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员工生育力保存认知度现状及其影响因素的调查

叶云，陈昂，刘哲

(1.中山市人民医院，中山 528400；2.中山市博爱医院，中山 528403)

生育力保存(fertility preservation) 是指采用手术、药物或辅助生殖技术等对存在不育风险的成人或未来生育能力可能受到损害的青春期前少年儿童提供帮助，为其保存生育的能力。自2014年Lancet杂志刊登“生育力保存策略和方法”的专题以来，生育力保存成为了生殖医学研究领域的热点之一[1]。医学发展提高了肿瘤患者的生存率，但放、化疗等均可能造成生育力的下降乃至丧失。而其他一些疾病如自身免疫性疾病免疫抑制治疗、造血干细胞移植或骨髓移植前、有卵巢早衰风险的疾病等患者，也需要得到生育力保存咨询。此外，潜在的生育力保存对象除病患人群外，还包括有生育年龄推迟需求的健康人群[2]。

生育力保存技术的服务对象是患者或受术者，但医生对生育力保存的认知程度直接影响这项工作的实施。对生育年龄的肿瘤患者，只有少数(13.6%)在抗肿瘤治疗之前可得到有关生育力保存的咨询[3]。研究表明，在成人癌症机构对新发癌症的青少年和年轻成年人在癌症常规治疗前实施咨询服务，咨询的内容包括：(1)在不育风险和生育力保存方面的健康教育；(2)提供给患者与生育力保存相关服务的资源信息。在实施该咨询服务后，不育风险讨论的比率从56%增加到85%，生育力保存选择的比率从54%增加到86%，这一结果显示，在癌症常规治疗前实施咨询服务对不育风险/生育力保存比率有积极的影响[4]。因此，作为生育力保存技术推荐和实施的主要群体，医院工作人员对生育力保存的高认知程度，有助于开展生育力保存技术，并产生良好的社会效益。我国已开展了对肿瘤相关的医生和患者关于生育力保存认知度的调查[5-7]，但综合三甲医院全体工作人群对生育力保存的认知状况，迄今未有详细评价。本项工作通过对综合三甲医院工作人员进行横断面网络封闭式问卷调查，了解医院员工对生育力保存认知度的现状及其影响因素，以期阐明医院工作人群对生育力保存的基本认识与特征，为进一步广泛开展生育力保存工作提供参考资料。

资料和方法

一、调查对象

选择2018年7月～8月中山市人民医院2 230名在职在岗员工为调查研究对象，其中男性643名(28.9%)，女性1 587 名(71.1%)，包括医生、护士、技师、行政、后勤等人员，各工种人员的人数比例详见表1。

二、研究方法

1.问卷调查方法：采用横断面网络封闭式问卷调查方式。利用问卷星网络平台(https：∥www. wjx.cn/)生成调查问卷，通过医院公告发布通知全体在职在岗员工，自愿参加调查的员工扫描二维码登录、匿名填写问卷并提交数据。共回收1 033份问卷，均为有效问卷。

2.调查内容：基于医院人群的性质和业务属性，参考Balthazar等[8]的研究，本课题组的生殖医学和卫生统计学专业人员共同设计调查问卷。调查问卷共有16个条目，调查内容主要包括：(1)调查对象社会人口学特征及从事专业(问题1～9)；(2)生育力保存具体措施知晓情况(问题10～11)；(3) 生育力保存适应症的知晓度(问题12)；(4)对生育力保存所持态度(问题13～16)。

