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文化话语建构与传播 :以湖南湘绣为例

2020-12-14 00:03
长沙大学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湘绣刺绣技艺

许 青

(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 浙江 温州 325035)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定义,非物质文化遗产指“被各群体、团体、有时为个人所视为其文化遗产的各种实践、表演、表现形式、知识体系和技能及其有关的工具、实物、工艺品和文化场所”[1]。非遗包括各类民间传统技艺、风俗习惯、口头文学等丰富的表现形式,是带有地域特色且兼具普遍价值的历史和现代遗产集合。非遗作为文化遗产的记录和传承活动,其“非遗化过程”是活态文化的历史体现。非遗作为一种有影响力的社会活动,有其独特的话语体系。

湘绣是湖南地域文化的杰出代表。早在2000多年前的楚汉时期已有关于刺绣的地方历史记载。1958年,在湖南长沙烈士公园工地所发掘的战国木廊墓(楚墓)中,出土了龙凤图案绣花绢残片,这是迄今发现的中国最早的手工刺绣实物之一。1972年,长沙马王堆西汉古墓出土四十余件精美汉代刺绣衣物,其大多依锁绣针法,采用信期绣、长寿绣、乘云绣等绣样,技艺精湛,使人们对湖南地区的刺绣历史有了全新的了解。至清末民国时期,湘绣逐步形成远近闻名的具有地域特色的刺绣体系,并于新中国成立后发展到刺绣技艺研究和产品文化传播的鼎盛状态。2006年,湘绣(318 VII-19)入选国务院批准、文化部确定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共计518项)。湘绣作为湖南省首批入选国家级非遗名录的遗产项目,其历史记忆与现实社会的互文关系成为湘绣话语体系建构和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关注重点。作为清末民国以来重要的地域文化代表,湘绣体现出怎样的艺术和话语风格?历经岁月变迁,湘绣话语依托怎样的方式进行传承和传播?在世界多元文化语境下,文化遗产需要具备怎样的结构特点,方能于社会互动中获得话语生态的动态平衡和更广的社会认同?本文从艺术与话语风格、传播与话语载体、语境与话语结构三个方面出发,分析湘绣在多元化语境下的效能发挥,探讨非遗文化话语建构之于地域文化传承与传播的意义。

一 湘绣艺术风格

遗产作为一种历史遗迹,展现不同历史时期社会发展的深浅轨迹及与现代社会的疏密关联,传递相当长一段时期内社会群体内部趋于稳定的互动关系和价值观念,并已超出物质实体之范畴。从宏观层面来看,遗产本质上都是非物质的[2]。人们关注的重点也从遗产的本真性,拓展到遗产化过程及其负载的文化价值体系。湘绣不仅作为一种文化产品,更作为一种话语和一种语境存在,围绕湘绣本真性而衍生的各种社会实践,包括技术精进、价值重构、社会认同等,共同组成了动态的话语体系。

湘绣始于一些民间妇女的家庭劳作,至清末逐渐成为商品现于市井。清末,清政府为犒劳湘军军官,定制大批刺绣品以装饰衣样,彰显等级身份。这些绣作主要采用闺阁绣形式。各类绣庄由此蓬勃兴起,其出产的绣制包括生活实用品类装饰绣样和艺术观赏类刺绣珍品[3]4。尽管时间上晚于苏绣和粤绣,但由于市场需求的增加和地域力量的增强,湘绣产业不断壮大。

早期的湘绣缺乏图样稿本,除锦缎装饰样本外,大多采用古代绘画的摹本。清末著名画家杨世焯将中国画的优秀元素成功移植于刺绣,传统中国画成为湘绣作品的形态来源。湘绣作品秉承了中国画对自然的观察和结构抽取,在采样和构图上基本沿用国画范式,色彩和明暗处理上基本保持传统审美。自清末始,在长沙及其周边涌现出一批著名湘绣艺人,他们各有专长,引领社会风尚发展和变化。比如,李仪徽改革传统长针法首创掺针绣,胡莲仙与袁魏氏发明“绒线劈丝”技艺,肖咏霞开发人物肖像绣,吴镜蓉发明水墨画肖像,龙壬珠擅长绣制装饰性图样和戏文故事,黄氏首创绣制大幅水墨山水,余振辉总结完善狮虎“鬅毛针”绣法,周金秀钻研双面绣技艺,以及20世纪80年代成功开发出湘绣双面全异绣[3-4]。湘绣以中国画为蓝本,融入刺绣、绘画、诗词、书法、篆刻等多种中国传统艺术之精华。“丹青画皮难画骨,笔墨无功针线补”“威震山河驯百兽,势奔雷霆绝群伦”[3]76,均为烘托意境的湘绣经典题词。多元的艺术元素杂糅交织,使绣作成为传承和传播中国文化的现实表现。

