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极限,80后驾帆船纵横四海

2020-08-23 07:36新同
知音海外版(下半月) 2020年7期
关键词:帆船航海航行

新同

为完成“环球航海”梦,80后韩啸放弃在毛里求斯开客栈的生意,买帆船从瑞典斯德哥尔摩出发,一路穿越了波罗的海、大西洋、直布罗陀海峡等地,到2020年6月上旬已航行一万多海里,穿越了24国!他在大海中多次遇险并死里逃生,其情节堪比好莱坞探险大片。尤其在疫情期间,韩啸从埃及的一个港口出发后没有办法进港,一直漂在海上,不得不面对航海最凶险的区域,最终他成为了单人单帆穿越世界上最危险的亚丁湾的中国第一人!在13个月中,韩啸将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上传到网上,如今350万粉丝每天坐等他更新视频。这位被央视“翻牌”的牛人,预计年底就可以实现梦想回国,而他到底有着怎样惊心动魄的历险呢?

桀骜不驯,

迷上“海上探险”

34岁的韩啸是一位成都青年,他从小到大不断从家里“出逃”。第一次发生在高二那年,他萌发了要外出闯荡的想法,不顾父母的劝阻,他从家里“取”了3000块钱,偷跑到青岛投靠朋友。因没有谋生技能,便买了把手风琴,在异乡人群熙攘的路段卖艺。

韩啸工作后有了积蓄,他又起意要到毛里求斯开客栈。这本来就是件繁琐复杂的事,更何况还是在异国他乡,但韩啸毅然去了。他想做的事,家人不可能拦得住。

到了毛里求斯,韩啸把客栈开在了非洲东部海边。每天,他在客栈里都会遇到从欧洲开着帆船,到赤道附近港湾度假的客人。平日里他带着客人四处去潜水、跳水,闲来无事时,也听他们讲从欧洲扬帆起航一路上的经历。

航海对于很少涉足探险的中国人来说,本来就比较陌生,对于生长在内陆的韩啸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客人们的经历让他觉得新鲜又刺激,后来韩啸萌发了一个想法:他也想像这些冒险家一样驾着帆船,去见识海岸线远处的世界!

他知道这有点疯狂,但这就是自己的梦想。韩啸说:“在航海的路上,既是探寻完全不同的风景,也是在尝试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为实现自己的航海梦,2018年6月,韩啸奔赴美国,学习了全球航海执照ASA106级别的课程,开始前他只跟教练确认一件事——考了这张驾照,到底能不能跨洋航行?得到了肯定答复后,他就定了下来。

2019年初,购船经纪人告诉韩啸,造船公司在瑞典斯德哥尔摩有一艘非常合适的现船,但高纬度海域气候和洋流条件复杂,对新手韩啸来说,从北欧把船开回中国,是一项对意志和技术的极端考验,如果他选择等待,大概两年后也能排到新船。

当时韩啸的妻子刚生下女儿,他觉得趁孩子还小,是时候出发了。父母得知后,对儿子的嘱咐很简单:“活着回来!”妻子一直都是最支持他、崇拜他的人,在两人结婚之前,韩啸就提过这件事,妻子很支持也很羡慕。之前在西班牙和埃及训练时,他就选择没有太大风险的航段,让她参与进来。

2019年3月,经过三次转机,历经27个小时、13000公里后,韩啸终于抵达了航行的起始点——瑞典斯德哥尔摩。当时天空下着雨,还有些冷,他终于见到了这艘即将陪伴自己航海的单体帆船,身长11.5米的“大白”,而韩啸从此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号——韩船长。

在出行前一个月,韩啸对船进行了改装,把从国内带来的将近80公斤的装备在船舱里安置完成后,就开启了人生第一次航行。4月,随着波罗的海的气温逐渐回暖,韩船长驾驶着“深蓝号”在瑞典南部接上副手老顾,总算踏上了从欧洲驾船回中国的漫漫旅程。

在启航的第一周,恰巧是斯德哥尔摩温度很低的时候,海面上严寒弥漫,韩啸还调侃自己的帆船是“破冰船”。每天早晨,他和老顾都要到甲板上除掉夜晚结的一层冰,避免船体因低温而冻伤。严寒无孔不入,连船舱里烧水壶里的余水,经过一夜都冻成了冰。在船舱外活动,每人穿两套羽绒服才足够保暖。

等到在海上连续航行了27小时后,韩啸的第一感觉是:有点疲惫,脸也被晒伤了。然而很快,各种突发情况也接踵而至。当行驶在波罗的海途中时,帆船的螺旋桨被鱼线缠住了,他不得不穿着潜水泳衣,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清理鱼线。“太冷了!这辈子没那么冷过!真心感受了一把泰坦尼克号沉没时刺骨的感觉……”

大海中遇险,

多次死里逃生

然而韩啸刚松了口气,不久又遭遇了海上大风暴。船上携带的迷你测风仪显示,风速从5-7米每秒快速拉升到15米每秒,最终飙过了仪器所能显示的数值上限。一片雷暴群出现在韩啸的航线上,等他察觉时,调转方向已跑不过,只能迎上去快速穿越!

