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形开发：田园生长出来的创美语文“轻绿课程”

朱国忠

全媒体时代，万物为媒，千型可创。自然媒体其课程价值愈发凸显。正如电影《霍比特人》所说的那样：“真正的世界不在你的书或地图中，而是在门外。”事实上，从自然学校里能学到的东西，从未如现在这般重要。而绿色的轻物型，正是儿童的经验之母、灵魂之乳、创美之核能。指向创美力的语文课程，必然走向田园，把田园教育与语文教育结合起来，把自然智能与创美智能结合起来。所谓田园创美语文，就是秉持参与美学与诗性美学，对田园绿色物型资源进行完形开发，启动沉浸式观察、嬉乐型制作、诗意化表达，有效激发学生表达的美感创意力。

小学语文课程要面向未来，就必须要面向自然、走向田园，去重新发现“轻绿物型”。如此，我们的语文课程必将迎来一个“物型创美”的春天。田园创美语文是高体验的物型课程，可以丰富儿童的全感经验，发展他们的第八智能，激发美感创意力，培养未来等待的人才。

一、田园创美语文课程的新目标：提升语文教学的“平克六力”指数

未来在等待的人才，应该具备哪些新能力？丹尼尔·平克在《全新思维》一书中做出了令人信服的预测。他认为未来社会最需要的是具有高感性智慧、高体验的人才。这样的人才，拥有六种新能力：意义感、娱乐感、共情力、设计感、故事力、交响力。这就是著名的“平克六力”。

在此，语文课程应该如何做出积极的回应呢？像“青青蚕豆”这样的“轻绿物型”课程，小中蕴大，可“以小撬大”;可自然统合，形成磁性课程;可六力并举，升级为高瞻项目。从而有效提升语文教学的“平克六力”指数，为培养未来等待的人才做出学科贡献。

二、优质“轻绿物型”的标准：以高体验为核心的“五高指针”

“野渡燕穿杨柳雨，芳池鱼戏芰荷风。”“消梅松脆樱桃熟，新麦甘甜蚕豆鲜。”生活世界中可用的物型丰富多彩。什么样的物型，最有利于提升语文的创美指数，发展儿童的“平克六力”呢？

（一）“轻便性”标准，“直用性”指数高

像蚕豆这样的禾本植物是“轻骑兵”系列，体型不大，便于种植、采摘和移动，带进校园，带进教室，使用方便，成本较低。因而成为我们物型材料的第一选择，在创美物型课程的建设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轻，即重要。小，即美好。

（二）“低结构”标准，“未完成性”指数高

蚕豆这样的禾本植物是“平民”系列，材料绿色原生态，结构简单好制作。越是这样的低结构材料，越是为儿童的创造性设计与制作预留了足够的空间。采自自然的绿色材料，无论是游戏制作还是玩耍畅想，都会有更大的开放性与更多的可能性。因而具有更高的课程价值。低，即高品。

（三）“柔软性”标准，“自生长”指数高

像蠶豆这样的柔软物型是有机体系，可以陪伴儿童成长，便于儿童玩耍与制作;像蚕豆这样的自然生长的物型，会展示出生命的完整历程与丰富的多样性，能释放出更多的生命气息与美感。绿，即炫彩。

（四）“近距离”标准，“人间性”指数高

类似蚕豆这样的物型材料，属于近邻系列：郊野可寻，店市可买。儿童与之靠得近，经常可见、可闻、可感，要尝、要玩，也很容易。值得注意的是，近距离的物型，却包含了陌生化的元素，隐藏着生命的100个秘密与1001种看的方式。近，即陌生。

（五）“累积性”标准，“濡化性”指数高

像蚕豆这样的物型属于古老积淀系列。在我们南通地区，祖辈们积累了许多相关的歌谣、游戏，在玩具与美食制作方面也积累了很多的经验。祖辈的这些经验正在逐渐消逝。其稀缺性恰恰彰显了新价值。守旧也是一种创新。旧，即创新。

夏天，玩蚕豆才是正经事。像蚕豆这样的绿色轻物型，是最好的物型资源之一。其主体标准都指向“高体验”这一指标。类似的优质轻物型还有：竹子、绿苇、狗尾巴草、通泉草、菊花、油菜花、蚕豆、桑椹、灯笼果、芦穄、螃蟹、蝉等等。

