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扎根理论的BIM合同概念模型及内容分析

刘 华， 刘冰慧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 管理学院， 陕西 西安 710055)

继二维CAD技术之后，建筑信息模型(Building Information Modeling，BIM)被认为是可以帮助建筑业实现工业化和信息化的重大技术创新之一，并且在建筑环境领域被广泛采用[1]。它的目的是实现项目从规划、设计、采购、施工、运营和维护的全生命周期的一体化管理，充分展现了BIM技术数字化、可视化、信息化、集成化和可持续发展等特点。目前BIM技术已在多个项目中运用，其优势也逐渐显现出来。近年来，行业内大多数学者对BIM的研究主要是BIM技术本身在项目管理中的应用问题，如碰撞检查、可视化、BIM的3D、4D和5D管理等，但伴随应用而产生的法律问题少有人关注，这与我国BIM发展水平不高和缺乏适应我国国情的BIM示范合同文本密切相关。

目前国内对于BIM合同相关研究刚刚开始，其中何清华等[2,3]从实例成果出发，提出BIM软件、涉及的法律问题研究与合同管理方面的空白，指出应当针对BIM应用开发标准和规范的合同语言及BIM在建筑业实施的指南方针。而腾飞等[4,5]通过对英美两国的BIM合同和文献分析提出可以通过明确法律和合同责任等来构建我国BIM标准合同体系。国外除了已经出现的美国和英国的BIM示范合同，同时已有学者展开对合同具体条款的研究。Howard等[6,7]曾在其文章中指出必须推行BIM应用的原因以及BIM合同是项目取得成功至关重要的一部分。Kuiper和Holzer[8]提出了BIM的采购方法，建立适合澳大利亚BIM发展的合同环境，解决潜在的法律风险和商业考虑，呼吁发展更具协作性和综合性的合同安排。Chong等[9]指出目前急需一个研究来解决BIM技术应用潜在的法律问题，特别是从合同管理的角度，因此从潜在的法律方面出发，通过问卷调查总结出21项可能用于BIM合同的相关条款。综上所述，在内容上，国内的研究大多还集中在技术本身的应用上，缺乏对技术使用带来的法律问题和合同语言问题的研究，且国内缺乏适应我国技术实际应用的BIM合同文本，而国外已经出现标准的BIM合同标准和语言；在研究方法上，目前针对合同文本研究的方法大多倾向于文献分析，问卷调查法和案例搜集等的单一使用，而扎根研究基于文献、案例和合同文本等更加详实的资料将其相互结合进行更精确地分析。因此，针对目前实际应用中由于BIM技术的使用带来的法律问题现实、已有研究文献的空白及可以通过合同条款的确定来解决相关法律问题的特性，基于扎根理论对我国BIM合同框架标准概念模型和内容进行研究，以促进我国BIM技术应用法律问题的解决和BIM示范合同条款的设立。

1 研究设计

1.1 研究方法

经过对中国知网、WOS数据库的检索发现鲜有文献对BIM技术应用带来的法律问题、合同形式和合同条款的相关研究，文章理论研究基础较少，但现实中相关问题的关注度很高。在管理学研究领域，基于扎根理论的分析方法能够很好地解决此类问题。扎根理论指在经验资料的基础上建立理论，通过收集并分析某一现象的资料，从资料中发现、归纳和检验理论[10]。该方法能从下而上对资料进行不断归纳总结从而形成合同框架标准的构念，具体步骤如图1所示。根据查阅文献发现，质性分析软件Nvivo能够更方便有效地辅助完成资料编码过程，其可以处理包括文字、图片和录音等多种形式的数据，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编码的效率、降低主观因素的影响。因此，本研究将使用Nvivo 11软件辅助资料编码工作。

图1 扎根理论流程

1.2 资料来源与文本分析

本文采用扎根理论对我国BIM示范合同主要框架标准进行识别和分析，原始数据主要从国际上已提出的BIM示范合同或协议、我国现有的BIM技术项目合同文本、国家(地方)出台的各类标准和相关政策等及国内外相关的研究文献获取。

第一部分，基于国际上和我国已经出现的BIM合同文本的资料收集。其中国际包括由美国建筑建筑师协会发布的E203-2013 BIM协议、由35家美国处于领先地位的建筑行业组织机构所组成的联盟Consensus Docs提出的CD301-建筑信息模型附录和美国俄亥俄州政府出台的BIM 协议及英国的AEC BIM协议等；国内包括与BIM技术应用相关的合同议题、40例BIM技术应用案例合同文本及出现的问题、BIM技术应用研究报告及上海市已经出台的BIM咨询服务合同示范文本等。

