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具二题

2019-07-04 17:56徐斌
湖南文学 2019年6期
关键词:篾匠菜籽农具

徐斌

蓢子:蓢尽芜杂浮华

蓢,读音lǎng,用于地名,如南蓢。

——这是百度百科的解释。

蓢,读音lǎng,方言,指沼泽地或滩涂(多用于地名):蓢底,南蓢(都在广东)。

——这是《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

不过,吾乡有种篾制农具,也称“lǎng子”,但不知道怎么写。后来我偶然在农展馆看到了它,下面标注:蓢子。我像见到久别重逢的老友,感到分外亲切。

在农村,很多农具是横穿四季的,像万金油、红花油,像人群中的通才,随时可用,随处可用。比如铁锹、锄头、镰刀、扁担等等,无论水田旱田都离不开它们,就是种菜也常用到它们。而有的农具似是专用,比如稻箩,人们只用它挑稻谷、麦粒、碾过的米、筛下的糠;又如蓢子,在生产队劳动时,人们只用它蓢菜籽荚,在各家各户,用它晒晒棉花。晒棉花还有一种农具,叫棉箔,用荻柴或细竹竿编成,床单大小,斜搭在长板凳上,像现在经常看到的太阳能电板。

在吾乡方言里,蓢是个动词,就是筛的意思;筛东西的工具,便叫了“蓢子”。如理发用具推子,木工用具刨子、锤子,挑野菜用的铲子,耙草用的耙子,都是由动词转化為名词。它的形状也像筛子,但是直径更大,约一米五,孔眼更大,可以漏下黄豆。也可以说是为菜籽量身定做的特制筛子。菜籽成熟上场,用连枷扑打之后,把干荄子捋走,剩下的就是菜籽荚和菜籽。这时候,蓢子登场,用撮巴把菜籽荚撮起,倒在里面,两人面对面地慢慢摇晃,且不时用手指划划。菜籽粒粒漏下,荚壳被滤出来,倒在一边,可烧土灶,可下田沤肥。

《红楼梦》中有“贾雨村言”,谐音“假语村言”,典籍中多“村夫野老”之说。种地的人是粗人,做的都是粗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个想法多数时候是对的,可有时并不准确。但去除草屑、荚壳的工具,也讲究个专业对口,非亲身实践怕不懂得,也做不出来。比如稻谷晒干后,里面掺着草屑、灰尘,一般用抛锨(扬锨)抛,即把谷物抛向空中,稻谷垂直落下,瘪谷略偏,杂质被风吹到一边。又如麦粒晒干后,有杂质就用风车吹,石子土粒落地上,麦粒落进笆斗,草屑飞远;黄豆也用风车吹。菜籽打下后,即用蓢子筛去荚壳。

为什么呢?稻谷上有细毛,摩擦力大,可用抛锨抛,而麦粒、黄豆光滑,用抛锨铲起就滑落了,抛不起来。菜籽更是滑溜,没法抛,也不能用风车吹。菜籽太轻,如果倒风斗里,一摇,菜籽同荚壳一齐飞出来。

我在写作这组农具系列散文时,时常在记忆里搜寻农具的影像,我发现农具当中,最多的是篾制和木制农具,即便是铁制农具,也少不了竹木助力。

篾制农具中,有稻箩、挑崴(挑筐)、粪箕(箕畚)、筛子、簸箕、连枷、耙子等等,都是用竹篾编成;有些地区有种背篓,也是竹篾编成。木制农具就更多了。光稻场上用的,就有抛锨、推板、拉板、风车等等。由此也可推想,若干年前,我们的祖先制作工具时的生活场景、劳动场景。

那时,自然是生产力水平低下,先民不断遭受各种自然灾害蹂躏以及野兽侵袭,时常挨饿受冻,饥寒交迫。他们采集、狩猎、种植、养殖。他们眯着眼睛打量身边的竹木,用它们制作出种种农具,延长手臂,或者增加手的力量,与自然抗衡,求得族群的繁衍与精神的成长。他们灾难深重,命途多舛,但是坦然面对,安然自处,并不焦虑难眠,时时叹息。

我读过先秦的民歌《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意思是,砍伐竹子,制作弹弓,装上土丸,射击鸟兽。其用精练的语言概括了“弹”的制造过程和使用方法,表现出劳动人民的聪明智慧以及用“弹”来猎取食物的喜悦心情。

还读过明代张岱所著《夜航船》里记载的民谣《击壤歌》:

尧时有老人,含哺鼓腹,击壤而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帝王世纪》(汉末晋初皇甫谧著)记载:“帝尧之世,天下大和,百姓无事。有八九十老人,击壤而歌。”这位老人唱的就是《击壤歌》。太阳出来就开始干活,太阳落下就回家休息,开凿井泉饮水,耕种田地果腹,尽管日子艰难,然而安常处顺,怡然自乐。

