工队修啦，往后别让恁儿子在外头瞎嘟囔，坏我名声。就这样，我走啦。(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毅放下手里的菜刀，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和张嫂相视而笑。

50.赵家门口 日

张毅拿着一沓钱从赵家出来。

赵欣穿着一身大红色石榴裙，美艳动人，坐在树荫下戴着耳机听歌，见张毅出来，起身去迎：哇噻，大土豪。

张毅一脸傲娇：走，吃饭去。

赵欣：好耶，这回终于轮到你请我。

张毅：应该的，我还得谢谢你！

赵欣：谢我什么?

张毅：谢谢你帮我，帮我们家，帮我们村解决一桩千古难题。

赵欣假装不知道，一口台湾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耶?

张毅：滚，我是真心的。

赵欣笑着挽着张毅的胳膊摇起来：好啦，我知道啦。走吧，咪西咪西。

51.县电影院门口 日

赵欣骑着电动车带张毅到了电影院门口，把车停在了停车场，他俩进入电影院。

52.影厅等候区 日

张毅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奶茶走来。

赵欣：要开学了，你会去北京看我吗？

张毅：我不知道，我周末了还要打工赚钱。

赵欣失望地：好吧，那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张毅：会的，只要有时间，我就买票去看你。

赵欣依偎在张毅怀里：多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个夏天，我们都不用像浮萍一样……

张毅：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可以先送你去北京，然后我再坐车回学校。

赵欣抬头：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带你去帝都逛逛。

53.影厅内 日

里面没多少人，像被两人包场了似的。

赵欣看着银幕，哭的稀里哗啦，张毅一脸严肃地望着银幕，似是思索着什么。

54.县车站 傍晚

赵欣和张毅依依不舍地道别后便骑车离开了。

张毅过了检票口去赶回家的汽车，到了车门口看到了发小张震，一脸惊喜。

张毅连忙上车拍了拍张震肩膀：喂，哈哈，你咋回来了呢?

张震抬头望着他，目光呆滞。

张毅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张震爸爸：他这是怎么了?

张爸爸叹气：小毅，唉!(用手抽打自己的脸)

张毅拦住了他：好了，回去再说。

55.汽车大巴 傍晚

张毅坐在张震和张爸爸身后，悲伤地望着窗外。

张爸爸小声讲：他一时糊涂，误入传销组织，被人拉去广西的偏远农村推销化妆品，发展下线什么的，被人折磨了一年多。我去找他的时候，还是托那个村的小卖铺花了两万多块钱捞出来的，整个人精神恍惚，算是彻底废了。我们老两口膝下就他一个儿子……

56.张家 晨

张毅整理行李。

张嫂端着一碗面进屋：吃吧，吃饱不想家。

张毅端着碗呼噜呼噜吃起来。

张嫂帮忙整理行李，又偷偷往张毅裤子口袋里塞了几百块钱，放进行李箱，强忍着泪水，低头说：我给你煮了十几个鸡蛋，带到路上吃。

张毅：不用啦，几个小时就到北京啦。我先去看看咋样，好看啦下次再带你和张娃一起去。

57.张家门口 晨

张毅拉着行李箱出门。

张嫂站在门口：用不用我送你过去?

张毅：不用啦。妈，你回去吧，几步路就到啦。

张嫂：在外头注意安全，有困难了给家打电话。

张毅：我知道啦，你回屋再睡会儿吧，我走啦。(头也不回地离开，满脸是泪)

张嫂关门，难过地蹲下身子抽搐着。

58.北京 日

灰色的雾霭罩着整个北京城，赵欣和张毅穿梭在南锣鼓巷的人群里，天安门广场上，圆明园的遗址里，以及清华大学的门口。他们开心地笑着闹着跑着。

59.汽车大巴 日

导游在车前面讲着长城的历史，门票和游玩攻略，然后拿起胸牌：大家用手机扫描一下这上面的二维码，扫描后可以购买长城的电子票，一部手机只能购买一张门票，门票60元，扫描购买电子票优惠5元。

张毅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眯着眼，导游走到了赵欣旁边，赵欣拿出手机准备扫描，被张毅一把拦住。

张毅：长城门票才40元，半价20元，天子脚下你怎么可以骗人呢？

导游一下慌了，车上的团友听了张毅的话开始骚动起来。

60.公路上 日

大巴行驶在去往昌平区的路上，忽然靠边停了下来。

张毅和赵欣下车，司机和导游瞄了俩人一眼关门发动车走了，车上的游客都不说话，隔着窗户看着二人。

61.某大学女生宿舍 夜

整个宿舍楼安静得很，两个人在宿舍里赵欣的床上疯狂地吻着抽动着身体，宿舍的床吱吱呀呀地响着。

安静了片刻，黑暗中传来两人的对话。

赵欣：你毕业了想干啥?

