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中央图书馆的设计语言探究

2018-11-27 06:22杨若珊朱华
设计 2018年11期

杨若珊 朱华

摘要:21世纪以来,信息技术的兴起己成为大势所趋,在建筑行业,以库哈斯的西雅图中央图书馆为代表的数字化建筑横空出世,其突破了原有设计规则与理念禁锢,使人们在阅读模式和交流方式等方面有了新的时代体验。文章将设计学与语言学结合,运用设计语言的方法以最纯粹、最直观的方式分析西雅图图书馆的设计空间,引出了对当代数字化建筑空间的一些思考。

关键词:西雅图中央图书馆 数字化建筑 设计语言

一、建筑的设计语言

1973年,《现代建筑语言》的出版在建筑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作者布鲁诺.赛维打破了建筑设计师对古典主义的墨守成规和盲目崇拜,通过对现代建筑的思想创作进行研究分析,提出了现代建筑语言的七项原则,即功能原则;非对称性和不协调原则;反古典的三维透视法;思维分解法原则;悬挑、薄壳和薄膜结构原则;时空连续原则;建筑、城市与自然景观相互结合的原则。同时,他也向我们证明了,语言不仅仅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沟通交流手段,建筑也有自己的语言,将人与空间联系密切。如他所言,“用现代建筑语言来研究现代建筑本身”。在中国,梁思成也曾提出了“语汇”与“文法”的思想,在他对中国古代传统研究之时。他认为,一个国家或者民族所建造的建筑,应该和语言在某些程度上是一致的,是有其独特的“语汇”与“文法”的。然而“语汇”和“文法”还须被用在特定环境中,按照语言学中的概念,应该将其分为“语汇”、“语法”和“语境”。那么,在现代建筑语言中,我们可以认为,透空的底层、横条形长窗、独立支柱与屋顶花园是它的“语汇”;那么,按照功能进行设计、非对称性的结构以及流动的空间则是它的“语法”;而不断发展着的设计理念与设计思路的变革,就是建筑物置身其中的时代“语境”。

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科学技术日益更新,每天都会有无可计量的信息被生产被淘汰,我们身处于大数据之中,无时无刻不接受着各种语言的传达。对于建筑语言来说,赛维的现代建筑语言不再完全满足于新时代的表达,几十年的变革发展使原有理论与现存实际发生了偏差。

二、库哈斯及西雅图中央图书馆

(一)库哈斯

库哈斯,全名为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1944年诞生于荷兰的第二大城市鹿特丹。2000年,他一举拿下普利兹克奖后,轰动全球,继而吸引了大量来自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他早年学习新闻媒介,是一位记者,在二十四岁转行学建筑时,其天赋异禀令世人震惊。他将记者的职业习惯代入到设计作品中,对事物的好奇心,对人的观察力,对城市的兴趣感等,都是他的独特的标志。他对政治、经济、文化也同样关注,并对其碰撞产生的化学反应格外好奇,他以自己的无限的热情和创造力,让我们看到了建筑身上的无数种可能。有人说,比起学院派建筑师,也许他更像位记者。

(二)西雅图中央图书馆

西雅图中央图书馆是整个西雅图公共图书馆体系中最大和最重要的一个设计。它由设计至建成,整整用了五年时间,2004年5月24日才对公众开放。图书馆是由荷兰建筑师雷姆·库哈斯(Rem Koohas)主操刀设计,在某项研究中,它被誉为是世界上排名第5的图书馆。时代杂志在它建成的那一年就颁发给它最佳建筑奖,第二年,美国建筑师协会也颁给它杰出建筑设计奖(AIAHonor Awards),除此以外,纽约客杂志也称赞它为“本时代修建的最重要的新型图书馆”。在整个建筑中,它占地面积约5000㎡,项目总面积38300㎡,位于西雅图市市中心,是二十一世纪著名的解构主义建筑(如图1)。

