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2020-04-07 17:41任然
都市 2020年2期
关键词:老师

任然

李钰终于要和祝庭睿步入婚姻了。很奇怪,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这些年,总有不少人不断地问李钰什么时候和祝庭睿结婚,仿佛只有亲手把他俩送入坟墓,别人才好有理由继续祭奠爱情。

毕竟,李钰和祝庭睿恋爱了六年,快要到达世人诅咒爱情死亡的那个时间节点,大概问的人里面也确实有人在诅咒他们的爱情。其实在当事人心里,爱情的成分经过六年光阴的淘洗之后剩下的那些,恐怕也都改头换面了不少。李钰只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无非就是吃饭睡觉。

太无趣,正如李钰手头处理的数据。李钰硕士毕业时发现自己研究学术还蛮有天赋,就狠了狠心又读了博。在申请读博写个人简介时,李钰从过往老师们的评价里拣出了两个频率最高的词“踏实”和“老实”作为个人性格的阐述,据林老师的老婆说,当初就是这两个词打动了她,收了李钰当学生。按道理说,李钰的硕士专业和林老师并不完全相符。以至于在读博开始的很长时间里,祝庭睿对林老師都有些虎视眈眈。祝庭睿是一个喜欢常理的人,一切不按常理出牌的状况在他眼里都是异端邪说。但李钰不是,李钰喜欢混乱,这和别人的评价有些不一样,她喜欢这种不一样,也喜欢所有与自己不同的一切,所以在最开始接触祝庭睿时,他吸引李钰的,就是跟自己的不一样。某次他们做完爱,祝庭睿抱着李钰,模糊地问她喜欢自己什么时,李钰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个。

祝庭睿说,男人和女人本来就不一样。

李钰没办法解释“不一样”和“有趣”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她觉得不一样就是有趣,但无趣和有趣并不是一对反义词,很多东西拥有的多了,时间长了,大概都会无趣,比方钱和性,有趣却不会因为时间和数量而产生变化,因为有趣是不一样的。李钰常常觉得自己二十六岁的身体,却承受着六十二岁的不耐烦,祝庭睿把这种不耐烦归结为激素变动。按常理出牌的人都很会解释,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可以被解释的。例如林老师的老婆。男人出轨,林师母会将其解释为女人不老实,所以林老师招学生,林师母总要看学生的资料。到真正见了李钰的面,林师母反倒有些不开心,这点不开心迅速被李钰捕捉到。李钰知道自己大抵是拥有可以不太倚仗年轻的漂亮。

但漂亮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李钰是青春期时的丑小鸭,直到大学,才显现出一点白天鹅的样子。漂亮具有跟才气差不多的特质,也要看历史发展的进程。在最需要漂亮来获得注意力甚至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的时候,李钰没有;而在漂亮可以以商品的形式流通的时候,李钰的漂亮只不过不花钱,更天然而已。有机蔬菜不一定比大棚蔬菜可口好吃,因而李钰对自己的漂亮就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曾经范其安说不知道自己漂亮,对自己的美没有企图之心是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

范其安是李钰在祝庭睿之前的男朋友。跟范其安分手,倒不是因为无趣,而是李钰发现范其安在跟自己交往的同时还跟高中同学纠缠不清,跟自己说着爱,跟高中同学说着错过的当年。具体发展到哪一步李钰不清楚,但她觉得不能忍。那时候的李钰年轻、认死理,还带着一些神经质,知道这件事后整整一个礼拜不跟别人讲话。范其安害了怕,怕李钰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带她去学校心理咨询室,出去散心,最后实在受不了,跟李钰分了手。

