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好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2020-07-06 03:35禾刀
杂文月刊 2020年5期
关键词:居家医务人员家人

禾刀

O。

必须写下这个大写的O。

许多时候,这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数字。但在今天,在武汉,在此时,这个数字却承载了无数逆行者的血汗,也点燃了这座城市数百万人烈火重生的希望——

3月18日,武汉新型冠状肺炎新增确诊病例归0。

终归于0,是因为曾经始于0。0,这是正在陆续撤离武汉以及仍在一线坚守的逆行者,携手贡献给武汉一个看似单纯实则厚重的礼物。

从0抵达0,是一个向死而生的英勇征程。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全国346支医疗队4.26万名医务人员逆行出征,驰援湖北,一省包一市,与时间竞速,与病魔赛跑。

我们看到,他(她)们前来时,顶着凛冽寒风,踩着漫天冰雪,他们摁下鲜红手印,主动请战,匆匆告别家人,有的瞒着父母或者儿女,悄然出征。我们看到,他(她)们归去时,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他们是父亲、母亲,是儿子、女儿,是爸爸、妈妈……仅以舍小家为大家,仅以放棄团圆、孝敬父母、关爱儿女来评价他们的向死而生,总是显得太过浅薄。那位开封援汉的曹大夫说:哪里有疫情,我们就出现在哪里,这是我们的使命,是我们应该做的。愿山河无恙,繁华依旧。

让我们用最朴实的语言,道出我们的心声:向医务人员致敬!他们是英雄,他们配得上所有的赞誉。

从0抵达0,这是一个让人煎熬乃至崩溃的恐怖历程。曾几何时,当新冠病毒消息在坊间悄然传播时,尽管有来自医务人员的一再忠告,许多人还是觉得很遥远,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距离。临近传统佳节,许多人没有停歇置办年货的脚步——万事权且等到年后再说。但是,新型冠状病毒没有因为人们的轻蔑而改变狰狞的面目,反倒加快扩散的步伐,峰值日新增确诊病例曾高达13436例。

新型冠状病毒没等人们真正认识,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冲进社区,冲进楼栋,冲击每一个可能的角落。随着感染者从陌生人变成了熟人,从熟人变成了亲人,死神的脚步声从来没有如此逼近。新冠病毒撕开面纱展露淫威,终于将这座城市里的人们一开始的那些不屑还有侥幸击得粉碎。

戴口罩、勤洗手,测体温、勤消毒,少聚集、勤通风,春节攻略被切换成预防攻略。几乎每一个关于新冠肺炎预防的道听途说,都可能引发山呼海啸般的巨大反应。数百万居家隔离的武汉人,在盘算着最大限度减少外出,在努力打听补充家人生活物资的渠道,在仔细数着那些经不起寒风吹拂而飘零的落叶,在电视频道切换中寻找一丝丝希望的微光。

守家护院,从来没有如此重要。哪怕病毒仅一门之隔,也要牢牢守住自己,守住家人,守住家园,守住与新型冠状病毒抗争的最后一块阵地。没有这座城市里无数人的居家封闭隔离,新冠病毒的淫威不可能这么快消散。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是我们,我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自己。我们热爱自己,热爱生命,敬重生命。我们也敬重别人,敬重家人,敬重我们自己。当我们做好每一个自己,我们就可能组合成一个强大的家庭,就可能组合成一个强大的社会。

我们应对自己说,向自觉居家隔离的一个个我们致敬!

有人说,今天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不,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武汉每一天都值得铭记。历史的意义在于,从不会漏过一分一秒,也不会错过一人一物。新冠疫情中的每一天、每一秒钟,都值得历史如椽大笔的厚重书写;

有人说,武汉封城,城市凝滞。不,封城只是地理意义上的阻隔,生命的张力仍在新冠病毒肆虐的时空里奋力前行;

有人说,武汉这个春节长假真长。不,武汉没有这个春节,至少是没有一个只是承载欢乐的春节。华服佳肴从此不再是武汉人春节的关键词,春节的定义必将重新书写;

有人说,武汉没有这个春天。不,春天一直都在,武大的樱花照常盛开,磨山的春日照样温暖宜人。春天不会因为武汉而缺席,春天永远敞开着怀抱,现在是,武汉人必须让自己的怀抱更有力量,有能力拥抱这里的春暖花开。

此时此刻,我最想做的事,是一声大喊?哦不,大喊不足以释放我情绪的全部;是放纵的痛饮,哦不,再浓烈的美酒也只是短暂的麻醉。我想,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找个无人之处,大哭一场,必须痛痛快快。没有人,是不想有人打断我的痛哭。

痛哭,既为那些永远无法逆转的亡灵,也为我们这些苟且偷的生者。既为那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无数逆行者,也为那些居家隔离的无数人们。

痛哭,原本并非一个只是寓意悲观的词汇。我们每个人降生于世时,无一不是从哭声中开始的。

痛哭,并不是因为痛哭而痛哭。痛哭一场,是为了让我们打开泪腺的闸门,释放奔涌的泪水,是为了让我们可以拭干眼泪,放下包袱,轻装上阵,重新认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只是有些了解,面前其实摆满了太多的问号。世界不会因为我们了解,或不了解而有丝毫的改变,不会顾及我们是否遭受沉重的打击和付出多少泪水,世界只会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向我们敞开更多的大门。

唯有破难前行,我们今天的那些付出,才会凝结出沉甸甸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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