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审美性、思想性与悲剧性解读

2019-09-10 07:22张琪
读书文摘(下半月) 2019年9期
关键词:自然美人性美悲剧性

张琪

[摘  要:如诗如画的自然美、淳朴善良的人性美是小说审美性的主要体现,也是这部小说永恒存在的艺术魅力;沈从文的人性观是我们把握文章思想性的重要线索,还要重点关注作品背后的热情与隐忧;现实因素的破坏、误会与命运感等造成了作品中主要人物的悲剧结局,可探秘《边城》中幽深曲折。

关键词:自然美;人性美;思想性;悲剧性]

《边城》是沈从文最优秀的中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发生在美丽的边远小村中的爱情故事,故事情节不缓不急地向前发展。

一、《边城》的审美性

简单的说,美是能够使人感到愉悦的一切事物,主要包括自然美,艺术美,社会美,生态美等。文学作品的美就在于情感、联想和语言的精致想象,以及对美的事物的细致刻画和描写。《边城》中美的事物主要体现在自然美和人性美两方面。

1.如诗如画的自然美

自然美的形态主要包括优美和壮美。优美如生活中我们常见的婀娜多姿的垂柳、千姿百态的花朵;壮美如我们见到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高山等。就居住环境而言,田园风光往往呈现出优美之境,为人们所向往。沈从文的《边城》便为我们描述传达了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一处诗意的栖居的家园。书中第9页写道:

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便清澈见底,深潭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的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皆如浮在空气中。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做深翠的颜色,迫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晾晒在日光下耀眼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人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却永远那么妥帖,且与四周环境极其调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实在非常愉快。

沈从文那诗意的语言宛如一颗晶莹剔透的珠玉,充满着令人舒畅的诗情,带给我们内心那恒久的感动和舒畅。

2.淳朴善良的人性美

人性美是对人的本性的赞美和歌颂。“人之初,性本善”,善良、纯朴、真诚等品质皆是人性美的呈现。《边城》刻画塑造了翠翠、翠翠爷爷、船总顺顺、天保、傩送等一大批绽放着人性美的人物形象。

翠翠爷爷是一个摆渡人,仅靠微薄的钱维持简单的生计,过着清贫的日子。爷爷50多年来一直坚守在渡口撑船,但他从来都不接受过渡人的钱,如果人家给钱,老人家还会不高兴。倘若实在推辞不过,爷爷总是会以茶水作为回报。船总顺顺,他虽然富贵,但是从来都不欺压他人,善良、豪爽的他总是帮村民办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教育出来的两个孩子天保和傩送都善良,淳朴。

翠翠是爱和美的化身,生长在茶峒青山绿水中,大自然给予了她清澈如水晶的眼睛和纯净的性情,天真善良温柔纯净的品格,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在爱情上矢志不渝,执着追求爱情,痴情等待情人,不管他何时回来,能否回来,翠翠的人性光华在对理想爱情的探寻和坚守中显出光芒。

爷爷厚道古朴,天保热情大度,傩送笃情专情,顺顺豪爽慷慨,杨马兵热情善良,那里的人们关系简单纯朴,处处都体现出爱,包括两性之爱、父子之爱、邻里之爱、祖孙之爱……这里面少了城市中人与人之间的心机、阴谋、私欲、倾轧,从人性的角度为我们为中华民族文化注入美德的力量和范本。

二、《边城》的思想性

沈从文曾说过:“我的作品能够在市场上流行,实际上近于买椟还珠。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

1.“边城”背后的热情

沈从文始终葆有对生活的热爱。在战争年代,在扭曲人性的现代文明之下,他始终没有放弃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和追求,《边城》正是那表白的写作。“边城”中那如画的美景,淳朴善良的翠翠,单纯美好的爱情,和村民之间简单质朴的关系,单纯、美好超出了世俗的利害,若隐若现,朦胧诱人的感情是多么引人遐想。这一切都是沈从文对美好生活的追忆和向往。

沈从文曾讲道:“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小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对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庙供奉的是‘人性’”。

