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决策中“目的”因素的特性及作用分析

2019-11-26 10:15王靖
新西部·中旬刊 2019年10期
关键词:有限理性目的

王靖

【摘 要】 在理性行为模式中,目的是其中一个关键因素。本文将这种以目的为导向的理性行为模式应用到外交决策的分析中,指出决策者基于特定目的选择利益最大化的途径,并做出相应的外交决策。并以理性行为模式中的“目的”因素为核心,从四个方面详细讨论了其特性和作用。

【关键词】 目的;理性行为模式;外交决策;有限理性

一、导言

古希腊谚语道,“条条大路通罗马”。每个理性行为体都有自己想要到达的“罗马”,它代表切实确定的目标。不论“旅行者”选择哪条道路,或路途中的遭遇是否符合预期,目标都殊途同归——顺利抵达“罗马”。反推之,知道了旅行者要去往的终点站,便可推测其对于“道路”的选择。在理性行为体模式中,“目的”在具体的时间、空间和情势下有着不同的地位,体现出不同的特性。本文以理性行为模式为依托,以理性行为体模式中的“目的”因素为核心,分别从四个不同角度,结合案例对围绕“目的”这一理性行为模式的核心因素的特性及作用进行具体探究。

二、“目的”导向是理性行为模式的重要标志性因素

在国际政治中,“通过国家或政府的目的与利害计算来解释国际事件,是理性行为体模式的标志性特征”。[1]首先,在国际政治领域,研究国际问题时的典型做法便是从分析行为体的目的入手,反向推导出包含着不同方案的决策树。决策树中每条方案分枝都由复杂的步骤和情形组合而成,并不相近。为使结果尽可能精确,每个方案要清晰且能够相互区分,需要深入剖析行为体的目的和动机。其次,在对于当代公共决策的分析,尤其是外交决策的分析中,通过目的与途径选择的双向作用,可以利用任何一方对另一方进行推导。

正是由于这种经典的、以目的为导向的、常常被决策者沿用的理性决策方式,使得外交决策的制定及其研究有章可循,且具有了连续性。撇去政治家们的动机、偏好和道德水平的不同,许多国家的外交决策呈现清晰的连续性。以冷战时期美国对外政策为例,20世纪50-60年代杜勒斯(John Foster Dulles)提出了“和平演变”思想,旨在对苏联及共产主义采取遏制措施。其后,杜鲁门(Harry S·Truman)的遏制战略、艾森豪威尔(Dwight David Eisenhower)的解放战略和肯尼迪(John Fitzgerald Kennedy)的和平战略思想一脉相承。[2]为獲取安全和经济利益、传播美国文化技术与价值观等目的,美国在冷战思维的基础上不断完善其对外援助体系。总体上,这一时期美国的对外政策呈现出明显的延续性。

在理性行为模式中,“目的”不仅是做出决策的重要因素,更是衡量不同方案可行性的终极标准,如成本最小化、收益最大化、手段和渠道的便捷化等。以”目的“为导向的理性行为模式在研究中不断树立起其严谨性和一致性,即在严谨的框架之内,在拥有一致模式的前提下,可对目标研究对象进行预测和推导。

三、“目的”导向的推导方法具有典型性和潜在性

由于理性的假定提供了巨大解释力,目的导向的研究方法在多个学科领域都可推而广之。一方面,这种研究方法在多学科、多领域普遍应用,具有典型性;另一方面,这一方法成为研究者的潜在标准,有其潜在性。

典型性理性行为理论不仅在国际政治、外交等相关领域使用普遍、参考性强,在其他领域也被视为“典型模式”。在经济学、决策论、博弈论和政治学等领域,理性行为模式应用广泛且富有价值。以经济学为例,经济学理论与理性行为模式联系密切。源于利润最大化、手段便捷化等考虑,商人会基于理性的、规律性的原则,使决策具有连贯性和持续性。安东尼·唐斯(Anthony Downs)认为,理论家可以通过决策者试图达到的目的,推断出其可能做出的决策;约翰·豪尔绍尼(John Harsanyi)认为,人在理性行为状态下,其决策可以完全得到解释。为达成某个目的,理性行为体通常会采取最利于自己的方案。利用这种导向,在研究决策者行为时便可树立起一套相互联系的程式、一个相互推导的框架。

潜在性目的导向的方法于不知觉中被研究者所采用。在多个领域,“目的”成为推导决策行为的非系统化的潜在标准。尤其在涉及领导人政策偏好与观念认知时,不论是经济学家、政治学家,还是安全战略家都要从这一分析路径通过。如研究古巴导弹危机期间赫鲁晓夫与肯尼迪的决策时,需要从双方意图达到的目的切入:于赫鲁晓夫而言,他已达到了威胁美国、要求美国撤回已部署的针对苏联的导弹基地,及显示苏联军事实力的目的;于肯尼迪而言,他也达到了海岸防御、平息事态严重性、协调国内“鹰鸽”之争的最佳调和点。[3]此时领导人的目的在于协调国内外两个大局,在确保自身利益不受侵犯和损害时,达成利益诉求的妥协。

客观而言,理性行为模式并非总是正确而深刻,仅仅将目的作为决策导向的唯一因素,忽略其他影响决策者行为的内外部条件,可能会产生误解。如美国策划并发动猪湾事件时,由于对古巴的预计出现偏差且受小集团思维影响,整个行动以失败告终。[4]情势的变化与发展、收益与成本等因素都会影响决策者行为。