最后一句,“帝力于我何有哉”,“帝力”历来有两种解释。一种认为指“帝王的力量”,也就是说,人们的自给自足、衣食无忧的生活是靠自己的劳动得来的,而君王对此并没有什么作用,歌者反问:帝王的力量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作用呢?另一种解释是把“帝力”解释为“天帝的力量”,从而突出了此歌谣反对“天命论”的色彩,歌者感叹:老天爷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不管持哪一种解释,这首民谣的主题都是赞颂劳动,赞美劳动者的智慧与才能。

顺便说说篾匠。篾匠是古老而服务面很广的职业。在新石器时期和良渚文化遗址中,就已发现带孔的竹镞和较为精致的竹制器物。《诗经·小雅》中有“尔牧来思,何蓑何笠”的诗句,生动描述了牧童暮归时头戴笠帽的情景。千百年来,由竹篾编成的篾器一直参与人们的生产生活,参与历史发展的进程,如同后世的机器、当今的电脑。除农具外,还有筲箕、竹篮、竹篼、凉席、蒸笼、竹筷子、竹刷子(刷锅用)、竹水瓶壳等,这些曾是农民及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伴侣。

篾匠的工具并不多。篾刀是必备的。再就是锯子、凿子、篾针、尺竿、挖铲、刮皮、橇子、剪刀、柄锉等等。还有一件特殊的工具就是:度篾齿。这玩意儿不大,却有些特别,用铁打成,形如小刀,下端有道小槽,上面楔着木柄。把它插于板凳头的缝隙中,把柔软结实的篾从小槽中穿过,拉出,篾的表面会变光滑,厚薄均匀。它其实就是刮篾器,经它刮过不再戳手。

篾匠的基本功是十个字:砍、锯、切、剖、拉、撬、编、织、削、磨。最重要的是劈篾,即把一根完整的毛竹或者竹竿剖成各种各样的篾。我以前看过村里的刘篾匠剖篾,现在偶尔走过篾匠街,也会驻足欣赏篾匠李大爷剖篾。他们能把毛竹片削出十几层篾,最薄的篾能透亮光,就像玻璃。剖篾是篾匠看家本领,显示出篾匠的功底与操守,如同教师写粉笔字、外科医生拿手术刀、设计师画图纸、官员做指示批条子。

我见过刘篾匠编竹篮。从编篮底开始,上三根竹橇,敲紧,稳住底盘,再围着边一圈一圈往上编。篾条在他手里不停歇地翻飞穿梭,不像劳作,而像艺术。待编到半尺高时,渐渐收口,绕于竹圈,安上拎把。不用说他手上的老茧和伤口,但看他那“伤痕累累”的篾刀、度篾齿,便可看出其中的辛苦。我也看过李大爷编蓢子,先用细竹扎成圆圈,再用竹篾编成网眼似的底,最后把两者合到一起。看到蓢子成形,我的记忆倏然回到从前,眼前浮现出蓢菜籽的情景。

时过境迁,我们开始越来越多地使用塑料制品、金属制品这些篾制物的替代品,甚至连“篾”这个字,都不认识了。而那些物品与自然无缘,也无手艺人的情感与温度,渐渐地我们也忘记了所走过的路。很多很多年后,这或许会成为历史上的一段空白。

我们向往城市生活,可是我们不快乐。贾平凹在《说房子》里写道:“房间如何布置,家庭如何经营都不重要,睡草铺能起鼾声,绝对比睡在席梦思沙发床上辗转不眠为好。”又在《说自在》里写道:“城里的报时大钟虽然比老家门前榆树上的鸟窠文明,但有几多味呢?那龙头一拧水流哗哗的装置当然比山泉舀水来得方便,但那一拧龙头先喷出一股漂白粉的白沫的水能煮出茶叶的甘醇吗?”我想,回忆过往生活,不是说要倒退到农耕时代,但也不能完全弃之不顾。我以为,世事浩繁,杂务缠身,然而,作为人,必须蓢尽芜杂浮华,还原生活本真,这才是生活的正途。

铁锹:我的铁锹兄弟

最近四年里,我的业余时间,大多留在了菜地,与蔬菜共同生长、开花、结实。挖地,浇水,锄草,捉虫,好像就是我的家庭作业,几乎天天都有。在劳作中,常用的工具有四样:铁锹、锄头、镰刀、尿瓢。后来又买了一只钉耙,八齿。每次用它耙地,平整菜畦,仿佛得了神力,人像看到满园绿色的猪,浑身是劲,满心欢喜。

