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东方博物馆所藏中国戏曲俗曲版本述略*

2019-04-16 03:09
图书馆论坛 2019年4期
关键词:正字南音粤剧

刘 蕊

葡萄牙东方博物馆(Museu do Oriente)坐落于里斯本,隶属东方基金会(Fundaço Oriente)①,2008年起对外开放,主要收集和展出中国、日本、韩国、印度等东方国家的文物、艺术品,旨在促进东西方文化交流。博物馆设有文献中心(The Fundaço Oriente Documentation Centre),庋藏图书约3 万册、期刊百余种及视听多媒体资料。馆藏汉籍中最值得关注的莫过于原巴黎郭安博物馆(Le Musée Kwok On,1972-1994)②所藏中文图书(以下简称“郭安旧藏”)。郭安旧藏以戏曲、俗曲文献为特色,包括影词、粤剧、潮州歌册、南音、木鱼书、粤讴等体裁,既有民间艺人手抄本,又有坊刻本和机器板印本,不乏版本稀见者。笔者于2018年3月逐册查阅该馆所藏中国戏曲、俗曲文献,特撰此文,予以介绍。

1 郭安博物馆旧藏之渊源

葡萄牙东方博物馆所藏中文图书主要源自原巴黎郭安博物馆旧藏,大体包含三部分:一是香港银行家郭安私人藏品,二是法国汉学家班文干(Jacques Pimpaneau)藏书,三是原法国国立巴黎大学中文系图书馆部分馆藏。

班文干是郭安博物馆旧藏的收集者和拓展者。班文干,1934年出生在巴黎,早年曾在巴黎索邦大学学习中文,1958-1961年赴北京大学留学,师从著名古典戏曲和小说研究家、藏书家吴晓铃(1914-1995)。1963-1965年在牛津大学作访问研究。1968-1971年于香港大学任教。1972年返回巴黎,投身于郭安博物馆的筹备和管理。1989年赴台湾访学。班氏自1965年起在巴黎东方语言学院(Ecole des Langues Orientales,现更名为法国国立东方语言文化学院:Institut Nationaldes Langues et Civilisations Orientales)担任中文系教授,直至1999年退休。他致力于汉学研究,尤其在探究中国古代神话与传统戏曲、中国古典小说等方面成就卓著。

班文干在香港执教期间,结识了银行家兼收藏家郭安(字子安)。郭氏是一位戏剧和音乐爱好者,他和班文干一见如故,于1971年将毕生收藏的广东木偶、乐器、书籍、戏剧手稿、书画等文献、文物赠予班氏,构成了郭安博物馆最初的核心藏品。博物馆以郭安之名命名。此后班氏在郭安藏品的基础上不断扩充,在台湾、福建等地广泛收集,并将个人所藏纳入其中,博物馆藏品所涵盖的地理范围从土耳其延伸至日本[1-2]。

郭安所藏戏曲文本中,有几种是友人谭荣光所赠。谭荣光,号是但居士,民国初年香港著名商人,也是文人,著有《粤东锣鼓乐谱》《广东切韵捷诀》等[3]。谭氏所赠曲本,如《粤剧选辑》③,其书衣上题“弹词/谭荣光题”,内钤“春星草堂”朱印(见图1、图2);又如影印本《度曲须知》,钤“是但居士谭荣光赠”“闲云阁藏”朱印;辑于清宣统二年(1910)的《琴弦雅韵》,钤“是但居士谭荣光赠”朱印。