以高体验物型支撑的语文课程，让儿童成为自然之子，懂得人在草木间，需真正关心大自然;需常看无字之书，享受完整地阅读，拥有完整的世界;需吸纳生命之气，启动有机地阅读，运行地学习;需抢占创美之机，收获嬉游的快乐，寻获原型的启发;需拥有余裕之心，投放悠然的凝视，享受丰富的宁静。

三、田园创美语文课程的实施：发展高感性智慧的“六阶呼应”教学

轻绿物型课程的功效无疑是显著的。钱学森的母校，即后来的北京市第一实验小学，有一个延续多年的传统便是鼓励学生写“自然日记”，可以用玫瑰花瓣、叶子和图画代表他们还未掌握的词句。因为，轻绿物型课程是一种磁性课程，可以用“自然+语文”的方式，来养护儿童旺盛的好奇心，发展他们的高阶能力。就目前而言，轻绿物型课程仍具有前瞻性与稀缺性。

为了更好地培养未来等待的人才，轻绿物型课程，可以采用“六阶呼应”运行模式，完形发展儿童的“平克六力”，提升儿童田园创美的语文“全素养”。

（一）“自带工具”的故事汇：唤醒“豆宝宝”，提升儿童的故事力

故事力，是指启动故事思维，编写出有才有料有水平的故事，并用合适的方式进行讲述，从而感染、打动、说服他人的一种言语智能。未来的概念化时代，需要与人沟通、讲道理，更需要超强的故事力。轻绿物型课程，可以聚焦物型的自带工具，采用故事汇的方式，来发展儿童的故事力。

“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芬芳。”蚕豆都是故事做的。关于蚕豆的绘本故事就有不少。有《蚕豆一家》，划着自家生产的船儿快乐地旅行;有《蚕豆大哥的床》，像云朵一样暄腾腾、棉花一样软绵绵的床失而复得;有《蚕豆大哥和小青鳉鱼》……我们带着学生走进蚕豆田，寻找蚕豆的自带工具，放大它的装备优势。然后对着蚕豆表演蚕豆的故事，玩着蚕豆绘制蚕豆的绘本。回家以后，在家人指导下剥蚕豆、煮蚕豆、尝蚕豆，为家人讲蚕豆的精彩故事。

让孩子启动故事思维，就会发现蚕豆有明亮的大眼睛、灵巧的小耳朵，有弯弯的眉线、纤纤的手指。

用故事之眼看蚕豆，就会发现蚕豆结的是“故事豆”，所有的豆荚里都睡着好多的“故事宝宝”。唤醒豆宝宝，就唤醒了心中的故事大王。文学化的定向阅读与创演，会让绿色物型长出隐形的翅膀。

（二）“协奏联弹”的手工坊：集成“蚕豆作品”，提升儿童的交响力

未来等待的人才，擅长系统思维，具有全局性视野。为此，我们需要发展学生的交响力。所谓“交响力”，就是整合的能力、跨界的能力、协合的能力。

“年年花开蚕豆绿，代代技传众手成。”蚕豆跃动在每一代人的童年里。關于蚕豆的乐趣，在分享中传递。轻绿物型课程，可以通过推动“交响型”合作、催生“交响型”作品这两种路径来提升儿童的交响力。

1.推动“交响型”合作

我提前布置了“无字作业”：和家人一起做蚕豆玩具。向爷爷奶奶学习，做一做他们小时候玩的蚕豆玩具;和爸爸妈妈合作，创作一两种新型的蚕豆玩具。我希望孩子们多多和家长合作，既可以“穿越时空”，走进祖辈的童年，又可以加强亲子互动、联通协作，从而开阔眼界，积累经验。既有传承性的练习，又有创造性的发展。如此，借助于小小一粒蚕豆，获得关于童年生活的全局性视野。项目驱动的交响型合作有助于在集体的自然氛围中发展儿童的交响力。

2.催生“交响型”作品

建立“青蚕豆秀场群”：鼓励学生和语文老师、艺术老师一起用“复眼”看蚕豆，为蚕豆玩具写诗、画画，创作绘本与歌曲。并在第一时间将合作完成的作品发布到群里，和同学分享。

有一小组的学生，依照《我是一个粉刷匠》的旋律，创作了歌词《我是一粒小蚕豆》：

我是一粒小蚕豆，

变身本领强。

我要把那小玩具，

变得更漂亮。

变了青鸟，变汽车，

工作实在忙。

啊呀，我的小房间，

变呀变了样。

（三）“破译密码”的体验馆：当回“蹦跳的炒豆”，提升儿童的共情力

未来，是一个“广域共情”的时代。共情力是建立绿色人际网的重要能力。所谓“共情力”，就是正确解读并能切近理解他人情绪的能力。化用诺丁斯的说法，共情力是一种与他人、与自然建立真正的“关心关系”的能力。

