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汉语》综合教材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的编写研究

杨 洋

复句作为连接单句和篇章的纽带，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是一项至关重要的教学内容。尤其是因果类复句，作为汉语复句系统中的核心成员之一，其涉及范围广、出现频率高，一直以来都是对外汉语教学的重点和难点。教材是教师教学和学生学习所依托的重要工具，教材编写水平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教学效果。吕文华提出，“教什么”和“怎么教”是评价一部教材中语法编写是否适合教学实践的主要依据［1］。因此，本文通过《发展汉语》综合教材中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的选取与《教学大纲》收录情况的比较和有标记因果类复句著述情况的考察，研究有标记因果类复句在《发展汉语》综合教材中的编写情况，探讨其中存在的问题，并为教材中相关内容的编写提出建议。

一、教学大纲与教材中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的收录和选取情况比较

《发展汉语》系列教材的核心理念是“发展”。其中，综合系列教材分为初、中、高三个层级，每个层级分为Ⅰ、Ⅱ两册，一共六册。没有配套的练习册和教师用书。初级综合Ⅰ、Ⅱ分别有30 篇课文和25 篇课文，中高级综合教材均为每册15 篇课文①本文研究的对象均采用北京语言大学2011年《发展汉语》系列教材第二版。其编者情况如下：初级综合（Ⅰ）由荣继华主编；初级综合（Ⅱ）由徐佳梅主编；中级综合（Ⅰ）由徐佳梅，崔娜，牟云峰主编；中级综合（Ⅱ）由武惠华主编；高级综合（Ⅰ）由岑玉珍主编；高级综合（Ⅱ）由高增霞，游舒主编。。各层级综合教材在体例安排上基本相同，包括题解、词语学习、走进课文、脚注、综合注释、综合练习和语言点小结七个部分。其中，初级综合Ⅰ中加设了学习语音和学写汉字板块，高级综合的两册教材添加了字词准备环节，删减了语言点小结部分。从教材的编写理念和体例安排来看，体现了结构、功能、文化相结合的原则。

1.大纲收录情况分析

教学大纲是教材编写的重要依据。《发展汉语》系列教材的编写广泛参考了各类大纲和标准，本文选取了其中收录复句数量相对较多、呈现内容较为详尽的《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以下简称大纲）［2］，并以邢福义对因果类复句的划分标准为理论基础，对大纲中因果类复句的收录情况进行考察。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大纲收录情况

由表1可知，大纲中收录的因果类复句的总数为57 项。其中，甲级6 项、乙级12 项、丙级25项、丁级14项。从数量上看，丙级大纲收录的因果类复句的数量最多，占总数的43.9%；甲级大纲收录的数量最少，占总数的10.5%。从复句类型来看，因果复句收录最多，有21项，占比37.0%；目的复句收录最少，有8项，占比14.0%。甲级大纲只收录了因果、假设两个小类，其余等级大纲均涉及了因果类复句中的各个小类。

2.教材选取情况分析

《发展汉语》综合教材选用的有标记因果类复句分布，具体情况见表2：

表2 教材选取情况

由表2可知，教材呈现有标记因果类复句共49项。其中，从大纲中选取的因果类复句37项，包括甲级4 项、乙级9 项、丙级16 项、丁级8 项。其余12 项为超纲项，超纲率为24.5%，超纲内容涉及教材的初、中、高各层级。例如初级综合Ⅱ第十九课的“……，好……”，中级综合Ⅱ第七课的“要不是……，就……”，高级综合Ⅰ第九课的“……，从而……”等。从表1可知大纲中共收录因果类复句57 项，而根据表2 的统计结果显示，教材从大纲中选取了37 项，即大纲中共有20 项因果类复句并未在教材中呈现，其内容涉及大纲的乙、丙、丁三个等级。例如乙级大纲中的“……，否则……”，丙级大纲中的“由于……，就……”，丁级大纲中“所以……，（还）因为……”等。大纲中收录的因果类复句在教材中的总覆盖率为65%，各等级大纲中因果类复句在教材中的覆盖率分别为甲级66.7%、乙级75%、丙级64%、丁级57.1%。我们可以看出，大纲在教材中的覆盖率以乙级为最高，丁级最低。总体来看，大纲和教材在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的设置方面匹配度不高。

二、教材中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的编写考察

《发展汉语》综合教材对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的选用情况属于对其“教什么”以及教材“怎么教”问题的考察，即有标记因果类复句在教材中的编写情况。吕必松指出，教材编写的一般原则包括实用性、交际性、知识性、趣味性、科学性和针对性原则［3］。本文将从呈现方式、释义、练习分析三个方面，对有标记因果类复句在教材中的编写情况进行考察。

1.呈现方式分析

有标记因果类复句在《发展汉语》综合系列教材中的呈现主要通过课文、综合注释和复句专题三种方式。首先，课文呈现主要是结合生词表或课文注释这两种形式来完成。包括在生词表中给出词性、中文或英文含义，或在课文下方的注释中给出解释和例句。其次，综合注释主要分为语言点讲解和配套练习两部分：一是给出课文中包含该语言点的句子，结合例句从结构、语法等几方面对语言点进行解释；二是通过“试一试”板块针对该语言点进行练习；三是在高级综合Ⅰ中，按照复句类型进行专题讲解，包括对复句前后句所表示的逻辑关系进行说明，列出具有代表性的关系标志，对相近结构形式进行辨析，设置练习进行巩固。