“顾好自己。”吃最后一顿饭时,范其安说,“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你挺让人心疼的。”最后一句话让李钰伤神了很久,不过纵然自己挺让人心疼的,范其安不也是同时心疼着别人。想到这里,李钰又觉得其实范其安也挺无趣的,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只不过会讲一些好听的话,也只是还没有达到让自己感到无趣的那个临界点。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钰开始觉得范其安的那点无趣有可能也是他有趣的地方。要同时应付两个女人,要对两个女人同时讲好听的话,还不能重样儿,溢出常规大概就是“不一样”的一类。无聊至极的时候李钰就会这么琢磨,至少比林老师有趣多了。林老师差使自己给师母和师姐买的礼物都一样,礼物卡片里写的话是李钰从微博上抄来的。想是这么想,但李钰内心里还是希望自己从祝庭睿嘴里听到的话和收到的礼物,都是独一份。

毕竟,祝庭睿是正经的“拆二代”,家里还经营着不大的造纸厂,大美女不清楚,但小美女想来应该是不缺的。李钰也不是不知道,祝庭睿家里最想他找一个有政界背景的或者家里面有流动资金的拆迁户,强强联合。恋爱谈了六年不结婚的原因,除了李钰在读书嘴上说着自己不着急以外,祝庭睿家里一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是说不喜欢李钰,但就是没那么着急。祝庭睿倒是在李钰读博的时候提过几次,都被他父母以等李钰毕业为由堵了回去。在李钰心里,祝庭睿确实是蛮靠谱的一个人,这个靠谱,当然包括他的家境。李钰父母当了一辈子小学老师,两个人加起来的工资还不到祝庭睿父母每个月收租的零头多。

所以只要祝庭睿不撒手,李钰就能拥有这份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靠谱”。祝庭睿对她是好的,但那种好是符合常理、经过定义、有来有往的无趣的好。他觉得在过节的时候应该给李钰买最贵的化妆品,最好看的衣服,生理期为她买药和卫生巾,带她吃好吃的。而一旦祝庭睿的小圈子举行聚会或者开趴,李钰就得盛装出席,穿的衣服既不能太露骨,也不能跌份儿;在吃饭时不能沉默,必须要懂得适时地分享和拿出一些话题;不能像个大学生,不能有学生气。祝庭睿给李钰办了美容院的卡,遇到需要李钰出面的场合与师门同学聚会相冲突时,李钰都得推掉师门活动,先去美容院化妆。有一次李钰实在忍不了,说自己不想去。

“必须去,你不去我多孤独。”祝庭睿哄着李钰。

“我都没参加过几次同学的聚会,他们都说我不合群了!”李钰气愤不已。

“你那些同学也没啥社交价值啊,对不对,跟他们合什么群,你跟我合群就够了。”

“我要和同学一起收集数据啊,再说我毕业后还打算留校呢!”

“改天咱俩请他们吃饭,你留校的事好说,王大头他爸认识你们院长,这次聚就有王大头呢,乖啦。”

李钰不响了。王大头跟祝庭睿关系不错,也是王大头解除了祝庭睿内心的虎视眈眈,因为林老师心里的白月光是留校师姐,而且林师母看得特别严。大概也是因为王大头给林老师打过招呼,林老师会把有些比较私人的事比方给师姐和老婆买礼物,都交给李钰去做。李钰挺能理解林老师的,师姐是林老师带的第一个博士生,利落能干,给了林老师科研上很大的帮助,而林老师的老婆大概只能帮林老师挑选所带的博士生。

自己对祝庭睿而言,其实现在跟师姐也差不多吧,不知道自己若干年后,是不是也像林师母一样,只不过挑的是秘书。想到这里,李钰心里一凛。

李钰读的是管理学,对祝庭睿家里那个不大的产业,事实上也说不上多大的帮助。倒是跟祝庭睿出去吃饭时,遇到长辈局或者领导局,李钰的甜美可人,聊天时讲出来的那些个管理学名词和理论,倒像给长辈和领导们搭建的绝佳表演舞台,为了显示自己还在看书学习与时俱进,长辈、领导们都会就着这些名词侃侃而谈,末了还要夸李钰书念得好,祝庭睿眼光不错。每当这些时候,祝庭睿都一副满足的样子。李钰受不了。

