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无产阶级解放思想的时空二重性

2019-08-07 00:58王哲张澍军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2019年1期
关键词:自由

王哲 张澍军

摘 要:马克思的无产阶级解放思想与柏格森的绵延时间概念都以论证自由为落脚点,二者在问题域上存有交叉重合。在思维方式上借助二重性时空理论解读无产阶级解放思想,在物理时空维度下,人类解放是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无产阶级解放是其相对意义上的最后环节;在绵延时间维度下,无产阶级解放与人类解放相互交织,形成互动统一的运动过程,无产阶级解放浓缩地包含着人类解放。

关键词:无产阶级解放;人类解放;绵延;自由

DOI:10.15938/j.cnki.iper.2019.01.008

中图分类号: G6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9749(2019)01-0040-04

无产阶级解放思想是马克思理论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学界对此研究通常是将其置于传统时空观前提下,认为无产阶级解放是线性的人类解放历史的一个阶段。法国哲学家柏格森的绵延时间概念为人类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时空观,以此为视域,可以以一个新的视角来探究马克思的无产阶级解放思想及其与人类解放之间的关系。为此,首先需要厘清两种时空观的基本含义和差别,以及借助绵延时间概念来分析无产阶级解放思想的可能性前提。

一、二重时空概念与解放

1.物理时间与绵延时间

对于时间和空间的不同理解与争论在哲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自亚里士多德创立绝对时空观以来,人们普遍将空间理解为宇宙中一切事物现象的背景和场域,将时间看作是一种均匀的流变,承载着空间中的事物和现象,这是一种典型的物理时间概念。在这种物理時间中,每一个流变的瞬间是能够被区分来开的,也就是把时间分割成了无数独立和连续的时间元。这就好比一条由无数珍珠串联起来的没有尽头的直线形项链,每个珍珠就是独立的时间元,将它们线性连接在一起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物理时间。然而,对物理时间的理解实际是将空间的概念引入时间之中。因为只有在空间中,每一个独立的时间元才能占有一定的位置,形成一定的次序,从而使物理时间成为线性、可计量的。这样一种物理时间对于人来说是外在的,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构成人们进行科学研究和日常生活的标准与尺度。

与这种物理时间相对应,法国哲学家柏格森提出了绵延时间的概念。首先他认为绵延是意识材料的一种连接方式,是自我内部的种种意识状态这样“一堆因素的互相渗透、互相联系和共同组织”[1]。绵延时间排除了空间的概念,不再将其看作是计数的标准或工具,而仅仅是异质的意识材料间的相互关系。与物理时间相比,绵延时间最大的特征在于连续性,作为性质式的整体其各个瞬间相互渗透和融合,彼此间没有明确的界限,每一个状态都既包含过去,又预示未来,但和其他状态又存有质的差别。这样一种无形的、难以言说的状态才是真正的时间,是哲学意义上的时间。

举一个例子来说明物理时间与绵延时间的区别,首先想象一个大的玻璃容器,我们将其理解为空间,则物理时间可以理解为依次向内装入同质的小球,这些小球是如此之小以至于我们且认为它们可以填满整个容器,彼此间没有空隙。然而每个小球都是封闭的个体,它们彼此间没有相互作用,界限分明,我们看到的只是前后相继,彼此有别(彼此有别意味着后者出现时前者已经完结)。这样,就有了线性时间流逝填满空间的概念。但是,如果跳脱出空间本身,即从外部观察这个玻璃容器的话,它最终呈现给我们的是一个静止和完成的样态。

再来看绵延时间,这里同样需要想象一个玻璃容器,但这个容器不是空的,而是装满了水。在这里作为意识活动的场域我们用水来比作绵延时间,而玻璃容器在这里仅仅是为了思考方便而假想的,因为绵延时间已经排除了空间的概念。现在我们开始向内滴入各色的染料,每一滴入水后都能够扩散充满整个水体,使之分有自身的颜色;但不同颜色的染料之间也会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使之呈现出混合的样态。在这里,各色染料的加入是陆续出现的,但后者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前者的终结,而会产生相互的作用。因此,同样是从容器外部观察,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相互作用不断变化的动态过程。

