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缉毒战

刘长煌

菲律宾共和国地处东南亚，西濒南中国海，东临太平洋，人口1.02亿，由大小7000余座岛屿组成，素有“千岛之国”的美称，海岸线曲折复杂，为国际毒品运输提供了便利条件，制贩毒现象非常严重。

2014年“全球和平指数”（Global Peace Digit）显示，菲律宾存在政治杀戮、针对记者的谋杀、暴力犯罪、毒品泛滥等问题。这些问题阻碍经济发展，破坏选举，影响外部投资，降低了菲律宾的竞争力。菲律宾的和平指数在162个国家和地区中排第134位。

据菲律宾国家警察统计的数据显示，2012年度共报告犯罪21.8万起（其中重罪12.9万起），2013年度报告犯罪103万起（其中重罪45.8万起），2014年度报告犯罪116万起（其中重罪49.3万起），2015年更是大幅度上升，其中的重罪70%和毒品有关。2016年以后，因为开展了缉毒战争，2016年7月至2018年6月，全国犯罪率与2014年至2016年同期相比下降了21.5%。

2018年全球和平指数报告称，菲律宾全面开展毒品战争，造成多人死亡;同时，政府军与伊斯兰国组织在南部城市马拉维进行了长达五个月的战斗，造成了1200名激进分子、政府军士兵和平民死亡，属于不太和平地区，排第137位。

2019年度全球和平指数排名中，菲律宾在163个国家和地区中排第134位。该指数认为，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采取对华友好政策，持续多年的海域争议已经缓和，犯罪率有所下降，内部冲突减缓，和平指数较上一年度略有提高，但仍然是亚太地区和东南亚地区最不和平的国家。

菲律宾国家警察（PNP）、缉毒署（PDEA）在军队的协助下，开展了一系列的铲除毒品战争，得到了绝大多数国民的支持，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果。

一、菲律宾毒品问题

大量失业的穷人、有利于毒品植物生长的自然环境、复杂的地形结构等多种因素共同铸就了菲律宾这个毒品天堂。毒品犯罪在菲律宾泛滥多年，是影响社会秩序的一大毒瘤。根据缉毒署2015年2月公布的数据，该国有五分之一的乡镇受毒品犯罪困扰，首都马尼拉更是重灾区，92%以上区域存在毒品犯罪问题，涉及的毒品主要是冰毒与大麻。

菲律宾是全球制毒贩毒的重要据点，生产了全世界约70%的大麻产品，有大约13个跨国贩毒集团和175个本土贩毒组织。2015年，臭名昭著的墨西哥锡纳罗亚贩毒集团三号人物奥拉西奥·埃雷拉就是在马尼拉被捕的。

菲律宾温度适宜，雨量刚好，土地广阔，符合毒品植物的生长环境。

菲律宾失业率高，穷人因为没有学历，很难找到工作，于是一部分人铤而走险选择了贩毒。联合国《2012年世界毒品问题报告》将菲律宾列为东亚和东南亚地区冰毒人均使用率最高的国家，“优越”的地理位置与松散的执法系统使该国成为亚洲毒品的一大集散中心。报告介绍说，2012年，16岁至64岁年龄段的国民中，涉毒人员占 2.1%;到2016年，因为开展了缉毒战争，10岁至69岁的国民中，涉毒比例为1.1%。

2016年7月，当选总统杜特尔特在国情咨文演说中指出，2014年全国有300万吸毒者，2016年大概有370万，吸贩毒現象非常严重，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

菲律宾未成年人吸毒现象非常严重，他们通常吸食“吸入剂”（Inhalants），特别是街头吸毒者。

据禁毒署统计，2014年度所有被逮捕的未成年人中，有40%是因为非法持有毒品而被捕的，贩毒集团把儿童也列为毒品消费者。

根据菲律宾第9344号共和国法令（2006年《少年司法和福利法》），因持有毒品或使用毒品而被捕的儿童将被送到社会福利与发展部（DSWD）进行帮教。

2019年6月21日，菲律宾缉毒署负责人阿隆·阿基诺说，菲律宾的吸贩毒现象依然猖獗，贩毒方式更加隐蔽和智能化，比如说利用私人飞机、无人飞机、水上飞机、游艇等，在无名跑道、私人港口、公海等地进行交易，大批毒品和制毒材料进入菲律宾。