四、研究路径在有、无意识情况下体现出相似性和合理性

有意识的情况中的有意识,主要指研究者在研究决策行为时将对象视为理性行为体,且明确知晓并承认自己使用理性行为模式这一“明确的内在一致的价值体系”。在解释某一事件时,研究者会首先假定行为体意欲达到的目的,在这一基础上推断各种可能的选择,进行不同方案的筛选,剖析行为体作出决策的过程。

无意识的情况中的无意识,主要指部分研究人员为避免研究的盲目性,考虑到除“目的”之外的影响因素,试图使研究更为全面客观。但尽管研究者们认为的重点和核心不同,都无意识的在相似的框架中解释目的,或多或少都带有理性行为模式的影子。就外交事务而言,“将世界上一个国家的有关表现概括为一个民族国家的‘决定或‘决策,也就(至少潜在地)落入了理性行为体模式的框架内”。[5]

不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情况,研究人员表现出了使用同样推导机制的相似性。他们都认同解决方法是行为体经过利害考虑后而选择的,将概念等同于主体为实现一定目的而采取的行动。以卡斯特罗执政初期为例,当时美国将以下几方面作为衡量古巴新政府与美国关系的标准:古巴革命是否由共产党领导;国家对经济的控制对美国利益的影响;对泛美体系的支持;古巴在冷战中的态度。[6]从某种意义上,美国将古巴的政策选择等同于其目的的导向,并作为美国对古政策制定及战略部署调整的依据。因此,不论是否有意识地使用理性行为模式,大多数决策者会利用理性选择模式分析对象,并在框架中思考并改变策略。这种以目的为导向的研究方法,体现出了相似性。同时,这种被称为“经典模式”的理论框架也有其合理性。

五、“完全理性”和“有限理性”中“目的”的地位和作用相异

为进一步细化理性的程度和范围,西蒙(Herbert A.Simon)将“理性”作出了明确的区分:即“完全理性”(comprehensive rationality)和“有限理性”(bounded rationality)。假若将“目的”的重要性量化为五星级模型,在两者间的地位和作用不同,需要做出明确区分。

在完全理性中,“目的”的重要性可达四颗星,而行为体本身属性则为一星甚至更少。通常“只需要知道进行决策的行为体的目的和该情景的客观特征。而对于该行为体本身,我们根本不需要有丝毫了解”。[7]行为体被视作同质化、程式化的个体,彼此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可将差异忽略不计。类似于华尔兹(Kenneth Neal Waltz)层次分析理论中的单元层面行为体——国家:做出抵制和反应,但并不能超脱于结构的影响;也类似于熊彼特(Joseph Alois Schumpeter)自由主义和平论中的国家和国际,为使逻辑成立而特意简化了部分因素的复杂性。

在有限理性中,目的与行为体本身的认知力、判斷力和掌控力等能力同等重要。再向下细分,有限理性可分为较高的有限理性和较低的有限理性。明确划分了理性之后,在研究国际问题时方能从更全面、多层次的角度了解研究对象的行为决策。客观而言,行为体的认知也起着重要作用,完全将其视作毫无自主性是有失偏颇的。

与完全理性相比,有限理性尽可能科学地照顾到所有影响决策的因素,是对理性选择理论的一种优化和折衷。它肯定理性选择行为存在着的客观事实,也强调其本质上是有限的:理性并不代表先验和一成不变,不确定性因素和限制确实存在。根据不同事件可选择不同程度的理性行为分析模式,才可能达到客观精准。如国际社会上的行为主体依据由简至繁的假定,可分为完全理性的“概念化国家”;含有相关细节和背景的“某种类型国家”;“具体的国家”;领导人占据支配地位的“人格化国家”等,不同场景适用不同的概念分类。

六、结论

在具体分析过程中,应在以“目的”为导向推理决策者行为的同时,合理考虑各种可能性因素,分清短期目标和长远目标、浅层含义和深层目的等。这样才能从现象中提炼出隐含信息;从决策行为中升华出优化方式;从决策结果和影响中反思出经验教训。

当使用目的导向方法分析外交决策时,应分清这些基本概念是否对非西方国家具有适用性。如“绝大多数在美国发展起来的决策理论关注的都是美国的政治”,[8]不恰当的将西方决策者的经验运用到其他决策环节中是有失偏颇的。因此,在面对目的导向的理性行为分析方法时,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简单化、程式化,或机械化地代入至其他国家的外交决策研究之中。

【参考文献】

[1][5][7] [美]格雷厄姆·艾利森.菲利普·泽利科.陈振明编.决策的本质:还原古巴导弹危机的真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32-36.

[2] 刘金质.冷战史(上卷)[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146-147.

[3] Robert D. Putnam. Diplomacy and Domestic Politics: The Logic of Two-level Game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Vol.42,No.3,1988.427-460.

[4] [美]欧文L. 贾尼斯著.张清敏.孙天旭译.小集团思维:决策及其失败的心理学研究[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6.16-50.

[6] 王伟.肯尼迪政府初期的美国对古巴政策探微[J].西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4)176-179.

[8] 钟龙彪.双层博弈理论:内政与外交的互动模式[J].外交评论,2007(2)61-67.

【作者简介】

王 靖(1996.01—)女,汉族,在读硕士,研究方向:外交决策及其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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