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康素爱萝》中女性的“他者”形象

内容摘要：生活在男权社会的女作家乔治·桑深深体会到男权中心传统对妇女的压迫和种种不公平待遇。在其作品中，乔治·桑往往从女性视角出发进行创作，用细腻的文笔描绘出同时代女性生活和生存现状。在小说《康素爱萝》中，作者塑造了一系列的女性形象，向读者讲述了不同阶层女性的生存境遇。本文拟运用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中的他者理论为指导，通过分析小说中的部分女性形象来揭示男权社会中女性的他者地位是如何确立的。

关键词：女性形象 社会环境 家庭教育 他者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指出：“女人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形成的。”[1]在父权制社会，女性并没有被视为人，她们的本质是被预先设定好的。从小就被灌输“女性化”的女人特点，教育她为了讨人喜欢，就必须竭力令人喜欢，应该放弃她的自主而必须成为客体。女人被禁锢在这种给定的存在，无法自我超越，自我发展。因此，在男权社会中，女人只是作为男人的附属品而存在，没有话语权，也没有社会地位，只能无条件地服从男性的统治和管理。女人并不是天生就是女人，而是后天环境赋予其女性特质，造就其女人的身份，是整个社会传统和社会文明将女性确立为“他者”。在《康素爱萝》这部小说中，乔治·桑塑造了一系列来自不同阶层的女性形象，通过这些人物形象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男权中心的社会环境和家庭教育对女人他者地位建构所产生的影响。

一.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塑造

男人和女人因为生理结构上的差异，使其社会分工有所不同，男人能创造出更多的社会财富，并确立其统治地位。男权社会中的女性分工仅限于家务劳动，她们往往不被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而被视为男性的附属品，是他们的保姆和传宗接代的工具。从小人们便向男孩灌输男性的优越感和自豪感，承认他有很大的自由，尊重他要成为男人所做的努力。与此相反，女孩从小被迫学习“女性化”特质，要求她待在家里，出门要受到监视，约束其成为“有教养的女人”，并按照男人的梦想去塑造自身，以便获得自身价值。

在男权社会，女性的价值往往通过男性的愿望来显露的，能满足男性需求，符合男性审美，在男性眼中有价值的女性才能实现她的价值。因此很多女性便将自身作为一个客体奉献给男人，以此换取财产和荣誉。正如小说中女子慈善学校的小姑娘们，她们学习音乐并不是为了成为真正的艺术家，而是希望以此作为接近男性的途径，找到“保护人”并走上一条“发财之路”。一名叫高丽拉的女学生，在音乐上有一些天分，因为长得很漂亮而被剧院的主人朱斯蒂尼亚伯爵聘请为剧院的头牌歌手，她因此放弃了音乐学习，开始了她的演艺生涯。高丽拉为了迎合观众，不顾败坏和糟蹋自己的才能，在舞台上唱庸俗的、趣味低级的曲子。她从神圣下降到了庸俗，她的老师因此而感到非常失望。之后她成为伯爵的情人，伯爵常常为她一掷千金，带她出入上流社会，高丽拉获得了更多的财富和荣誉。但后来因为伯爵的厌弃，高丽拉被剧院解聘，被迫远走他乡。高丽拉的成功四分之三靠的是她的美貌，她正是通过取悦男性个体和人群来获得自身价值，而当其价值不被男人认同时，她瞬间失去了荣誉和财富，无法实现自身的价值。

男权传统社会强调男人的价值而否定女人的自身价值，人们将女人看成是附属于男人的物品，男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女人，但女人必须绝对服从和忠诚于男人。人们承认男性有满足性欲的权利，但女人的性行为如果没有受到法规和婚配的许可就是一种堕落的行为，必将受到世人的责备和蔑视。高丽拉离开伯爵后又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在被情人抛弃后，她发现怀上他的孩子。当时的社会，未婚母亲仍然是丑闻的对象，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和障碍。所以在生下孩子后，高丽拉狠心地抛弃了孩子，将她的秘密与往事掩藏好后继续靠自己的美色来获取男人的认可和支持。小说中高丽拉的形象只是男权社会中千万女性形象的一个缩影。男人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女人，她们只有屈服于男人制定的各种社会制度、习俗和规则，才能被男人所接受，被社会接受，否则将不会被社会所接纳和容忍。

二.家庭对女性的影响

男权社会的劳动分工使女性仅限于当家庭主妇，人们给女性的角色定义为“家庭天使”。弗吉尼亚·伍尔芙曾在其《女人的职业》一书中描述男性世界的理想女性，即所谓的“家庭天使”：她们相当惹人喜爱，具有无穷的魅力，一点也不自私，在家庭生活这门难度极高的学科中出类拔萃……她们以丈夫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她们是慈爱的母亲，勤勉的主妇。[2]家庭生活中，女性从小便被灌输成为“贤妻良母”的思想，家人力图将其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这样才能被社会和世人所接受。