船驶入风暴里,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船从一个两米多高的浪头上落下来,又被另一个新涌起的浪接住,托起。海浪夹着大风大雨猛烈地拍打着船体,打进舱里,打得韩船长措手不及。

漆黑的海面与天色相浑,让人辨不清方向。在海浪里颠簸到最后,韩啸甚至感觉连“冲出去”的愿望都没有,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大自然想怎么搞死你,就能怎么搞死你”。当时韩船长脑海里想到了《恐怖游轮》,在电闪雷鸣里副驾驶老顾按韩啸的吩咐躲进了船舱里,在颠簸中他把能想起来的神明,挨个祈求了一遍。船舱外,韩啸靠腰间一条安全绳把自己固定在驾驶台上,他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但他必须在舱外的驾驶台站着。

每过一个浪,他都万分小心——危險蛰伏在浪把船体托起再扔下的一瞬,如果发动机被拍打受损没有及时修复,船失去固定动能,他和老顾就会像杰克一样葬身在北纬40多摄氏度那低温刺骨的海水里。

无法把控的,还有落下来的雷电!一个闪电落在不远的海面上,看起来近在咫尺。“就像一个人在荒野上奔跑,雷击在你旁边不停地打、不停地闪。闪电实在太近了,触手可及的感觉。”韩啸只好保持双脚站在“木制阶梯”上,距离主帆远远的,因为在这种天气下碰触到金属的边边就足以致命。就这样他们在雷暴里搏击了两个小时,才离开最危险的中心区。10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完全驶离风暴。

这时,韩啸在地图上找了一个临近的码头准备停靠。想起靠岸后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折腾了一夜的两人有说有笑。可临进这里才发现码头太窄,船开不进去。两人被挡在海里进不了港,而此时船上的油也所剩无几。于是韩啸只好任由风吹着在海上浮沉,在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救援状态下,在波罗的海上漂流了三天三夜。最难的时候,韩啸和老顾掩面痛哭,遗书都写了……幸好熬到了第4天,顺着新起的微风,他们缓慢地漂流到丹麦一个工业港停靠,心才安顿下来。

靠岸时,老顾跳到岸上,韩啸把缆绳抛给他,两人心理已经崩溃了无数次,求生欲也全无。船系紧了,老顾一下躺在岸上,韩啸撒开绳子后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韩啸说,那一刻他才真正领悟了大海的残酷:除了天气多变,雨雪冰雹烈日骄阳把人折腾得狼狈不堪外,航海对人身体和意志的折磨是长时间、反复的。在大海航行,意志力会持续被摔打。它不像跳伞,恐惧在下坠的数十秒间集中袭来,人用几十秒的时间去克服恐惧。而大海给人的折磨,是“给你一点希望,又捅了你一刀”。

原计划接下来副手将和韩啸一起继续向东行驶,用2年的时间完成环球航海。但经过这次死里逃生以后,老顾开始动摇了。在抵达土耳其后的第二天早上,他跟韩啸说:“你帮我查一下最早回成都的航班,我要回去了,实在受不了!”

韩啸说,这艘船的最优驾驶策略是四个人同时操作,老顾一走,他就必须在海中一个人干四个人的活儿,但老顾最终还是离他而去。

韩啸也想过放弃,跟老顾一起回家,可马上又止住了这个念想:“这条船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和资金,要么死在海上,要么全部完成。不管怎么样都要走下去!”