图1 《弹词》书衣

图2 《弹词》首页

原巴黎大学中文系图书馆的部分馆藏,主要为五桂堂机器板南音。这部分藏书皆加盖藏书印,且多为洋装合订本④,即将数种同一出版商印行的南音唱本合订成一册,再在洋装封面上印上题名、出版商等信息,方便存放和查找。比如,《合订南音一》包括《新刻薛刚夜祭坵坟全本》二卷、《狄青比武》二卷、《新刻正字车龙公子花灯记》二卷、《新刻正字盘龙宝扇全本》二卷、《新刻正字清新择锦》二卷、《再生缘摘锦》二卷、《正字夺标择锦全本》二卷、《正字超群锦全本》二卷。洋装书脊印有“祭铁坵坟·狄青比武·车龙公子花灯记·盘龙宝扇·清新择锦·再生缘择锦·夺标择锦·超群择锦(合订)/香港五桂堂书局印”金字,封底印有“法国国立巴黎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金字,内钤“CENTRE DE DOC.SUR LA LITT.CHINOISE MISSION CNRS 1969-R.V.Inventaire n°6168”“法国国立巴黎大学中文系图书馆”蓝印。这批南音、木鱼书唱本乃20 世纪六七十年代由巴黎大学和法国国家科学研究院(Centre National de La Recherche Scientifique,CNRS)派遣专员前往香港搜购,最初存放在巴黎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和法国国立巴黎大学中文系图书馆⑤,后来两所机构分化⑥,藏书散出,部分图书资料由法国国立巴黎第七大学东亚研究所继承,极少数书籍经班文干收集,归入郭安博物馆。

2 抄本

葡萄牙东方博物馆所藏戏曲抄本主要为影词和粤剧剧本。皮影戏又称影戏,影戏演出时所依剧本则称为影词。影词多取材自小说,又受到词话、鼓词、宝卷等讲唱文学影响,具有浓重的讲唱文学的特质。该馆共收藏了六种影词抄本,其抄写字迹较工整,但所用纸张并不考究。抄录错漏处,贴以新纸覆盖,状似补丁(如图3、图4标红处)。文本卷末或题署名、批语等。可以推断这几种影词当系民间戏班(剧团)之艺人所抄录。

图3 《汴梁图》影词抄本

图4 《杨家将》影词抄本

6 种影词抄本载体的具体表征:

(1)《汴梁图》,一册,李荫茂手抄本。无版框,半页六行,字数不等。书衣题“汴梁图”,卷末题“计五十五页,李荫茂”“汴梁图/腹龙崩”。

(2)《清官错断》,一册,李荫茂手抄本。无版框,半页七行,字数不等。卷末题“李荫茂”。

(3)《武家坡》,一册,王绍林手抄本。无版框,半页七行,字数不等。书衣题“武家坡/全本小单出”。卷尾题“下本接算卦拜寿大登殿」上接彩楼配」共计三十出/本出连两张皮共计十五页/王绍林抄”。卷末有评语:“加工细□思背景,回忆历史便了然。想唱此影须费力,重给人们造为难。难坏艺人无法改,放在家中押一边。孔明变成愚蠢汉,狗身竟把羊头安。此书抄写大改观,自认有才胡乱添。能改编。”另有张荫福所书《四季谚语》:“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暑暑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寒又寒。”

(4)《全家福》,一册,白纸抄写,无版框,半页七行,字数不等。

(5)《杨家将》前集,卷十一至二十,十册,白纸抄写,无版框,半页六行,字数不等。卷十一书衣题“杨家将/卷十一/前集”“潘杨颂——黑松林除奸”;卷十五书衣题“发配温州——寇准背靴”。

(6)《镇冤塔》,卷一至卷二,二册,汝谔志手抄本。无版框,半页七行,字数不等。书衣题“镇冤塔卷壹26 页(卷贰38 页)/八零年六月 汝谔志”。

影词以外,粤剧抄本共九种,为粤剧传统剧目,其中几种随附工尺谱,应是艺人学戏或演练时所用文本。

(1)《贺寿手抄古本》,三册。民国十三年(1924)印本。红格纸毛笔竖排抄写,天头批点,附工尺谱。书衣题“封相/登殿/香山/天官/贺寿手抄古本/浚宸”。第一册内封面题“民国十三年顺德胡照兄手抄古本/第一年级学生 封相/进神公/主夕学校”。第二册内封面题“第二年级学生封相登殿/进神公/主夕学校”。第三册内封面题“第三年级学生 香山贺寿天官/麦颦卿/梨川小隐麦撰”。该本应为民国十三年广东顺德主夕学校学生学戏所用文本。麦颦卿是20 世纪上半叶著名粤剧花旦,1930年代入香港太平剧团任三帮花旦,其父是棚面师傅麦谦。麦氏父女早年曾远赴越南、美洲演出[4]。