张毅：干你!

赵欣：滚。

张毅：嘿嘿，说正经的。我想在我们学校附近开一家旅行社，搞旅游，你看咋样?

赵欣：我是要考研的，这样就要留在北京了，你不想来北京发展吗？

张毅：北京是好，跟你一样好，只是我怕我能力有限，找不到好工作，还容易被骗。

赵欣：机会都是人争取的，你有能力，自然有用人单位要的，21世纪最贵的是啥?人才!

张毅：我看最贵是蠢才吧，人才太多了，供过于求啊，哈哈。

赵欣：你就转移话题吧。喂，我刚才说的，你回去考虑考虑，反正不急，离毕业还早呢。

张毅半晌不出声。

62.大学食堂 日

张毅排队打饭，点了两个馒头一份菜，刷了卡，端着盘子坐在了室友的旁边。

室友A：唉，你们听说了吗？今年的助学金又给了317宿舍那几个了，你说是不是辅导员眼瞎，他们明明穿金戴银的，人手一部苹果机，哪里穷了啊？你说意不意外，生不生气？

室友B：唉，学校也是个讲政治的地方，你要是平时多和老师走动走动，也就不用在这里发牢骚了。

室友A：唉，说得也是，不过这次小毅成绩班里第一，头等奖学金没跑了。

室友B：也不好说，现在奖学金也不是单凭成绩说了算的，还要有社会活动分，张毅平时只顾打工了，就没有参加过啥社团活动，我看悬呦。

张毅用筷子敲了敲两人的盘子：吃饭还堵不住你俩的嘴，快吃。

63.辅导员办公室 日

张毅：老师，为啥我拿的是学校奖学金不是国家奖学金?

辅导员老师：这是班主任按照指标评出来的，具体你得问你们班主任啊！

张毅：胡说，都是你定的，我们班主任一年不来我们班一次。

辅导员老师：你嚷嚷什么，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来我这大呼小叫的，懂不懂规矩啊？你们爹娘都是这么教育你的吗？啊？

张毅哭腔：我从小没了父亲，是我妈含辛茹苦一个人拖着我们长大的，农村的日子多难捱你也知道，我只想减轻家里负担。你说助学金不给我也就罢了，奖学金也降级，这事关荣誉，你让我怎么冷静?

辅导员老师：你的情况我感同身受，但是名单公布了是不会修改的，你要是觉得冤屈，那就把功夫用在平时，多参加点社团活动，也就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了。

张毅：反正这个结果我不服。

辅导员老师：这样，你先回去，我和你们班长沟通沟通再说。

64.宿舍 傍晚

张毅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房顶。

室友们明白他的难处，都不忍打扰他，出去了。

张毅翻身，手在床上摸着，翻着，拿起手机一看，这么多未接来电，全是赵欣和张嫂打来的。他先拨了张嫂的电话:喂，妈，咋啦？

电话里张嫂哭腔：毅毅你赶快回来吧，张娃喝药啦

张毅：你先别哭，咋回事，你慢慢说。(猛地起身穿衣服下床)

电话那头：我下午下地回来，发现张娃一个人躺倒院子里，旁边是农药水，他……

张毅：你在医院吧，你安心呆着，我马上回去。

65.镇卫生院 晨

张毅推开急救室的门，发现张嫂斜倚着床边睡着了，紧握着张娃的手，张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打着点滴，床边的椅子上躺着赵欣。他过去拍了拍张嫂的背。

张嫂哭着醒过来：哎呀，你终于回来了，你说他要是有个三场两短……

张毅：好啦，不哭，没事了。

赵欣也醒了：你回来啦，阿姨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我就连夜赶回来了，还好救送及时，中毒不深，张娃洗了胃算是捡回来一条命了。

