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大附中

2020-11-06 05:49顾明远
中国教师 2020年10期
关键词:顾先生师大附中炉子

编者按

顾明远先生1949年进入北京师范大学(以下简称“北师大”)学习,1956年留苏回国入职北师大任教至今,参与、见证了北师大的发展。我国的许多教育政策、北师大的许多创新都有顾先生的智慧贡献与亲身实践。新冠疫情期间,顾先生整理旧照片,写成回忆录。我们荣幸地得到顾先生授权,选择部分内容分期连载,以飨读者。

1958年,开始搞“教育大革命”。北师大在党委书记刘墉如的带领下大搞“教育革命”,首先批判心理学,接着拔白旗插红旗,学生起来编写教材,并开展“红与专”的讨论。师大附中也搞“教育革命”,1958年5月,北师大党委派王焕勋到师大附中任校长兼支部书记。暑假,北师大派了约40名师生去附中搞“教育大革命”。王焕勋邀我去帮助他设计教改方案,结果把我留下任教导处副主任。留下的还有陶卫任副主任和几位北师大应届毕业生。不久,北师大教育系心理学教研室钱曼君也调到附中来任专职支部副书记。

当时教导处主任蒋伯惠(原是教育系学长,毕业后分配到附中)因病休息。校长王焕勋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对学校只作宏观领导,学校具体工作基本上由我和陶卫负责,陶卫负责教学和高中,我负责班主任工作和初中。那时,师大附中只有一幢教学楼,是高中学生的教室和图书馆。初中学生都在平房的教室里上课。学校没有暖气,冬天每天早上先要生火取暖。烧的是煤球,那时还没有蜂窝煤。我和陶卫同住在南面一间平房里,每天要生炉子。我是南方人,开始不会生炉子,陶卫教我,终算学会了。但到晚上下班,炉子已熄火。有时懒得再生火,就在冰冷的屋子里睡。那时年轻,好像没有觉得什么。由于学校在琉璃厂附近,有时去走走,逛逛旧书店,买几颗旧印章,其中有一块冻石印章,上面刻着“身行万里半天下”几个字,至今我还留着。

1958年正是“大跃进”时期,全民大炼钢铁。师大附中也在篮球场建起高炉,陶卫带着高中的学生大炼钢铁。找了许多废铁炼了大半个月,也没有炼出真正的钢铁。这次炼钢虽然没有什么成绩,但增加了我们对钢铁的知识,认识到钢铁对国家建设的重要性。

学校设有车间,有几台车床、刨床和钻床,供高年级生产技术课使用。苏联学校继承列宁关于综合技术教育思想,中学都设有综合技术课。我们学习苏联,就在中学设生产技术课,许多学校都有车间。我有时和学生一同去上课,也曾学会使用车床车一些小零件。每年冬天要带学生到附近农村收白菜,夏天去割麦子。这种劳动教育锻炼学生,促进学生全面发展。

我因为负责学生工作,所以每年都要带学生参加“五一”“十一”晚上天安门广场庆祝狂欢活动。

根据毛主席指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师大附中“教育大革命”搞了九年一贯制、半工半读,结果教育质量下降,受到北京市委批评,只好改回去,重新抓起教育质量来。

那时北京市最好的中学是师大附中、师大女附中(现为师大附属实验中学)和北京四中。三校轮流占高考第一名。1960年师大附中争得第一。

师大附中是我国最早建立的一所公立学校,有优秀的教育传统,钱学森在这里学习了六年,认为对他的影响甚深。过去就有许多北师大的老师在这里兼课,如林励儒担任过校长,傅钟孙担任过数学老师,并编写了数学教材。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有一批在北京市很有名的教师,如教高中代数的韩满庐被尊称为“韩代数”、教几何的曹振山被称为“曹几何”、教三角的申介人被称为“申三角”,还有教化学的尚欣久、教生物的陳婉芙、教语文的时雁行等。我常去旁听一些课,听他们的课真是一种享受。我还系统听了陈婉芙老师的生物课,非常生动。当时很想把她的经验总结出来,终因自己的水平不足,也没有时间,未能如愿。

三年困难时期劳逸结合,我就利用休息时间补学(自读)中国通史、中国教育史、西方哲学史等,回北师大后,有时去听教育史研究班的课,每天早上起来临帖2张,补给我对中国传统文化之不足。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资深教授、中国教育学会名誉会长)

责任编辑:胡玉敏

huym@zgjsz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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