与万物建立“关心”关系，是培养共情力的主要路径。为此，物型课程倡导世界万物一例看，坚信万物有灵且美。在观察物型的时候，需要让学生做到“物我合一”，懂得“设身处地”看物型。

“铁锅焐沙炒蚕豆，噼里啪啦翻跟头。”我让学生看炒蚕豆的视频，一开始，他们听着豆子蹦跳发出的啪啪声，嘻嘻哈哈地说，这豆子喜欢当运动员，看，他们在练习“蹦床”呢。还有的说开玩笑地说，豆子在享受“沙浴”。这是典型的“共情缺失”时刻。于是，我不断地暗示学生：灶里的豆秆烧得正旺，锅里的沙子焐得滚烫，如果你是锅里的蚕豆，会是什么感觉呀？这一启发，学生顿悟，啊呀，这是“炒豆燃萁”呀！豆子热得快中暑了，他蹦跳着喊救命呀！我趁势而进，建议他们也当一回“曹植”，写写“七步诗”。

我不是在练习蹦床，

豆秆，请你不要再烧了;

我不是在翻跟头，

沙子，请你不要再烫我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救救我，救救我！

我中暑啦！

（四）“不同味道”的时光瓶：追问“绿色炮弹”，提升儿童的意义感

人生来就是要探寻人生的意义，理想的生活并不是在恐惧中寻找奶酪，而是走这段路程时，发现人生的真谛。用闪亮的思想与美好的行动，用文学分娩的方式，为世界赋予实存的意义。未来等待的人才，具有强大的意义感。所谓意义感，就是看清物象，澄明生活，妙悟物道，给予生活世界以积极的意义。

“田间野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像“青青蚕豆”这样的轻绿物型，联通着食品的大家族，贮存着几代人的情感与意义代码。因此，我们需要引导学生去探寻蚕豆玩具背后的可能意义，破译关于蚕豆的代际密码。

1.追问型生成：投放“意义的酵母”

面对蚕豆这样的多味豆，我们追问，生出有味道的答案;移位，赋予崭新的意义。在玩具展示环节，有学生托起了一座绿色的“大炮”，极为逼真。我让他介绍一下自己的杰作。他说这是一座用蚕豆做的“大炮”。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什么。如何为这座大炮赋予更好的意义呢？我让学生们去发现，这座大炮特别在哪里？猜一猜，炮筒里射出的是什么呢？一番点拨，终于有人开腔，绿色的大炮射出的不是炮弹而是蚕豆、大米与面粉。我继续追问：这样的大炮应该投送到哪里去呢？学生们的思维更加活跃，那就成批成批地运到非洲去，天天炮声隆隆，粮食飞舞，就能解决非洲人民的饥饿问题了。追问，激荡了儿童的怜悯之心与大爱情怀。无疑是一次成功的赋意行动。

绿色的大炮，

如森林的手：

伸向非洲，伸向饥民。

开炮吧，

开得再猛烈些吧！

射出蚕豆，射出大米。

开炮吧，

开得再猛烈些！

把贫穷与饥饿，

炸得粉碎！

2.比较型品味：鼓荡“生命的串味”

蚕豆所链接的是一个地区数代人的生活史。它在不同年代的人们眼中，所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当几代人聚焦于同一绿色物型蚕豆的时候，不同味道的聚合，就会形成更广阔、更丰富的意义。在预备环节，我布置了一道作业：在家里建一个蚕豆聊天吧。和爷爷、奶奶聊蚕豆，听一听，他们看着蚕豆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什么？你从中听出了什么特别的味道？再和爸爸妈妈聊一聊。

爷爷、奶奶的蚕豆

是饱含人生百味的戏剧

是折磨人的小说

我们的蚕豆

是那飘荡着彩虹的绘本

是翻腾着快乐的童诗

看来，比较型品味，也是赋意的一种好方式。它可以让物型的意蕴变得厚重起来。

（五）“神奇百变”的玩具坊：生产“蚕豆鸟”，提升儿童的设计感

概念化时代，人人都是设计师。所有的商品或作品都应该为某一对象所定制。未来的人才竞争，就是设计力的竞争。因此，我们要有大语文的观念，从设计美学的角度出发，用“语文”的方式，來强化设计力的培养。让设计成为每个人每天必做的功课。