2.绵延、自由与解放

从根本上说,柏格森的绵延时间概念是为了说明人的自由意志。他认为人有两种自我,一种是内在的绵延的基本自我,另一种是这种基本自我投射到外在空间比如社会中的自我。在这两种自我中,柏格森更为注重前者。“我们的生活不在时间内展开,而在空间展开;我们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生活,而是为了外界而生活;我们不在思想而在讲话;我们不在动作而在被外界‘所动作。”[2]人只有回归到纯粹的绵延时间中,才能够恢复对自己的掌握,认识到人的精神实质是自由意志。

可见,柏格森通过对二重性时空的划分,尤其是绵延概念的引入,其根本落脚点在于论证人的自由。

而马克思无产阶级解放的核心思想同样也是具体的历史的自由。因此,柏格森的绵延时间概念与马克思的无产阶级解放思想在问题域上存有交织空间,即“解放”与“绵延”之间以“自由”概念为中介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因此,通过绵延以及二重性时空观来解读马克思的无产阶级解放思想,在理论上便是可能的了。这样,就为进一步分析无产阶级解放与人类解放间的关系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和视野。

但是,有两点需要注意。第一,对于柏格森的绵延概念,我们需要辩证地看待:一方面,他对绵延状态的论述显得过于抽象和神秘,甚至他认为绵延本身是无法用科学的术语来表达的,这样一来,人的自由意志变得不可言说了,成了一种虚无缥缈的神秘存在。另一方面,他将人的内在意识与外在时空、历史和逻辑之间人为地分割开来,似乎人只有抛弃物理时空的概念,完全投入内心的绵延之中才能够获得纯粹的自由。第二,马克思思想中的自由无论从性质上还是从层次上看都不能等同于柏格森所说的意志自由。

因此,借助二重性时空划分和绵延时间概念来解读无产阶级解放思想是有前提条件的,即只能将其作为一个方法性工具加以借鉴和运用,而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则是必须坚持的,否则就可能引发曲解和误读。以此为前提,马克思无产阶级解放思想的时空二重性可作如下解读。

二、物理时空下的无产阶级解放:人类解放进程的一个环节

1.人类解放的历史“项链”

以我们通常的物理时空观来审视人类的产生和发展,可以看到人类自产生以来,就面临来自自然界、社会以及人自身的种种束缚,人类就是在不断突破这些束缚中前进和发展的,因此人类社会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人类自身的解放史,解放伴随人类社会的发展始终。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马克思指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3]人只有在不断地与自然界进行物质和能量的交换中才能汲取资料,满足生存的需要。因此自然界对人而言具有先在的优先地位,人类社会早期在很大程度上受自然的束缚和影响。自然资源的充裕度、自然灾害的频度和程度分别从正反两个方面严重制约着人类的实践活动的深度和广度。然而,人与自然的关系并非单向决定,而是以实践为纽带双向互动的,自然界影响制约着人类的实践,人类的实践也在改变着自然,这是主体客体化与客体主体化的统一。在这种统一的运动中,人类经受住了考验,得以延续至今并不断发展。

衡量人类对自然界认识和改造能力的基本范畴是生产力。在人类社会早期生产力水平较低,劳作分散,人与人的交往相对简单,彼此间联系主要基于血缘和地缘因素,人们只有通过相互依赖和共同协作才能应对生存的挑战,作为个体的人的独立性发展缓慢。进入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得到了巨大发展,世界市场的形成和交通通讯的发展使得人们的交往范围日益扩大,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冲破地域和民族的界限,个体的独立性明显增强。在这个阶段,来自自然的束缚已经退居次席,取而代之的是社会发展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其中最为突出的有两方面表现:一是普遍的物化现象。由于资本不断追寻自身增殖的本性,社会陷入到对资本、金钱的狂热迷恋中,使之具有了拜物教性质而成为似乎能够决定人们命运的“神”;同时,无论是资本家还是工人都受到这个神秘物的控制,不仅工人的劳动是外在和不自由的,甚至资本家所谓的自由也只是一种表面和形式上的虚假自由,“在自由竞争中自由的并不是个人,而是资本”[4]。二是,生产资料被一部分人占有的私有制发展到极致,社会逐渐分化为两个相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的发展以无产阶级的牺牲为代价。因此,在人类社会这一“以物的依赖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尽管生产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是构成一种解放是不争的事实,但这种解放很不彻底,存在诸多问题,因而需要继续向前推进。马克思设想,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之后,生产力极大发展,全社会所有成员都能够占有生产资料,阶级和国家自行消亡,劳动成为人的需要,每一个人都能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整个社会是“自由人的联合体”,这便是无产阶级解放与人类解放的理想目标所在。

