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四辞典

2018-12-19 11:18瓦四
满族文学 2018年5期
关键词:豆腐脑豆腐

瓦四释义

【瓦四】《现代汉语词典》没收录这个词,也许大家都认为它不是一个词或是一个生僻的新词甚或是不太流行的网络语。然而瓦四这两个字在我心中就是一个词,一处子孙繁盛之风水圣地,解释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安徽省怀远县陈集乡瓦四行政村。确切地说,瓦四是一个行政村的名字,是地理名词。在广袤的淮北平原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点。

【位置】瓦四在县级地图都难找到,却是我的老家。位于淮北平原的南端,淮河以北25公里,与合徐高速公路擦肩而过。这里四季分明,自然环境优越,空气质量绝对一流。乡亲们讲的是江淮官话,但与合肥、滁州的江淮官话相比,有许多字发音不同,比如“鸡”我们读“jǐ”,上声,而合肥、滁州则读“zī”,阴平,“洗”我们读“xí”,阳平,而合肥、滁州读“sǐ”,上声,区别是瓦四江淮官话的发音声母是对的,但声调不对,合肥、滁州江淮官话的发音声母是错的,但声調是对的。瓦四人说的虽然是江淮官话,但我觉得更接近中原官话,几乎与信蚌片一样。

【我爹】本来我爹该是我的父亲,但在故乡却成了我父亲的父亲——我的爷爷,乡亲们把称谓都搞“错”了。祖祖辈辈都这样叫了,现在的孩子还是照样叫下去,我想再往后还是不会改变的。我爹是张永朝,生于1913年,身材高大魁梧,饱读四书五经,在淮海战役的双堆集战役中,冒着枪林弹雨为解放军送粮,抬担架,也算是老革命,却当了一辈子农民,我爹虽是农民,却有一祖传秘方,为方圆几十里的乡亲治寒症,德高望重。

【我爷】老家的乡亲们管父亲叫“我爷”,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叫的,到我这辈子也没有改变,但我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却是例外,她们就叫“我爷”为“我爸”了。现在的孩子没有再叫“我爷”的了,都改叫“我爸”或“爸爸”。我爷叫张绍臣,1941年生于瓦四,怀远县农业技术学校毕业,后来被贬到瓦四当了村官,为人厚道,现近杖朝之年,闻名十里八乡。

【现状】瓦四的父老乡亲们早都不再挨饿了,个个扬眉吐气。今年春节归故里,让我惊讶,乡间土路不复存在,笔直的水泥大道直达家门,祖祖辈辈住惯了的茅草房已无踪影,家家都已住上三五层高的乡村别墅,外表冠冕堂皇,进门便看到客厅横七竖八堆放着粮食袋子,满屋子的衣服鞋子被随处丢着,案板上还残留着昨天晚上吃剩的饭渣,凳子东倒西歪,洗脸毛巾黑漆漆的,苍蝇也凑着热闹嗡嗡围着乱叫,屋里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尽管家家都很有钱,说是奔了小康,但我认为就瓦四人的卫生习惯而言,离小康水平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文化】瓦四文化有它的独特性,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不讲卫生,不拘小节,不讲秩序,不讲大局,势利眼,刀子嘴,豆腐心,红眼病,小肚鸡肠……还有各种礼俗,各种习俗,各种节庆,各种饮食习惯,各种农事活动,各种方言土语,这与各种乡风民俗,构成了老家的文化。这种文化养育了我的童年与少年,使我终生受益同时也贻害无穷……

瓦四杀猪

【杀猪风俗】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家乡瓦四一直流传着“剩不剩钱,杀猪过年”的谚语。如今这已成为风俗。这风俗是怎样来的,我不知道,大概是家乡的先人开始养猪的那一年就有吧。我的记忆里,家乡很穷,平时难得吃上一回肉,忙活一年的乡亲到了过年总是要吃肉的,所以每年腊八这天一过,就开始杀猪,年味就开始浓了,小孩子们就乐起来了。

【选好日子】瓦四人一到过年,过半数人家都会杀猪,但杀猪也要先选日子。一般来说从腊八那天起就开始杀猪了。杀猪很有讲究,选日子很重要,朴实的乡亲一般都选在双头日子,图个吉利。在选日子的同时要先把杀猪的人定好,还要找几个帮忙的。村子不大,但人际关系复杂,所以在杀猪的和帮忙的人选上也有一番讲究,会考虑各种人际关系。