三、西雅图中央图书馆的语汇

诚然,每个建筑都有其独树一帜的语汇,而在库哈斯的设计中,他彻底改变了建筑的语汇。在西雅图图书馆的设计中,他对语汇作出了深刻的变革,大胆的同时赋予了其社会责任感与时代内涵。

(一)场所

图书馆对于人们来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使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已经可以坐在家里阅读一些书籍。但图书馆馆藏书籍众多,氛围环境良好,及时交流沟通的特点仍然让它具有重要地位。有人曾作过调查,在新时代的公民中,依然有不少人愿意进入图书馆。库哈斯在设计西雅图图书馆中,特别注重它的空间开放性,它拒绝传统的围墙做法,打破原有的旧规则,力求创新。他尽可能地将小空间扩大,营造无拘束无遮挡无封闭的空间,给人_种宽阔通透的空间感。

同时,它位于西雅图市中心的繁华路段,临街,附近有居民区。库哈斯在设计图书馆时格外注意不对周围的景观住宅进行遮挡,让它们和谐共处,协调共存,不被这个庞大的建筑物喧宾夺主。

(二)光线

图书馆对于光线的依赖程度非常巨大,没有良好的采光,就满足不了使用者们长时间的工作和学习需要。库哈斯和现代的建筑师们一样,对自然光有一种特殊的喜爱。他设计的建筑外表面由大面积的玻璃幕墙和裸露的钢架结构制成,意味着将大量采用自然光线照明。对于图书馆来说,自然光确实是更适宜的,因为无论是暖光还是冷光都会对人们的眼睛有所损害,并且,在过亮的环境中看书一段时间以后,会使人短暂的产生晕眩,看不清等影响,而过暗的环境同样会对视力造成损伤。但只靠从玻璃透进的光线是不足够的,设计师在建筑顶部又开了个“窗”,中庭的设计让建筑内部瞬间明亮。库哈斯将自然光线无干扰直接引入的做法,同样的照度,使室内室外得到真正的溝通。同时把窗外的景色也作为整个设计的一部分。而通过日照变化产生的光影效果也是室内空间与使用者的一个交流方式。

(三)家具

在室内家具用品的设计上,库哈斯选用了现代家具风格,在门厅中放置了数种桌椅,既有单色的沙发椅,也有独特的田字形座靠区域,将十字做高,其他四个方形区域“降低”成为坐椅,丝毫不束缚使用者在阅读时的坐姿。虽然看上去有棱有角,实际上非常舒适,而且符合人体工程学。

在图书的归还区域,设有木制的矮墙,墙上用颜色鲜明的粗体字写着醒目的“check-in”和“Check-out”,一目了然,借书还书的快捷性大大提升。同样的设计方式出现在儿童区,矮墙的设计方法使孩子们能够轻松找到目的地,不必因为身高原因造成困扰。

为了满足大量书籍的陈列,库哈斯设计了螺旋书库,同时也避免读者找不到书的问题。他将整个书库以杜威十进制图的方式,从“000”到“999”按序号排列,使一个个长条形书柜沿着这个矩形螺旋状的空间连续陈列,序号写在贴近书架的地面上,低头可见,不必费心寻找。

(四)材料

建筑的外表虽然全由玻璃构成,但在内部有一层受力钢架,就像微型天窗,隔离外部的阳光,却能够保持室内光线通透。也正因为如此,才更符合图书馆这一命题。玻璃幕墙的使用,让整个建筑看上去更加新颖而通透。由于内部空间多是开放式,玻璃的反射性特征使空间的广度和深度增加,通过人的视觉效果扩大了整个空间。图书馆地面材料为竹制品,非常环保耐磨,看起来却如同橡胶,给人一种不强硬的踏感。不同的区域设有不同的地毯,纹路丰富,线条流畅,赋予了场所艺术气息和人美的享受。在阅览室空间,设计师采用了软质材料,既能吸收噪音保持场所安静,又能够营造一种安适的氛围,更适宜人们阅读。