可见,在物理时空观的视域下,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发展和前进的解放史,其起点是人类的诞生,依次经过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等形态,这些形态就像一个个构成时间元的珍珠,按先后顺序在空间中串联起来就形成一条展开的关于解放的“项链”。现在若试问这条项链是否是无限的,即人类解放有无终点?我们认为首先需要同作为标识和尺度的物理时间相区分。就物理时间本身而言,可以看作一条没有端点的直线,因而是无限的;就物理时空下的人类解放来说,应该被认为是一条有起点无终点的射线。前文已述,这条射线的起点便是人类的产生;而共产主义理想只具有相对的意义,并非绝对的终点。也就是说,在当下的历史阶段,我们能够设想的人类解放的最高境界是共产主义,但共产主义同样也是一个不断前进和发展的过程,因而物理时间在共产主义社会中不会终止和停滞,而是继续推向前进。如果非要说人类解放有终点的话,那也许只能是由于某种原因所造成的人类的灭绝。

2.“项链”上的“最后一颗珍珠”——无产阶级解放

对于无产阶级解放是人类解放进程的最后一个阶段,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一方面,从产生来看,按照物理時间的线性发展顺序,就目前人类解放的历史而言,无产阶级解放是最后出现的。无产阶级解放,顾名思义以无产阶级的存在为前提,在无产阶级诞生之前,历史上依次出现的各个阶级都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推动着人类的发展和进步,因而解放本身就是“一种历史活动……是由历史的关系,是由工业状况、商业状况、农业状况、交往状况促成的”[5]在历史的长河中,每一代人都是在前人所创造的基础上从事实践活动的,而每一代人的实践成果又将构成后人继续前进的基础。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是相对应而存在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使得社会分化为两个相对立的阶级,无产阶级在与资产阶级的对抗和斗争中不断发展和壮大。当前,尽管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关系发生了很大改变,但无产阶级彻底实现自身解放的目标尚未实现。可见,无产阶级解放这一命题不是从来就有的,而是经历了一个产生和发展的过程,并且到目前为止人类社会还尚未出现新的解放形式,因而是这条“项链”上最后串入的一颗“珍珠”。

另一方面,在我们能够想象的范围内,无产阶级解放之后也不会出现新的解放形式,因为无产阶级解放的完成也就标志着人类解放的实现。与以往各时期的解放运动相比,无产阶级解放的突出特征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其一,代表利益的普遍性。“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6]因此无产阶级的解放就是社会绝大多数成员的解放,具有最为广泛的代表性。其二,解放的彻底性。由于无产阶级在社会中处于最底层的位置,“由于在无产阶级的生活条件中集中表现了现代社会的一切生活条件所达到的非人性的顶点”[7],因而具有最为强烈的革命性,被戴上了“彻底的锁链”的无产阶级“若不从其他一切社会领域解放出来从而解放其他一切社会领域就不能解放自己”[8],因此无产阶级的解放是最为彻底的解放,无产阶级解放的实现也就是人类解放的实现。因此,正是由于无产阶级解放这颗珍珠异常璀璨夺目,才决定了其能够成为人类解放这条项链上最后的“压轴之作”。但是这里还是需要再次强调,物理时间上的“最后”只是相对而言,当人类进入共产主义,即我们目前所探讨的人类解放实现后,人类社会将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到那时自然会有新的解放任务的提出(只是我们目前还无法设想),这条“项链”上也自然会继续串上新的“珍珠”。