2.释义分析

《发展汉语》综合系列教材结合例句，从结构、语法等方面，对有标记因果类复句，进行了解释。但通过分析发现，教材在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的释义方面存在如下问题：

首先，释义内容理论性过强，语法术语使用过多。以高级综合Ⅰ第九课综合注释部分出现的“从而”为例，教材中给出的解释是：“连词，用在复句的后一分句的开头，表示由于前文所说的情况或条件，带来了相关联的结果或达到某个目的。后面一般是动词性结构，多用于书面语。”［4］其中“连词”“复句”“动词性结构”均为语法术语。语法术语的使用一方面会使得释义内容在逻辑上更加严密、语言使用上更加精准；但另一方面，对于国外的汉语学习者来说，过多的语法术语会使释义内容晦涩难懂，在理解上产生困难，影响学习者的积极性。

其次，缺少相关语境的介绍，使学生即使知道“什么意思”“怎么用”，也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用”。陆俭明指出，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无论是语法教学还是词汇教学，除了向学生说明某个词语或某个句法格式的意义和语法规则外，一定还要重视讲解格式和词语的使用环境，即要重视讲解词语和句法格式使用的语义背景［5］。以中级综合Ⅱ第二课综合注释部分的“以免”为例，教材释义的是：“‘以免’书面语，意思是‘为了避免’，使用在目的复句中。‘以免’前的句子表示应该采取的某种措施；‘以免’后的句子表示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6］可以看出，教材只从语法和结构上进行了解释，但语用方面的内容并没有提及。学生如果只看教材，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用。

3.练习设置分析

杨惠元指出，语言不是“教会”的，而是“练会”的。“教”的结果只能是懂，“练”的结果才是“会”。要完成从“懂”到“会”的转化，关键是“练习”。“教”和“学”的效果要通过练习实现［7］。可见，练习设置是教材编写中至关重要的环节。吕必松指出，研究第二语言教材练习的编写，主要是研究练习的内容、练习的目的和练习的方式。言语现象的习得通常要历经理解、模仿、记忆、巩固和在交际中应用等过程［3］。因此，教材在设定练习目标时，应考虑到过程中的每个阶段，同时结合练习内容设置练习方式。

根据考察，教材中有关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的练习主要分布在综合注释和综合练习两部分中。练习的方式包括词语填空、选词填空、模仿造句、改写句子、完成句子、完成对话等。可见，教材在练习设置方面比较有层次性，包含了理解性练习和机械性练习，但却缺少交际性练习，使学生即使掌握了相关的言语技能，在交际中仍然不知道怎么用。而缺少了此环节，学生也就不能实现真正的习得，语言交际能力也得不到培养。

三、关于有标记因果类复句教材编写的几点思考

通过对有标记因果类复句在《发展汉语》综合系列教材中选取情况和编写情况的分析，我们发现，从总体上来讲教材编写是科学合理的，但在某些方面仍然存在不足，例如，大纲内容在教材中的覆盖率不高，释义内容的理论性过强，缺少相关语境介绍等。针对这些问题，结合第二语言教材的编写原则，我们对有标记因果类复句在教材中的编写提出以下建议。

1.教材内容的选取要兼顾大纲和实用性

教材依照大纲来选取语法项目，能在很大程度上保证教材语法的系统性，帮助学生了解整个语法系统，在语法方面打下基础。大纲可以作为教材编写的依据，但若全盘照搬不仅大大增加了教材难度，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对外汉语教学本质上是实践语言的教学，其教学目的是培养学生运用汉语的能力，而不是把学生培养成语法学家。在遵循大纲的同时，也要结合教学的实际需要，选择一些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实用性强的内容。总之，在教材内容的选取上要将大纲和实用性相结合，灵活处理。

2.简化语法术语，多提供语言交际情境

语法点的解释会直接影响学生的学习效果，而理论性过强的解释势必会给学生的理解带来困难。释义内容本身不应该是语法术语的简单堆砌，应根据教学对象的特点和语言程度，尽量选择具体又通俗易懂的语言去解释，而简化语法术语的主要方式是从形式和用法上归纳语言规则。因此，教材应多举例子，多设置情境，让学生结合例句和具体情境学习结构、语义和语用方面的规则，使学生不仅知道“什么意思”“怎么用”，也知道应该“什么时候用”。

3.增加交际性练习

第二语言教材编写的交际性原则要求教材内容要有利于培养学习者的语言交际能力。教材编写者可以根据实际交际需求，模拟真实交际的场景，多为学习者创设交际练习的机会，将语言学习和语言实践结合起来，使课堂教学和目的语环境联系起来。因此，在教材编写的练习设置环节，除了原有的理解性练习、机械性练习，应适当增加交际性练习，强化练习环节的综合性、实用性和目的性，通过理解性练习、机械性练习和交际性练习的结合，帮助外国学生最终实现第二语言习得。

通过对《发展汉语》综合系列教材中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编写情况的考察和分析，《发展汉语》综合系列教材有关有标记因果类复句的总体编写情况是科学合理的，但在细节方面仍然存在不足，针对不足我们尝试性提出了相关建议，以期能为包含有标记因果类复句内容的教材编写提供一些参考性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