二、菲律宾缉毒战

2016年6月30日，罗德里戈·杜特尔特宣誓就任菲律宾第16届总统。在就职典礼上，杜特尔特正式向毒品犯罪宣战，将对毒贩、藏毒者和涉毒官员进行调查、逮捕和处决。政府重金奖励打击毒贩的执法人员，在扫毒行动中执法人员可以向可疑毒贩开枪，也鼓励民众击毙那些拒绝被带到警察局的毒贩。

7月1日，全国范围内的禁毒战争正式打响。其后，几乎每天晚上都有突击缉毒行动，首都马尼拉实施了宵禁，禁止未成年人晚上10点以后外出。

禁毒战开始以后，警方从档案纪录和民选官员那里收集毒品嫌疑人的名字，建立了一份“观察名单”，上面有接近100万人，包括6000名警察，5000名村长和23名

市长。警察逐一对名单上的人开展“敲门行动”，督促他们主动投案自首，拒不投案的将从严查处。随后，全国有68.7万人向警方自首，得到了宽大处理。

投案自首者签署“远离毒品”保证书，其中有一条告知条款写道：“如果你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吸毒被捕，会被警告和有条件释放;如果你第四次被抓，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禁毒战争还采用了“大规模审讯”的方式进行调查，在这种行动中，数十或数百人被叫出家门，列队、逮捕并接受讯问。

乱世用重典。杜特尔特总统允许警察有“法外处决”权，根据菲政府解释，法外处决（Extrajudicial killing）是指警方在抓捕毒贩时如遭遇反抗可直接将其就地处决，不需要经历司法和法律程序。

到2016年8月底，短短两个月时间内，有数百名涉毒嫌犯被警方或民间“义警”杀死，超过2700名嫌犯被逮捕，监狱一时人满为患。

根据菲律宾缉毒署的统计，自2016年7月发动禁毒战争以后，到2018年12月31日，共采取117385次禁毒行动，击毙毒贩5104人，逮捕167135名毒品犯罪嫌疑人。

毒品战争开始后，有三天很血腥。2016年 8月14日至15日，在马尼拉以北7英里的布拉坎省，32名涉毒嫌疑人被击毙，109人被捕;8月16日，在马尼拉，警方实施的“一次性、大规模”打击非法毒品专项行动中，击毙26人。

杜特尔特下令，如果有人试图妨碍警察依法执行公务，警方可以立即开枪。时任国家警察总长罗纳德·罗萨说：“禁毒行动不会放松，这是无情的战争，我们将战到最后，直到取得胜利。”

2018年8月8日，菲律宾缉毒署在马尼拉国际集装箱港口查获一起历史上最大的毒品运输案，来自马来西亚的一个20英尺的集装箱内装有两个磁性废料升降机，藏有500公斤盐酸甲基安非他明，俗称“纱雾”（Shabu），市场价6400万美元（约4.53亿元人民币）。

未成年人吸贩毒一直是菲律宾比较严重的痼疾，也是毒品战争需要解决的问题。

依据国家警察局提供的数据，从2010年6月到2016年6月的六年中，查获的涉毒未成年人有5481人，其中吸毒者5110人，买卖毒品者371人。

同期，缉毒署共记录了889名从反毒品行动中解救出来的未成年人，其中383人为毒品持有者，343名销售者，92名吸毒者，40名“毒品窝的访客”，8名毒贩，7人为非法种植者，其他16人为岗哨、快递员等工作人员。其中的410人为17岁及以下的儿童，最年轻的是一个6岁的送货男孩。

2016年7月1日至8月28日，毒品战争发动的头两个月，有20584名未成年人向当地警察局自首，令人惊讶的是，近30%的自首者是警方没有登记到的。其中约65%或超过13000人有过“初犯”记录，7.77%或1595人是惯犯。

自首的未成年人中，98%承认吸过毒，273人承认贩毒或推销毒品，66人承认自己经营毒品。

菲律宾法律规定对未成年人从轻处罚，警方将控制未成年人的行动称为“初次接触”（Initial Contact），而不是称“逮捕”。对儿童药物滥用者只有当存在明确的证据时才能对他们进行药物测试，但是如果未成年人自愿，也可以检测他们吸食的是大麻、冰毒还是摇头丸等，以区分类别。