湖南地处长江中游、洞庭湖以南,自古便是中原往南防范蛮夷之要地。作为湖湘文化精神来源的荆楚文化,与生俱来带着“敢为天下先”的气质。中原文化南下带来的儒家正统则孕育出“惟楚有材,于斯为盛”的品位和成就。典型的湖湘文化具有坚韧、刚直的特质,既有海纳百川的宽容又有经世济用的气魄。湘绣正是在传统刺绣和国画基础上,兼容并包,追求自成一体的叙事风格。百余年来,湘绣技艺不断推陈出新。苏绣擅长绣猫,湘绣擅长绣虎,“苏猫湘虎”成为中国两种著名的地方刺绣的精炼总结和经典评价。湘绣狮虎作品已成为中国四大名绣中独具特色的形象标志,能令狮虎毛皮蓬松刚健的鬅毛针技艺是湘绣的“产权”针法,已成为湘绣“非遗”的核心技术。通过对鬅毛针技艺的摸索和传承,湘绣艺术家创作了许多优秀作品,如1931年西湖博览会最佳绣品《老虎》(余振辉绣制,1931),湘绣史上最大的巨幅屏风《雄狮》(余振辉、周金秀合作绣制,1962—1963),湘绣第一幅双面全异绣《狮·虎》(周金秀,1979),以及《饮虎》(刘爱云,1981)、《猛虎头》(左季纯,1995)等极具特色的走兽绣品。此外,湘绣艺术团队于世界各国(美国、新加坡、日本、韩国、比利时等)进行作品展览和现场刺绣表演,许多湘绣精品在国内外多次获奖并连续引发境外媒体报道。在走出国门的那一刻,湘绣便成为中华记忆和民族象征的代言,其承载的文化属性和民族精神得以凸显。在湘绣成为湖湘文化璀璨珍宝的历史进程中,湖湘文化的开拓创新精神不断得到印证,湘绣话语体系日臻成熟。

二 传播策略与话语载体

遗产的传承需要文化作为载体,其传播也需要体系作为支撑。专家话语、平民话语和大众话语是遗产传播实践的三大主要策略。专家话语带有权威性,是对技术问题尤其是关键数据的导向型解读;平民话语是遗产所在地民间对遗产的认知和价值取向,不具有权威性却饱含强烈的乡土意味;大众话语是更大范围内的社会群体对遗产的理解和认同,它受媒体开放性、文化多样性和大数据的影响,因而呈现众说纷纭的特点。

在湘绣从兴起到逐步走向现代文明的过程中,尤其在品牌起步阶段,专家话语起着积极作用。明末,中国刺绣史上第一个传统名牌“顾绣”(1)顾绣是一种民间刺绣,指明代嘉靖年间,顾名世家中后代妇女们的刺绣作品的总称。产生。随着顾绣技艺流入市场,在今江苏、浙江、湖南、上海等地,绣庄应运而生。胡莲仙(生于1832年,即道光十二年),江苏吴县人,自幼学习刺绣,亦擅长绘画,后嫁入湖南湘阴。从1878年开始,胡莲仙首次以“绣花吴寓”挂牌营业,后改名“彩霞吴莲仙女红”,并由其子吴汉臣于长沙红牌楼开设“吴彩霞绣坊”(1898年),这“标志着湘绣正式走向商品化的道路”[5]39。由于其技艺出众,湘绣之名广而传开,求学者众,师傅带徒弟的学徒制进而成为传播的主要形式。湘绣制品被送至京城后,受到皇家褒扬,湘绣由此美名远扬,“长沙光绪末叶,湘绣盛行,超越苏绣,已不沿顾绣之名。法在改蓝本,染色丝,非复故步矣。”[3]4从此,“以针代笔,以线润色”的湘绣得到官方和民间的肯定。

时至非遗保护备受重视的当下,各种传播策略层出不穷,并合力发挥效能。湘绣话语大致依托四种载体形式展现。一是博物馆和各种艺术展览。湖南省湘绣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都设有湘绣作品陈列专区,并开展多种形式的艺术推广。作为历史印记和艺术精品的湘绣,得到了重点保护。二是湘绣研究所、各类绣庄、湘绣厂。这类机构积极开展湘绣技艺的研讨,绣制高档湘绣产品,满足市场对湘绣制品和艺术品的需求,产生直接的经济效益。作为文化资源和商业资源的湘绣,在技术切磋和自产自销中得到生产性保护。三是媒体与电商。传统媒体、数字媒体、传统店铺、网络电商为湘绣进行现代和后现代的包装设计,使湘绣的整体产业形象和产品形象得以推广,销售渠道得以拓宽。四是普通大众。作为文化实践者和产品使用者,大众乐于体验和点评,进而对湘绣的产品质量、用途选择、价位区间保持足够分量的大众话语影响力。