生活在男权社会的女人不仅在社会上没有地位，在家庭生活中也是毫无权利可言，男人仍然是一家之主，父亲或丈夫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家中的所有女人必须屈服于父权或夫权的控制。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所指：“男人的社会允许它的每一个成员作为丈夫和父亲自我实现;女人作为奴隶或者仆从被纳入父亲和兄弟支配的家庭群体中，通常由一些男人将她婚配給另一些男人。”[3]女性几乎被当做物件，男人可以在不考虑她们意志和想法的情况下将其婚配给另一个男人，少女的选择自由是十分有限的。小说中伯爵阿尔贝是罗道斯塔特家族的独生子，从小体弱多病，行为怪异。家人为了能够赶快拥有家族继承人而决定为他娶妻生子。因为阿尔贝伯爵的身体原因不能参加社交，家人选定堂妹艾美莉作为他的未婚妻。男爵小姐艾美莉是一位活泼美丽、单纯而又高傲的少女。她从小在修道院长大，没见过人任何男人，对爱情怀有美好的期望。家人在没有和她进行任何商量的情况下，为她定下了婚事。父亲将她从修道院领出来便送到未婚夫家的城堡。艾美莉与未婚夫相处后发现他不仅体弱多病，而且语言行为怪异，她对她的堂兄只有害怕而没有半点喜爱之情。男爵小姐宁愿死去也不愿嫁给怪人堂兄，但家人认为哪怕是仅仅出自维护家族的观念，她都应该默默地忍受一个陌生女人也许不会容忍的处境，家人甚至用监禁来制服男爵小姐的抗拒。男爵小姐无力反抗家庭的安排，被禁锢在阴冷的巨人宫堡，只能发出无奈的感叹：“唉！我是一颗明珠，关在毫无乐趣的家庭里就像封闭在蚌中一样，可憎的巨人宫堡便是这个蚌壳。”[4]

从传统来说，婚姻是社会赋予女人的命运。在封建社会，结婚是女人唯一的谋生手段和使她的生存获得社会认可的唯一方式。但是在配偶的选择上，女人往往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全凭家人的安排，这种无爱婚姻是导致女性婚后悲惨命运的主要原因之一。

三.女性“他者”地位的内化

由于传统文化观念对两性认知的巨大差异，导致两性迥异的身份地位和角色设定。受男权意识形态的影响，生活在男权桎梏中的女性往往缺乏独立的自主意识。从幼童时期开始，女性便接受着有别于男性的教育。人们教育她要贤良淑德，限制她的自由，扼杀她的天性，力图将她培养成为符合男人期许的理想女人。社会分工则将女性的价值限定在家庭中，男性社会基本不给女人提供其他的出路。女性的价值只能通过男人和家庭来体现，丧失个体价值的女人，只能作为男人的一部分而存在，离开男人则毫无价值，因此她们只能依附于男人，忍受男人的压迫与奴役。可以说，外部环境对女性他者地位的确立起到关键的决定作用。在外部环境的影响下，女性普遍接受了自己的他者身份。

在封建社会，女人离开男人后很难独自立足于社會，女人只有依附于男人才能获得生存保障。为了获得价值，她们往往按照男人的期望去塑造自身。小说中的高丽拉和其他的一些女歌手，她们乐于迎合男性的需求，将自己当做一笔可利用的资本与男人进行交换，为自己换取财富和名誉。在她们与男性的交往过程中，往往乐于奉献自己，完全服从男人的意志，以男人的欲望为自己的行动目标。她们甘愿成为他者并从中得到实惠和好处。

四.结语

19世纪的法国依然是一个男权中心的社会，女性并不能作为一个真正的人去获得独立生存的权利，她们只是男性的附属品，没有任何的权利和自由。文中高丽拉和艾美莉的境遇只是男权社会中千万女性生存境遇的一个缩影。在强大的男性中心意识形态的影响下，社会环境和家庭教育对女性他者地位的确立产生了很大影响。男性的绝对特权使其成为两性关系中的独裁者，女人不得不屈服于男人。受社会现实的影响，女人们普遍丧失了女性自主意识，甘愿成为他者来回避独立生存中所面临的矛盾和压力。然而女性意识的长期缺席，使得“男尊女卑”的社会秩序变本加厉，这也是导致男权社会妇女悲惨命运的主要原因。

参考文献

[1][3]（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郑克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9，200.

[2]刘岩，马建军，张欣等.女性书写与书写女性：20世纪英美女性文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2：176.

[4]（法）乔治·桑.康素爱萝[M].郑克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181.

[5]张松存.论《狼厅》中女性的“他者”地位[J].海外英语，2017，7：160-161.

基金项目：曲靖师范学院科研项目“女性主义理论视域下的《康素爱萝》研究”（2018QN010）。

（作者介绍：何怡，曲靖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法语语言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