杀猪那天起得要早,就连早饭都是到杀猪的那家去吃,要杀猪的那家的女人,天不亮就做好早饭等杀猪的和帮忙的过来吃。这是约定俗成的,不用再去招呼,只要之前定好吃饭的时间,杀猪的和帮忙的在杀猪这天就会直接过来吃早饭。当然他们都是不要工钱的,也就管几顿饭,大不了送点猪下水给杀猪的和帮忙的。

【祭猪仪式】我记得,我家无论杀猪还是卖猪时,我娘总会摆上粮食和香烛祷告一番,这叫祭猪,希望再喂下一头猪或者母猪生下一窝小猪能够膘肥体壮。杀猪前要往猪耳朵里灌酒,原来以为是在给猪麻醉,后来才知道这是在“领牲”,就是要神来领受的意思。如果猪的耳朵抖动了,说明神已经接受了,就可以宰杀了。现在想想往猪耳朵里灌酒,猪还能不抖动耳朵?这时我娘也会点燃提前买好的香,一边烧黄纸,一边还念念有词,估计是请神来享用吧。

今年回家过年,我没有看到杀猪,但在年初三,我家却杀了一头猪,这次我没有看到杀猪时的祭猪仪式,也省去许多烦琐,一切都省略了。我想应该是社会进步了,现在的年轻人生活节奏加快,就连传统的民间习俗也给省略了。

【印象的猪】我十岁那年的春天,我爷从邻居讨福家买了一头小猪秧子。买它的时候,我爷刮着小猪的鼻子说:“好好吃,快快长,明年杀了你过年。”

卖它的时候,讨福一遍一遍地拨拉它,给它挠痒,好像很疼它。我爷看好它,说先赊账,秋天给钱。过了秤,小猪秧子就被我爷背到家。我爷把它拴在牛槽边的柳树上,而它的腿乱扒,是在地上扒窝,还偷偷摸摸看着我们。我去摸它,它一反抗,泥星子溅我一脸。它突然想起这个地方不对劲,不是老家,就很不满,就哼哼唧唧找妈妈。我们给它食,它拱翻一地,给它水,还是拱翻一地,给它抱来一抱麦穰子,它无奈地打个窝,睡在里边了。

这一天,小猪秧子的行动改变了我原来对猪的不良印象,感到猪也很有志气。由于小猪秧子一天不吃不喝,第二天肚子就干瘪得像一条鲫鱼。它坚持着,闹着要回到老家里去。它变得很不好看了,它很爱干净,每天都跳进水坑中打汪,把身上洗干净。

它很想家。几天后,它挣脱绳子逃了出去,却找不到回老家的路,在村外的麦地里睡一夜,我们把它逮回来,它眼泪汪汪的,终于认了这个新家。

我爷对我说:“好好喂,等长大了杀了过个肥年。”小猪一听这话,立即竖起了耳朵,哼哼唧唧地表示抗议。

【杀猪过程】到了腊八,也到了杀猪的日子。在空地挖一个土坑,架上一口大铁锅,等待宰杀。把猪捆好放到一个案板上,头耷拉在案板边。下面用一个盆等着接猪血。杀猪的师傅手法相当熟练,在猪脖子的位置捅一刀,猪血便从刀口处汩汩地流出来。他说下刀要准要快才行,否则不但猪遭罪,人也跟着遭罪。猪血淌净后,把猪抬到地上,接下来把猪的后蹄子各割开一个口子,用大拇指粗一米多长的铁棍往皮里捅,桶了几十下就开始吹气,一边吹气,一边用棍子敲打,直到把猪吹得圆圆的,这时把猪抬到一个盛满热水的大锅上,给猪褪毛,之后便是割猪头,卸蹄子,开膛破肚取出下水,剔排骨,割肉下锅。割下的猪头猪蹄子捆在一起后,控控血水。猪苦胆用绳吊在树上,据说苦胆可以用来做偏方入药,猪尿脬那时是不吃的,给小孩吹起来玩。像猪大肠、小肠、肚子、肺等下水要反复清洗,毕竟肠子原本是用来装粪的。这个时候很是热闹的,大锅旁围了一大群闲人,能帮忙的站在圈里,看热闹的站在圈外,小孩子欢天喜地争着抢着比赛吹猪尿脬。