(五)颜色

库哈斯在图书馆的内部设计中运用了视觉强烈程度不同的色彩,有其独特的意义。在连接各楼层的电梯和自动扶梯上,是强烈的具有高度吸引力的红黄等亮色,有如马路上红绿灯的意义,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在家具颜色的选择上,多采用了红黑色,更加现代化,也更加简洁大方。在地毯的配色上更加大胆,选用了紫色绿色等进行视觉效果的强烈碰撞,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同的色块,将空间分割成了不同的区域,不必再用传统的墙面围合阻隔。

由于整座博物馆的外表皮是由玻璃制作的,库哈斯索性将窗户的色泽选用为自然的蓝色,既清透又明亮。在天花色彩的原则上,设计师主要用到了黑白两色,形成强烈对比,较为安静的阅览空间是白色,更加活泼的交流空间则是黑色吊顶。通过不同颜色,以人的视觉效果来规划空间布局,同样是库哈斯的—项创新(如图2)。

四、西雅图中央图书馆的语法

语法在建筑中是设计师用来营造空间的规则,如作家遣词造句,设计师们将掌握的各种语汇排兵布阵,对于整个建筑空间中作出归纳和说明。库哈斯的独特之处在于,他对建筑的结构和功能重新思考,抛开了任何一种现有规则的束缚。

(一)空间组合

荷兰风格派曾经对库哈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使他在一定程度上开始关注建筑墙面交互穿插的设计方式。在西雅图中央图书馆中,他将其以一种“5+4”的实虚体块组织穿插布置而成,其中的五层面积大小各异的实体是相对私密的使用空间,而其间交杂着的四个虚体则是供使用者进行活动的公共空间。真实空间的面积范围是已知的,虚拟空间则可以说是未知的。这些真实空间和虚拟空间在图书馆中有着不同的作用,决定了图书馆的使用功能。真实空间主要分为五个大功能,停车、会议、办公、图书、管理,每个建筑区功能的空间大小不尽相同,并且采用不同透明度的墙面分割。具有动感的虚拟空间则负责流动的公共活动,分别是少儿活动区、读者阅览区、休闲娱乐区、多功能交流区。虚实空间交错的方式使整个建筑空间更加富有灵活性和跳跃感。

(二)空间结构

流通的空间是西雅图图书馆的一个重要特征,库哈斯给整个空间赋予了“不确定性”。在固有空间之间的灵活的“虚体”空间,同时也承载着流通的功能。这种“不确定性”模糊了界限的概念,使空间与空间之间互相连通,彼此渗透,既融为一体又相隔分离。图书馆的门厅是室内外的相交之地,也是整个建筑中活动的人流量最多的地点。其作为建筑内部首先让人们见到的场地,留有特殊的印象。库哈斯不仅将这个开放空间设计得利于使用和疏散,也使它承载了更多的社会属性。例如设置在角落的咖啡厅和纪念品商店等场所,使整个空间环境更加轻松,在这里每一个都可以享受到舒适和自在。

(三)空间联系

图书馆内部可以分为两个部分,每部分有自己不同的交通流线与连结方式。靠近顶部的六七八九层为一部分,在这一部分中库哈斯采用了螺旋式阶梯,让楼层与楼层之间没有明显的分隔界限。每一层楼的阶梯通过倾斜的坡道通向另一层,将各个空间串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弹簧”式样,让空间更有“弹性”,也更加灵活。剩下的一到五层楼是另一部分,库哈斯将它们以最直接的垂直电梯连接,强化了主要的交通流线。对于读者而言,迅速找到室内的交通渠道,可以更便捷高效地进行楼层的跨越。

五、西雅图中央图书馆的语境

每个建筑都不是独立的个体,它自建成至废弃都在受到环境的影响,或者对环境产生影响。而在西雅图图书馆的设计之中,仍然不可避免地与“语境”息息相关。它作为外界的某种空间语言的补充,和语汇语法一起,将整个建筑赋予一种深层的含义。

