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对我国乡村文化建设的启示

姬秀丽

（泰山学院 历史学院，山东 泰安 271021）

一、我国乡村文化建设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习近平同志指出，”满足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必须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1］。这说明，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文化建设的地位更加重要，作用更加凸显。

马克思主义认为，文化是人们在一定时空下的社会实践活动的产物［2］。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长期以来，中国特有的农业生产方式造就了我国独特的乡村文化。“乡村文化，是指在一定的社会经济条件下形成的以农民为载体的文化”。［3］乡村文化建设是我国国家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重要内容和内在要求，是满足农民精神文化需求及培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型农民的重要途径和方法，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推进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任务。

改革开放以来，在国家的大力扶持和村民的奋斗下，我国农村已经基本实现全面小康，具备了丰富物质基础的农村群众对美好文化的需求快速增长，农村文化发展面临着难得的历史机遇。我国乡村文化建设取得了明显的成就，尤其是在沿海和经济发达地区，一些先富起来的乡村居民的文化生活多姿多彩。中西部乡村也已基本改变贫困面貌，文化建设有了较大改观。但是从全国情况来看，随着城镇化进程，农村居住空心化、村民老龄化、文化边缘化问题也日益显现。我国的乡村文化建设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乡村文化建设中还有许多问题需要改正；乡村文化建设的步伐与乡村经济发展的速度不相匹配，远远落后于经济发展的速度。从乡村文化建设的需求来看，农民的素质仍然较低；乡村文化建设载体缺乏；乡村文化建设市场消费水平过低，管理体制不完善，低俗文化现象严重。因此，探寻一条增强村民文化自觉，坚定村民文化自信，把握农村文化发展规律，村民主动勇承文化担当的乡村振兴道路迫在眉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的实践为我国乡村文化建设提供了借鉴。

二、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及其发展特色

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是指美国所罗门·R·古根海姆（Solomon R.Guggenheim）基金会旗下博物馆群的总称，它的总部设在纽约，先后在意大利威尼斯、西班牙毕尔巴鄂、德国柏林和美国拉斯维加斯等地建有多处分馆，它不但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私人现代艺术博物馆之一，也以连锁经营模式闻名世界。

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实行连锁经营的模式，有人戏称为“麦当劳化的古根海姆连锁。［4］“古根海姆”作为一个品牌面向全球运营，加盟者需支付品牌授权使用费，并负责博物馆场馆的兴建、维护和经营等费用，而古根海姆总部则提供管理运营指导并分享藏品或展览。资源共享和理性扩张是古根海姆博物馆成功的要素［5］，各地分馆的艺术品主要由纽约总部的所罗门古根海姆博物馆借出展览，同时各分馆之间也可以资源互补。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分馆是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毕尔巴鄂是西班牙北部的小城，曾经是一个以出口铁矿石、制造铁器闻名的城市，在上世纪80年代因经济危机而遭遇重创，环境严重污染，人口严重流失，失业率高达25%。1997年，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在当时仅有35万人口的小城建成开幕，迅速完成了一场博物馆“救市”计划。一夜之间，毕尔巴鄂成为欧洲著名的新旅游热点，每年的参观人数超过90万人，让西班牙巴斯克地区首府重新恢复了活力。同时，随着古根海姆的不断发展壮大，藏品的收藏越来越丰富，意味着可共享的资源也越来越多。在多年发展中，古根海姆基金会发展了多种渠道去践行其国际文化交流合作的目标，如在欧洲、亚洲、大洋洲等地区巡回展览的同时，把各大洲的艺术珍品借到纽约展出，或者积极在其他国家建立新的古根海姆美术馆分馆等。