【特色小吃】猪小肠比较细,腊肠、血肠都是用小肠灌的。在猪血中加入盐、姜末、辣椒粉、味精、香油等搅拌均匀,灌入小肠中,两端用线扎紧,血浆不要灌太满,否则煮时容易迸裂,煮到一定时候用针在肠体上刺一些针眼,一是为了放出气体,防止煮时膨胀迸裂,二是为了掌握火候,当没有血水从针孔中渗出时就捞出来,趁热切一块放在嘴里,鲜美可口。也可以蘸着酱油、醋、蒜泥、辣椒油吃,多食而不腻。我们那流传一句话“忙不忙,吃血肠”。面肠是在猪大肠或者小肠里面灌入事先调制好的淀粉,吃的时候斜刀切成薄片,不能用油炸,要用油煎熟。在煮饭的锅里煎,油用不均匀,但只要在锅内加一薄层油,油热后,一片一片的放入锅中,铺满锅底,等煎差不多时就翻过来煎另一面。肠不会碎,而且吃起来又酥又嫩。

我家杀猪时,猪肠不全灌,我娘在杀猪前总会叮嘱,猪大肠留着。我外公喜欢吃熘猪大肠,特别是用它作下酒菜。大肠在杀猪那天都洗净了,只要再在清水里涮涮就行,把大肠从中间剖开,切段,然后放入开水锅中煮透,捞出来控净水分,尖椒切片,大蒜切成末。油烧热后,把大肠、尖椒一块儿下锅稍炸,捞出来,锅中的余油再爆香蒜末,放入酱油,把肥肠、尖椒、盐、味精、胡椒粉和少许开水放入锅中,烧开,水淀粉勾芡,烧熟盛出,就是一盘美味的尖椒熘大肠。

不过现在很少再做这些吃了,一是年轻人不会做,二是他们都怕麻烦,再就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想吃就到集市上去买现成的。

【请人吃饭】瓦四有一风俗,就是无论谁家杀猪都要请人吃饭。杀猪那天都要煮肉,一是给请来杀猪的人吃,二来留着自家吃。杀猪当天有帮忙的、街坊邻居、关系较好的,还有就是自家亲戚。有的人家请的人很多,有时候要摆上好几桌。那时候,除了过年过节很少能吃上肉,过节也是买那么一小块,炒菜的时候切上点,打打牙祭。也只有过年杀猪了才能真正解解馋。那时的吃法也不像现在多是炒菜,那会儿多是炖菜,不用盘子装,直接上大碗或二盆子。猪肉白菜粉条一块儿炖,最后加上冻豆腐。吃法没现在讲究,也没有高压锅、沙锅什么的,就用大锅,架起柴火大火烧。把切好的肉块放到锅里,加适量的水,然后把葱段、姜片、大料、花椒、盐、酱油,一起放在锅里,直到肉烂为止。掀开锅盖,浓香扑鼻,甚是诱人。也可以在肉快要炖好的时候,放上一些大白菜、粉条,也格外好吃。在米饭上浇些肉汤,拌匀,饭香加肉香,直吃得个个嘴里流油。

【杀猪歌谣】小时候,我们那儿穷,一个村子的孩子聚在一起玩打仗唱歌谣算是最高娱乐。我们从长辈那儿学会了很多歌谣,有关于孝敬长辈为人处世的、有关于种地过日子的、有关于节日气候的、有关于太阳月亮的、有关于小麦大豆的、有关于牛马猪猫狗的。反正各种歌谣唱不完,耳朵听出茧子。

至今我还记得在我们孩子中流行的一首歌谣:“说来发(来发是常和我们一起玩的光棍汉),道来发,有个亲戚到俺家,搬个板凳你坐下,拿个烟袋你哈哈。俺地里回家逮鸡杀,那个鸡说,俺半夜打鸣喉咙哑,你怎么不杀那个马?那个马说,俺套上鞍子任你遛,你怎么不杀那个牛?那个牛说,俺犁田耙地从不歇,你怎么不杀那个鳖?那个鳖说,不吃你家的粮,不住你家的房,你怎么不杀那个羊?那个羊说,俺吃斋好善不改口,你怎么不杀那个狗?那个狗说,俺看家看门不敢跑,你怎么不杀那个猫?那个猫说,俺捉老鼠钻了一头泥,你怎么不杀那个驴?那个驴说,俺圆圈拉磨落麦麸,你怎么不杀那个猪?那个猪说,你杀俺,俺不怪,俺是你家的一道菜,长肥了,就挨宰。”唱到这儿,我的眼有些湿了,有一种隐隐的悲伤。