三、绵延时间下的无产阶级解放:人类解放的浓缩

1.无产阶级解放与人类解放的互动统一

柏格森认为,绵延时间的概念只能发生在纯粹主观的范围之内,绵延作为人的意识材料的连接方式,必须彻底抛弃外部空间的概念。因此,借用这一理论来分析无产阶级解放思想,我们也应在一定程度上突破物理时间的先后顺序,以思维中作为相互连接和互动的意识材料为角度,来分析二者的关系。当然,这绝不意味着要割裂主观思维与客观世界的辩证统一,而仅仅借助绵延时间这一形式,在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基础上赋予其新的理解与解读。

前文举例到,绵延时间可以比喻成滴入水中的染料所产生的状态,一方面是染料入水后迅速扩散,做无规则运动,弥散至整个水体,使之染有自身的颜色;另一方面是水分子也进入染料中,冲淡、稀释染料,最终二者合而为一。以这种绵延时间的观点来分析无产阶级解放与人类解放也是如此,作为意识材料的二者呈现在主观世界中,人类解放好比容器里的水,其中混合了多种不同的染料;而无产阶级解放就是加入到水中的一种染料,二者发生相互的扩散运动,正像染料试图使水沾有自身的颜色一样,无产阶级解放以人类解放为目标和己任;同时正如水对染料的稀释作用、以及水中不同颜色染料间的相互影响一样,无产阶级解放离不开人类解放的框架限制和其他形式的解放的作用影响。在这样一个相互渗透、相互融合,每一瞬间既包含过去又预示未来的运动过程中,无产阶级解放与人类解放在互动中统一,在统一中发展。这种运动中的统一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运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就阶级一词的概念来看,无产阶级解放与人类解放在根本上是一致的。所谓阶级,首先是一个经济范畴,是指在社会的经济结构中处于不同地位的人的集合体,“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他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9],然而这样一个经济范畴一经产生就具有了强烈的政治意味,在现实中表现为鲜明的政治态度和手段。无产阶级的解放以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为基础,占社会绝大多数的劳动者能够占有生产资料,这样,少数人剥削多数人的制度即不复存在,之前的剥削者在一定的阶级政策中一部分被消灭了,另一部分通过各种手段被改造或自愿而逐渐加入到无产阶级队伍当中,这样最终便不再有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的区分,阶级消亡了,个人以联合成共同体的形式占有生产资料,以此为基础每个人都是自由发展的个体,社会便是这些自由人的联合体,这样的一幅图景便是全人类的解放。

其次,从运动过程中的相互作用来看,一方面,无产阶级是人类解放的现实力量,无产阶级以解放全人类为己任。人类解放的实现需要现实的物质力量来推动,否则便是虚幻的空想;无产阶级是人类发展进程中的一个特殊阶级,其特殊性恰恰在于普遍性,无产阶级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以坚决彻底的革命信念和解放全人类的宏伟目标为己任,是人类解放事业的自觉推动者和践行者。另一方面,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够彻底解放自己。由于无产阶级的特殊地位,它“如果不同时使整个社会一劳永逸地摆脱一切剥削、压迫以及阶级差别和阶级斗争,就不能使自己从进行剥削和统治的那个阶级(资产阶级)的奴役下解放出来”[10],只有实现了所有人的解放无产阶级才能够最终解放自身。因此,在现实的运动过程中,无产阶级解放又与人类解放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

最后,从解放一词的基本含义来看,无产阶级解放与人类解放在“建设”的意义上也是相一致的。所谓解放,并不仅仅意味着“革命”,同时也意味着“建设”,解放是“破”与“立”的统一。就革命来说,“破”是一个相对短暂的共时态瞬间,以政权的更替为标志解放在一瞬间似乎是实现了;但就建设而言,则是一个漫长的历时态过程,需要长期的积累甚至反复,就像滴入水中的染料不可能一下子被稀释一样,无产阶级解放是对人类理想的生存境遇的关注,这一过程不会一蹴而就,但终将不断向前推进。在这样一个对人类理想未来的建构过程中,解放已超越了阶级的局限性,彻底的解放显然不是某一部分人的解放,而是所有人的解放,即全人类的解放。

