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资产核算及变化特征评估
——以内蒙古兴安盟为例

博文静,肖 燚,王莉雁,王效科,欧阳志云,*

1 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城市与区域生态国家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85 2 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 100049

生态系统是支撑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类福祉的重要基础[1-2]。生态系统产品与服务功能在维持地球生命支持系统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3]。但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以短期经济利益为主导,对自然资源进行过度开发以及土地利用变化、环境污染等均可能导致生态系统面积减少、质量退化。20世纪60年代以来,全球开展了一系列的环境保护运动,但根据《千年生态系统评估》结果,仍有60%的生态系统存在不同程度的退化[4]。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经济学项目组(TEEB)预测,未来50年生态系统退化造成的损失将占GDP的7%[5]。为了保护自然资源和生态系统,1993年联合国统计司(UNSD)、世界银行等组织编制了《1993年国民核算手册：综合环境和经济核算》(SEEA- 1993)[6],尝试将自然资源与环境纳入国民经济体系。同时,英国、苏格兰等也在全国尺度对生态系统和自然资源进行评估和核算[7-8]。

我国目前也在积极探索将自然资源纳入核算体系。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要“加快生态文明制度建设,健全国家自然资产管理体制,探索编制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9-10],《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也提出要“制定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编制指南,构建土地资源、森林资源等的资产和负债核算方法。建立实物量核算账户,定期评估自然资源资产变化状况”。

自然资源资产包括矿产资源、土地资源、气候资源与生态资源等的资产,生态资产是重要的自然资源资产[11]。关于生态资产的概念,部分学者认为,生态资产是资源直接价值和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总和[12-14]；另一部分学者认为,生态资产指具有物质及环境生产能力并能为人类提供服务和福利的生物或生物衍化实体,主要包括化石能源和生态系统[15]。我们认为,生态资产不包括化石能源,是能够为人类提供生态产品和服务的自然资产,包括森林、灌丛、草地、湿地、荒漠等自然生态系统,以及农田、人工林、人工草地、城镇绿地等以自然生态过程为基础的人工生态系统[16]。

国内关于生态资产核算的研究多数侧重于价值量的核算,如张颖等[17]编制了森林资源资产的实物量核算账户和价值量核算账户；蒋洪强等[18]对京津冀区域生态资产负债核算进行了研究,核算了耕地、园地、林地、草地和水域的生态产品供给的价值量以及核算期初和期末变化量；王娟娟等[19]核算了中山市五桂山林地资产的期初和期末价值,以及污染治理等负债情况。

我们认为,生态资产的实物量是价值量的基础,但目前价值量的评价指标尚不统一,评价方法有待于进一步完善。所以本研究仅对生态资产实物量进行核算。实物量核算包括生态资产的面积和质量两个方面。根据生态资产面积和质量在核算期初和期末的变化,编制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通过详细分析生态资产变化的原因,编制生态资产实物量损益表。

内蒙古兴安盟作为我国重要的林区和农牧业区,森林和草地资源丰富,自然资源资产以生态资产为主,生态资产核算能够摸清地区生态环境质量状况,揭示生态资产管理开发利用中存在的问题,促进领导干部履行生态资产管理和生态环境保护责任,为推动兴安盟生态资产干部离任审计提供一定的参考。

1 研究区域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概况

研究区域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东北部的兴安盟(44°14′—47°30′,119°28′—123°38′E),如图1,地处大兴安岭中段的浅山丘陵地区,山地占60%,丘陵和平原分别占20%,属于大兴安岭向松嫩平原过渡带,亦处于北方农牧交错地带,包括森林、灌丛、草地、湿地、农田等多种景观(图2)[20]。兴安盟行政区域分为6个县级单元,总土地面积59806 km2,包括乌兰浩特市、阿尔山市、科尔沁右翼前旗、科尔沁右翼中旗、扎赉特旗和突泉县。该区属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光照充足,年降水量354.3—485.5 mm,无霜期110—142 d[21]。

图1 兴安盟区位图Fig.1 Location map of Hinggan League

图2 兴安盟生态系统分类图Fig.2 Ecosystem classification map of Hinggan League

1.2 数据来源

本研究采用的2000、2010年兴安盟生态系统类型数据来源于中科院遥感所通过TM、ETM、MODIS 等遥感影像解译获取；森林资源数据来源于兴安盟林业局提供的“兴安盟森林资源小班调查数据”；河流、湖泊等水质数据来源于兴安盟环境监测站提供的各断面的监测数据。