现在的孩子不像我们小时候,一个村子的孩子都聚在一起打闹嬉戏。现在的孩子几乎都窝在家里看电视,就连过年也很少出去。今年我回家过年,我把这首杀猪歌谣唱出来给我的几个侄子听,他们听得眼都大了,说:“大爷唱得真好听。”听罢还要我再唱好听的给他们听听。

【生日杀猪】以前我们家乡的人一生中只过两次生日,但在瓦四不叫生日,一次是小孩满周岁,叫抓周,抓周是在孩子满周岁那天。一次是老人虚岁六十六那年,叫送六十六,但不在生日那天,一般都是在正月初六或正月十六。

今年回家过年,正赶上我唯一的侄女笑笑十岁(年二十九是九岁,过了年三十就算十岁),我爷我娘还有我弟弟弟媳年前就张罗着要给笑笑过十岁。现在瓦四人也学会了给孩子过生日,但瓦四人给孩子过十岁大多都是年初二至正月十六这段时间,那场面,就连城里人也比不上。

年初二一大早,我弟弟就把我叔叔家的一头大黑猪逮来杀。

大黑猪用留恋的眼光看了看四周,然后四蹄被绑抬到案板上,它不吭不叫,像一个勇士,从容得让操刀的堂哥平均不敢下手。

炮声响起,我堂哥平均一刀下去,没有刺中要害。咣当一声,刀落在磨刀石上,堂兄不敢再来一刀了。

我爷说:“平均,你怕啥,你杀了几十年的猪啦。它是咱人間一道菜!”

堂兄再补上一刀,血终于汩汩流出,叔叔家的大黑猪很快就被肢解。

中午猪头等下锅,拆成了待客的菜,大家都忙着啃骨头。我叔叔的孙子和我的侄子开始不吃,但又馋,无奈中篡改了那首歌谣:“俺吃你,你别怪,你说你是人间一道菜。”

瓦四豆腐

【推豆腐】瓦四人把磨豆腐硬说成是推豆腐,一个地方的方言。每年过了腊八,瓦四人就开始推豆腐。豆腐是瓦四的一种古老传统食品,在一些古籍中,如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叶子奇的《草目子》、罗颀的《物原》等,都有豆腐之法始于汉淮南王刘安的记载。中国人首开食用豆腐之先河,在人类饮食史上,树立了嘉惠世人的丰功。

还是在生产队的时候,每年到了腊月,全队人都要聚在一起抓阄,每家按抓到的号排队推豆腐。过年推豆腐在瓦四已经形成风俗,忙碌一年的人们到过年了,推个豆腐可以为年增加好几道菜。那时的冬天不像现在这样暖和,各家把推好的豆腐放在外面冻一夜,能够保存一个多月不坏。到了年关豆腐可以和各种干菜、粉条在一起做馅包馒头,也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菜,为年饭桌增添花样。

【豆腐脑】把黄豆浸泡在水里,等泡胀变软后,在石磨里磨成豆浆,再滤去豆渣,煮开,再经过点卤(我们那叫点豆腐),盖上锅盖,几分钟过后,豆浆就成豆腐脑。豆浆变成豆腐,点卤很重要,我们那点卤用石膏。在点卤的时候下石膏要很有经验,下的石膏少了豆腐不硬,在我们那不好卖,下的石膏多了做成的豆腐粗,不好吃,也难卖出去。下好了石膏,就用大大的勺子在缸里扒几下,扒的次数也很讲究,全靠经验去看豆浆的凝固状态,然后盖上锅盖,等上几分钟,一缸白花花的豆腐脑就成了。豆腐脑形成后,就可以压成豆腐了。

小的时候,我爹给生产队里推豆腐。我和弟弟经常在晚饭后到豆腐房喝豆腐脑。我们到豆腐房喝豆腐脑是偷着喝的。我爹为人好,和几个推豆腐的关系很融洽,他们看我们去了,就把豆腐脑用大大勺子盛给我们喝,我们狼吞虎咽地喝完就走。直到现在我还喜欢喝没有放任何配料的豆腐脑。

【压豆腐】豆浆形成豆腐脑后,就开始压豆腐了。压豆腐前把洗干凈的纱布放到条筐里,再把豆腐脑倒进来,然后把豆腐脑用纱布包起来,放上锅盖,锅盖上再放上一桶水或其他重物,豆腐脑里面的水便哗哗地往下流。记忆中等到第二天早上豆腐就做成了。第二天打开纱布,一大块如砖厚的豆腐躺在条筐里。最后把锅盖放在豆腐上面,把条筐翻个底朝上,再拿去条筐,这时就可以把豆腐分成块。这时候的豆腐还有热气,拿一块放在嘴里,香软可口,实在味美。

