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殖民主义文学视角下华裔女性的身份认同问题

2020-04-27 08:39明永萍
参花(上) 2020年5期
关键词:喜福会

摘要:后殖民主义文学作为一种新兴的文学,近几年来陆续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后殖民主义以意识形态性和文化政治批评性揭示了宗主国与殖民地之间的文化与权力关系、东方主义、全球化与本土化冲突、内部殖民等新问题。本论文试图通过谭恩美的作品《喜福会》描写的四对迥然不同的母女之间的关系,再现后殖民视角下华裔女性的身份认同和构建。

关键词:后殖民主义文学 华裔女性 身份认同谭恩美 《喜福会》

后殖民主义批评是一种文化批评,它着重研究并尝试解决后现代语境下不同文化之间的对抗关系。它与当代“文化身份认同”的理念相呼应,致力于对身处强势与弱势、外来与本土等多重文化冲突的研究。后殖民体制下,弱者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处于一种“失语”状态,各种文化之间存在着差异,不同文化间缺乏真正平等的交流和沟通。这种强势文化与弱势文化之间的不平衡现象不利于殖民地人民主体意识形态的构建,不利于文化之间相互借鉴,共同进步与发展。

海外华人作家大多来自既有中国文化背景的家庭,又有身处英美文化中的生活经历,所以他们以自身的生命体验呈现了生活于这种双重文化乃至多重文化交汇空间里所独具的苦闷与欢乐、徘徊与希望并存的主体状态。他们笔下的人物大多数是移民的女性,她们在多元社会中苦苦寻觅,期盼融入主流文化中,企图实现自己的身份认同,迫切需要确认自己的身份。作者谭恩美通过刻画四对母女,描写她们之间的代沟、矛盾、冲突和最后的和解宽容来反映华裔母族文化与异质文化的交流、碰撞与适应,反映了她们对自身文化的艰难求索。

因为伤痛而移民美国的华裔母亲们,背负着离根落叶的痛苦,艰难地挣扎在两种不同文化中,踽踽前行。她们竭力把中国文化传递给自己的后代,期许他们能够守住自己故乡的根,坚守起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价值体系。然而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女儿们,在白人文化占主导的社会里,虽然接受的是美国正统的教育,但是却并不容易完全融入美国这个文化大熔炉之中,她们在夹缝中生存,苦苦挣扎,终于在母亲的帮助下,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找到了心灵的归宿,实现了自己的身份构建,找到了自己的根。

一、后殖民主义文学视角下四对母女的价值观冲突

《喜福会》展现了处于边缘地带的女性面对的种种矛盾与困惑。书中的四位母亲,都成长在战争年代,有的富有,有的贫穷,但共同点都是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美国。她们希望自己的女儿在这里走向成功,获得幸福。这种强烈的带有中国传统观念的想法,与从小成长于美国文化下的女儿们产生了巨大的碰撞。四位母亲的女儿们从小接受的是新式的教育和生活模式,她们追求民主和自由,但是她们与自己的母亲之间似乎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和难以解决的矛盾。文化塑造着人的价值观,不同的文化蕴含着各自的道德价值理念。母亲们接受的是仁、义、礼为核心的中国文化,而女儿们已将异国他乡的文化融进骨子里,两者之间免不了冲突和对抗。

(一)吴素云与女儿吴精美:反叛与排斥

吴素云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性形象,恪守着传统的儒家伦理纲常,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认为传统女性要以丈夫为天,将自己的爱无私地奉献给自己的亲人。吴素云在到达美国前,遭受战乱,失去了丈夫,抛弃了孩子,因而内心对孩子充满愧疚,于是将所有的母爱和希望都寄托在现在的女儿精美的身上。然而精美却是一个从小受美国文化熏陶的女性,她对于母亲的干涉和安排,始终无法接受,她希望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拒绝母亲给人帮佣换来的学习钢琴的机会,处处与母亲作对,与其愿望背道相驰。在这样的情况下,母女双方站在各自的文化立场上,缺少沟通,导致冲突不断发生。女儿反抗,母亲失望,母女关系恶化,矛盾日益加深。

(二)许安梅与女儿许露丝:异质文化之间的冲突

许露丝从小接受美国的教育,对她的母亲和中国文化有偏见。在她眼里,她的母亲许安梅象征着落后和愚昧,当露丝与丈夫婚姻出现问题时,宁可与心理医生交谈也不向母亲倾诉。可是她却不知道女儿和母亲就像两棵纠缠在一起的藤,越缠越紧,离不开更分不开,可是在一起却又总是互相伤害。