(2)《粤剧手抄贺寿送子全套》,一册。无版框,白纸毛笔竖排抄写,每页行字数不等,工尺谱并曲词。书衣题“粤剧手抄贺寿送子全套/丙午浚宸/麦轩字”。钤“浚宸藏本”朱印。分《八仙贺寿》《送子》。

(3)《八仙祝寿词录》,一册。无版框,白纸毛笔竖排抄写,每页行字数不等,字迹潦草。前为词曲,后为词曲并工尺谱。

(4)《天官贺寿》,一册。无版框,白纸毛笔竖排抄写,每页行字数不等,字迹潦草。书衣题“送交/黎亨先生惠存/小生金山和字”。该本原为粤剧艺人金山和所抄,赠与黎亨。

(5)《假途灭虢》,一册。无版框,白纸毛笔竖排抄写,半页四行,每行字数不等。内题“烦亨兄代交/郭子安先生收/曲本两部”。“亨兄”当为《天官贺寿》原收藏者黎亨。

(6)《醉斩郑恩》,一册。香港黄北记造红格纸,毛笔竖排抄写,每页行字数不等。

(7)《刘金定斩四门》,一册。中环日发纸庄印制红格纸,毛笔竖排抄写,每页行字数不等。

(8)《千里送京娘·打洞》,一册。红格纸毛笔竖排抄写,每页行字数不等。

(9)《粤剧选辑》,二册。无版框,白纸毛笔竖排抄写,半页三行十字,夹行附工尺谱,字迹隽秀。书衣题“弹词/谭荣光题”。钤“春星草堂”朱印。包含剧目《弹词》《思凡》《絮阁》《劝妆》《惊梦》《游园》《拾画》《修本》《长亭》。

此外,另有《琴弦雅韵》值得关注。该本共一册,为清宣统二年(1910)所辑,前为琴谱,后录曲词。红格纸毛笔竖排抄写,半页八行,字数不等。书衣题“琴絃⑦雅韵宣统二年辑”,内封面钤“是但居士谭荣光赠”朱印。卷首有郭安题词:“此集为已故音乐名家凤城刘宋三先生所手辑,东官谭荣光先生所赠书。书首有宣统二年(即公元一千九百一十年)数字,距今四十余年矣。此本辑于台山丘鹤俦《弦歌必读》《琴学新编》等著之前,故称觉可贵,间有丁板未详者则填补之。公元一千九百五十六年春,郭氏子安识于仙韶别业。”钤“郭安”朱印。由此可知,此《琴弦雅韵》乃音乐名家刘宋三于1910年所辑,后由谭荣光赠于郭安,郭氏又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以填补。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丘鹤俦被视为粤乐(又称“广东音乐”)领域最早著书者[5]。但根据郭氏所述,刘氏《琴弦雅韵》早于丘氏《弦歌必读》《琴学新编》(1920年代前后)之前问世,难能可贵。换句话说,粤乐最早著书者当推《琴弦雅韵》的作者凤城刘宋三。亦足以见得,是书于粤乐的相关研究而言,别具意义,有待深入考究。

3 木刻本

中国戏曲素有“曲无定本”之说,是指戏曲在长期的舞台演出及流传过程中,经由艺人或剧作家们不断改动。而诸多戏曲、俗曲文本能流传至今,其间刊本功不可没。在某种意义上,刊本使戏曲、俗曲文本得以暂时“固定”,既可用于演出,也可作案头读物。东方博物馆所藏戏曲、俗曲文献中,几种坊间木刻粤剧班本和潮州歌册,版本并不常见,值得关注。

粤剧班本指粤剧在“外江班”“本地班”等多个发展阶段的演出实践中形成的脚本。剧本内容主要是一些家喻户晓的传统故事,创作者一般很难具体稽考[6]。可以说班本是粤剧的早期文本形式。该馆所藏粤剧班本共五种,合作《粤曲萃珍》,一函五册,书签题“粤曲萃珍”,内题“高宝森同志哂存雅玩/民国五年仲春弟佘宝琛赠/取消洪宪”,钤“佘宝琛珍藏”“开卷有益”“佘宝琛纪念印”等朱印(如图5、图6)。由此可知,该本原为佘宝琛所藏,1916年转赠给高宝森。

