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丹纳“三元素”说

王昕

丹纳在《艺术哲学》中以古希腊、欧洲中世纪和十五世纪的意大利、十六世纪的佛兰德斯及十七世纪的荷兰的艺术发展史实为依据，科学地分析论证了文化艺术的发展规律，强调了种族、环境、时代等三个因素对精神文化的制约作用。丹纳认为在三个因素中，种族是“内部动力”，环境是“外部压力”，而时代则是“后天动量”，三种力量合起来共同促进了精神文化的全面发展。这就是著名的“三元素说”。

第一个元素：种族。在三元素理论中，丹纳把“种族”放在了第一位，认为种族的力量是构成一个民族后天发展的“原始地层”，是一个民族的“永久本能”，它非常牢固，“不受时间影响，在一切形势一切气候中始终存在。”这种“永久本能”作为族类生活的原始模型注于各个民族的文化艺术活动中，决定了各个族类在文化艺术方面的独特性。

每个种族都有着自己的民族特性和气质语言。以希腊人的性格特征与艺术之间的关系分析：希腊人具有极为欢快活泼的性格。关注死亡是基督教与近代宗教精神最为显著的特征。希腊便是最缺少宗教感情的民族，不认为生命中有超自然的和来世的东西，具有朴素观念。民族的本性是可爱的理想主义者，乐天的情绪，快活的性格是希腊人最明显的特点，性格中又包含了文雅，又与正直和美德相结合。希腊人对待社会生活像是对宗教一样顾念很少。因为有了人性，才有永恒。希腊人具有对生活的爱与尊重，对人的力量的体会，还要有愉快平和的心境。这些使艺术家不去描写肉体的衰弱与精神额病态，而专门表现精神的健康和肉体的完美，使对象固有的美加强后天表情的美。因此，他们的建筑艺术非常稳固，坚固，比例匀称，长久。拥有洒脱的气派，所表现的是灵活与沉着的统一。

生活在同时代的不同民族的人有着不一样的气质和对艺术的理解。对现代文明一直起决定作用并仍在起作用的有两大民族：拉丁民族和日耳曼族。就日耳曼族与拉丁民族的特点分析：拉丁民族重视事物的外观和装饰，以华丽的外表满足感官和虚荣，层次合理，外观对称，布局美妙，总之在于形式。是古典的艺术。懂得欣赏和产生艺术品。把精神生活的享受视作为头等要事。日耳曼族做事有条有理，持之以恒。有着清醒的头脑和清醒理智。重视家庭婚姻。敬重统治者。精神安稳，气质冷静。重视事物内在的层次，道理，即本质原理。不在于形式，重实质，轻外表。

不同种族的艺术之间存在的差异无法逾越。正如佛兰德斯画派不受外族干扰，保持自我，表现生活本来面目。因为他们是日耳曼人，他们的绘画走的是日耳曼路。刻画细微，创立了写实派，风景画派。16世纪他们采用了意大利的手法，原来的风格被不断破环，形成了杂交艺术，但并无法做到简化自然，不能把目光集中于裸体，而认为一切事物的面貌都同等重要。

第二个元素：環境。环境包括地理环境和社会环境，二者共同影响着文化艺术的产生、发展与消亡。就地理环境而言，丹纳认为居住条件的不同会导致民族性格的不同：住在寒冷潮湿、濒临惊涛骇浪的地方，人们多为忧郁所困扰，故而倾向于狂醉、贪食、格斗、流血的生活；而“居住在可爱的风景区、阳光明媚的海岸边上的人们则向往航海与商业，偏爱精神方面的事业，诸如雄辩术、科学文明、文学艺术等。”

从社会环境的角度看，丹纳则认为“某些持续的局面以及周围的环境、顽强而巨大的压力，被加于一个人类集体而起着作用，使这一集体从个别到一般，都受到陶铸和塑造。”