(三)龚琳达和女儿薇弗莱·龚:控制与干涉

母亲龚琳达自小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传统价值观念的影响,为了遵守父母的承诺,牺牲自己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在婆家唯唯诺诺。但是就是这样的传统观念严重的女子,最终也奋起反抗。在婆家受尽了苦楚,她不屈服于命运,运用自己的智慧终于逃出了地狱般的婆家,去美国开启了新生活。来到美国的琳达寄希望于女儿,女儿薇弗莱自小具有下棋的天赋,但是龚琳达的炫耀却引起了其反感。由于女儿生长在美国, 所以对于母亲的所作所为是不能容忍的。母亲的过度干涉使得女儿最终放弃了下棋,母女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四)映映·圣克莱尔和女儿丽娜·圣克莱尔:嘲笑与不屑

映映经过第一次婚姻的重创,一生都笼罩在对婚姻的恐惧之中。丽娜作为映映的女儿,不赞同母亲的观念,嘲笑母亲的思维方式,对于母亲对其婚姻的教诲避而远之。她向往天真烂漫的爱情,尤其是美国男人的浪漫、柔情更是让丽娜彻底沦陷,久久不能自拔。婚后丽娜对丈夫的一切安排都坦然接受,在恋爱与婚姻中迷失了自我。

二、母女之间由冲突到融合,实现了自己的身份认同

《喜福会》是以母女之间的相互不理解开始的,源于文化背景的差异,母女处在同一个空间环境中,却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母亲对事物有敏锐的洞察力,可以一眼将女儿看透,但也有疏离。母亲具有执着的毅力,而女儿却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追求现世的贪图享乐。女儿对生活的无谓,不做任何挽留与挽救与母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母女之间的陌生不仅是文化意义上的,还是情感意义上的。例如当露丝和丈夫婚姻发生危机,迟迟解决不了,试图去找心理医生咨询的时候,她的母亲许安梅告诉她:“母亲是最好的,母亲知道你内心所想的一切。心理医生只会让你糊里糊涂,让你黑蒙蒙。”丽娜在母亲映映的鼓励下,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不再唯丈夫是从,注重自己内心的想法,追求个人的独立,力图实现自己的身份认同。女性必须有独立的人格,有自我,才能赢得幸福。吴精美最终也理解了母亲,帮助母亲来到中国桂林寻找同母异父的姐妹,完成了母亲生前的愿望,并且寻找自己的文化之根。正如吴精美所言:“在火车驶离香港边境进入深圳的那一刻, 我有种异样的感觉。我觉得头皮一阵阵發紧, 周身血液也在全新的通道中奔涌, 我从骨子里隐隐感到一种旧时熟悉的疼痛。我觉得,母亲是对的。我正在变成中国人。”露丝最终也收获了幸福,终于维护了自己宝贵的东西,与母亲冰释前嫌,也挽回了自己的价值和爱情。

赛义德曾说:“一切文化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有任何一种文化是孤立单纯的,所有文化都是杂交性的,混成的。”在《喜福会》中,随着岁月的推移, 每对母女最终都能摒弃前嫌,关系得以消融。作者以和解作为故事的结尾,在一定程度上也象征了中美两种不同文化的交融。母女两代,过去和现在,东方与西方之间本身就是相互联系、密不可分的,所以最终会相互理解,实现自己身份的构建。

三、后殖民主义文学视角下身份构建的重要性

《喜福会》的作者谭恩美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向我们娓娓叙说着华裔母亲和女儿们在异国他乡的传奇经历。尽管移民海外,但是却不被主流文化传统所认可。因此,他们竭力寻求自己身份的确立。华裔母亲们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目的地,但是他们却受到主流文化的拒绝和排斥。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不断努力地寻找,建构自我身份,探索着非殖民化和女性解放的出路。

自我与他者是西方哲学中的一组二元对立。自我往往具备理性、自我反省以及言说自我的能力;而他者则处于对立面,缺乏这些特点。《喜福会》中的四对母女,在西方主流文化中,作为一种他者文化,不被主流文化所认可和接受。尽管当今美国社会,反种族歧视、性别平等已经深入人心,但是华裔女性的身份构建仍处于边缘化的地位。因此,重新审视华裔女性主体地位的确立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能够促进文化之间的融合和发展。

四、结语

华裔女性是生活在双重的文化背景之下,具有双重文化身份的人。她们一方面无法摆脱中国文化的影响,另一方面不能真正融入西方主流文化中。但是小说最后,四对母女的关系回归到相知相亲,说明了文化融合是最终趋势。两种文化互相包容理解,文化的主体才能在认同主流文化的同时,确认自己的身份,也就会找到自己的根,实现自己的身份认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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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明永萍,女,硕士研究生在读,山东科技大学,研究方向:英美文学)(责任编辑 葛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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