2 研究方法

2.1 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编制

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是反映地区在某一特定时期生态资产的期初和期末存量以及在该核算期内发生的变化情况。本研究中,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的核算对象为森林、灌丛、草地和湿地生态系统,核算内容为核算期初和期末各类生态资产的面积和质量以及变化量。

根据不同的生态系统,设定质量评价指标(如表1),森林和灌丛质量采用基于像元的相对生物量密度进行评价,森林地上生物量能反映森林生态系统的结构组成,如林龄、林分类型等,是衡量森林生产力和森林质量的重要参数[22-24]。结合原始森林调查样方,选取兴安盟所在植被地带内的多个原始森林样方的生物量的均值来代表该范围内顶级群落的生物量,以该地带的顶级群落的生物量为分母, 生物量为分子, 得到兴安盟的森林生态系统质量。草地质量采用植被覆盖度来评价,植被覆盖度作为反映地表植被生长状况的重要指标之一,在草地生态系统质量评价中起着重要的作用[25-26]。湿地生态资产的质量采用水质指标来评价,湿地水环境的健康状况直接影响湿地生态系统的质量,水质作为湿地水环境状态的基础指标,对湿地水生物多样性以及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等都有重要的影响[27-28]。

2.2 生态资产综合指数

生态系统面积和质量评价指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生态系统的格局和过程,影响生态系统的功能,所以评估生态资产面积和质量的变化是生态资产核算的主要内容[29-30],生态资产综合指数是反映森林、灌丛、草地、湿地等生态资产面积和质量的综合指标。将生态资产面积和质量评价指标相结合,能够综合比较各类生态资产的时空变化。

表1 生态资产质量分级标准

(1)

式中,EQ：生态资产综合指数；i:第i类生态资产；n:核算的生态资产类型总数；j:第j等级生态资产质量系数；β: 最低等级生态资产质量系数；γ: 最高等级生态资产质量系数；EAij: 第i类生态资产第j等级的面积；EAi:第i类生态资产的面积。

3 结果分析

3.1 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

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是记录不同质量的生态资产期初和期末存量以及在该核算期内发生的变化情况。实物量变化表核算期为2000年到2010年,计算核算期内不同质量等级生态资产实物量的变化情况。

2010年兴安盟生态资产以草地、农田和森林为主,草地面积为1.78万km2,占总面积的32.4%；农田和森林分别占总面积的29.6%和28.2%；湿地、灌丛和荒漠生态资产面积仅占总面积的4.7%、1.6%和1.3%。生态资产总体质量以中级和良级为主,分别占38.6%和30.2%(图3)。

2000—2010年,兴安盟生态资产面积变化情况见表2,质量变化格局如图4。森林面积增加了1.1%,森林质量小幅提高,其中,中级及以上面积增加了18.4%,差级和劣级面积减少了26.0%；灌丛面积无显著变化,灌丛质量有所下降,其中差级及以上面积减少了28.4%,劣级面积增加了8.3%；草地面积减少了1.7%,质量呈小幅提高,中级及以上面积增加了6.1%,差级和劣级面积减少了5.3%；湿地面积有小幅下降,降幅3.8%,湿地质量无显著变化,均为良级。综合来看,2000—2010年兴安盟生态资产总面积减少了0.6%,生态资产质量小幅提高,中级及以上面积提高了5.9%,差级和劣级面积减少了16.2%(图5和图6)。

图3 生态系统质量格局(2010年)Fig.3 The pattern of ecosystem quality of Hinggan League (2010)

图4 生态系统质量变化 (2000—2010年)Fig.4 The change of ecosystem quality of Hinggan League (2000—2010)

3.2 生态资产综合指数

2000—2010年,兴安盟生态资产综合指数增加了2.16%。其中,由于森林面积和质量的小幅提高,森林资产指数提高了7.08%；随着灌丛质量的小幅下降,灌丛资产指数降低了8.28%；草地生态资产面积减少,质量小幅提高,草地资产指数降低了0.39%；湿地生态资产面积小幅降低,但质量无显著变化,资产指数降低了3.83%(表3)。

3.3 生态资产转移变化

2000—2010年间,兴安盟生态资产类型发生较大变化,导致变化的主要原因包括生态工程、农田开垦、生态退化、城镇化和生态恢复5个方面(表4)。

从转移面积来看,天然林保护、退耕还林和退耕还草生态工程的面积为179.5 km2,占转移总面积的36.7%；其次是农田开垦,转移面积为153.7 km2,占转移总面积的31.5%；生态退化的转移面积为93.7 km2,占转移总面积的19.2%；城镇建设和生态恢复分别占总转移面积的9.5%和2.9%。