第二部分，基于国家出台的各类标准和相关政策的资料收集。其中相关政策包括《2011—2015年建筑业信息化发展纲要》《2016—2020年建筑业信息化发展纲要》《全面推进BIM应用指导意见》等；相关标准包括《建筑信息模型施工应用标准》《建筑信息模型应用统一标准》《建筑工程设计信息模型制图标准》等。

第三部分，基于相关研究文献的资料收集。通过对中国知网和WOS数据库的检索，得到与BIM技术应用相关的法律问题、法律风险和合同管理等相关的研究文献100余篇。资料收集完成后，将所有资料导入Nvivo 11软件中进行下一步的编码工作。

2 范畴提炼与模型构建

2.1 开放性编码

开放性编码是指根据设定的原则将获取的原始文本资料和数据加以逐级编码和整合, 界定相关原始概念，提炼范畴，实现文本资料的概念化和范畴化。在Nvivo 11中具体操作如下：(1)仔细阅读和分析原始资料，将相似内容编码到同一概念下；(2)将类似或相关原始概念合并成副范畴；(3)使用Nvivo 11中“查询”模块中的“复合”，检查是否存在遗漏内容。为保证分析结果的可靠性，本研究提出重复频率大于2的概念，最终得到91个概念、18个副范畴。因原始概念较多无法全部列出，仅列出副范畴和其包含的原始概念数，并对副范畴的含义进行详细解释，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开放性编码结果

2.2 主轴编码

主轴编码主要是寻找范畴之间或范畴和概念之间的相互关系，对开放性编码形成的副范畴做进一步修正和聚合，发展出一个主轴范畴并深入分析。在软件中的具体操作是利用“探索”模块下的“聚类分析”对形成的副范畴进行归纳聚合，若存在误差，可依据副范畴间内在的逻辑关系进行局部调整，最终将18个副范畴合并为7个主范畴，具体情况如表2所示。

2.3 选择性编码

选择性编码主要是对聚合形成的主范畴按一定原则再次挖掘和聚合，形成核心范畴，在此处先形成副核心范畴，进一步是核心范畴。由开放性编码形成的18个副范畴，聚合形成7个主范畴，最后形成合同结构与一般规定、合同关系与义务、BIM模型及数据安全等3个副核心范畴，如表2所示。

2.4 编码的信度检验

本研究通过比较不同成员之间编码结果的一致性，对编码结果进行信度检验。在节点名称给定的情况下，寻找两位其他成员同时利用Nvivo 11软件对资料进行编码，并利用“查询”模块中的“编码比较”对结果进行分析，得到合同结构与政策、合同关系与义务、BIM模型与安全三者的kappa系数均大于0.75，故说明资料编码的一致程度在可接受范围内。

表2 主轴编码与选择性编码结果

3 BIM合同概念模型及内容分析

3.1 示范合同框架标准的概念模型

合同理论是一门以合同为核心，以博弈论为方法，研究激励、信息和经济制度的正式理论。根据《合同法》，合同是平等主体的自然人、法人、其他组织之间设立、变更、终止民事权利义务关系的协议。合同的签订是保证项目顺利履行和签约双方权力责任划分的重要依据，尤其是产生纠纷时。在建筑行业，国家已经提出建设工程施工合同范本和建设项目工程总承包合同示范文本等，范文中合同协议书、一般条款和专用条款三个部分明确了一般建设合同的内容，而BIM技术的采纳增加了新的内容。

同时，BIM技术在每个国家的发展程度都不同，许多机构和学者都提出了BIM模型发展成熟度等级，其中英国商业创新和技能部提出了成熟度模型，他们定义了从0～3四个BIM模型水平等级。第0级指的是设计过程中产生的CAD文件；第1级是指2D图纸和3D模型信息在各参与方之间单独使用；第2级是指项目各参与方共同参与到3D模型建立；第3级要求BIM模型的数据具有互操作性和互容性，并能够利用该模型数据进行全寿命周期的管理。目前大多数建设项目的BIM使用处于第1级，该阶段最大特点就是各参与方单独使用BIM模型，比传统合同的权利和责任、风险分配等产生的变化并不大，因此现有的模式主要是开发一种在各参与方的合同中都可以采用的形式，即以附录的形式存在，补充在现有合同中没有规定的方面。因此，结合我国合同示范文本的三个核心内容和我国BIM技术现阶段的发展水平及产生的问题，提出以附录形式存在的BIM示范合同概念模型如图2所示。