【换豆腐】记得我们队里换豆腐的是年夫国、年四现、年介搂等几个人,他们大嗓门,每天一大早,挑着豆腐,紧接着一声“换——豆腐喽——”,生意就开始了。以前农村人不拿钱买豆腐,是用豆子换。要是暂时既没钱,也没黄豆,还可以赊账,等有了钱或者是秋天黄豆收成了,再还上。瓦四人朴实厚道,手头宽裕了会立马去还上,不去还人家也不催。想要多少豆腐,只要和他们一说,他们就会拿着豆腐刀麻利地切下一块,用杆秤一称,保准八九不离十。然后掏出小本本和笔,记上某某某豆腐几斤几两,赊账的人就可以把豆腐端回家了。那时候一小茶缸的黄豆可以换很大一块豆腐。所以不管买还是赊,一律叫换豆腐。

村子里的豆腐坊至今还有,说是豆腐坊,实际上就是在自家里腾出一间大屋子,买些做豆腐用的机器,再准备一些做豆腐用的工具。豆腐坊里还有豆腐皮(千张),家里来了客人或者是想吃的时候,直接去豆腐坊买就行了。现在的豆腐坊家伙齐全,出豆腐快,一天甚至可以做四五锅豆腐。

【吃豆腐】豆腐是最方便做菜的。在我的印象里,豆腐最简单的做法莫过于小葱拌豆腐了。大多数人家到了过年才推豆腐,平时自己家是不推豆腐的。如果想吃的时候,换上一块,回家放到盘子里,用筷子夹碎,切点儿葱花放上,再加点儿盐,香油,拌匀,这就是一道美味的小菜。

到了冬天,瓦四人最喜欢吃的是白菜、粉条炖豆腐。白菜洗净切成片,豆腐切成块,油入锅内煎热,葱、姜爆锅后,将白菜入锅炒至六成熟,再将豆腐、粉条、酱油、盐入锅,加入适量清水,烧开再加菠菜,然后小火炖十到十五分钟后,放入味精搅拌均匀,出锅就可以吃了。

【豆腐丸】每年过年娘都要炸好多丸子,丸子算是我们家过年的主打菜了,现在也不例外。豆腐用刀面压成泥,放入一个盆里,精瘦肉剁成末,也放到盆里,再往盆里打五六个鸡蛋,加入盐、葱姜蒜末、少许油,搅拌均匀,团成乒乓球大小的丸子,锅里倒入油烧热,在油刚开始要翻滚时加入丸子,炸至金黄色即可。以前都是娘一边团丸子,一边炸。后来就由我们来打下手,拿两个盘子在里屋团,团满一盘后,端到锅屋让娘炸,我们接着往另外一盘里团。开始团的丸子总是不能让娘满意,我们团的丸子太实,表面光滑得真跟个乒乓球似的。娘说这样炸出来的丸子太硬,口感不好。团的时候手心不能太用力,只要把豆腐泥滚成一个团就行了,表面最好粗糙一些。熟能生巧,最终我们团的丸子都通过了验证。刚炸出来的丸子外焦里嫩,味道鲜美。娘每炸完一锅,都给我们捡一碗,让我们趁热吃,直至我们撑得再也吃不下了。

【豆腐泡】豆腐泡就是把豆腐切成略大一些的三角块或四方块,放在外面晾到四五成干,然后放到油锅里炸至金黄色捞出。豆腐泡的另一种做法就是把切好的豆腐其中的一个侧面用刀划开一个口,填入事先拌好的肉馅,再沾上一层芡粉,放入油锅中,炸至金黄色捞出。锅里放少许油,用葱、姜末爆锅,放豆腐泡、盐、味精,添上半勺高汤,小火至汤快干时滴上香油,装入盘中就可以了。样式美观,吃起来软嫩鲜香。

【说豆腐】豆腐的种类五花八门,有南豆腐、北豆腐、老豆腐、嫩豆腐、板豆腐、圆豆腐、水豆腐、包子豆腐等。不同种类的豆腐做出的菜更是花样翻新,南豆腐做的荷包豆腐、锅塌豆腐,嫩豆腐做的瓤豆腐、麻婆豆腐,老豆腐做的家常豆腐、酱瓜老豆腐,板豆腐做的鲁豆腐、豆腐羹等。再加上用豆腐制作的豆腐干、豆腐乳、冻豆腐什么的。让人应接不暇,真是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恐怕吃上一辈子也吃不全。