2.无产阶级解放浓缩地包含着人类解放

马克思在其经济学手稿中曾指出,“人体解剖对于猴体解剖是一把钥匙”[11],这是一种倒叙反思的方法。借助于对事物高级形态的分析可以有力地把握其低级形态。高级形态之所以高级,正在于其是吸收了低级形态发展的积极成果、是低级形态的扬弃和发展,因此在形式上势必与低级形态间存有相似之处。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人类胎胞的发育过程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生物演化历程的缩影。与之相似,作为人类解放的高级形态,无产阶级解放也可以看作是对人类解放的某种包含和浓缩。

当无产阶级解放这滴极其艳丽的“染料”滴入人类解放的“水体”中后,无论水中先前已加入何种颜色的染料、水体呈现出一种怎样的状态,都会受到它强有力的扩散影响,向着这滴艳丽染料的颜色发展,这种强有力的影响作用取决于无产阶级解放本身的特性。当这一扩散和融合的过程趋近结束的时候,水体不可避免地带有了这滴特殊染料的颜色,也就是说,无产阶级解放成为人类解放的浓缩,无产阶级解放包含着人类解放。当然,这种浓缩效应发生在各色染料相互作用的基础之上,是以人类社会各种形式解放共同作用为基础的浓缩和包含效应。这可以从两方面得到证明:一是,無产阶级解放在逻辑要件上包含人类解放。一方面,无产阶级解放以其他形式解放的成果为历史前提。从经济的角度来说,无产阶级解放以一定的生产力水平为基础,无产阶级本身是现代大工业的产物,没有在世界市场基础上形成的普遍交往和联系,无产阶级就不能够突破民族和国家的界限,作为一个团结统一的整体推进其解放的事业,因此“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12];从政治的角度来看,资产阶级性质的政治解放实现了政教分离,国家摆脱了宗教的束缚,作为公民的个人拥有了政治权利,获得了形式上的自由,这为无产阶级进一步将其转化为真正的自由,从而实现人的解放奠定了前提和基础。也就是说,无产阶级解放在其胎胞中就已经走过了人类解放的道路,汲取了各种形式解放的营养和精华。另一方面,无产阶级彻底解放的完成是人类解放最终实现的标志。人类解放的理想只有落实到每一个具体的个人身上才能够具有普遍性与现实性,所以每个人的解放“是实现人类解放的最有效的社会形式”[13],而无产阶级解放就是要从根本上消灭一部分人剥削、压迫另一部分人的关系,实现每一个人自由平等的发展,因此,无产阶级的解放不仅是阶级的解放,更是所有人的解放,即全人类的解放。所以,从这样两个层面来说,无产阶级解放既汲取了人类解放各种形式的精华,又保障着人类解放的实现,因而是人类解放的浓缩。

二是,无产阶级解放在价值取向上同样包含着人类解放。任何一种理论都包含一定的价值主张和指向,无产阶级解放理论同样也不例外。从名称就能够看出,无产阶级解放理论所代表的是无产阶级的利益,即“通过斗争夺取国家政权使资产阶级的统治归于消灭”[14],从而使自身摆脱被剥削和奴役的地位。同时,无产阶级自身的特殊性又意味着其是社会最大数多成员利益的代表,也就是说,无产阶级的解放并非是要反过来统治其他阶级,而是对这些社会剩余的少数成员进行改造,使之接受无产阶级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逐步成为无产阶级即社会的一分子。当社会所有成员在价值认同和取向上达成一致的时候,便不再有阶级的区分,这样就实现了全人类的解放。因此,无产阶级解放在价值取向上同样是包含着人类解放的。

参考文献

[1][2] [法]柏格森.时间与自由意志[M].吴士栋,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58:74,173.

[3][5][7][8][12]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19,527,262,17,539.

[4][11]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八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79,29.

[6][10]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2,14.

[9] 列宁全集(第三十七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13.

[13] 韩庆祥.马克思的人学理论[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11:115.

[14] 齐冬红.《共产党宣言》中的思想政治教育意蕴探析[J].思想政治教育研究,2017(4):45.

[责任编辑:庞 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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