《国家警察打击毒品行动和调查手册》规定，获救儿童的年龄必须通过出生证明认定，如果没有证明，则必须由国家警察犯罪实验室或“执业医生”进行牙科鉴定。

经鉴定为儿童的，8小时之内移交当地社会福利发展办公室或经认可的非政府组织、儿童的父母或监护人等照看。15岁以下的将被立即释放给他们的父母、监护人或最近的亲属。但是12岁至15岁之间的未成年人如果犯了可判处12年以上监禁的罪行，将被强制安置在青少年干预和支持中心看管，接受干预、康复和改造。

对于政府发动的铁腕禁毒战争，大部分民众表示支持。民意调查发现，76%的菲律宾人对政府打击非法药物的行动感到满意，七成菲律宾人认为根除毒品的行动是菲律宾政府最重要的政绩。受访者认为菲律宾毒品形势很严峻，司法程序冗长，如果对毒犯立案调查走法律程序，不知道哪一年哪一月才能取得效果。

禁毒战争下，菲律宾毒品泛滥的形势得到扭转，社会治安环境也大有改善，但要肃清毒品，依然难度很大。杜特尔特总统说不担心一些人权组织“哭天抢地”的批判，也绝不会停下禁毒行动的脚步。他下令执法部门在他的监督下根除毒品威胁，他本人将为这场战争负全责，同时感谢执法人员付出的努力，对在缉毒战争中伤亡的执法人员表示哀悼。

依据菲律宾国家警察及缉毒署联合发布的数据，从2016年7月到2019年7月的三年时间里，警方开展了134583次禁毒行动，逮捕了193086人，5526名嫌疑人死亡，缉获了价值347.5亿比索（约49.03亿元人民币）的毒品。在警方的“恢复与健康计划”中，建立了499个康复中心，有421275名投案自首者接受了康复治疗。

三、各界反应

菲律宾铁腕缉毒，沉重打击了毒品市场，但是这场“战争”也带来了巨大的争议。由于大量的毒品嫌犯遭到法外处决，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对菲律宾政府进行谴责，称其“侵犯了最基本的人权和自由”。美国和欧盟也纷纷指责杜特尔特政府不尊重人权和法治。

菲律宾官方反驳这种说法，称警方一直遵循严格的执法程序，不存在随意杀人的行为。国务卿萨尔瓦多·帕莱莫说，贩毒集团成员之间内讧、市场竞争、为了防止告密而杀人灭口等滋生了很多杀戮行为，和执法人员无关。至于那些被警察击毙的人，只有当他们采取非法手段抵制逮捕，威胁警察人身安全时，出于自卫，警察才会将他们击毙。

杜特尔特总统批评西方国家在战争中采取双重标准。“你们为了杀死激进分子而轰炸一个村庄，结果连里面的小孩一起杀死了，你说是附带伤害，但同样的情况，你就說我们是谋杀？”

此前，针对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质疑菲律宾缉毒战争的人权，杜特尔特骂奥巴马是“妓女的儿子”（son of a whore），导致美国取消了东盟会议上两国总统的会晤。

2018年6月19日，联合国 38 个成员国通过联合国人权理事会（UNHRC）发表了一项集体声明，呼吁菲律宾政府和杜特尔特总统制止该国的杀戮行为，并调查毒品战争中存在的虐待行为。

2019年7月11日，冰岛在日内瓦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上针对菲律宾近三年扫毒行动中存在警察滥用暴力、法外处决等侵犯人权的情况发起提案，建议对此进行调查。最终，经过表决以18票支持、15票弃权、14票反对（包括中国），通过了这一提案。杜特尔特总统对此决议作出回应，称冰岛没有犯罪，因为冰岛人民“只是

吃冰”。

总之，菲律宾缉毒战争在全世界产生了重大影响，毒品泛滥的形势得到扭转，社会治安环境也大有改善。2019年9月，“社会气象站”公布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对缉毒战争，菲律宾国民中有82%的满意率;在同一次民意调查中，杜特尔特总统的支持率达到78%。在打击犯罪、消除叛乱武装、反腐、缉毒、外交政策等方面的表现，菲律宾民众给杜特尔特总统的评价是“很好”，实现了竞选时的大部分承诺。

现今，菲律宾缉毒战依然在进行，业已成了全球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

（作者系江西省上饶市万年县公安局教育训练大队长，曾作为联合国维和民事警察赴利比里亚、东帝汶等国三次维和，先后三次获得联合国和平勋章）

（本文编译自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英国广播公司等媒体的新闻报道）

（责任编辑：冯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