“我读博学的知识是为了做研究,不是为了表演,不是为了给别人喂话,不是为了讨好别人!”某次饭局结束后,李钰冲祝庭睿发火。

“做研究的同时也让别人开心嘛,这样有什么不好,你看任伯伯,自打经济形势不好,他厂子订单减少之后,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祝庭睿说着就来抱李钰,一边手不老实地解李钰的胸罩,一边吻着她的脖颈。

就是这样,每次李钰提出自己的诉求时,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等在那里。有时候是留校,有时候是需要祝庭睿帮忙,再有些时候,祝庭睿会直接堵住李钰的嘴,用他的话说,就是通过“实际行动”让李钰知道他有多爱她。

爱吗?除了那些不听她诉求的时候,李钰觉得祝庭睿挺爱自己的。或者说按照社交网络上的标准,祝庭睿简直爱惨了她:专一,没有暴力行为,舍得为女朋友花钱,并且祝庭睿本身个头不高但长相周正,还有健身习惯,虽然没有“国民老公”那么有钱,但总归比一般家庭殷实很多,基本上就是社交网络上女性择偶的绝佳之选。没有霸道总裁那么夸张,但李钰和祝庭睿在一起,总有人觉得这是李钰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连带着李钰的漂亮,也显得假了几分。李钰某次和祝庭睿朋友的女友聊天,女生问李钰在哪个美容院垫的胸,看起来好自然。

李钰不知道怎样跟祝庭睿讲这些,祝庭睿也不尽理解。大学里和中文系的范其安在一起时,李钰蹭了不少中文系的课。彼时中文系的课程设置里有哲学系的课,忘记了哪个哲学家说,他人就是地狱,又说,没有人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范其安告诉李钰,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理解,正如没有绝对的完美,万事万物同时具有两面性。想到这些道理,又想到每次祝庭睿不理解不也还听着自己讲下去,李钰又觉得不理解也无所谓。

在某个不用陪祝庭睿出去吃饭和上课的夜晚,李钰自己跑去看了场电影,是祝庭睿看了会睡着的那种艺术片。检票的时候,李钰遇到了范其安。范其安一个人,西装革履的,看起来刚下班。碰到李钰,范其安眼睛里有光闪了闪。

“李钰,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你看起来都没变,还像个大学生。”范其安竟带着一点点激动。

李钰一愣。“像个大学生”这句话李钰已经很久没听过了,祝庭睿每次都说李钰“太像个学生”而不懂生意场的规则。李钰心里被撞了一下。

“啊,我就还在读书呀,读博,就是一个学生嘛。”李钰笑了一下。

“真好。你就适合安安静静地读书。”

电影很冷门,整个电影厅里就李钰、范其安再加一个陌生人。中途陌生人走了。李钰感觉自己的后背在着火,范其安点的火。

电影结束后范其安等李钰一起离开。在范其安的描述里,大学毕业后他考公考进了城建局,现在发展得还不错。走出电影院,范其安还没有分手的意思,陪着李钰走到了校门口。

“当年那件事,其实你误会了”,范其安终究还是提起了,“你只看到了部分,没有看到全部,我和她确实好过,但是当时她在复读,情绪不好,我受老师之托安慰她,当然我没有怨你的意思。后来你也状态不好,不跟我讲话,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

李鈺默然,不知道讲些什么。见李钰不响,范其安着了急,抓着她的胳膊说,“你不要不讲话,理我一下好不好。”

李钰想起来,当年她不讲话,范其安就是这样着急的。

“没有,都是过去的事了。”李钰终于说了话。

“但在我心里,我欠你的。”范其安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来不及了,李钰心里想,我有男朋友,他很爱我。

“没事的,都过去了。再见。”李钰说着转头进了校门。拐弯时余光瞥见范其安没有走,定定地看着她。

社交网站上衡量爱情的标准之一就是有一个人愿意看着你先转身走。李钰想起来,祝庭睿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看着自己离开过。