表2 兴安盟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2000—2010年)/102km2

图5 兴安盟各类生态资产面积(2000—2010年) Fig.5 The area of ecological assets in Hinggan League (2000—2010)

图6 兴安盟各类生态资产不同质量等级的面积变化(2000—2010年)Fig.6 The changes of ecological assets area in different quality grades in Hinggan League (2000—2010)

表3 兴安盟生态资产指数变化

3.4 生态资产实物量损益表

生态资产实物量损益表是在生态资产转移变化的基础上,详细分析森林、灌丛、草地、湿地等各单项生态资产期初和期末的存量,以及存量在该核算期内发生的各类变化。生态资产存量在一个核算期内的数量变化原因有很多,有些变化是来自人类活动的影响,如森林砍伐或人工造林；有些变化是由自然现象引起的,如森林火灾造成林木资源减少等。生态资产实物量损益表核算目的是评估当前的经济活动方式是否会导致现有生态资产发生耗减和退化,能够为生态资产管理提供有效帮助。

表4 各类型生态资产转移变化(2000—2010)

2000—2010年,兴安盟森林面积增加了1.1%,主要由于天然林保护和退耕还林工程造林,贡献率分别占83.3%和16.7%(图7)。草地面积减少了1.7%,由于天然林保护工程和农田开垦,草地转变为森林和农田,贡献率占比分别为44.8%和30.9%(图8)。湖泊、河流和沼泽面积分别减少了11.1%、1.9%和3.3%,主要是湿地退化和农田开垦造成的面积减少(表5)。

图7 兴安盟各类生态资产存量增加贡献率 Fig.7 Contribution rate of additions to stock of ecological assets in Hinggan League

图8 兴安盟各类生态资产存量减少贡献率 Fig.8 Contribution rate of reductions in stock of ecological assets in Hinggan League

4 讨论

本研究根据兴安盟生态资产实际情况,对森林、灌丛、草地、湿地等生态资产的数量、质量的变化及其变动原因进行了分析,得到兴安盟生态资产综合指数,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以及损益表,为开展自然资源资产核算提供一定的参考。2000—2010年,兴安盟生态资产综合指数提高了2.16%,其中生态资产面积减少了0.6%,主要体现在草地和湿地面积的降低,根据损益表分析结果,草地面积减少的主要原因为天然林保护工程建设和农田开垦；湿地面积降低的主要原因为农田开垦和水库建设。10年间兴安盟生态资产质量显著提高,质量增加的面积约为6878.2 km2,主要分布在阿尔山市东北部的天然林保护区、扎赉特旗的西北部、科右前旗北部以及科右中旗中部的天然林保护区以科右前旗西部的天然草地。生态资产质量降低的面积为5781.3 km2,主要集中在科右前旗中部和东部、扎赉特旗中部、科右中旗中部和南部的连片区域(图4)。

表5 兴安盟生态资产实物量损益表(2000—2010年)/km2

本文在对兴安盟生态资源状况进行摸底的基础上,形成了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和损益表的初步设计,但还存在一定的问题：①在会计学中,企业资产负债表编制根据会计核算恒等式“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企业资产负债表是企业经济活动的静态体现[31]。而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的主要目的是揭示地区在核算期内生态资产的数量和质量及其变动情况,反映区域生态资产“家底”。由于各项生态资产实物量无法累加及相互替代,所以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中未能体现负债相关的内容。此外,由于目前生态资产的产权尚不明晰[15],变化表中也无法体现各类生态资产的所有者权益,所以,本研究中生态资产变化表仅包括资产项,未包含负债项和所有者权益。②生态资产实物量损益表可以分析核算期内各类生态资产数量变化的原因,如森林面积的增加主要原因是人工造林,但由于缺少兴安盟天然林保护、三北防护林等其他生态工程的恢复面积,损益表中未能体现各个生态工程的恢复效益。③湿地质量评价中,采用不同水质级别的面积进行评价,但不同地区水质监测完善程度不同,仅用监测断面的水质评估区域总体水质情况,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兴安盟水资源丰富,但水质监测断面较少,未来应该逐步完善水环境监测体系,为生态资产核算提供数据支撑。

随着生态资产核算研究的不断深入,生态资源基础数据统计的不断完善以及监测水平的不断提高,生态资产实物量变化表的设计能更加科学合理地反映生态资产的真实状况,为生态资产的干部离任审计的实施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和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