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笺纸的发展历史

2020-07-28 09:24黄佳瑶
广告大观 2020年11期
关键词:发展历史文学

黄佳瑶

摘要:笺纸即小幅、精致的纸张,用于书札称信笺,用于题咏,则称诗笺。我们要谈论的笺纸,是指漂染上色、有图样纹饰的彩笺。细分起来,有单色素笺,有描印花纹的花笺,也有填绘、刻印图画的画笺。本文主要以笺纸的发展历史为主要的写作思路,从而介绍它与古版画、文学之间的关系与联系。

关键词:笺纸;发展历史;古版画;文学

谈论笺纸,先要从纸说起。从出土实物看,纸张的出现可以追溯到西漢,但当时的使用范围有限。东汉蔡伦的功绩,是将造纸的物料标准降低至随处取用的程度,使得书写媒质和知识传播的大范围普及成为可能。魏晋时期,造纸术得到改良,多以帘床抄纸,黄檗染潢。纸亦分南北,北纸用横帘,质松而厚,南纸纹竖,亦较为细密。晋人法书多用南纸。陆翙《邺中记》记述后赵石虎用五色纸作诏书,谓之凤诏,当是书纸染色的初始。南梁徐陵编《玉台新咏》,序文中有“三台妙迹,龙伸蠼屈之书;五色花笺,河北胶东之纸”的句子,可证明至晚在南朝时,彩笺已在文人中间流行。笺纸的用途,一是书信,一是题咏,均与私人情感交流有关。但彩笺比普通用纸更特殊的一点,是代表了风雅和文学。对于书写纸张,古代知识阶层不仅相当挑剔,更赋予其某种文化符号或象征意义。笺纸着色,方面满足视觉认同,一方面暗示了书写内容的属性。

文学与笺纸结合的第一例“符号”,当数薛涛笺了。女校书薛涛与诗人元稹的浪漫故事在后世流传甚广,但多数人忽视了薛涛所制花笺的意义。事实上,它既开私人专用笺的先河,亦奠定了红色八行笺的格式,成为题咏唱和的首选。蜀笺天下闻名,薛涛所居之浣花溪水质尤佳,当地人沤麻楮作笺,然所制纸幅阔大,殊无雅趣。薛涛以木芙蓉皮为料煮糜,掺入芙蓉花汁,制成绯色小笺。元稹、白居易、杜牧、刘禹锡等名士与薛涛之间的往来酬和,亦常用此笺薛涛笺的实物未能保存下来,而是进入了历史,成为后人虚报而永恒的向住,晚诗人韦庄作有《气彩金欧,.写道:“也知价重连城竖,一纸万金犹不惜。薛涛昨夜梦中来,股勤劝向君边觅。”我们也可根据文字描述,想象其在视觉心理上的吸力。李商隐有诗云:“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桃花的颜色和佳人的传说,混合为一种对明丽、优美、易逝的事物的联想,从而引发观者的情思和灵感。观众大多也是文人,执笺题诗,自有与某种古代典范相接续的仪式感。

唐代的笺纸品类,远较两晋为多,吴越有剡藤、苔笺,蜀中有麻面、屑末、滑石、长麻、鱼子,至宋元又有团花笺、碧云春树笺、金花笺、春膏笺、水玉笺、黄罗纹笺等,更向追求视觉的绚烂精致方向发展。苏易简《文房四谱》载,唐时即有十色笺,惜所记不详。更为著名的多色笺纸是谢公笺,为北谢景初所制,计有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浅请、深浅绿、铜绿、浅云十种,在色样的丰富上更超越了前代。宋代的文士毫不掩饰对名贵书写材料的追慕。元人费著《笺纸谱》记载的霞光笺,以胭脂染色,极为靡范成大甚爱之。梅尧“嗟我蓄此纸,才藻不足任”的描述,在精英士人看来,名纸、名签等文房玩足可与题写其上的文字具有同等不的价值。