图5 《粤曲萃珍》函套

图6 《粤曲萃珍》扉页

《粤曲萃珍》收录的五种粤剧班本皆为粤剧传统剧目,《班本苏东坡访友》《新刻班本鲁志深出家》《百里奚会妻》属“大排场十八本”⑧[7]之列;《班本雪中贤》为粤曲“八大曲本”⑨[8]之一。这五种粤剧班本中,唯《普天乐班本问路斩樵夫》为富经堂刻本,其余四种皆为以文堂刻本。富经堂为清代后期广州书坊,位于省城学院前。现存道光十二年(1832)《混元盒五毒全传》、咸丰七年(1857)《鬼神传终须报》等。以文堂(1897-1905)位于广州状元坊内太平新街,以出版通俗小说为主[9],同时也出版粤剧、南音等刊物。

(1)《班本苏东坡访友》,三卷,以文堂刻本。白口,无鱼尾,无界行,半叶十行24 字,四周单边,上书口刊“东坡访友”,书衣题“以文堂藏板/普丰年苏东坡访友全套/凤官攻书 桞精媚主 颠鸾倒凤 陶篆询问 邀请道人 收妖捉怪 妖乱法坛 苏相到拜 龙井访僧 雷火烧魔辨才释妖 喜庆团圆”。卷末刊“此书名为辨才和尚释妖,诸君买者请认省城”。该本与香港中文大学藏本版式同。

(2)《班本雪中贤》,三卷,以文堂刻本。白口,单鱼尾,无界行,半叶十行24 字,四周单边,上书口刊“雪中贤”,书衣刊“戏桥⑩[10]/粤东省城太平新街以文堂板/雪中贤全套”。该本与傅斯年图书馆藏本版式同。

(3)《新刻班本鲁志深出家》,二卷,以文堂刻本。白口,单鱼尾,无界行,半叶十行23 字,四周单边,上书口刊“志深出家”,书衣刊“以文堂藏板/ 新班本鲁智深出家全套/ 李忠卖武土豪架祸 义友相劝 酒楼结拜 父女苦怨 诉表情由 忿怒英雄 郑桃避杀 逃难荒郊 重逢员外 计上五台 入寺注门”。该本与傅斯年图书馆藏本版式同。

(4)《百里奚会妻》,二卷,以文堂刻本。白口,无鱼尾,无界行,半叶十行23 字,四周单边,上书口刊“百里奚”,书衣刊“以文堂藏板/普天乐出头百里奚会妻/公脚贯原本 孟明氏射雁访亲/杜氏女寻夫诉曲 夫妻会父子团圆”。该本与香港中文大学藏本、傅斯年图书馆藏本版式同。

(5)《普天乐班本问路斩樵夫》,二卷,富经堂刻本。无版框,半叶11 行24 字,上书口刊“斩樵夫”,书衣刊“普天乐班本问路斩樵夫/堂藏板/二龙山韩信葬母 指迷津忍斩樵夫/出榜文招贤选士/萧何相月下追贤”,卷末刊“正班本韩信问路斩樵夫终 省城学院前富经堂藏板”。上卷《新刻班本韩信二龙山葬母》包含折目《问路斩樵夫》《漂母赠金》《招贤纳士》;下卷《新刻班本韩信议论韬略》包含折目《汉王封官》《月下追贤》。该本与香港中文大学藏本版式同⑪。