在非遗话语体系中,“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作为当代专家话语的代表,地位至关重要。传承人以其高超的技艺、过人的才智和强大的社会责任感,保证和推动历史文化的传递、保护、延续和发展。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多重身份价值的被挖掘,在博物馆、绣庄、媒体电商等多模态载体中都可以看到传承人的身影。大部分传承人被邀请于各类湘绣厂进行技术指导,有些本身就是艺术公司或者绣庄的法人代表。他们强调传统工艺、针法的教授和作品属性的准确传递。在鼓励恢复绣庄生态的今天,以传承人为技术典范和品牌代表的发展模式,有利于复原传统绣庄的话语本真性。令人遗憾的是,随着传承人年龄的增长,湘绣传统针法尤其是其核心技术“鬅毛针”正面临后继无人的忧心局面。2017年10月,长沙市公布了国家级、省级、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传承人名录。其中,湘绣项目国家级传承人有3位,省级传承人有3位,市级传承人有6位,这些传承人中年龄最小者1973年生,最大者1938年生,平均年龄超过61岁。

传承不等于复原,传承大于复原。历史与现代的互文性,体现在从历史碎片中找到一脉相承的文化内涵和品牌价值。历史变迁赋予传统文化以多重的现代价值。在本真性基础上的互文是历史事件和现代发展的多维叠加,它有利于湘绣生态的良性发展,因此是发展中的传承。湘绣技艺的传承主要采用师傅带徒弟的传统模式,这意味着艺术主要以个体为基本单位保存,个体技艺、个人成果或者以某个个体为主要技术指标的成果在技术传承上起主要作用,这使得很多作品带有不言而喻的个人标签。与此不同,非物质文化遗产则是国家层面的产品,归属国家,属于公共产品范畴。传承人的专业性强,专家话语权威性高,要在充分发挥其传承效能的同时,在更大范围内使大众受益,使大众话语成为非遗话语的真正依托。只有这样,传承人多重身份的出现才不至于以降低技艺传承的专注度为代价,对经济效益的追逐亦不至于对传承产生导向影响。

使技术真正传承下去是非遗保护的核心意义和根本目标。一方面,对绣庄生态的技术提升,对湘绣技术的开拓创新,是非遗传承性发展的有效补充,使绣制的成果永葆其本真的艺术审美价值;另一方面,通过多种可接触形式,如国家级传承人柳建新于2010年创设“湘女绣吧”,为消费者提供刺绣鉴赏和体验的机会,巩固和拓展了湘绣话语的市民认同感。

三 文化语境与话语结构

话语建构是一个动态的符号化过程。在社会人文学领域,话语作为一种符号出现,其文字形式或者文字语境都被认为是人类社会活动的交流符号体系。瑞士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提出符号的任意性,“能指”和“所指”二者不可分离但指称关系并非必然,即符号的音义关系由社会约定俗成。McGee把历史碎片视为一种符号[6],用能指表示符号所表征的所有话语,所指指代我们在整个话语中所看到的意义。吴宗杰指出在中国历史叙述中,所指并非语言符号系统中的一个概念,而是指引我们看见并理解生活世界的一个空间[7]。在社会学的语义场内,能指和所指被隐喻成话语体系中符号与符号环境的相互关系。湘绣话语正是多种符号在符号语境中建立的综合体系,是中国历史更迭过程中掺杂的各个历史要素相互作用于历史时空并与现当代社会产生关联而建构成的话语体系。非遗传承人作为话语建构的中介人,起着维系历史与当下的关键作用。

梵·迪克(Van Dijk)认为话语是个人与社会之间、认知与交流之间、社会信念及群体成员表达和再生产方式之间的界面[8]36。“话语不仅仅是一种自主的言语表达的客体,更是情境中的一种互动,一种社会实践,一种在社会、文化、历史或政治情境中的交流方式”[9]3,是“社会互动的一种形式,同时也是社会认知的表达和再生产”[10]12。

