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世界之窗的书

2020-06-12 11:47史道祥
河南教育·基教版 2020年6期
关键词:林斯基苏霍姆阿Q

史道祥

巴甫雷什苏霍姆林斯基学校是书的海洋,书籍是观察、认识世界和自我的窗口。

学校思想室购进几本描写遥远的异国和自然风光的小书,五年级男孩尤拉看到其中一本高兴极了,他激动地问老师:“我读完这本,还能给我别的吗?”

“当然行,就是每天读一本也行。”老师回答。可是学校描写远方国家、海洋深处、热带森林和各种奇遇的书籍并不多。尤拉刚过了一天就来还书了,而且请求再借一本新书,书架上可供他读的书越来越少(老师个人的书房也缺少这样的书)。该怎么办呢?为了不让学生失望,老师从所在的偏僻村落出发,前往哈尔科夫、波尔塔瓦和基辅三个城市,花费了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吃力地带回几大包书来。

驻足苏霍姆林斯基的书房,看到两边从地面到天花板的“书墙”,我被震撼了——原来他的私人藏书有许多是这样买来的。虽然经济上付出不少,但他心里是滿足的:如果没有书籍,教师将无力影响学生的意志,是书籍让青少年的兴趣像火一样被点燃起来。

德尔卡琪校长介绍说,学校的藏书有五个部分。一是图书馆,有3万多册书籍,在学生心灵和文化领域架起一座真正的桥梁。在信息化时代,培养读书兴趣尤为重要,它让孩子们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之中静下心来,与自己的灵魂对话。二是教学楼的每一层和楼道都有阅览室或书架,陈列着适合不同年龄孩子阅读的图书,老校长称它们为“思想之室”,这些书由学生自己管理,也可以带回家阅读。三是教室的后墙,根据学龄特点,每个教室都配有适合学生课堂阅读的童话、故事和各科相关课外阅读书。教师上课的许多时间都在引导学生读书,学生可以随时、随手去拿。四是纪念馆,除珍藏教育家的代表作、手稿外,相当一部分是全国苏霍姆林斯基研究会的研究成果、国内和各国学习交流的赠书。这几年德尔卡琪校长到中国开会,每次都要带回几大包书刊和会议交流资料,主要是苏氏著作的中文译本、学者研究著作、结对友好学校的实践成果,有的放在基辅的苏霍姆林斯基教育科学图书馆保存。五是教育家个人藏书,现在在学校保存的有约7000册,只供参观,不外借。

作为一个传统,学校现在每年9月1日的开学仪式也是图书节,一般在村体育馆或校园广场举行。届时,随着校歌响起,扮演童话角色的人物来到现场,“知识王子”举起象征智慧的火炬,“科学女神”讲述书籍在人类生活中的作用,“童话之家”邀请新生加入。十一年级的学生走近刚入学的小孩子,赠给他们每人一件纪念品——一本书;一年级的新生手持白毛巾排成一列,仿佛一只只小鸟向知识海洋张开了白色的翅膀。学期中间,学校还邀请家长参加学生阅览室的建设,活动在图书馆举行,邀请作家向孩子们介绍自己写的书,进行阅读知识竞赛,评选出“全班最佳读者”。父母根据学生的年龄特点选择书籍,将带有签名的图书作为奖品奖给孩子们,并要讲述这本书的来源、价值。

在毕业前夕,学校还要组织隆重的毕业典礼,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活动也是图书节。毕业生首先参观纪念馆,瞻仰教育家的手稿、作品和书房,告诫自己——“没有书的头脑就像没有翅膀的鸟”,提醒自己尊崇知识、永远爱书籍。接着,全校师生到体育馆表演童话剧,回顾老校长写过的童话故事,师生共同做交流读书格言的游戏,“书仙子”送给孩子们每人一个读者备忘录——如何读书和利用图书。最后,一年级学生给每个毕业生献上鲜花和题有临别赠言的一本书,毕业生向学校图书馆捐赠图书,学生代表向老师和学校致答谢辞。