上述五种粤剧班本刊印清晰,品相优良,与香港中文大学傅斯年图书馆之藏本当为同一书版之前后印本。尽管其并非孤本,但现存者鲜少,属稀见版本。

潮州歌是流行于广东省旧潮州府属九县和邻近一带潮州语区域地方的古老的民间说唱文学。潮州歌盛行于粤东韩江流域,遍及广东、福建两省交会地带,以潮州为中心[11]。

该馆所藏五种木刻本潮州歌册皆钤有“吕嘉”朱印,可见原为吕氏所有。

(1)《最新百兽名全歌》,一册,潮安府前街铁巷口王生记藏板。无版框,半叶上下四栏八行,七字句为主,上书口刊“百兽名”,封面题“义安路门牌106 号/最新百兽名全歌/潮安寄意总发行”。钤“吕嘉”朱印。如图7、图8所示。共7 页。首四句为:“自从盘古定乾坤,百兽率舞朝圣君,不独苍生感德泽,连那百兽沾仁恩。”末四句为:“百兽排尾是沐猿,子仪百儿打齐全,满堂济济来拜寿,惟有点头心喜欢。”

图7 《最新百兽名全歌》封面

图8 《最新百兽名全歌》首页

(2)《最新鲤鱼母子嬷全歌》,一册。无版框,半叶上下四栏八行,七字句为主,上书口刊“鲤鱼”,封面题“义安路门牌106 号/最新鲤鱼母子嬷全歌/潮安寄意总发行”,钤“吕嘉”朱印,共14 页。首四句“不见二人个形骸,丞相想起心疑猜,欲说夫妻被人害,尸骸全然无半个”。末四句“老爷今亦勿切啼,想做生前注定期,缓缓养子未待老,放开愁眉渐团圆”。

(3)《新造三义女全歌》,一册。无版框,白口,半叶上下四栏12 行,七字句为主,封面题“义安路门牌106 号/最新三义女全歌/潮安寄意总发行”,钤“吕嘉”朱印,共六页。首四句“乾隆登基四十年,澄海出有一奇事,自古拜盟是男子,女子拜盟世间□”。末四句“造歌之人造完全,造尽杂合共悲欢,造出三女真有义,欲分后世乞人传”。马庆贤《谭正璧谭寻<潮州歌叙录>补遗》收录全卷《新造三义女全歌》,不署撰人,封面署“□□□总发行”[12]。

(4)《最新英台山伯全歌》,一册。无版框,半叶上下四栏12 行,七字句为主,上书口刊“山伯英台”,封面题“义安路门牌106 号/最新英台山伯全歌/潮安寄意总发行”,钤“吕嘉”朱印。首四句“爷妈闻报面打黄,慌忙打开书房门,□起帐来叫不应,放声大哭泪千行”。末四句“□二近前说一声,娘子呵不配亲情,劝尔稳心嫁乞我,嫁乞别人亦快□”。该本为残本,存页9~15。另有《英台山伯全歌》瑞文堂藏本[13]。

以上四种潮州歌册,仅《最新百兽名全歌》内刊“潮安府前街铁巷口王生记藏板”。然而,各本书衣皆题“义安路门牌106 号/潮安寄意总发行”。可依此推断,如上四种概为王生记刊印。

(5)《新造□□收水朱买臣全歌》,一册,潮城大街四进士亭脚李(家万利号藏板)⑫。无版框,半叶上下四栏12 行,七字句为主,上书口刊“朱买臣”,封面题“新造朱买臣全歌/李万利书店藏板图/发行处潮州义安马路”,钤“吕嘉”朱印,共8 页。如图9、图10 所示。首四句“歌是造来劝世文,男女居室人大伦,男人不可将妻弃,女人不可弃夫□”。末四句“要来兑尔亦无□,如内亦无三五天,一且就欲休离我,跋著些须畏做手”。

除上述粤剧班本和潮州歌册外,另有清红雪楼刻《红雪楼九种填词》,一函十册。版式为白口,单鱼尾,半叶九行22 字,四周单边,栏上镌评。内钤“闲云阁藏”朱印。内封面刊“史余填词/清容外集/红雪楼藏板”。前附《铁丐传》。

图9 《新造朱买臣全歌》封面

图10 《新造朱买臣全歌》首页

清文善堂刻《新刻粉妆楼传记》,十卷八十回,一函六册。版式为白口,单鱼尾,半叶11行23 字,四周单边。附绣像。内封面题“新续后唐传/绣像粉妆楼全传/京都文善堂藏板”。书衣刊“文善堂绣像粉妆楼全传”。前有竹溪山人序。内贴书签“中国书店997/册数6/定价800”。