种菜的过程,像小时候玩的挑线游戏,或者玩老虎杠子以及虫鸡的游戏,循环往复,如画圆圈,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如果单就某种蔬菜种植而言,比如最普通的青菜萝卜,基本顺序是,挖地,整地,撒种,浇水,施肥,薅草,收获。等到翌年春天,青菜吃完,萝卜拔尽,准备种瓜种豆了,又开始新一轮的挖地,撒种……

每次种植,都是铁锹打头阵,像出征时的先头部队。王昌龄有诗:“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铁锹就是“前军”。

我的菜地,二百平米,翻了一遍又一遍,都是用锹挖的。一锹压着一锹,一层压着一层,像屋顶的灰瓦,像黑色的海浪。每次翻地,即使是翻过多次的熟地,都会遇到砖石瓦砾,以及各种塑料袋子,突然虎口一震,或者锹踩不下去,得时时俯身捡起——我不急不恼,慢慢挖呗,反正没谁规定任务,也不很赶时间。只是锹口受挫,是不是有些疼痛呢?

时时看到蚯蚓,有的被挖成两截。我觉得对不起它们,总是等到它们完全缩进泥土,才小心翼翼地往后面挖。还有蜈蚣、土蚕、地鳖虫、土田鸡等,它们在我面前打开另一个世界。日本科学家加来道雄说过,他小时看到池子里的鲤鱼,便怀疑存在一个鲤鱼的世界;那么,这田地里,也应该有一个蚯蚓或者蜈蚣、土蚕、地鳖虫、土田鸡的乐园吧。

铁锹的对手是泥土。它的朋友也是泥土。泥土是它成长的校园,也是它施展才华的舞台。以手遮额,放眼天地,凡是有泥土的地方,都有它的美丽身影。它离了泥土,就像油盐酱醋离了厨房,就像鸟兽虫鱼离了自然,就像日月星辰离了天空,就像经史子集离了读书人,而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反之亦然。

农村人批评孩子时,有句话是常掛在嘴边的:看你还没有锹把高,就如何如何。锹把似乎就是车站售票窗口的那道横线,达到线的高度即买全票,从此步入成人社会,有了完全行为能力,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买单。一个人如果没有锹把高,就是孩子,在乡间,只能干些捞鱼摸虾挖猪草的事;有锹把高了,即成了小大人,可以算半个劳力,可以到生产队与成人一起劳动,挣成人一半的工分。我印象中,大概是在读初二时,我和伙伴们,开始参加生产队的劳动。那时,最先使用的不离手的农具就是铁锹。

午季之前,我们用铁锹挖麦田沟,吾乡又叫“抽田沟”,即在平整的麦田中间,挖出一条条宽度深度均约二十公分的沟,把麦田分成若干长块,便于麦田沥水。麦收之后,用犁耕田,但田的边拐是耕不到的,我们就用锹把土翻过来。抗旱排涝,用锹放水打坝。到了冬天,挖塘泥用锹,堆农家肥用锹,那时时兴兴修水利,移山填塘,增加农田,也要用锹。如果拍电影电视剧,扛把铁锹在肩,不用化装,就是个农民形象。

那时年少,日子虽苦,却不知愁滋味。置身乡野,如蛙在井,荞麦青青,春风十里。看到油菜花成群结队,豌豆花儿白绿相处,蚕豆花的眼睛一双双在绿叶中隐现,堪比天上的星辰,就想,这世上可还有比庄稼更美的植物、比田野更美的所在?年齿渐长,偶然看到齐白石《稻雀图》,那温暖斜逸的稻茎,渲染出秋天的金黄与温暖,那颤立在稻茎上的麻雀,像是在两棵树之间拴根绳子荡秋千,天真稚气,活泼顽皮。

这段难忘的经历,如同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中所写:

我年轻力盛的那些年,常常扛一把锹,像个无事的人,在村外的野地上闲转。我不喜欢在路上溜达,那个时候每条路都有一个明确去处,而我是个毫无目的的人,不希望路把我带到我不情愿的地方。

在我自己的私人空间,铁锹另有用处。每当稻熟蟹肥之际,吃过晚饭,新月初上,我都会到三连圩听螃蟹。听螃蟹要带几样东西,一盏桅灯,一只竹篓,一把稻草,一把铁锹。用铁锹挖开一个宽约二十公分深约十公分的缺口,上沿略高于下沿,使水缓缓流动;再在沟壁一侧掏个凹槽,放入桅灯,点亮,可以照见流水;稻草是垫着坐的,多少可以抵消些秋夜的寒冷。螃蟹有趋光性,见到桅灯的光,就会慢慢爬过来。夜深人静,侧着耳朵,可以听到它在水底慢慢爬近的声音,切切、切切;水极清澈,所以当它爬到离缺口很近的地方,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浑浊的水。好了,就要到了,瞪大眼睛,凝神屏息。终于,它爬进水沟了,速度极快,你弯腰下去,一把按住它的青壳,把它抓上来,放鱼篓里。接着再等,等到半夜,运气好的话,能听到八九只,有两斤多重。如果天实在冷,至快结束时,把稻草点燃,烘烘手脚驱寒,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次日清晨,用稻草把它们捆扎起来,到街上卖,六毛五分钱一斤。买了油盐酱醋,可以看本画书。