“豆荚插翅蚕豆鸟，田野结出绿渡船。”轻绿物型，多为低结构材料，是对儿童具有天然吸引力的磁性材料。由于轻绿物型具有“多接口”以及“广留白”等优越性，因而创美空间大，适才适性的设计才成为可能。轻绿物型设计绿色玩具的第一材料，特别有利于培养儿童的设计感。

1.设计“多焦距”玩具

鼓励学生从自己爱好的领域与喜欢的学科入手，拓展玩具制作的方向。于是，主题变得五花八门：有军事的，如非洲战车;有电力的，如荷兰风车;有数学的，如绿色长方体;有交通的，如童话版自行车……

2.制作“交响型”玩具

提供关联型材料，让学生去创造组合玩具。于是，豆粒看上红草莓摇动水杉尾就成了彩色金鱼;豆荚插上麦秆的“金”翼翅就成了蚕豆鸟;豆串用牙签做骨架就成了长颈鹿;用融化的糖汁黏合的可以吃的自行车……其中最有趣、最有设计感的是蚕豆鸟：

豆荚是鸟身，

豆叶是翅膀。

蚕豆结出了

清香的鸟;

一只只青鸟，

成为航模教练机。

五月的田野，

有一个个茂盛的鸟窝。

拓宽视野、异质组合，可以创生出更多风格的作品。用蚕豆等低结构物型来制作绿色的玩具，最有利于发展儿童的设计力。

（六）“绿色狂欢”的游乐场：花样“抓螺”，提升儿童的娱乐感

未来的概念时代，所有的领先都只是短暂的瞬间。没有一个人会永远成功。如何获得幸福感，成为人生的大课题。为此，每个人必不可少的能力就是娱乐感。娱乐感，已成为人们幸福的关键。它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游戏、幽默与快乐。要提升儿童的娱乐感，我们需要指导学生参与绿色游戏、提升幽默智慧、寻找纯粹快乐。

“翠荚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吃和玩是儿童的共同爱好。他们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倾向性，那就是在操弄工具、采摘果实的过程中，孵化并表达快乐的情绪。在开发绿色物型课程的过程中，我们若将所有的物型都视作游戏的器材，那么就能更好地激荡儿童的游戏精神，让绿色的游戏真正成为孩子的工作。利用蚕豆，我们主要让孩子重温了祖辈的老游戏：抓螺儿、翻螺儿、弹螺儿。特别是抓螺儿的游戏，孩子们百玩不厌，有的发明家还创造了左右手对接的新玩法。课间、午间，教室就成了欢腾的游乐场。孩子们三五成群玩起了蚕豆游戏。

绿色游戏，大大提升了儿童娱乐感，同时他们也从中获得了人生的启迪，悟出了幸福的真谛。下面的一首小诗，就装载着满满的娱乐感。

看见蚂蚁落水了，

蚕豆嘻嘻嘻地笑;

听说碧桃只开花不结果，

蚕豆咯咯咯地笑;

闻到臭虫放了个屁，

蚕豆哈哈哈地笑。

不好了，不好了，

笑得停不下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

肚皮笑破了！

轻绿物型课程具有良好的前景。它需要我们每个语文教师都成为自然体验师、诗人哲学家，自觉地秉持诗化哲学，养护儿童诗心。让更多的孩子成为刘亮程、普列什文与梭罗。

轻绿物型的创美空间，就是学习的空间，就是注满爱的空间。我们要让每一个孩子都爱校园，爱自然万物。让他们拥有“所罗门王指环”，可以和蝴蝶说话，与花儿攀谈，倾听大自然述说的至美至真的故事;学会“哈斯凯尔凝视”，像哈斯凯尔那样反复关注同一个事物——放学时路过的一棵树，每天都留心观察它，看它有什么变化。月复一月，甚至是年复一年，直至看到之前从未留心过的精妙之处，看见那些“看不见”。

轻绿物型课程，让儿童适才适性地成长，高效提升“平克六力”，成为未来等待的人才。

[此文为江苏省“十三五”教育科学规划课题“指向未来高感性智慧的‘创美语文课程开发研究”与南通市“十三五”教育科学规划课题“诗心语文：基于童年诗性美学的创意语文建设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