感觉豆制品其实就像中国的芸芸众生,普遍,不娇贵,从容淡定。可以过富足的生活,也能守得清贫;可以登大雅之堂听《霓裳羽衣》,也能安居陋室弹《高山流水》。可以与香菇、木耳为伴,也能与粉条、酸菜共处。

俗话说“青菜豆腐保平安”,这正是人们对豆腐营养保健价值的赞语。豆腐的养生保健作用,在很多中医书籍中都有记载:豆腐,味甘性凉,具有益气和中、生津解毒的功效。

经过千百年的演化,豆腐及其制品已经成为中国烹饪原料的一大类群,有着数不清的地方名特产品,可以烹制出不下万种的菜肴、小吃等食品。这是同豆腐及其制品具有广泛的可烹性分不开的。比如:它可以单独成菜,也可以作主料、辅料,或充作调料;它可以作多种烹调工艺加工,切成块、片或丁或炖或炸;它可做成多种菜式,多种造型,可为冷盘、热菜、汤羹、火锅,可成卷、夹、丸、包等等,还可调制成各种味型,既有干香的本味,更具独一无二的吸味特性,所以民间又有“豆腐得味,远胜燕窝”的说法。

瓦四眷恋

【年关】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思乡之心也愈来愈切。瓦四的一草一木,在我记忆的荧屏上,仍是那样清晰。这些年来,儿时的伙伴,儿时的乡邻,他们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从未淡忘过,每至年关,我都翘首北望,盼着躺在它的怀抱里。

【流浪】流浪在异乡工作的我,虽有朋友的关怀,有社会这个大家庭的温暖,但在内心里却始终体会不到在家的感觉,总觉得少了一份亲情,少了爸爸的训斥,少了娘的唠叨,少了娘的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少了弟妹间的吵闹,所以,始终觉得还是在流浪,在漂泊。

【回乡】由于工作的原因,回乡的机会越来越少,感觉回故乡的路也越来越遥远,总觉得隔着万水千山,但在心里还是认定,不管山有多高,水有多长,路有多远,只要踏入安徽的地界,我的心,就十分激动,感到家的存在;只要迈进瓦四的黑土地,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怦怦”作响,因为我就在瓦四的怀抱……不管旅途有多颠簸,也不管路途有多疲劳,只要看到瓦四的树木,瓦四的麦田,闻到飘荡在瓦四上空的炊烟味,就会精神为之一振,就会想起儿时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想到和儿时伙伴打架的情景。

【儿歌】瓦四有我儿时的快乐,也有我儿时的歌。儿时的歌总是终生难忘,它在我的心中是美好的,在记忆里是快乐的。我对瓦四来说,虽然已经是匆匆过客,可浓郁的乡情、和睦的邻里、学习的母校、惦念的乡亲,在我的心中,都是永恒的记忆,还有那月夜下伙伴的玩耍……都是和从前一样熟悉,一样亲切,一样自在,闭目一想,这些都还是那样迷人,那样令人不忍离去,不论我走到哪里,瓦四的人,瓦四的地,瓦四的水,瓦四的麥田,还有瓦四的儿歌,都永远陪伴在我的心里,这些令我在梦里看不够,赞个不停,听不完,有时,还会在梦中情不自禁地哼起:“那个猪说,你杀我,我不怪,我是人间一道菜……”

【眷恋】时光在流逝,年龄在增长,使得我这个游子对瓦四越来越眷恋。每每年关将至,思乡的情怀便与日俱增。想起家乡那泥泞的小路,那一片一片绿油油的麦田,那随处可见的野菜,那唾手可得的莲子……隐隐中,我仿佛看到屋檐下挂着的冰锥,仿佛听到母校那朗朗的书声,我仿佛触到小伙伴上学路上的油纸伞,仿佛闻到邻家的肉香,仿佛又和邻居的小妹妹玩过家家……瓦四的一切都是如此让我眷恋,也值得我眷恋,值得我一生眷恋!

【召唤】今又至年关,我的故乡正在召唤,召唤一个游子,这个游子透过一抹斜阳,仿佛看到,骑在黄牛背上的童伴正在唱着;我仿佛听到,边关将士那悠扬的思乡箫声;似乎听到,崔灏在黄鹤楼下吟诵“日暮乡关何处是”的诗篇;真切感受到,在南山脚下的陶渊明“归去来兮”的呼唤。

〔特约责任编辑 王雪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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