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热爱生机勃勃的生活(组诗)

2020-03-03 08:59芦苇岸
阳光 2020年2期
关键词:雪野瑶山鞭子

芦苇岸

父亲读诗

父亲来了,在书房捧起一本书

这个只上过小学三年级的古稀老人

在附近医院的物业打工

他来翻翻书,就算是午休

有本诗集,要我评论

多天来我读的不如父亲多

迟迟没动笔,一场感冒让我

茶饭不思,油水不进,昏昏欲睡

我想父亲能教我做人

我就有写诗的底气。我拍下他

在手机上晒他读诗的样子

他合上书,说这个写的有意思

说完起身要上班去

我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消失门外

忍不住一个喷嚏爆出长长的涕泪

好春光

她的奶头塞在一张小嘴里

贪婪的吮吸声,涨满柔和的春光

几个闲逛的男子

眼里突然冒出灼人的火星

他们嘴里叼着香烟,表情搞怪

她别过脸,朝向空茫的街头

很多女人的腿,光洁、明媚

似火焰闪耀在她眼中

她埋下头,长满雀斑的脸上

羞涩如桃红

请热爱生机勃勃的生活

种稻的晒出芽。养鸡的吆喝破壳的震撼

遛狗的卖萌。采花的秀美

陶匠爱好坯子。照相的陶醉于取景

写字的得意于出神的一笔

走路的刷步数。看球的疯子一样喊叫……

每个人都以自己喜爱的方式活出了滋味

感谢生活,总把可爱的一面

袒露在我面前。我爱那些本真的人和事

我为此有责任和义务把每一天活得

生机勃勃

刀刻灵魂

是豹子胆的颜色,闪电的颜色

是杜鹃开满山冈的颜色

是活着的颜色,赤脚丈量大地的颜色

是风暴的颜色,时间的颜色

是出路呼应道路的颜色

是纯洁性与永恒性互为辩证关系的颜色

是力量聚变的颜色,预言的颜色

是好生活的颜色

是有爱大声说的颜色。是未来提示我

在此时:刀刻灵魂的颜色

是春天深爱着苍生万物的颜色

罾鱼人

罾,起了三十三次。无鱼

老天沉闷,板着一脸落拓的情绪

那人对一条河流的强迫症

显而易见,烟屁股已经灼到手指头

照照镜子何其难啊,经验不可信

浑水摸鱼,也不灵

我转了一圈,再次经过

罾还在,起了又起,继续落空

我恨不得就是那条守望中的鱼

反正我早已习惯了蹚浑水

那人说运气好时可罾到娃儿大的鱼

今日不灵,却把我遇见,高兴

四月清晨

明媚的四月清晨。自然醒来

洗漱毕,去十里堡路口的沙县小吃

点了一碗桂林米粉,一勺辣酱

味蕾打开,拍图片发班级微信群

自语:一碗米粉当过年

我要的不多,平淡度过很多年

回到鲁迅文学院宿舍,漱口,净手

坐在书桌前,继续阅读《被背叛的遗嘱》

米兰·昆德拉写的

这个熟悉的老家伙,总能带来惊喜

我忍不住又晒一图

道:莫负春光好读书

窗外,春日洋洋,银杏芽儿在发情……

瑶山螺王

那个打陀螺的王,手上托着大山

尖顶的山,如倒置的陀螺

如他自己在山中陀螺一样的活着

鞭子凌厉抽打时间的脸谱

每一鞭子下去,陀螺就會在呼啸中

化成一片围观的尖叫声

螺王说,他什么都敢抽

包括命运,唯独不敢抽打沉默的群峰

自祖上起,他们就敬山如神

但对任何鬼怪,每代人都不会放过

一鞭子下去,天旋地转

再一鞭子下去,地动山摇

说话间,陀螺一跃而起,转到他身上

他用关节锁住它,又用意念放开它

任它持续发动旋转的风暴

在瑶山,在南方炽热的太阳底下

在西安草堂寺

性空说,星辰在我头顶,大海在我耳中

性空还说,灵魂像雪野

然后,他专注于走路,默默搀着我

我看到,佛一样的雪,下到人间

覆盖大地

多么美好啊,我们走得吱嘎作响

“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性空又说

草木的最高境界就在茫茫雪野

厨房之诗

想念是从厨房开始的,爱也是

你在油烟机上花掉的三个小时抵得上

三百个吻,三千朵玫瑰,三万个

夕阳红的记忆

炊烟懂得主人清洗污垢对于家的意义

大得盖过半边天

我在另一半天空下的北京

看百年难遇的清明雪,从身外下到心里

这是天意,呼应你的擦拭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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