《新刻罗卜挑经救母全本》,四卷,四册,省城丹柱堂藏板。版式为白口,单鱼尾,无界行,半叶上下四栏十行,七字句为主,四周单边,上书口刊“罗卜全”。书衣题“广州第七甫五桂堂/罗卜挑经”。目录题作“新刻罗卜挑经救母目连全本”。在已知的广州书坊当中,丹柱堂是较早出版木鱼书的书坊之一[14]。笔者在法国国家图书馆访得丹柱堂刊南音唱本《谏走广西》《张生闹斋》《磨房相会》《桃花妹送药》。

4 余论

东方博物馆还收藏有部分机器板南音、木鱼书、粤讴等广东俗曲唱本,绝大部分出自五桂堂⑬。就笔者目验所得,共44 种,个别藏本有重复。具体包括《第八才子花笺书》二卷、《评点第九才子书二荷花史》四卷、《新选全本朝上莺歌》四卷、《新刻桂枝写状柳丝琴》二卷、《新刻薛刚夜祭坵坟全本》二卷、《新刻正字车龙公子花灯记》二卷、《新刻正字盘龙宝扇全本》二卷、《新刻荼薇记银娇全本》三卷、《订正新撰全本六姑回门送嫁哭叹时文》三卷、《新刻正字金叶菊》四卷、《新刻正字紫霞杯南音》四卷、《新选刘全进瓜全本》二卷、《新刻正西番宝蝶全本》二卷、《新刻陈世美三官堂琵琶》四卷、《新出大宋高文举珍珠记》四卷、《新续仁贵征东红衣记全本》四卷、《新选大唐仁贵征西全本》四卷、《后续仁贵征东丁山射雁全本》四卷、《新选全本生祭李彦贵》二卷、《新刻五鼠闹东京包公收妖全传》二卷、《新选正字陈姑追舟》四卷、《新刻反唐女娲镜全本》四卷、《新刻正字阴阳扇》四卷、《新选三娘汲水智远全传》四卷、《新刻正字金丝蝴蝶全本》二集十卷、《重订梁山伯牡丹记南音》二卷、《新刻林昭得黄玉英全本》四卷、《新选洛阳桥记全本》三卷、《新编全本时兴送嫁歌文》二卷、《续大唐三弃梨花全本》四卷、《新选正字宋太祖下南唐》二集八卷、《新刻正字夜送寒衣全套》二卷、《新刻正字玉葵宝扇全本》四卷、《新刻正字唱说一捧雪》六卷、《新刻正字关伦卖妹全本》四卷、《重订正字抝碎灵芝》四卷、《新刻机器板正字二度梅全本》四卷、《狄青比武》二卷、《阴阳雪恨》三卷、《新刻正字清新择锦》二卷、《再生缘摘锦》二卷、《正字夺标择锦全本》二卷、《正字超群锦全本》二卷、《校本正粤讴》等。

以上机器板俗曲唱本,为原巴黎大学中文系图书馆旧藏,多为洋装合订本。何谓“机器板”,目前学界尚无确切的定义。有学者认为机器板并不一定专指某一种刻印方式(如木刻、石印),而是指采用机器印刷的一种方式[15]。机器板南音、木鱼书等较之刻本,最直接、鲜明的变化即体现在封面上⑭。其封面色彩艳丽,一般印有书名、书坊、书坊地址、广告等内容,封底往往附该书坊(局)出版的书籍目录⑮。例如,《新刻正字金叶菊》封面印有“正字南音金叶菊全本/香港五桂堂/香港荷李活道七十二号A 电话:二一八一九”“本号专印 南音曲本 通胜日历 彩面小说时代小说 学校教科 诗词歌赋 曲谱琴谱 龙舟歌谣 经文签语 医方善书 货色优美 价格克己”;封底印有“五桂堂书局出版正字好唱南音类列”。机器板印本往往还在封面、题名下端或者下书口等处印有“XXX机器板”或“XXX机板”字样,以作标识。