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李钰已经不太相信社交网站上的话了。至于相信什么,李钰自己也不知道。

遇到范其安之后的几个月里,祝庭睿好像都挺忙的。有时候通电话没讲几句话,就有电话打进来说他工作上的事儿。祝庭睿并不在父母经营的造纸厂工作,而是在一家电商互联网企业上班。有时候讲起来家里面的事李钰会问他为什么不早一点熟悉父母的产业,祝庭睿有时候会说不想做实业,有时候又说经验不足,说经验不足的时候还会笑着说所以要娶李钰,让李钰在床上教他管理经验。李钰觉得祝庭睿对未来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但这个打算里有没有自己,李钰就不太清楚了。在有些时候李钰很确定祝庭睿对自己的感情,但祝庭睿是一个一贯按常理来的人,政界或者至少拆迁户应该更符合他的常理。

这一切李钰都没有深想过,或者说,不敢想。

现在又多了一个范其安。

送李钰回来的那天晚上,范其安要了李钰的联系方式。在微信上,李钰告诉他目前自己有男朋友,在互联网公司上班。范其安说不意外,她有让人着迷的地方,除了不利用自己的美之外,还不肤浅,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女人。

李钰挺喜欢范其安的这些话的,但这些话祝庭睿都不可能讲。这些关于“不一样”的评价让李钰觉得范其安可能才是最接近理解自己的那个人。既然没有完全理解,那么两个比较理解的人应该像两条不断靠近但永不相交的渐近线吧。

范其安大概就是那条渐近线。跟渐近线在一起生活是不是也是吃饭睡觉一样无趣。遇到范其安后,李钰总是止不住地在想。这些念头像柔软的羽毛拂过她的心头,痒痒的,老让人止不住想挠。甚至有时候跟祝庭睿一起吃饭,听祝庭睿讲自己的常理,李钰会想如果是范其安会说些什么,在跟祝庭睿做爱时,李钰都会想到范其安。说起来,发现范其安跟高中同学联系,就是在校园里的小树林里聊天时,范其安的手不安分,试图想越过李钰的衣衫干点什么,李钰不让,笑闹间范其安手机从兜里面掉出来,女生的QQ消息赫然。也是因为这段经历,李钰有时候会看祝庭睿的微信。但他是个稳妥而遵守常理的人,微信里看不出来什么。

遇到范其安之后的几个月里,李钰甚至暗暗期望祝庭睿花心一些,这样两个人也许就能扯平了,这样李钰心里或许就会稍微好受一点点。

而祝庭睿家里好像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每天更忙了。参加饭局也更勤了,但带李钰出席的次数也少了,甚至从某个时间点开始,李钰已经不再参加祝庭睿的饭局。当李钰觉察出来这点不同之后,已经是旧历的年底。按照前些年的惯例,祝庭睿家里开始走动,虽然这些年上头比较严,但该联络的还得联络。用祝睿庭的话说,这就是常理,是中国社会的运行秩序。但是今年,祝庭睿父母好像格外注重城建部门。

有次李钰在祝庭睿那里住下,半夜起来喝水,看到祝庭睿书房里还亮着灯。走近了听,祝庭睿好像在跟视频那边的人讲着什么。隔天早晨醒来,祝庭睿像发了疯似的要,李钰心里沉沉的,有种不祥的预感。祝庭睿很体贴,是每次李钰喊痛就会停下的人,但那天早晨,祝庭睿不一样。

那天之后,李钰回了学校宿舍,每天看文献、写毕业论文。祝庭睿那边的微信和电话也少了,李钰没有问。其实那天她听到了,顾庭睿视频的是个在国外的女生。

倒是范其安的微信很勤,早中晚三次问好,还约她出去吃饭,李钰拒绝了。一来和祝庭睿还不清不楚,李钰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二来听到了那些,伤心总是难免的。