地理环境与民族性格的关系。尼德兰的日耳曼民族生活环境恶劣，尼德兰是一片湿润的平原，整个地区山洪连连，随便哪里挖个小洞，水就冒出来了。因为这些困难重重，所以一门心思总想着如何去克服，不为其他事情分散精力，他们一切只为生存，他们自己创造出可供居住的土地。一起筑堤、抗波涛、排水。利用风力，水力，利用平原，养牲畜，开展各种各样的生产和商业经营。

社会环境对艺术的影响：意大利表现人体的原因中极大的体现了社会环境对于艺术的塑造性。首先意大利缺乏长期的太平和公正的司法制度。不像我们有了时刻处于警惕的警察保护，这是我们在这样的国度里习以为常的事情，所以我们很难想到他们那种过度的不安，无序和暴力。这样的民族一方面举止优雅，趣味美妙，另一方面心地和性情中还带着残暴。其次因为这样的社会环境中，使他们不得已要关注这些人体，肌肉，动作，在行动中和搏斗时的一切体态，一切姿势。都于无形中印在人的脑子里。当时的绅士所受的教育和形成的理解，不仅限于武艺一门，还有斗牛术、体育、骑术、侠客精神。这样教育出来的人对于一切肉体锻炼都有经验，都有兴趣，他们完全有能力去理解人体的表现方式，即绘画与雕塑。最后是他们的感受特点强烈，人受的苦越多，恐惧越多，悲哀越多，就越想扩大欢喜。在意大利，艺术不只是在某一特定时刻，某一小时，而是贯穿于他们的整个生命。

第三个元素：时代。艺术家的创作与同时代人的协助分不开，正是同时代的人共同造就了这一时代的精神。在悲哀成为时代特征时，“周围的人在精神上给他的暗示只能是痛苦的感觉和哀伤的情绪”，艺术家若要表现悲哀则“整个时代都对他有帮助，以前的学派已经给他准备好材料，技术是现成的，方法是大家知道的，路已经开辟”；但如若表现幸福、欢乐，那他就会孤独无助，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而一个孤独的人的力量永远是薄弱的，作品也不会高明。”

在讲意大利的艺术哲学中提到意大利艺术产生的条件中，知识是意大利艺术条件之一，将意大利与当今的欧洲艺术进行比较：德国人是当今欧洲最富学识的国家，德国人有过度深刻的哲学思想影响绘画艺术的创作，德国的画家们在油画上竭力表现人道主义和宗教思想，他们把色彩和形式附属于思想。日耳曼化的；英国政治是主要业务，过于忙碌，将艺术置于次位；法国艺术超过别的国家，但无法与意大利艺术比肩而立。在某些性质上两者是不同的：法国作品表明的是另一种精神，唤起别样的感动。而达不到意大利对于裸体的美感和一切单纯的自然存在美的领悟；意大利那个时代，没有好奇心的骚动，没有煞费苦心的政治外交，没有过多的社会活动，他们对于舒适的欲求是适度的，身体充满原始的生机。文艺复兴的艺术家是接近原始知觉的人，单纯。对生活的理解是一场快乐的节日盛宴，享受，心灵，感官，视觉的享乐主义。

现在社会文明的过度会使图像受挫，让概念（抽象的符号，术语）占上风。思维是不可能再回到产生图像的直接感受。文艺复兴的意大利人：树→图像。

现在的人：树→是“树”这个概念，不代表狗，也不代表羊和家具种族，环境和时代是艺术的产生和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任何一个关于艺术的改变都离不开这三大元素，三者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包容，缺一不可。以佛兰德斯鲁本斯画派的产生为例：种族原因：继续和追逐意大利传统文化，形式，仪式，天主与异教兼顾的东西。鲁本斯艺术是真正的佛兰德斯艺术，一切由根本的观念发出来。民族的天赋是永恒的。环境与时代原因：即社会背景，佛兰德斯从西班牙分出，腓力二世上任。在之前经历了法国革命等的洗礼，经过了惨痛。当再次面对生活时是一种复活，像是亚当的第一次苏醒，此时易形成那样一种观念。这时文学和艺术便会产生。艺术并不是偶然产生，而是整体发展的结果。因而鲁本斯画派具有适于表现复兴民族的热情与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