学校是书的海洋,教师则是带领孩子到世界各地旅行的舵手。苏霍姆林斯基教育纪念馆还收藏着苏氏当年用过的地球仪,正是这小小的“地球”,把孩子的视野逐渐从故乡的田野、森林扩大到祖国与全球的大自然和生活图景:一年级,学生已经很清楚地球是一个巨大的球体,同一个时候的不同角落有的是白昼、有的是黑夜,有的是酷暑、有的是严冬;二年级,孩子们可以坐在“绿色教室”里,演示太阳、地球、月亮的运行轨迹,随着地球仪的转动做“环球旅行”,了解祖国的发展概况,理解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有什么不同,展示地球不同角落人们的劳动和生活场景;三四年级可以看一些文学名著、历史知识、科普读物、名人和英雄人物事迹、介绍世界各民族的书;五至七年级就可以多看与学习有关的课外读物,甚至是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书籍;八至十年级学生阅览室的图书反映了青少年认识世界多方面的意愿,而且对科学尖端问题尤为关注……世界在孩子们面前展开了,有河流和海洋、陆地和岛屿、植物和动物,首先是有人。孩子们不能作为一个冷眼旁观的人,而要作为能为人类的命运分担忧虑的人进入这个世界。

在这里,我还了解到苏霍姆林斯基引导学生对远方中国的关注:

——我们经常激起孩子们对他们在保加利亚、匈牙利、越南、德国、中国、朝鲜、古巴、波兰、罗马尼亚、捷克等国朋友的生活的深厚的兴趣和同情。孩子们将图片、诗篇作为礼物赠送给自己的朋友并向他们祝贺国庆节,祝贺生日。

——人类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问题,在我校的课外活动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我们经常举办晚会,介绍古希腊、埃及、中国、印度和美洲印第安人、拉丁美洲各国人民及西伯利亚各族人民的文化。

…………

尤其使我感兴趣的是,苏氏在向中学生推荐的外国文学名著书目中,竟然有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

1928年,乌克兰人通过转译法文本第一次接触到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阿Q正传》。1929年,《阿Q正传》俄译本(鲍·亚·瓦西里耶夫译)由列宁格勒激浪出版社出版,其后在苏联有4种俄译本,还有20多种苏联各民族文字的译本。1956年苏联著名作家鲍·尼·波列沃依访华时,曾经对与鲁迅交往颇深的翻译家曹靖华说:“30年代初读到《阿Q正传》俄译本时,发现书中描写的不是帝王与妃子们的逸事,也不是神话传说,而是苏联人民迫切关心的中国被损害、被侮辱的普通百姓的悲惨命运。”有意思的是,他很同情阿Q的悲惨遭遇,不甘心阿Q被无辜杀害,便将这部作品改编成剧本——《阿Q在广州的街垒上》,结尾处让阿Q在共产党员的引领下,走上了革命道路。

在苏联读者看来,《阿Q正传》是20世纪触及中国国民灵魂的小说,充分表现出中国传统精神以及人民的幽默感,鲁迅被认为是“中国的高尔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乌中文化交流频繁,从1955年开始,以伊凡·契尔科为代表的汉学家集中将中国现代文学代表作由汉语直接翻译成乌克兰语,其中就有鲁迅的《故乡》(1957年)、《阿Q正传》(1958年)、《鲁迅选集》(1961年)等。“共同的时代问题”的共鸣,让这些中国现代文学经典进入了苏霍姆林斯基的视野。

教师讲述的世界知识不仅能够为孩子们所理解,而且还要启发他们思考世界的命运。苏霍姆林斯基认为,如果少年对那些离开他们很遥远的、与他们个人命运,以及他们的家庭和村庄的生活似乎没有直接关系的人们的命运无动于衷,那么,他们是不可能进入观念世界的;而从物质世界到观念世界的认识对学生道德形成、成为真正的公民至关重要,因为我们的教师未必有人能活到2000年,而学生将在创造力旺盛时期迎来21世纪,他们将是世界的主人——工程师、教师及各行各业的建设者,要使少年的思想、感情和感受的领域逐渐扩大——把眼光从自己所在的村庄、城市和州扩大到自己的祖国,扩大到当代的现实和对未来的展望,这是极为重要的。

难怪,现在的巴甫雷什苏霍姆林斯基学校把校训确定为——“热爱孩子是世界稳固之根基”。

(责 编 再 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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