《边城》正是对人性至纯至美的大力歌颂和着力描绘,这充分呈现了沈先生对人性美好的方面和乡土文明的热情和美好的盼望。

2.“边城”背后的隐忧

在沈从文的作品中,“人性”是一个极重要的概念,是统领其小说内容的灵魂。但人性是复杂的,其内涵不仅仅是多数论者所理解的“单纯美的人性”,而是一种“金子与沙子并存”的客观实在。作品所要表现的人生形式虽具有理想的特点,但并没有完全理想化,而是一种现实的自为自在的人生形式——自然,美好而又杂有“沙子”的人生形式。

当城市文明发展越来越快,当越来越多的人们离开农村乡土前往城市去寻找更多是的金钱,也就同时带来了乡村的不断萎缩和破坏,同样的湘西文明在外来文化的挤压下显示出没落的迹象,从中我们不难发现沈从文对乡土文化充满热情和自信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忧虑。其中乡绅女儿的陪嫁磨坊鲜明地体现了现代文明的商业特性和世俗特征。而处于两种文化之间的傩送走南闯北,受到现代文明的晕染,消失在远方的世界,天保在外出闯荡时罹难,也在一定程度暗示出原始边城文化被侵吞和消亡的命运。原始与现实文化的冲突而引发的对立,是作品悲剧构建的重要因素。文明的冲突,文化的对立,个体的渺小,往往决定了命运无常。许多沉重灾难的不可逆性让生活的美变得更加脆弱。

三、《边城》的悲剧性

《边城》中弥漫着忧伤、凄婉的气氛。刘西渭说:“作者的人物虽说全部良善,本身却含有悲剧的成分。惟其良善,我们才更易于感到悲哀的分量。”這种悲哀,不仅仅由于情节的演进,而是在于带在人物的气质里的。可谓忧伤和凄婉无处不在。

1.现实因素的破坏

在《边城》中主要体现的就是金钱关系对纯洁美好爱情的荼毒。在小说第十节中,爷爷去看龙舟,却被一个熟人带去碾坊,熟人的目的就是替顺顺探探爷爷的口风,故作含混地提到碾坊是船总女儿的陪嫁,接着话题询问翠翠的婚事,看老人如何打算。他想借碾坊向爷爷施压,以打消翠翠和老二相爱的念头。其次,是在端午节赛龙舟时,顺顺以家长的权威,对两个候选儿媳区别对待:给团总女儿一个最好的位置,而翠翠只能靠在后边。碾坊与渡船的交锋,将纯真的爱情变成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渡船与碾坊的巨大差距也是成为阻挠纯洁爱恋向前发展路上的巨大绊脚石,最终老人的死去,意味着金钱交换在现实生活中的胜利,运用渡船与碾坊的象征性手法,含蓄地寄寓了现实的无情和冷酷。

2.忧伤与悲情的命运感

悲剧的原因是一系列误会的产生。二老与爷爷方面:二老往川东办货经过渡口,爷爷迫不及待但又词不达意地套近乎,二老以为爷爷“弯弯曲曲”。爷爷与顺顺方面:爷爷眼看翠翠婚事无望,厚起脸来去找顺顺撮合。本来以为会产生效果,“但不知怎么的,老船夫对于这件事的关心,使顺顺对于老船夫反而有了一点误会,船总想起家庭间的近事,以为全与这老而好事的船夫有关”。翠翠和二老方面:他难以捉摸翠翠的心思,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以翠翠害羞地跑開为结尾,许久的情歌也终是朦朦胧胧,难以捉摸。一系列的误会,最终导致不幸的结局。为了凸显误会,沈先生使人物的心智幼稚化,并断绝人物之间通过言语交流的可能,从而使误会频繁发生并变得很不合理,它成为“天意”“造化”的显现形式。此种悲剧性命运也与上文所述的沈从文先生的“隐忧”相内切关联。

《边城》创作于1931年,沈从文希望通过自己对“湘西世界”的描述,完成一种自己的人性思考,为都市文明中纷扰甚至迷茫的人性指路。人间自有纯洁自然的爱,人生需要皈依自然,民风淳朴善良之地永远是美好的栖居家园。

参考文献

[1]沈从文.边城[M].武汉出版社,2017,10:9.

[2]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M].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1936.

[3]中外传记作品选读.沈从文:逆境也是生活的恩赐[M].人民出版社,1982.

[4]刘西渭.《边城》与《八骏图》[M].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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