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集需要找新路

2019-04-16 01:49徐江
综艺报 2019年7期
关键词:定式手法思维

徐江

虽说结尾收得略显匆忙,可正午阳光的剧集《都挺好》因为触及当代家庭关系,由热剧一跃成为最近社会热议度最高的剧集,影响波及各个年龄层,如此巨大的反响,可能当初连制作方和播出平台也未必想得到。

一部剧集引发社会热议,需要“天时”与“人和”。这样的剧在内地过往40多年里出现得也并不多。细细数来,也就是早年陈宝国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周里京的《高山下的花环》《新星》、李雪健和张凯丽的《渴望》、葛优和吕丽萍的《编辑部的故事》、文兴宇和宋丹丹和杨立新的《我爱我家》、王志文和江珊的《过把瘾》等有限的几部。这些剧多少都涉及当代社会的人际关系,以及改革进程中生活价值观的演变。伴随着20世纪90年代娱乐化色彩的日益强烈,电视剧制作周期的日趋缩短,社会性话题剧集的出现变得越发难了。近些年,能步入这一行列的剧集,也就是《蜗居》《都挺好》等寥寥三两部。

《都挺好》的出现,正值内地步入老龄化社会,子女和老人日常沟通不足开始成为各界关注焦点;与此同时,广大职场女性在处理家庭关系时所遇到的挑战越来越多,旧时代父母重男轻女的思维也还部分残存在今天的生活中,《都挺好》的夸张式演绎,正好给了观众一个谈论和宣泄的渠道。这样看来,想不引起轰动都难(当然实际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从戏剧夸张和人物性格设置的角度来说,一个角色越不正常,越容易引起观众的反应。 当年港剧《义不容情》里的温兆伦、《大时代》里的郑少秋、《天地男儿》里的罗嘉良、《天地豪情》里的张家辉,都是靠扮演令观众恨之入骨的奸角儿名震剧坛。《都挺好》的不同在于剧中基本没有大奸大恶的角色,却多出不少不对劲的人。明成不对劲、父亲不对劲、母亲不对劲、明哲也不对劲,甚至连明玉,一开始呈现的也是异于常人的状态,这样的设置,绝对可以先声夺人,可当后面剧情开始“洗白”剧中人,让他们在观众眼中一步步恢复“正常”,却成了非常艰难的事情。

现在的观众很聪明,收看的影视资源也是自电视剧这一文艺品种问世以来最为丰富的。“类型”“桥段”等近年广为媒体散布的“術语”,对他们而言,早已算不上什么新鲜词汇。至于有些电视剧的剧情,编得过于“无巧不成书”,肯定不是讨喜的选择。类似《芝麻胡同》后半部播出时出现的:观众一边夸着、惋惜着主演,一边对剧情不满的情形,其实并不少见。传统的编剧手法、煽情招数,可能行,也可能不行,究竟获得怎样的效果,那要看情节推进到哪个具体的情境。变本加厉“下猛药”,过分使用老招数肯定是不行了,非但无法奉献精彩,还会导致剧情纠结、过度反常……这些,也恰恰是今天影视创作越来越难的根源所在。

在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剧集类型化生产日益成为业内共识与追求的当下,电视剧制作所面临的困惑,除了经费困惑、理念困惑,还包括了太多叙事方面的困惑——后者可能还可以细分为影像以及剧情编织等手法上的困惑。发明新手法不容易,一旦发明出来获得成功,行业同道就会争相模仿,直到把新手法迅速用旧,有的剧集甚至会将此手法用到观众避之唯恐不及。

“类型为王”的竞争大环境下,是根本不存在什么“独门功夫”的。一部谍战戏火了,后面会出来五十部一百部,不只人物关系类似,叙事手法类似,连画外音找的都是同一个配音演员!弱智吧?弱智。可是,许多剧集都在这么干。你说那些制作者没脑子?不一定。关键在于,大家用“拿来主义”使唤现成东西都使唤惯了,赶工的节奏下,肯定是怎么容易得60分就怎么来。长此以往,惰性思维就形成了定式。就像近些年,整个行业都在呼吁尊重和保护编剧权益,不少公司恐怕还是只给编剧结头两三期款,然后照样干着装傻赖账的营生。

你说他们是故意针对那个编剧吧,还真未必是,更多的是惯性和思维定式。喜欢“蹭吃蹭喝”的人,一般是从不考虑买单人的穷富的,只要有便宜占。

找新路,从根本上说,就是一个去除创作思维定式乃至行业潜规则定式的过程。只有大前提确定了、巩固了,局部的、个人的创作权益才能得到保障,整个行业里每个人在创作中所受的苦和委屈才能少一点儿。拍出来的剧集,也才能少一点儿郁结、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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