张毅愤怒地指着张娃：这个屁孩，等他醒过来我非打他一顿不可。

赵欣：中啦，别激动，我都跟你说了，他有问题，你不听，等他醒了，你和阿姨好好问问，到底咋回事?儿童自杀，这太匪夷所思了，都能上新闻了。

张嫂：欣欣，谢谢你过来，你要不回家歇会儿吧。

赵欣：我没事，阿姨，我出去给你们买点早餐吃，然后我就坐车回学校了。

张嫂：哎呦，别麻烦了，那你直接回校去吧，还耽误你白跑一趟。

赵欣：不算白跑，还好虚惊一场，那我就回去了。

张嫂推了张毅一下：出去送送人家。

66.急救室门口 晨

赵欣质问：你干嘛不接电话，啊？

张毅不说话。

赵欣：下次不准不接我电话，不接家里电话，知道吗？我给你支付宝里转了1000块钱，你先用着，我只有这么多，不够了再说。你回屋吧，我走了。

看着赵欣离去的背影，张毅说不出的感激。

67.急救室 日

张毅一个人在急救室玩手机，见张娃醒了，忙上前去摸张娃额头：醒啦，咱妈买饭去了。

张娃：水……

张毅连忙拿起桌上的水杯，抬起张娃的头喂他，又扶他躺下。

张毅：张娃，这儿没其他人，你跟哥哥讲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张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张毅。

张毅：不哭啊，乖，跟哥说说，到底咋回事?

68.村委会大院 日

张毅抡着斧子和菜刀冲进来，朝着屋子里怒吼:姓朱的，你给我出来。

他走过每一间屋子，屋子里没人，又飞奔了出去。

69.大街 日

张毅愤怒地走过大街，喊着：姓朱的，你个狗日的，你给老子出来。

路过好几个街坊都躲开了，街坊们一脸茫然，远远地躲着他走。

张毅上前揪住一个人的衣领说：姓朱的在哪？姓朱的在哪？

那个人害怕地说：哪个姓朱的?

张毅：朱守贤，他家在哪？带我去他家!

顺着那个人手指的方向，张毅大踏步地走去。

70.朱家 日

院子里的石榴树上和核桃树上硕果累累。

张毅推门进来，石榴树上一只鸟惊吓着飞走了。

朱守贤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觉，张毅进屋，走近了朱守贤的床。

71.朱家门口 日

烈日炎炎，照的人睁不开眼。

刚才路过的几个人从门外探头往朱家望去，其中一个人疯跑着喊了出去：妈呀，死人啦，快来人啊!

72.朱家 日

院子里一滩鲜血，带皮的核桃洒落一地，朱守贤紧握着核桃树躺在地上，脖子上是一把菜刀。

张毅满身是血地坐在地上大喘着气，眼泛泪光，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天空，石榴树上的石榴裂开了，里面红得发紫。

73.张家 日

张毅提着斧子回到了家，关起门来回到了自己屋里，躺在床上睡去了。

74.张家门口 日

张嫂带着张娃回来，见家门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张嫂放下车，一脸茫然地往里面挤。

警察带着拷着的张毅从门里走了出来，张毅满身是血，低头不说话。

张嫂见状立马扑了上去：孩子啊，我的孩子啊，这是怎么了啊？

民警推开哭着的张嫂，将张毅带上车离开。

门口的人群不愿散去，大家议论纷纷。

群众A：这个朱守贤真是手闲，几次三番的骚扰俺家姑娘，俺孩一直都没敢吭声，她也是刚才才给我说的，

群众B：可不是嘛，还给俺孩糖吃，我还以为多老实个人呢，谁知道会干出这么肮脏龌龊的事情。

群众C：人不可貌相，赶紧回家看好自己的娃儿吧……哎，张家这一家子算是给毁了……

张嫂蓬乱着头发，蹲在地上哭着，听着。

邻居爱玲扶她起来，被她一把推开。

张嫂望着天哭着道：苍天啊，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张娃一个人站在人群的后面，从缝隙中看着张嫂蹲在地上捶胸顿足，笑了出来。

人们顺着笑声回头看，议论着说：这娃是傻了？

张嫂颤抖着起身，用手从人群里撕开一条缝，抱着张娃回家。

75.张家 夜

杂乱的房间，张嫂抱着张娃，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里放着搞笑的娱乐节目，二人面无表情。

76.宿舍 日

空荡荡的房间，张毅的床上放着赵欣和张毅在天安门前的合影，两人放肆地笑着。衣柜里露出一角来，行李半开着，里面是裤兜里半露着的几张人民币。

77.牢房 日

民警王志军进来，打开牢房的门，张毅呆坐着，望着窗外的天空。阳光从铁窗外露出一条缝。

王志军：你好，又见面了。

张毅没有动静。

王志军：我这次来是通知你，那口井里的死尸案告破了，我们在调查朱守贤遗物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机里有那个女人的照片，我们又从他家的电脑里发现，他们这种人还建了一个群，专门在群里讨论分享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杀害死者的凶手，凶手也招供了，是他把死者运到了你们村，交给了朱守贤……

