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视听语言中伊朗女性的符号塑造

2020-08-04 16:38刘天豪
视界观·下半月 2020年5期
关键词:视听语言女性

刘天豪

摘要:由戈拉布.阿迪娜主演的亲情故事片《姐姐》,讲述了身患先天性癫痫且智力低下,导致长期无法结婚甚至生活自理的阿蒂(戈拉布.阿迪娜饰),与其母亲塔拉(希尔·亚齐丹巴克什饰)相依为命,共同面对家庭命运兴衰的故事。从题材上看,这部电影是一部典型的现实感极高的女权主义作品。和其他同样展现女性的影视作品一样,本片的视听语言着重用来展现天生处在社会下层的女性面对与男性同样现实考验的时候所展现出的坚强、无助和可怜。从虚构的叙事中透露真实,从真实的视听中痛斥传统劣根。

关键词:女性;伊朗电影;视听语言

进一步了解《姐姐》的核心内涵,必须先认识伊朗波斯民族的男女观念。伊朗电影《生命的圆圈》(贾法·帕纳西执导2000年)、《德黑兰禁忌》(Ali Soozandeh执导2017年)、《一次别离》(阿斯哈·法哈蒂执导2011年)展现的伊朗传统中女性的特点是:生活地位的低下,主要表现在经济不能独立、思想上服从男性、无法参与政治、无法自由恋爱。在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之后,《家庭保护法》被取消,随着西方女性主义理论涌入,伊朗影片越来越多地剖析女性问题。

女主角的母亲塔拉是全片的核心,同时也是所有剧情矛盾首当其冲的人物。她同时承担着照顾女儿、维持家庭的主干责任,又承担着女儿叛逆与儿子欠钱逼债的现实压力。受到多重束缚的塔拉在处理如此繁重的现实压力所带来的诸多问题的过程中,必须要成为一个中心的“屋脊”。为了表现她的坚强,导演Marjan Ashrafizadeh采用了以平视、中近景为主的角度和景别,较多的运动镜头给予了其充分的活力感。而别的女性人物出现时,则通常用固定镜头或轨道平移,这种手法使塔拉区别于传统伊朗女性静止的逆来顺受的形态,使她相似于社会地位更高的男性。在画面构图上,塔拉多处在画面的正中,影片结束时拉升镜头中还是以其为中心的整个家族,画面赋予了其神圣的使命感。

即使《姐姐》着重运用浪漫主义表现女性的坚强,但有更多现实主义的镜头展现了弱势女性在面对外界未知挑战中的无助和可怜。片中除了塔拉外,全部的女性角色几乎都是被压迫的对象,她们尽管身体康健但几乎没有表达自己观点的能力,更不用提出生即癫痫的阿蒂。现代西方社会普世价值是男女平等(并不否认早期的不平等),在影视作品中展现此类主题的东方电影——《菊豆》(张艺谋、杨凤良执导1990年)、《摔跤吧!爸爸!》(尼特什·提瓦瑞执导2016年)、《大红灯笼高高挂》(张艺谋执导1991年)、《罗生门》(黑泽明导演1950年),女性几乎是男性和社会的附庸,是财产有无的标志。《姐姐》中阿蒂所面临的核心矛盾则是“结婚”,从而衍生出所有后来的问题与冲突。在画面构图上,天生怯懦的阿蒂只有在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回到画幅的中心,平常则处于画面边缘,甚至和其他亲人在一起的时候仍然处在画幅的边缘。

迥异于母亲塔拉的“光明磊落”,在同一场景中,灯光集中在阿蒂以外的任何地方,即便光线给到阿蒂,色温也总是最低的。其中,在阿蒂期望与工程师结婚而被母亲拒绝躲在厕所哭泣的场景中,只有一道从门缝中射进来的淡蓝色光线。在平常时段阿蒂唯一的支持就是来源于她的母亲,而现在母亲拒绝了她的爱情追求,在母亲面前,她显得“黯淡无光”。为了表达阿蒂的无助感,画面的稳定性也逐渐被打破。《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颂莲在看到了三太太“被上吊”后,画面构图及运镜的和谐随着矛盾巅峰的到来被彻底打破。在《姐姐》中,运用剧烈的晃动镜头拍摄阿蒂用尽全力将手镯从胳臂上一一扯下,留下满手可怕的伤痕,同时大幅增加画面及角度切换的频率,镜头数量的增加更多地展现了女性在失去自由之后的疯狂、丑态、无辜可怜的细节。

最终,这种慌张的镜头感被打破、重归正常,并不是因为环境的“良心发现”,而只是因为阿蒂的冲动留下了更为悲惨的结局,而这个结局将阿蒂彻底重新拉回到残酷的现实当中来。母亲塔拉为了阻止阿蒂将手镯送出,被阿蒂推倒在地,心脏病发作晕倒,邻居蜂拥而入营救塔拉,只留下了阿蒂一個人在冰天雪地的街道上。画面从剧烈晃动的撕裂回到远景静态的雪地,重返正常的画面代表着阿蒂和塔拉的可怜,镜头抖动地拍摄塔拉被推倒在地然后捂着胸口失去意识,平常温暖充足的光线渐渐从她的面都淡去,这位坚强的女性终究也冲不破自己生来就不公平的本质。《姐姐》拍摄镜头稳定性的变化和光线的改变,也喻指着片中女主人公们浮萍一般的身世,和被现实所左右的无助感。

除此之外,其他同类作品在镜头中加入男性角色,如《小鞋子》(马基德·马基迪执导1999年),可以通过将男性和女性角色在同一故事场景下作出对比,从而直观地展现主题,而本片则将全部的主要画面拍摄两名女性。像《我们俩》(马俪文执导2005年)、《终末的伊泽塔》(藤森雅也执导2016年)、《citrus》(高桥丈夫执导2017年),《姐姐》形式上倾向于“二人世界”,甚至是女同性恋,手法上将两个性格迥异的女性在生活、命运甚至是身体上合二为一,展现女主人公抱团取暖式的反抗精神和精神诉求。

展现女性的影视作品非常丰富,其中重要的一部分便是展现女性卑微的社会、家庭、文化地位,表达“平等”诉求。因此,伊朗电影中,视听语言既是倾诉女性悲惨命运的表现手段,也是现实社会中女性争取平等人权的精神窗口,更是文化上反思男权传统劣根的思想推手。把“禁欲”、“黑纱”、“服从”的女性符号从影院的银幕和人们的心目中消除,或许才是伊朗女性电影的真正目的,《姐姐》就是个不错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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