还有一种小型铁锹,锹头比锅铲略大,夏天放鸭时用,或者掏螃蟹用。我称之“鸭锹”。那时每年快到放暑假时,父亲总会捉几十只鸭苗(俗称鸭黄子)来家饲养。晚上摸黑去打田鸡(青蛙)捉泥鳅斩黄鳝,跟麦粒同煨,鸭苗爱吃。过了十天半月,鸭苗尾巴上长出隐隐的黑毛,可以赶出去放养了。小鸭爱水,蹿进水塘就不肯上岸。于是,我用鸭锹挖起小块的土,往它们后面扔,把它们赶上岸。还跳进池塘,在水塘边摸洞,螃蟹喜欢躲在洞里,如果洞深,就用小锹把土挖开,把手臂伸进去,用手把藏在深处的螃蟹抓出来。

后来读书多了,我发现,铁锹不仅是农具,还可以充当作战武器。在《水浒传》中,梁山第七十五条好汉陶宗旺,光州人士,人称九尾龟,双臂有千斤之力,善使一把铁锹。归顺梁山以后,征方腊时,为抢占润州城门,扛起千斤铁闸,被敌将乘虚刺死。他那把铁锹曾打死过多少敌人。

铁锹的历史自然是悠久的。它与原始农业相伴而生,是农耕生活的见证者、参与者。其前身是耜和锸。耜的形状近似树叶,宽约五寸,长约一尺,在耜的上部,必须系以木柄,再在木柄下端,按一横木,可以足踏。最初均为木质,到西周时,出现金属耜头。锸也是直插式翻土农具,但是没有脚踏,整体像只木桨,靠的是手的力量。都江堰工程中,李冰手执的长锸,就是如此。河南辉县的战国遗址出土过两种锸。元代王祯《农书》记载:“盖古谓之锸,今谓之锹,一器二名,宜通用。”它们的作用,都是用于翻土、开沟和做垄。现在我们所用的铁锹,锹头部位,有的有横档可供踩踏,有的没有。

古书中有“禹之时,天下大水,禹执畚锸,以民为先”之说,可见之悠久历史。余秋雨《都江堰》中提到手持长锸的镇河石像,那长锸形状就像后来的铁锹。

铁锹兼有古代铲的特点。铲是用于中耕除草的农具。西周时称为“钱”,使用时双手执柄向前推削铲草。战国时,由于铁器的推广利用,铁铲渐多,更名为“铫”。现在的铁锹也有铲草作用。田沟里的草多,用镰刀割过后,草根还在,可以用铲锹铲除,以免再生,此所谓“斩草除根”。不过,铁鍬发展到现代,已有南北分野。在北方,由于沙土容易翻动,挖沟轻松,所以锹头宽大而薄,多称为铁锨或洋锨;而在南方,由于泥土板结,锹头略窄厚重,刃处錾钢,便于插入泥土,依然保持铁锹称谓,有人称之板锹。

我非常感谢我的铁锹兄弟,它是我种菜的帮手、种田的帮手、听螃蟹放鸭子的帮手。我的铁锹不是洋锹,而是吾乡称为板锹和鸭锹的那种。木柄粗实,上端安着短短的横柄,锹头是用生铁铸成,放入火炉烧红,再在铁砧上敲打,最后淬火加钢。是它助我完成了与泥土的对话,完成了与蚯蚓、土田鸡的对话,完成了与蔬菜与粮食的对话,完成了与所有生命的对话。泥土也是有生命的,它有呼吸,有体温,有喜怒哀乐。所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并不是说它没有性格。如果没有铁锹,我将一事无成。

还有一层意思,铁匠永兵真是我的兄弟。我们同村,同年级,小时候同劳动,同游戏。最有缘分的是,同一天生日。我那时用的鸭锹就是他打的,非常顺手。他有时评论世事,臧否人物,对于老手艺的渐渐消亡,偶有不平之气。我想起作家钱红丽的话,觉得他就是嵇康式的人物:

一个生命充满痛感,远比安逸感,有益于灵魂,并非溺水而亡的彻底覆灭,而是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自拷。人应该向东晋时期嵇康那样活,一边打铁,一边不忘弹琴——打铁是肉身层面的需求,弹琴则负责灵魂层面的自给自足——即便一生中,痛感不离不弃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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