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影响之下，跨境电商平台的选择

孟秋

7月份，海关总署公布了一组贸易数据，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2020年上半年中国一般货物贸易同比负增长3.2%。有趣的是，海关跨境电商监管平台统计，跨境电商进出口总额却增长了26.2%，其中出口增长28.7%，进口增长24.4%。在这一进程中，中小企业通过跨境电商平台获得了大量境外订单。可以说，跨境电商平台在业务上的进步，为我国外贸恢复增长，以及稳定就业的经济政策，提供了极为重要的支持。

跨境电商平台简史

在20世纪90年代，随着互联网进入日常生活，各个企业通过互联网获得信息并展开交易逐渐成为常态。当时产生了专门的平台，将交易双方的需求放在平台上，以便撮合交易，这就是最早的电商平台。而当这种平台推动了跨国交易产生时，跨境电子商务就产生了。全球第一个进行跨境电子商务贸易的大型企业是贝索斯在1994年创立的亚马逊。中国的电商发展并不比美国晚多少。1999年阿里巴巴国际站创建，很快成为中国跨境电商的头部企业。

跨境电商早期以撮合信息交易为主，就是提供类似电话黄页那样的服务，其余的交易过程由交易方在线下完成。2004年开始进行线上交易，主要原因是平台的功能得到强化，为线上交易提供了契机。通常而言，外贸需要走订货、通关、物流和支付等环节，跨境电商平台从支付开始，逐渐加码电商服务。经过多年技术积累和沉淀，跨境电商逐渐将技术支持延伸到通关、物流和金融等领域，并提供信用保险支持，大幅降低了企业跨境贸易所需成本。在物流上，跨境电商平台大多采取了在海外设立大量海外仓的方式，同时与各国邮政合作改造物流系统，大幅提高了物流效率，缩短了物流时间。因此，跨境电商交易总额、频次均增长迅速。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跨境电商市场总额已经达到10.5万亿元，占当年中国货物贸易总额的33.2%。

放在全球来看，中国和美国现在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跨境电商市场。电商服务企业Shopify统计显示，2019年全球最大的两个电商市场分别是中国和美国，两者市场总额合计共占全球电商市场总额的77.7%。

跨境电商的模式可以分为B2B、B2C和C2C等多种。在全球跨境电商中，B2B（即企业到企业）的模式占主流，总计占据约80%的交易额。B2C（企业到消费者）模式就是跨境电商零售模式。跨境电商交易中B2B的模式首先兴起，后来由于平台交易服务技术的提高，逐渐出现小额批发，最后发展成为零售。中国目前是全球跨境电商B2C最大的交易市场之一。就出口产品而言，主要出口的是3C电子产品，其次是服装。美国是中国B2C电商最大的出口市场。阿里巴巴和京东在2018年已经是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CTAD）统计下全球第一大和第三大电商。

“黑天鹅”的影响

2018年中美贸易战爆发，双方对进口的对方产品加征关税，涉及总计数千亿美元的进口金额。有趣的是，在笔者采访过程中，相关专家认为加征关税对中国B2C跨境电商对美出口的影响并不大，主要原因是关税多加征在大宗商品上，对消费类产品对美出口并无影响。但美国持续的“退群”行为却为跨境电商对美出口增加了难度。2019年10月，美国正式退出万国邮政联盟。此举推高了跨境电商零售产品在美国境内的物流费用，成为跨境电商们需要正视的一个问题。

2019年年底以来的新冠肺炎疫情看上去再度增加了跨境电商在全球做生意的难度，主要表现在全球各国的经济活动出现了暂停，订单消失。但实际上由于社交疏离和隔离行为的存在，消费者不得不长时间留在家中，反而引起了“宅经济”盛行，大量的线下交易转到线上。同一时间，由于疫情导致的特别需求也在增加，例如日常医疗资料的需求增加。在欧洲一些国家，因为担心出行公交易发生疫情感染，消费者大量订购自行车。一位跨境电商头部平台的工作人员告诉笔者，该平台的海外仓自疫情以来已经为自行车选品补货三四次。实际上，疫情带来了对市场和产品的新需求，对于跨境电商而言是一个红利。

另一方面，中美贸易战促使中国跨境电商更加强调转向亚非拉等地区的广阔市场。东南亚和印度市场的跨境电商业务正在逐渐成熟，阿里速卖通在俄罗斯和东欧占据了较大的市场份额。中东市场因其消费力较高以及产业链布局的不足，对跨境电商的需求也在不斷增长。亚马逊等主要跨境电商因为长期在欧美成熟市场布局，而新兴市场影响力不足，为中国的跨境电商提供了发展的空间。阿里巴巴过去几年在印度、东南亚和土耳其的投资，京东在印尼等地的经营，均是对这种市场趋势以及“黑天鹅”的有效回应。

数字化：下一步的选择

目前为止，中国跨境电商平台在海外的发展还受到自身不足的限制，例如，产品上过于同质化，营销能力不足导致自身品牌不足，以及在知识产权问题上存在较多的侵权现象等。这一局面与新世纪前十年中国对外货物贸易出口猛增时遇到的情况相似。但是当年全球贸易基本在世界贸易组织（WTO）的框架中运行，有相关的运作规则和协调空间。而当下电商本身还非常缺乏国际性的贸易规则以及全球性贸易组织的监管协调。这使跨境电商易受各种风险因素的冲击。例如印度在今年6月底与中国的争端发生后，对从中国进口的产品通关手续明显进行了强化，一度导致从中国进口产品在海关滞留。

为了应对这些问题，跨境电商平台应该在数字化服务上下足功夫。这里的数字化服务，是指在信息基础设施完备的基础上，平台向全产业链提供足够的数据存储、分析以及一体化的服务，这意味着平台所提供的服务向全领域的延伸。例如，阿里巴巴“一达通”为代表的全链路一站式跨境供应链服务体系，涵盖通关、物流、支付结算和汇兑等领域，有利于提升跨境电商的交易效率，降低成本。在应对假货或者知识产权等问题上，可以追踪溯源的区块链技术也将获得重视。未来“超级跨境电商平台”的业务发展还可能包括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向广大商户提供市场咨询、发展C2M的商品定制化服务以及通过网络提供大规模品牌营销等。实际上在疫情期间，已经有大型跨境电商平台开始通过“网交会”等方式，使用“3D展示”等技术进行网络促销和品牌营销，证明数字经济本身能够鼓励跨境电商在营销上的创新。

在国际贸易规则上，目前正在进行谈判的一些区域自由贸易区，如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将电子商务纳入了谈判环节。2016年阿里巴巴通过杭州G20峰会推出了电子世界贸易平台（eWTP），可以视为是企业与政府共同尝试构建全球使用的电商规则。目前eWTP已经在比利时、马来西亚、卢旺达和埃塞俄比亚等国落地。不过，各方还需要在数据跨境流动等问题上寻找更多的解决办法，这方面欧盟在2018年实施的《通用数据管理条例》（GDPR）可以作为借鉴。

跨境电子商务作为未来国际贸易的主流形式之一，不会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和贸易摩擦出现逆转的趋势。这是由经济和技术发展所决定的趋势。想要在这一尚有较多增量的市场获取更大的份额，认真研究数字经济的趋势，将是相关平台不能遗漏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