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杜明泽

“回来一趟，收麦子了。”爷爷浑厚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短促有力，却又透着丰收的喜悦。

“走吧。”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领我走出家门，然后向远方的那间小屋驶去。

车子行驶在颠簸的泥路上。我向车窗外望去，一望无际的农田里，麦浪滚滚。我忍不住打开车窗，深吸一口气，扑面而来的是麦子的味道、阳光的味道。

车子停了下来，停在一间红瓦白墙的老屋门前。

“回来啦！”爷爷高兴地跟我们打招呼。他挑着一个桶，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裤脚挽得很高，身上溅着星星点点的泥，恰巧从菜地回来，看着很精神。

“走，收麦子去。”爷爷放下扁担，从里屋拿出三把镰刀;又拿两个空筐，一个让爸爸背上，一个自己背着。一切就绪后，爷爷吆喝一声“走喽”，我们就向田野出发了。

窄窄的泥路弯弯曲曲地通向远处那片金黄。

阳光照在一大片麦子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不远处村庄的房子，像积木搭成的城堡。身旁的老农在弯腰捡拾麦穗。

“二哥，带着孩子去收麦子啊！”老农站起身，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笑着和爷爷打招呼。

“是嘞。”爷爷笑着点了点头，停下与他闲聊了两句，又带着我们继续走向那一亩三分田。

“到了。”爷爷停下脚步，深情地注视着这一片金黄，随即走进麦田，挥舞起镰刀，收割着属于他的幸福。密密的汗珠不停地从爷爷的脸上流下，渗入泥土。他右手紧握镰刀，并拢过一把麥子，左手顺势接过，随着几下“咔嚓”声，一大把麦子应声而倒。过了一会儿，爷爷直起了身，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接着又挥舞着镰刀。

爸爸怕爷爷吃不消，拉住爷爷劝道：“爸，歇歇吧，别割了。过两天我找人用机器来收吧。”

爷爷一把甩开爸爸的手：“让开，过段时间我们这就拆迁了，我这地就没了。我得收了这最后一茬麦子。”麦浪中，爷爷一步一步地向前移，脊背一起一伏，一直走向远处。

一阵风吹过，麦浪翻滚，淹没了劳作的农人。我觉得自己也成了一株金色的麦穗了。

远方，一老农，一片麦，愈走愈远，何时能归？

点评

文中的爷爷是传统农民的代表，他热爱土地，热爱劳作。可这份劳作带来的幸福即将因拆迁而永远失去。文章最后一段揭示主题，引人深思。

（指导教师：胡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