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郑秋晨

端午，槐树花开，粽子飘香。

我看着在超市拥挤的人群中仔细挑选粽子的母亲，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姥姥家门外的那块地。“麦子快收了吧？”我暗自想。

我一个人回了姥姥家。远远地，我望见了姥姥家门外的那块地，上面的麦子金灿灿的。我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姥姥说，她最喜欢的事便是在一片金黄的麦浪中穿梭，看着颗粒饱满的麦穗，心里便会感到踏实和满足。姥姥种了大半辈子的地，到老时却只能站在田边，看着别人忙碌，心中自然无限惆怅，便时时向我说起她年轻时种庄稼的一些事。

到了姥姥家门前，我发现门已锈迹斑斑，锁也生了锈，钥匙险些打不开。轻轻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内的物什落满了灰尘。我忍不住又去看门，门旁的小板凳已不见踪影……

记忆中，门旁的小板凳是一直放在那儿的，姥姥喜欢坐在上面，身子倚着门框，远远地，久久地望着门外那块土地，那块早已属于别人的土地。我看不懂姥姥的目光。此刻，我站在门旁，凝视着那片金黄的麦田，忽然间很想去姥姥墓前。

我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在穿过众多麦田后找到了姥姥的墓。姥姥是在一天晚上离开的，临终前，她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眼，断断续续地嘱咐儿女：“把我葬……在门外庄稼……田里……”母亲早已泣不成声，哭着答应了姥姥。姥姥苍老的面容泛出柔和的笑意，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一刻，姥姥的神态安详，仿佛看到了金黄的麦田一般。

我一路顺着麦田又走回姥姥家。我在屋内四处寻找，终究没有找到那个小板凳。我轻轻倚着门框，出神地望着门外那块金黄的麦田，似乎明白了姥姥。

姥爷早逝，姥姥只得一人照顾几个孩子。那时的姥姥，一贫如洗，门外那一大片田地成了一大家子的依靠。姥姥凭着那几亩地硬是将几个孩子抚养成人。对于庄稼地，姥姥怀着深切的感激之情。

只是姥姥望向门外麦田的目光里，绝不仅仅只有感激。她种了大半辈子的田，土地早已深深地融入她的骨髓，割舍不掉。那是一个农民对土地最深切的依恋。

回去的车驶过麦田，我望向车窗外，姥姥的墓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我想，姥姥早已和门外的土地融为一体了。

点评

文章结构清晰，语言质朴而感人，内容有思想，有温度。年幼的自己不懂姥姥的心思，侍读懂了，她已经远去。土地，不仅是姥姥的生活来源，更是她的精神依靠。

（指導教师：胡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