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利用前卫的场馆设计吸引观众注意力。如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位于纽约第五街，由美国著名建筑师劳埃德·赖特在1956—1959年设计建造。赖特是美国著名现代建筑大师，他一生共设计了800余座建筑物，其中建成的约400座。赖特以他独特的艺术构思设计了这座螺旋形的建筑，该建筑和其他7个赖特设计的建筑一起，在2019年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整个美术馆像一朵神奇的大蘑菇从第五街的建筑森林中冒出来，它的主体建筑由四层办公楼和六层陈列大厅组成，其中以圆形陈列大厅最为重要，上面各层实际上由连续相通的螺旋形坡道组成，螺旋坡道环绕大厅逐层而上，从而形成一个下小上大逐渐增大的圆筒形空间，这些坡道成为博物馆的展示长廊，观众可以进入大厅乘电梯直登顶部，然后沿螺旋形坡道向下参观，不再像传统博物馆展厅要受到楼层和分隔空间限制，而且观众还可以随意从不同高度看到室内其他奇异的景观。再如西班牙古根海姆博物馆是解构主义的代表人物盖里的重要代表作品之一，博物馆由分解的曲面块体组合而成，内部采用钢结构，外表用各种闪闪发光的钛金属装饰，因其奇美的造型、特异的结构和崭新的材料备受瞩目，被称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博物馆”。［6］

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发展的资金来源多元化。它的资金主要来源于古根海姆基金会，该基金会成立于1937年，是世界首屈一指的跨国文化投资集团。古根海姆通过举办“国际盛宴”的拍卖模式进行资金筹集，并引入会员制。所有古根海姆博物馆的会员都可以享受不同程度的门票优惠，在博物馆内的餐厅和商店等区域消费也有不同优惠，还有可能优先获邀参加各类展览的开幕晚宴。古根海姆博物馆还根据不同的展览及展品，开发出带有特色艺术元素的文化创意衍生商品，这项收入也是其资金主要来源之一。

三、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对我国乡村文化建设的启示

根据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的发展特点，结合我国乡村文化建设发展实际，广大乡村可以尝试与省、市级博物馆合作，在乡村聚集地建立分馆，或建立乡村连锁博物馆。

（一）大中博物馆的分馆模式

目前我国现有大中型博物馆的藏品相对丰富，2017年全国第一次文物普查，查出国有可移动文物共计10815万件/套［7］，绝大部分收藏在各级博物馆。但博物馆展示的空间有限，每年展示的展品占所有藏品的比例很低。如故宫博物院每年举办七八十个展览，能展出的文物只占文物藏品的0.5%。而且策划的展览固定到一个展馆，能够欣赏的观众数量有限。

广大的乡村缺乏藏品资源和文化载体，亟需高层次的文化产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有些乡村曾经出土过有价值的文物，但因缺乏相应的保存条件，由国家文化部文物局按照“充实中央，照顾地方”［8］的原则，进行了适当调配，很多出土的文物调配到了国家、省、市各大博物馆。如1959年6月24日，大汶口文化遗址在当时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磁窑镇堡头村西开始发掘，共出土遗物1000余件。这次发掘由山东省文管处和济南市博物馆主持进行，发掘出的大部分文物归属山东省博物馆和济南市博物馆。

针对文化资源不平衡的现状，我国一些博物馆采取了建立分馆的尝试，如中国国家博物馆在雄安、深圳等地筹建分馆，由中国国家博物馆负责提供馆藏精品文物和展览，地方负责馆舍建设和运营经费，运营团队由双方合作组建。这种做法有利于优化区域公共文化服务供给，进一步满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还有些博物馆组织文物回到出土地进行流动展览，如2018年6月16日，陕西历史博物馆就策划了一个“丝路遗风暨宝贝回家文物精品展”在安康博物馆开幕，该展览展出文物六十件（组），其中部分征调了安康地区的文物，该馆的镇馆之宝“鎏金铜蚕”也在其中，在安康当地引起极大轰动。这些做法都极大鼓励了当地村民的文化自信心，加强了他们对自己家乡的认同。此类模式在我国目前还只限于大中城市，如何进一步延伸到农村还需进一步研究探讨。