笺纸在明代以前,大多数是单色的素笺。至宋时,始有在纸上绘龙凤、如意等描金图案。据陶穀《清异录》所述,五代时有砑光笺,系在沉香木上镌刻山水、花果、虫鱼,以彩纸覆之,用木棍或石蜡磨砑,使雕版上的花纹凸显于纸面。陈继儒《妮古录》亦记载:“宋颜方叔尝创制诸色笺,有杏红、露桃红、天水碧,俱砑成花竹、鳞羽、山林、人物,精妙如画。亦有用金缕五色描成者,士大夫甚珍之。”由这些描述可见,砑光法巳与后世彩印笺纸的“拱花”技术相当接近。但在套印术发明以前,画笺仍然与丹青笔墨的效果存在着相当大的距离。如果说文人手制模式使得笺纸在较小范围内始终保有精英阶层的认同的话,那么,只有到明代后期,雕版刷印彩笺的出现,才标志着笺纸在社会范围内真正成为一门艺术。

明代是中国古版画和书籍出版业发展的髙峰时期。尤其是到16世纪后期,得益于商业和城市文化的繁荣,士人、画家、出版商、梓工等阶层间的频繁互动,版画的刻印技术和艺术水准都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晚明文学和物质文化的世俗化和注重感官享受的特点,使得笺纸的发展益趋向于“观看”的多重需求。这些方向上的努力,使得笺纸最终与雕版印刷结合起来,亦促成了集笺成帙的笺谱的出现。其中代表之作,莫过于吴发祥的《萝轩变古笺谱》和胡正言的《十竹斋笺谱》。《萝轩变古笺谱》刊印于天启六年(1626年),共两册,上册分画诗筠蓝、飞白、博物、折赠、琱玉、斗草、杂稿八类,下册为选石遗赠、仙灵、代步、搜奇、龙种、择栖、杂稿,共149图。卷首为颜继祖《笺谱小引》,略述成书始末。《十竹斋笺谱》成书于顺治二年(1645年),初集四卷,卷一为清供、华石、博古画诗、奇石、隐逸、写生七类,卷二为龙种、胜览、入林、无华、凤子、折赠、墨友、雅玩、如兰九类,卷三分为孺慕、棣华、应求、闺则、敏学、极修、尚志、伟度、高标九类,卷四为建义、寿征、灵瑞、香雪、韵叟、宝素、文佩、杂稿,计283图,卷首有李于坚《笺谱小引》和李克恭《十竹斋笺谱序》。值得注意的是,两部笺谱在视觉内容上颇为相似,大多以文人清玩为题,风格纤巧,刻印精雅,或借物象征,以表典故,或细笔铺陈,营造诗意。在制作方式上,二谱的突出成就是“饭版”、“拱花”技术的使用。所谓“饭版”,是依据画稿的用色,进行勾描、分版,每一色雕镌一版,再依照先浅后深的原则,逐色套印。因分色印版状类钉饭,故而得名。“拱花”则是先将图样以阴刻镌于版面,再覆以宣纸,上加薄毡,用木棍挤压,使纸面凸显出花纹。

清末以降,社会变革频繁,传统文人生活、创作的社会土壤渐告崩解。石印术的推广,加剧了雕版即刷的边缘化,笺纸制作、赏玩、传播的体系受到严重破坏,亦无可避免地走向衰微。至鲁迅、郑振铎主持刊印《北平笺谱》,竟成雕印彩笺最后的绝响。民国初年,荣宝斋、松寿堂等店铺仍印制笺纸,精良不亚于古人。其余上海、杭州、广州等地,亦有私人制笺或出售印版。鲁、郑二人遂留意访求,并约请齐白石、陈半丁、王梦白等名家绘稿,组织梓工刻印,最终汇集成谱。《北平笺谱》完全复制了古代笺谱的制作方式,亦使传统审美模式和古版画在现代重新焕发出光彩。但我们也要看到,《北平笺谱》的参与者在相当程度上保留了旧式文人的特点,而这些特点,包括承载古代文学的阶层、器物和生活方式,则伴随20世纪中国社会文化的剧变,几于消失殆尽。《北平笺谱》序文中,似乎已预感到了这一点:“意者文輸之术将更,则笺素之道随尽。”时至今日,荣宝斋、朵云轩仍有翻刻、雕印彩笺并结集出版,但笺纸已经失去了广泛流通的文化语境,只是作为精美的工艺。

参考文献:

[1]  张淑芬主編《文房四宝——纸砚》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2]  朱家溍、张淑芬等编著《中国文房四宝全集—一纸》北京出版社2007年.

[3]  邵宏《美术史的观念》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3年.

(作者单位:景德镇陶瓷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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