一个人的航行,孤独又窘迫。老顾在的时候两个人航行通常是3小时一轮岗,人能够得到充足休息。但如今人手不够,又由于资金紧缺没有置购自动驾驶装置,韩啸只能边把着方向盘边抱着锅吃饭。到了晚上,睡眠时间更是被分割成了碎片。闹钟在9天的时间里,每天夜晚被设置成20分钟响一次,将他从睡眠中拉起来观察航道状况和天气。

但环球航行也能欣赏到很多人一生都难以看到的奇美景色。比如希腊沉船湾美到窒息的蓝色海水;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魔幻的蓝藻海;在土耳其费特希耶的死海里玩漂浮,也是惬意得很。

还可以去埃及红海里寻找传说中的美人鱼,西班牙海岸附近的无人岛上探险,造访一下到处停着价值千万跑车的土豪镇……经历了波罗的海、英吉利海峡、大西洋东延岸、比斯开湾、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爱琴海、苏伊士运河、红海。

这一路上,韩船长抓鱼捞虾捕蟹,尝尽了世界上最美味的海鲜,靠岸停留时吃到了各国美食,非洲沙漠里的战斧牛排、葡萄牙的佛手螺、土耳其的葱油饼……遇到过各种有趣的人,在葡萄牙的码头玩跳海的年轻人,在希腊偶遇93岁的英航飞行员,在西班牙结识了弹吉他赚钱、骑自行车环球旅行的人街头艺人Aron……

除此之外,一些难忘的美景只存在韩啸的大脑中。他曾在夜航时遭遇水母群。水母被“大白”压过,本能地亮了起来,在船后延伸出一道荧光轨迹。一瞬间,韩啸产生了驾驶着飞机翱翔在黑暗静谧的天空里的幻觉。韩啸试图用相机记录,想和家人网友分享这梦幻的时刻,但相机捕捉不到水母发出的微弱光芒,最终只能作罢。

穿越24国,

350万粉丝每天等更新视频

这次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2020年4月1日,韩啸从埃及的一个港口出发后没有办法进港,一直漂在海上。尽管他去过很多地方,但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紧张的氛围。这些国家都是封锁状态,甚至在苏丹和厄尔特尼亚,还遇到海上警卫队的直接驱逐。

4月25日,韩船长要穿越亚丁湾了。一直以来这里都是国际航海的最危险区域,索马里海盗会拿着枪炮出没在那一带,一言不合还会炸船。但这是韩啸航行的必经之路,他决定冒险闯过去。韩啸靠着已经积累的航海知识,研究风向、制定了尽可能周密的航行计划,他采用的是摸黑以及利用坏天气出航的方法,因为恶劣天气海盗不会出来。

4月25日那天早上,韩啸驾驶着“深蓝”号穿越亚丁湾,这一天海面平静,非常炎热,但海上的变化可能就发生在一瞬间,这也是航行的凶险之处。

韩啸自从2019年4月17日从瑞典出发,开始航行,一路上孤单寂寞地路过几百个码头,却很少会听到熟悉的中国话。但这天他突然从对讲机里听到有商船呼叫中国人民海军护航,正好韩啸走的也是商船的路线,他想追上军舰,望远镜可以看到是中国海军微山湖舰(舷号887)。无奈速度跟不上,就打算用手持通话器试着呼叫一下,报备一下帆船信息。

“海军您好,这里是中国帆船深蓝号。”没想到对方很快应答:“这里是中国海军175舰,请问你是否有事?我们在此区域进行护航,如有需要帮助,请在16频道呼叫,祝你航行愉快,完毕。”韩啸兴奋得叫了出来:“真好,能看见你们真的太好了!”

听到175舰里传来熟悉的乡音,他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韩啸知道自己不再孤单。尤其看到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让他感受到了身后的强大力量,祖国就是自己环球航海之旅最坚强的后盾!前不久,韩啸把这段相遇的视频发布到网上,视频中短短几句话感动了无数网友,留言点赞数百万!

期间,虽然中国海军对他的安全保护不到6小时,之后韩啸就继续他的航程了,但那一刻真的很受鼓舞。就这样,经过10天9夜,2020年5月3日凌晨,韩啸终于如愿平安穿过危机四伏的亚丁湾。

到6月上旬,韩啸已经过了24个国家,累计航行10000多海里,跨越了波罗的海、基尔运河、大西洋沿岸、直布罗陀海峡……之后,他将在阿曼停留到8月份,然后开始跨越印度洋,到达印度的一个国际港口,之后再到马尔代夫、斯里兰卡、马来西亚、泰国,预计年底可以回国。

在13个月中,韩啸将自己航行的经历记录下来,上传到网上,如今350万粉丝每天坐等他更新视频。很多人看了他的经历都颇有感触:“有些人能清楚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并按这个声音生活,这样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成了传说。”也有人说,“曾经我也有个长帆远航的梦,后来年纪大了,就慢慢放下来了。真佩服韩船长不忘初心的勇气和果敢!”

韩啸说在船上的日子,他已经开始计划今后的生活了。未来,他想在沿海地区开家小的帆船店,希望让更多人感受到帆船带来的快乐。同时也是满足妻子的梦想,那就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編辑/征 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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