（二）乡村连锁博物馆模式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定区域的乡村，其文化具有很多的共同特点。为整合资源，可以在一定区域内建立乡村连锁博物馆，相对“一村一馆”，这种模式将大大节约成本，并能产生较好影响。

1.经费方面，可以多渠道筹集，采取众筹制、会员制、基金会制等办法，采取各级财政拿一点，相关企业赞助一点，热心人士和村民捐助一点的办法来解决资金来源问题。如通过会员制，博物馆与各类会员建立富有感情的联系，不断采取措施激发并提高会员的信赖度，增强村民的主人翁意识。会员可实行等级制，缴纳的会费不同，相应待遇也将不同。

2.藏品来源方面，可采取区域内藏品共享但不共有原则。如山东省泰安市位于泰山脚下，泰山石产于泰山周边的溪流山谷，以其美丽多变的纹理和年代久远的风化外形而著名，又加上民间有泰山石敢当能避邪、镇宅等传说，所以民间收藏泰山石的人数量庞大。泰山周边建有泰山石文化博物馆、泰山石敢当博物馆、泰山石刻博物馆等多家收藏泰山石的民间博物馆，如果把这些博物馆和个人收藏者联合起来，藏品共享，请业内人士策划一个有关泰山石的展览，在相关地区流动展览，乃至在全国各地或到国际进行展览，可以形成泰山一个品牌，获取的收益由大家分享，这样既能保护传播泰山文化，又能提高泰安人民的文化自信。其他如泰山玉、泰山民俗、汉画像石、佛教造像等文化资源也可以采取此类做法，把藏品相对集中起来共享，但所有权还是属于原所有者，提供者根据提供的藏品数量和质量享有不同的待遇和收益。

3.管理方面，可以采取一个或几个乡镇为基础，由政府相关人员、藏品提供者、资金提供者、各村等按一定比例组成董事会的方式进行管理。乡村博物馆联盟首先要按照国家《博物馆条例》的相关规定进行申报，纳入国家博物馆管理体系。具体管理人员可以由董事会聘用相关的专业人员，尤其可以聘用各村相关专业的大学生村官，也可以委托相应的文化公司运营，但前提是一定做好相应责权利的界定。管理人员或委托的文化公司根据藏品情况，策划反映本区域文化的展览，在本区域内各村流动展示。对于此类展览，可以收取一定的费用，完善自身造血功能，但不能以盈利为目的，政府应给予减免税收的优惠政策。在展览过程中，可以鼓励当地村民在欣赏展览的同时，结合本地归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些工艺，开发出相应的文创产品，将展览打造成区域乡村文化品牌，进一步同其他区域的乡村进行交流。

4.场馆建设方面，可以利用各村提供现有的文化中心，到本村展览的时候，侧重加强安保等方面的措施。待经济收益增加后，可以进一步建设具有本地乡村文化特色的符合博物馆建筑标准的场馆。

5.宣传方面，鼓励和吸引村民参加到藏品的征集和展览中来，增强村民的主人翁意识。展示的时间注意抓住农闲时节、春节前后的大好时机，和村民的其他文化活动包括看花灯，剪窗花，贴门联，看大戏，放映电影等相结合。要立足于本地，请教研究区域乡村文化的专家和当地的老人，挖掘本地的自然、人文、文化资源，开发藏品背后的文化内涵，抓住当地文化的特点，如充分利用各地农村常有的家谱、遗留下的大量文物古迹和建筑、村民的民间信仰、自然风光等，塑造乡村文化的个性，突出乡村的特色，形成互不雷同，具有独特魅力的乡村文化。

总之，博物馆是乡村文化建设的主要载体，借鉴古根海姆博物馆联盟模式的发展特点，在广大乡村建立大中博物馆的分馆或连锁乡村博物馆，能够使村民成为乡村文化建设的主体，让村民“看得见山，望得见水，留得住乡愁”，进而加强对本地文化的认同，进一步做好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从而实现乡村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