图2 BIM示范合同概念模型

3.2 内容分析

(1)合同结构与一般规定

合同结构与一般规定主要包含标准规定、合同性质和BIM基本内容三个部分。BIM标准实现了对建筑信息模型在工程建设全寿命周期的建立、应用等的统一规定，使其更加规范化和标准化。在BIM技术应用过程中，经常会产生BIM合同如何实现、信息文件是否属于合同文件，当2D图纸与模型发生冲突时参照标准等一系列问题，同时还涉及合同的订立，合同价款和合同变更等基础内容。除此之外，BIM技术作为正在推广的信息技术之一，大多数参与方对其涉及到的一些具体的概念未必清楚，为了使参与方之间无障碍交流，与BIM相关的术语定义以及BIM技术的应用范围是十分有必要在合同中详细说明的。

(2)合同关系与义务

合同关系与义务主要涉及参与方的责任与义务、成本及风险分配两个方面。一方面，对于BIM合同来说，除了签订合同双方一般情形下的责任与义务之外，更为特殊的是BIM技术应用过程中新角色BIM经理或信息经理的出现，其主要负责数据信息的应用管理，这与BIM技术的信息化特征密不可分。另一方面，BIM技术虽然已经被证明能够给建设工程行业带来巨大的变革和优势，但大多数学者指出其应用障碍之一就是前期成本投入和模型建立过程成本较大，完全靠BIM技术的应用方承担，同时BIM技术强调信息的集成化应用，随着信息的收集和集成，风险发生变化，传统的风险分配方式已经不能完全适应，更倾向于动态风险分配方式，这就对BIM技术应用下的成本和风险分配提出新的要求。

(3)BIM模型及数据安全

BIM模型及数据安全主要有模型及数据和BIM应用安全两个方面。信息化是BIM技术在工程项目建设过程中最大的特点之一，因此模型的开发、模型文件的命名和形成，模型文件的管理和数字数据信息的传递、使用和管理是十分重要的，其决定了建筑信息模型和数据在项目建设过程中的应用水平和应用效果。在采用BIM技术后，BIM的协作性和信息集成性导致其经常需要来自多个参与方的多种贡献来完成模型的建立和修正，因此无论模型还是数据的知识产权成为BIM在建设项目应用中主要面临的挑战之一，也是急需解决的问题。同时模型和数据的应用、传输也涉及到商业信息的泄露，需要保密条款或商业保护相关条款来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

4 结 论

随着BIM技术在建筑行业的广泛推广和应用，其优点以逐渐显现，但随之而来的相关法律问题应当被关注，而这些问题可以通过设计合同来解决。因此，本研究基于扎根理论，收集与BIM合同相关的文件，文献和政策等资料，利用相关软件对BIM示范合同的概念模型和内容进行探索性分析和研究，主要研究结果如下：

(1)对文献和资料的分析显示，国外已经出现了多个以附录形式提出的BIM示范合同文本，而国内的BIM咨询服务合同示范文本仅仅解决了 BIM 应用成果的交付问题，没有解决 BIM 给建设工程项目采购过程中带来的任何问题，例如，协同设计、施工方和供应方的早期介入、知识产权和模型管理等影响各参与方之间合作关系与交易关系的问题；

(2)通过扎根分析得到18个副范畴，归纳为标准规定、合同性质、BIM基本内容、义务与责任、成本及风险分配、模型及数据、BIM应用安全七个主范畴，进一步提炼为合同结构与一般规定、合同关系与义务、BIM模型及数据安全三个副核心范畴，并且三者的kappa系数均大于0.75，一致性满足要求；

(3)结合合同理论和国内BIM现阶段模型发展成熟度等级，提出以附录为主要形式的BIM示范合同概念模型，合同内容主要包含合同结构与一般规定、合同关系与义务、BIM模型及数据安全，同时分析了每一部分的具体内容。

本文对我国BIM示范合同文本的研究仍然处于概念模型提出阶段，可为我国BIM合同的框架标准体系确定和具体条款设计提供一定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