湘绣作为一种社会互动背景下的话语建构,它的宏观结构和微观结构主要涉及湘绣行业内部的模块互动。微观结构主要是湘绣作品制作和技术传承过程中语言模态、身势模态、工艺模态、审美模态的互动,宏观结构主要是话语载体、传承人责任与义务、传播方式、产品产销等有更广阔全局意义的模块互动。比如,对于湘绣微观结构核心针法,“鬅毛针”创始人余振辉如此描述,“让针成放射状撑开,撑开的一头用线粗一点、疏一点,另一头密一点,把线藏起来,使人感到这种线就像真毛一样,一头长进肉里,一头鬅了起来,这就是鬅毛针”[3]238。据该技艺第二代传人左季纯(1945- )口述,“湘绣鬅毛针基本针法难学难精,它是一种特殊的针法,利用鬅毛针可以将狮虎皮毛的质感表现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要领的掌握和技术的娴熟需要日积月累的磨炼,于千针万线中领悟真谛,优秀成果的涌现是湘绣艺人毅力与灵性的结合。“鬅毛针”的传承既要依靠技术力量的创新,也要依靠文化载体和传播模式的更新。当针法被用于除狮虎以外的其他形象创作和创新,如创作猫、豹、羚羊或者人物胡须和毛发时,鬅毛针的疏密布局,可达到虚实有序、舒卷自如、蓬松神韵的境界。

湘绣针法粗犷,其色彩明暗跳跃,体现了湖湘文化的雄奇大气。从这一层面上来讲,在更大的社会领域内,湘绣话语的宏观结构与湖湘社会价值观体系相依存。湖湘语境所包容的地域政治经济话语、历史文化话语、艺术审美话语,在多元化的社会条件下结合,建构出全新多维话语体系——湖湘文化话语。在中国历史上,尤其是中国近代史上,三湘四水涌现出一大批政治家、革命家、军事家、哲学家、文学家。他们在国难当头时,勇于担当,体现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在新的时代,湖南人继续在各个领域取得伟大的成就,如“科技湘军”的奋勇争先,“体育湘军”的不断突破,“电视湘军”的蓬勃兴起等。在艺术行业,如长沙花鼓戏、浏阳皮影、长沙弹词、望城剪纸等,湖南人展现出耀眼的传承与开拓精神。同样,湘绣话语体系的建构,映射出地域“非遗”话语体系的侧影,这是对民族文化的认同,也是对地方遗产与社会经济发展价值标准的认同。

良好的话语生态和开放的话语结构,是“非遗”话语的又一个观察视角。将地域话语的关键要素和语法结构抽取出来,有利于形成全国趋同一致的话语结构框架。与湘绣一同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苏绣、蜀绣和粤绣,虽然各自具有泾渭分明的地域特征,但它们亦具有同宗同源的本质属性,因而可共同申报世界遗产名录,形成合力。不论是宫廷绣、闺阁绣还是民间绣,都已将流传久远的书画文化与刺绣相结合,把中国士大夫文化根植入刺绣艺术的一针一线。发挥中国四大名绣的文化互补性与合作申遗的整合效果,是建构包容性、对话型遗产话语的可行之路。

结语

19世纪以来,中国社会风云迭起,在湖湘文化背景下湘绣项目逐步成长为具有区别性意义的地域文化产业。在21世纪全球语境多元背景下,湘绣的话语载体、传播策略、文化语境和话语结构均在发生变化。“非遗”为传统湘绣的文化和产业拓新提供了新的空间和思路,促进了湘绣话语与历史话语秩序的逐步分离,从而激发新的话语秩序,并在跨文化传播中建构中国非遗话语的一种可能范式。

湘绣作为地域性文化遗产的典型代表,不能仅关注产品市场推广等社会属性,使湘绣变成地区经济税收的指标或者地方旅游产业的延伸;也不能仅强调传统工艺针法等技术属性,从而使湘绣停留在切磋技艺的小众探讨或者艺术审美的自豪情怀。地方非遗项目作为地方文化的金名片,展现着地域历史文化和社会发展的精神风尚。湘绣尊重中国传统的艺术风格并在针法技艺上不断取得突破,是历史演进和社会变革的自然成果。湘绣艺术风格与湖湘文化精神面貌协同一致,是湖湘文化底蕴的升华。博物馆、艺术展等湘绣珍品的展览和宣传,各类绣庄保护性生产和销售,纸媒数媒多维度的宣传和推广,电商平台拓展新型的推广和传播模式,共同形成了合作型的多维遗产话语的有力载体。学徒制向传承人制的转变,拓展了话语传播的广度和深度。随着各地刺绣技艺的交流切磋、共享优质资源、协商传播方案,湘绣话语对全社会的影响力将持续加深。湘绣在国内外话语权的不断扩大,反映了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提升,反映了民族自豪感和跨文化传播力的增强,在保障文化产业可持续性发展的同时丰富了世界文化的多样性,并于全球在地化浪潮中,为非遗地方文化话语的构建与传播提供了有力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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