葡萄牙东方博物馆文献中心所藏中文图书,以原巴黎郭安博物馆旧藏之戏曲、俗曲文献为特色,其中既有民间艺人手抄本,诸如影词抄本六种,粤剧抄本九种,还有不少木刻本和机器板印本。《粤曲萃珍》汇辑五种坊刻本粤剧班本传统剧目,《最新百兽名全歌》等五种潮州歌册,亦不常见,文献价值颇高。另有五桂堂机器板南音、木鱼书唱本数十种,极具广府地方文化特色。这批戏曲、俗文文献与东方博物馆“中国戏剧”主题展厅所展戏剧艺术品相呼应。

注释

①葡萄牙东方基金会创建于1988年3月18日,是非盈利机构,总部设立在里斯本,在澳门、印度、东帝汶设有分部。参见:http://www.foriente.pt/。

②郭安博物馆又称亚洲民间戏曲博物馆,1972年由法国汉学家班文干(Jacques Pimpaneau)创建,位于巴黎著名的文化区域玛黑区(Le Marais),在雨果纪念馆和毕卡索美术馆附近。由于资金短缺,1994年关闭。在东方基金会支持下,1999年迁至葡萄牙里斯本东方博物馆。

③该书名为笔者自拟。

④也有单册洋装本,如广州五桂堂机器板《新选全本朝上莺歌》。

⑤尽管巴黎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与巴黎大学中文系名称不同,但实际上内部工作人员多有重合,很多学者既任教于中文系,也是中国文学研究所研究人员,图书资料等学术资源亦可以共享。

⑥成立于1969年的巴黎第七大学中文系,前身为巴黎大学中文系。

⑦原本作“絃”。

⑧“大排场十八本”包括《寒宫取笑》 (即《二进宫》)、《三娘教子》《三下南唐》(即《刘金定杀四门》)、《沙陀搬兵》《六郎罪子》《五郎救弟》《四郎探母》《酒楼戏凤》《打洞结拜》《打雁寻父》(即《百里奚会妻》)、《平贵别窑》《仁贵回窑》《李忠卖武》(即《鲁智深出家》)、《高平关取经》《高望进表》(即《黑风帕》)、《斩二王》(即《醉斩郑恩》)、《辨才释妖》(即《东坡访友》)、《金莲戏叔》。各本均是从各地梆黄剧种流行的整本戏中选取的“排场戏”,为粤剧名家的拿手戏。该说法大约产生于清同治朝中期。

⑨粤曲“八大曲本”包括《百里奚会妻》《李忠卖武》《辨才释妖》《六郎罪子》《弃楚归汉》《雪中贤》《黛玉葬花》《大牧羊》。

⑩戏桥指戏班(剧团)印制的演出说明书,现在一般叫场刊,主要介绍演出剧目内容,引导观众欣赏戏剧。

⑪李继明、周丹杰《香港中文大学所藏粤剧剧本文献概述》(《文化遗产》2017年第1 期)一文疑为孤本。

⑫该本板面多有漫漶,括号内文字乃笔者根据肖少宋《中山大学“风俗物品陈列室”旧藏潮州歌册的现状与价值》(《文化遗产》2009年第4 期)推测而来。

⑬五桂堂(1849-1948)是清末民国年间广东延续经营百年的书坊,由秀才徐学成与堂弟兄徐学源及林贵、毕襄合股创办。清道光年间开始刊印书籍,后改名为五桂堂书局,并在香港开设分局,称“省港五桂堂”,其刊印诸多书籍印有“正铺广州市第七甫分局香港文武庙街”字样,与位于广州第七甫的总店以示区别(参见梁威《五桂堂书坊》,《岭南文史》1993年第4 期)。

⑭朱培建《木鱼书封面研究》 (收录于《佛山藏木鱼书目录与研究》)详细论述木鱼书封面,故不复赘言。

⑮书坊的宣传广告并非只刊登在封面,有时附于卷末。《后续仁贵征东丁山射雁全本》卷二末附“正字好唱南音类列”,卷四末印“本堂聘请著作名师较订各种南音、曲本、龙舟、杂书、最新歌词、古今小说、教科新书、通用尺牍、名人字帖,无不尽善尽美,配合占沉,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买者细认,方知非讹。本堂主人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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