直到腊月二十七,李钰和大学同学聚完餐出来碰到了范其安。范其安也刚和同事聚餐结束,他看上去像是得了什么好消息,神采奕奕的。

遇到李钰后,范其安提议走一走。时间还早,李钰也就同意了。俩人沿着昌盛路一直走。昌盛路是这座城市最早的一条主干道,道路已经和名称不再相符,路两边的建筑破败衰老,往昔的昌盛都好像一个梦。城市发展中心开始往东区转移,祝庭睿家早年间在东区批了一片地本来打算盖厂,还没来得及动工,赶上东区新区建立,拆迁赔偿了不少。但这里没有祝庭睿,为什么要想着他。李钰在心里喊。

“李钰!”范其安拽住李钰。“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范其安手忙脚乱地安慰,“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跟你没关系,我情绪不好。”李钰说。

其实李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为什么会想到祝庭睿。明明在回复范其安的微信和跟范其安打电话的时候,她都希望祝庭睿也花心一些,但当祝庭睿真的有了些什么的时候,李钰却受不了。这算爱吗?

李钰不知道。连日来的伤神和情绪波动已经让她有些累了。范其安也好,祝庭睿也罢,都让李钰觉得累。

“是不是跟男朋友闹别扭了?”范其安小心翼翼地问。

“我还在等你。”范其安小心翼翼地答。

“我年后要负责南区的拆迁调查和项目概算,之后发展会不错,我不奢求还能赢得你的相信,但我希望你和男朋友分手后,我会是waitinglist中的一个。”范其安小心翼翼地说。

等等,南区?祝庭睿家的厂子不就是在南区吗?

李钰和祝庭睿的婚礼即将在祝庭睿新公司成立的那一天举行。

祝庭睿说这是让李钰记住,这家公司的成立李钰功不可没。

那天和范其安分开后,李钰拨通了祝庭睿的电话,问是不是他家的厂子就要拆了,知不知道谁在负责这个拆迁调查。李钰明显听到祝庭睿在电话那边一愣,“钰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征地项目预审里有没有任伯的厂子呢。任伯厂子效益不好,位置也有些不尴不尬的,任伯想等拆迁,但这个项目属于二期工程,现在还不知道红线里面划没划上。现在打听到的众说纷纭,有人说能划进去,有人说划不进去,真正的预审文件没见到,还想搞清楚政府的拆迁赔付标准。我爸妈想找人问清楚,要是划上了,就想办法让任伯放弃拆迁,再低价把他的厂子买过来,联系我家在税务方面的熟人做高前些年的厂子收入,和我家厂子一起等着拆。这些拆迁款的一部分我已经说服我爸妈拿来给我创业。目前城建部门口风很紧。你知道的,工厂拆迁涉及金额比较大,去年有一批领导因为这个事进去了。这些天也一直在忙这个。”

“那天晚上你在和谁视频,那个在国外的女生。”

“城建局一领导的女儿,在国外念研究生。我爸妈想让我接触一下她,从她那里看看能不能知道一些信息。对不起没有跟你讲。”

“如果我能帮你搞到这些信息,你会跟我结婚吗?”

“钰儿你别这么说,就是你没搞到,我也会和你结婚的,我们在一起六年了。”

那一瞬间,李钰特别想相信祝庭睿的话。

李钰联系了范其安,问了问南区拆迁的事,只说涉及亲戚家里的工厂。范其安说见面讲。见面之后,范其安只叙旧,在他越来越灼热的眼神里,李钰知道范其安想要什么。酒店里完事之后,范其安还睡着,李鈺拍了他公文包里的预审文件。

那天和大学同学吃饭,说起这座城市里的校友时,有同学提到了范其安,还说李钰幸亏跟他分手了,范其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那些事,真真儿有趣极了,可以写小说了。

离开酒店前,李钰看了一眼范其安,他睡得很安稳,枕边的手机一闪一闪的,微信里女生问他什么时候下班。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变,还不记得关闭社交App的“新消息通知”。

责任编辑杨睿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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