(一)地域文化背景

西雅图是个多雨的城市,每一年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阴雨绵绵,对人们的生活而言是极其不便的。库哈斯考虑到这一特点,在大门前设计了悬挑结构,人性化地给公众提供避雨的场所。不仅如此,在整个建筑中,他还使用了雨水采集装置和循环灌溉系统,做到循环利用,节能环保。

库哈斯希望每个建筑和它自己的历史联系起来。在新馆建立之前,曾有过两个图书馆,但都有自己的弊端。西雅图只有短短一百多年历史,从第一批被称为“拓荒者”的移民背包客至今,民众的归属感不是很深。西雅图图书馆的建立对于人关爱至极,用充满温情的设计拥抱每一个到来的客人。库哈斯的西雅图中央图书馆的建成,迅速成为这个城市的亮点之一,并向全世界介绍了西雅图。

(二)场所特征

库哈斯意识到单一的功能结构已经不能满足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和生产需求。他试图将一些其他的东西塞入到这些空间中,让每一个空间可以更加“巨大而拥挤”。这些不同的东西可能是一些完全不同的性质,例如,他设计将阅览室区别于传统的阅览室,不再是摆满图书桌椅的固有安静场所,而是作为一个大厅存在,人们可以在其中实现很多其他的活动,而不仅仅只是坐着阅读。这样的设计免除了人们的奔波之苦,人们惊喜地发现再也不用跑两公里路去买一杯咖啡或者一个汉堡。这样的空间承载的功能是混杂的,也是多元的,我们甚至可以把它看作一个综合体。可以说,西雅图中央图书馆是一个公众的自由广场,在这里你可以做到想要在购物广场内做到的任何事,因为它有了我们需要的一切。库哈斯认为,他们应该将图书馆的绝大部分回归到社会功能。在西雅图这样一个生活快节奏的大都市中,包含一切的“综合体”形式无疑是一个更契合的选择。

(三)公众意愿

1998年,西雅图市民通过投票确立了一项名为“全民图书馆”的法案,决定投资更多的经费用在图书馆上。公众对于图书馆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所以,当库哈斯着手设计西雅图新图书馆时,几乎所有人都饱含期待,并且持续关注着这位优秀建筑师的一举一动。在库哈斯建造新图书馆以前,这里曾出现过两代图书馆建筑,但曾经的图书馆难以满足当今世界读者们的要求,空间比较压抑,也没法存放更多的书籍。信息时代的快速发展,数字媒体的出现也打破了人们以往的阅读方式,公众迫切需要一个能够满足需求的新型图书馆。在整个设计建成以前,库哈斯劝说当地居民接受开放式的空间,这在当时仍属于一件标新立异的事情。虽然过程艰难,但这座建筑本身已经可以说服一切。

总结

有人说,库哈斯是第一位将對社会问题的关注融于自己建筑的一位设计师。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建筑总是会被赋予社会责任感和人文使命。在西雅图图书馆中,库哈斯将设计与表达同步进行,每一项用意既是设计又是表达,通过特殊的语汇、语法在语境中国产生的效果,让建筑空间与使用者无时无刻不在对话与交流。人们不仅仅能从视觉上,同时还可以在触觉上、感觉上等与建筑空间进行沟通,这与传统建筑是决然不同的。库哈斯认为,图书馆早已不再是一个只供公众阅读的地点,越来越成为了人们交流活动的场所。而在现代社会中,人们越来越发现,倘若一个建筑物被注重的只有外观,那它更像是奇特造型的雕塑像,而不是真正的使用场所。库哈斯在内部空间上下足了心思,力求让它的各方面都处于开放性,拥有一个流动的语言表达状态,让它可以更自由引导人们。在自由的同时又符合外部条件,内外部空间无时无刻不在交流,不在相互成就。身处其中的人们既是使用者,又是参与者,是空间的完善部分。西雅图中央图书馆的建造,对于现代建筑来说具有启发性,并且拓展了未来建筑的可能性,激起了未来设计师们无限创新的勇气和持之以恒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