张毅：没关系了，跟我没关系了。

王志军：你放心，我们会如实上报的，争取给你宽大处理。(离开)

张毅继续呆坐在里面。

78.家属访问室 日

张毅被人拖着进来，手戴镣铐，满脸胡渣。

赵欣坐在玻璃门的对面，见张毅进来，忙起身站了起来，捂嘴哭着。

张毅拿起电话，赵欣也跟着拿起电话。

张毅：家里都好吧？

赵欣哭着：嗯，都好，挺好。

张毅：跟俺妈说不用过来看我啦，我在这里，也挺好。

赵欣：嗯。

张毅：你以后也不用过来啦，好好回去上学。

赵欣用手摸着玻璃：别灰心，我已经在让家里找关系啦，你在里面一定要挺住。

张毅：听话，你再去找一个吧，找个好的，能和你一起留在北京的，生一个女儿，和你一样漂亮……

赵欣：别说了，我不!

张毅：一开始你可能不会太适应，但慢慢也就好了，这世界，离了谁都一样转动。或许在一开始，我就不该上学，和妈妈一样，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想来，也挺好的。

赵欣：懂得越多，心越复杂。

张毅：回不去啦，我们，回不去啦。

警察推门：家属探访时间到了。

赵欣：听我说，我一定会捞你出去的，你不要灰心啊。

张毅放下电话，面无表情进去了，赵欣瘫坐在地上抽泣着。

79.张家 日

张嫂躺在床上休息，张娃蹲在院子里玩着石头。

院子里一地金黄，一穗穗饱满的玉米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加好看，秋风偶尔吹下几片落叶……

赵欣推门进来，张娃跑过去迎她，她从兜里拿出几颗糖来，张娃开心地接过去，剥开吃着，对着赵欣傻笑。赵欣摸了张娃的头，然后静静地走到床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张嫂的胳膊：妈!

张嫂翻身过来，抱着赵欣哭着。

赵欣拍着张嫂的肩：别难过了，别熬坏了身子，张娃还等你照顾呢。我把张毅大学里的东西送过来了，就在门口，咱俩过去弄进屋吧。

张嫂握着赵欣的手激动地说：谢谢你，欣欣，谢谢!

赵欣：不到审判的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希望!

两个人相拥而泣。

80.小学门口 日

张嫂背着书包带着张娃来到学校门口低下头说：张娃，你看里面有很多小朋友在玩耍，你也一起去玩吧。

张娃看着校园里的孩子们，露出怯怯的目光。

老师对一个小朋友说着什么，小朋友跑了出来，牵着张娃的手：走吧，一起进去吧。

张嫂给张娃带书包，哭了出来。

张娃跟着小朋友进去了，老师露出欣慰的笑容，用手示意张嫂回去。

81.街上 日

秋天的村庄别是一番风光，家家户户都挂满了玉米结、红枣枝、还有花生、辣椒、大豆……

一条崭新的油漆路笔直地通向远方，汽车四平八稳地从张嫂旁边驶过，张嫂往前走着，张震坐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天空不说话。

82.村委会 日

田村长用话筒大声地广播着通知：下面广播一条通知，我们村已在每个进村入口和街口安装了村村互联监控录像，以后希望大家规范自己的行为，不要有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做一个守法的好公民。

83.县法院 日

张毅带着手铐进来，听着律师的辩论，赵欣带着张嫂和张娃出庭作证，时间过了很久，法官宣判，每个人紧张的表情，屏息凝神。

84.县法院门口 日

门口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媒体，大家争相报道，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赵欣把张嫂他们接出来上车离开，媒体往前凑，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画面暗黑，闪现字幕：张毅因故意杀人罪，判处十年有期徒刑，但关于张毅的故事，人们还在继续议论着。2013至2015三年间，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各地被媒体曝光的性侵儿童案共968起。968起性侵儿童案，超1790名儿童遭遇过性侵，这一数据尚不包括表述为“多名儿童”等概数的情况，而这仅是基于公开报道的数据。

85.监狱 日

张毅躲在墙角唱歌：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我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遗憾。

所以，你好，再见!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