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基于传统的当代舞蹈创作应如何突破

2019-09-28 07:24李一诺
艺术大观 2019年13期
关键词:汉唐古典舞舞蹈

摘要:步入新时代,传统文化复兴成为重要使命。华夏民族几千年变迁,留下的璀璨文化中,何者应为当今所重视并弘扬,值得每一位文艺工作者反思。本文从中国汉唐古典舞中乐与舞的关系出发,探讨基于传统的当代舞蹈创作应如何突破。

关键词:云门舞集;中国汉唐古典舞

一、汉唐古典舞中的乐舞关系

众所周知,中国汉唐古典舞创始人孙颖先生是舞界的一朵奇葩。他不仅精通舞蹈,还兼备文史哲乐等多重素养。中国汉唐古典舞(以下简称“汉唐”)的诸多作品及课堂音乐,都由他亲自作词作曲,如《踏歌》《谢公屐》等,舞剧《铜雀伎》中也有大段华彩乐章。这些音乐大多为4/4拍,五声调式,音律工整,风格古朴,且旋律反复出现,但由于各段落配器不同,使得层次感较为鲜明。

在课堂训练中,由于训练目的性各不相同,音乐的节奏型和强弱风格不同,相对于作品则更为多样:经典组合如《梅花三弄》《阳关三叠》《春江花月夜》等,皆选自古代名曲;基本功及袖技训练多由孙颖先生自行作曲,如《小腿90°》《踏跳》《飘》《缠》等;表演性组合中有经典名曲如《二泉映月》,也有选自武侠音乐,如《太极张三丰》《笑傲江湖》等。其中《梅花三弄》《小腿90°》《踏跳》等以节奏型琐碎,对舞者定势思维及身体惯性的打破大有裨益。

然而,在笔者积累更多舞种身体经验后发现,即使汉唐训练中常有出其不意的发力方式和音乐结构,整体上仍对身体形成了一定的束缚。尤其对于《春江花月夜》一类恣意挥洒的古曲而言,音乐的强烈抒情性会下意识将身体引入一种行云流水的挥洒,难以与其他运动方式相转换。如此一来,舞蹈本身的独立性便牢牢被音乐把握,身体的可能性也被束缚。

学习传统,不只是学技艺,更是其中蕴含的认知世界的角度。可传统是死的,过去之所以成为过去,定有不适应新时代的内容,若不思考而一味传承,时间久了,原有的活力也会消磨殆尽。古典艺术纵然有其规范,现当代艺术却以打破规范、尊重个性为追求,当代中国舞蹈若想为人类精神书写一笔,该怎样对传统进行取舍?若对传统音乐进行编创,能否突破原有韵律,找到新的和谐方式呢?

同样作为扎根传统文化的当代创作,林怀民带领的云门舞集则选择了不同的角度。舞团舞者在校时多学习玛莎格莱姆技术,进团后以太极导引调整身体质感,创作时对传统文化精神进行本质提炼,再配以巴赫等西方古典音乐。即身体先形成,表达与身体的可能性相适应,最后再填入音乐。如此一来,作品的风格由身体质感决定,音乐在场或不在场,都不会对能量的流动方式和节奏产生大的影响。而陶身体剧场更是,小河的实验音乐中包含人声、电音等多种方式,常与身体形成间离效果,而因对舞者呼吸律动的高度熟悉,又与作品表达紧密相融。面向未来的中国舞蹈,已经跳脱“古典艺术”要求的乐舞一体,而是尊重各种材料,探索材料本身的可能性,再实现内核上的共融。

二、传统在当今应如何再生

中国舞蹈相对于西方现当代舞而言,在身体运用上有所不同。西方传统现代舞受芭蕾训练的影响,通过控制肌肉来调动身体,发展到后现代,太极对自身的观察及拉班对重力的关注开始被引入,肌肉能力的单一运用被融入身体重量转移中,形成愈加轻松的身体质感。但现当代舞受其背景的影响,较少进行意义的附加或阐释,使得其语言风格性较弱。而中国舞蹈恰恰相反,无论是“古典舞”还是“民族民间舞”,都以风格性成立,不同舞种中的劲力因下肢的呼吸方式而相异,这些呼吸方式从日常生活而来,因此带有强烈的情绪意味。而在汉唐中,斜塔重心的宏放与半月失重的灵巧,也因劲力和气息松紧处理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韵味。与之相适应,这些舞蹈的配乐也都有着各具特色的节奏型和旋律线,从而更加突出其特色。换言之,这些舞蹈不是为了凸显舞蹈的材料——身体本身的特点存在,而是为了情感的宣发,即使去掉音乐的纯舞蹈,其中也带有强烈的“线条性”,因此,在当今艺术分类下,更近似“乐舞”。

自魏晋文艺觉醒以来,封建社会的中国艺术紧紧围绕宣情达意而作,可这已然是过去时。步入现代,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彻底改变,思想意识也随之解放,艺术自起源就具有的游戏、模仿等功能也被重新提及。历史给我们根基和土壤,但若没有阳光雨露和对生命的渴望,土壤永远是那片土壤,不会孕育出新的生机。这种关系,如同古希腊罗马的艺术与文艺复兴的古典主义,如孩子的天性与成年人的童真,也如中国传统身体观与接触即兴,前者是自然生长的,后者是经过洗礼沉淀再复归的,其中曲折而未知的長路积累下一代的生命经验,带我们走向新的文明。

回望历史的年轮,早在魏晋时期,华夏文艺的自觉便已然开启,而西方文艺直至中世纪结束,才如雨后春笋般兴起。18-19世纪,封建制度穷途末路的挣扎将资本主义萌芽扼杀在摇篮里,随后持续百年的战争又使中华文化面目全非。此时的西方,在尼采“上帝死了”的呐喊中,现代艺术崛起,沉迷于对艺术边界的探索并一发不可收拾。自拉班起,西方身体艺术开始以新的理性认知创造感性呈现,并逐渐深入内在的觉知,最终在东方传统哲学观中找到理性与感性平衡的出口。

人类意识的探索与推进需要历史的经验,也需要拓荒的勇气。汉文化给了我们深厚的根基,浩如烟海的传统让我们安心于自己的来处,建国初期我们开始建立自己的文化名片,而70年后的新时代,“文化自信”需要对传统文化自觉的创新,而不只是“重现”。毕竟,“复兴”的目的不是“复”,而是“兴”。

作者简介:李一诺,女,北京舞蹈学院2018级全日制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舞蹈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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