3.调查问卷质量控制：本次调查所采用的问卷是根据专业需要及参考文献自行设计的问卷，因此不使用信度和效度进行评价。为了保证问卷的有效性和可信度，本次调查质控方法包括：(1)采用双录入，用频数与散点图检错；(2)调查员统一培训、理解及操作；(3)三审核：调查员审表、调查员交换审表、负责人每天审表；(4)偏倚控制：通过调查设计进行偏倚控制。除做到前述的录入、检错、调查员培训、审表方式外，调查问卷质量控制还有以下方式：(1)通过正确界定目标总体保证受调查对象的代表性：本次调查做整群调查，对象为医院的在职员工，以控制普通网络调查受调查对象鱼龙混杂引起的系统误差；(2)网上身份识别技术确保受调查者不重复；(3)调查表设计采用封闭式问卷，问题设计遵循调查主题重点突出的目的性原则、所设计问题可接受性原则、简明易懂原则、问题便于检查分析处理统计的可操作性原则，以控制网络调查受调查对象对所涉及问题的理解回复偏差；(4)除线上问卷，还抽取少量科室做现场调查进行符合率比对，符合率98%[9-10]。

三、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0.0行统计分析，定性资料采用频数和百分比描述，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多因素分析采用Logistic回归，Forwald LR法，纳入标准0.05，排除标准0.1。P<0.05为有统计学意义。

结 果

一、调查研究对象的人口学特征

在2 230名在职在岗员工中，自愿接受调查的研究对象有1 033名(46.3%)。接受调查的研究对象中男性192例(占接受调查者的18.6%，占男性员工中的29.9%)，女性841例(占接受调查者的81.4%，占女性员工中的53.0%)，其他社会人口学特征详见表1。

在岗的职工人员中，不同专业的员工自愿接受调查的比例有所不同，与生育力保存相关专业员工应答率在66.1%～89.7%之间，显著高于其他专业(40.5%)的应答率(P<0.05)(表2)。

表2 调查研究对象的专业分类情况

二、调查对象对生育力保存具体措施的知晓情况

在自愿接受调查研究的1 033名员工中，表示不知晓生育力保存概念的调查对象有425例，占41.1%，但只有245例(23.7%)研究对象没有听说过任何生育力保存具体措施，其余180例是曾听过生育力保存具体技术名称，但不知道该技术是可用于生育力保存的(表3)。

员工对5种生育力保存具体措施中，知晓率占比从高到低依次为配子(精子、卵母细胞)冷冻(73.3%)、胚胎冷冻(51.6%)、卵巢组织冷冻保存及再植(21.4%)、卵巢移位(12.5%)、性腺抑制药物及抗凋亡制剂(11.7%)(表4)。

三、生育力保存适应症知晓度的调查结果

本次调查问卷中生育力保存适应症包括6种，参与调查的1 033名员工对其知晓情况占比从高到低依次为：因社会或个人非疾病原因需要推迟生育年龄者(81.2%)，卵巢早衰风险的疾病(62.8%)，自身免疫性疾病免疫抑制治疗前(57.6%)，肿瘤手术、化疗或放疗前患者(57.6%)，造血干细胞移植或骨髓移植清髓前(51.3%)，接受变性手术前(40.0%)(表5)。

四、调查对象对生育力保存的认可情况。

本问卷中关于生育力保存认可情况涉及了3个问题，觉得生育力保存是对家庭、社会人口健康发展有意义的员工占87.4%(903/1 033)，认为向适合行生育力保存的患者或亲友在介绍治疗方案同时告知生育力保存技术是没有必要的只占1.3%(13/1 033)，有患者或亲友向在医院工作的您咨询过生育力保存方面的问题占17.4%(180/1 033)(表6)。

表3 生育力保存概念知晓情况

表4 生育力保存具体措施知晓情况

表5 生育力保存适应症的知晓情况

表6 对生育力保存认可情况

五、影响生育力保存知晓情况的相关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生育力保存知晓情况”的显著影响因素包括年龄、在院工种、教育程度、所从事专科(P<0.05)；年龄越小、护理人员、文化程度越低、肿瘤相关专科，“不知晓生育力保存”的比例越大；妇产科、泌尿男性科和生殖医学中心，知晓生育力保存的比例显著高于其他科室(P<0.05)(表7)。

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年龄、在院工种、所在科室的差异仍然有统计学意义(P<0.05)，是“生育力保存知晓情况”的独立影响因素(表8)。

表7 影响生育力保存“知晓”相关因素的单因素分析

表8 影响生育力保存“知晓”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讨 论

一、问卷调查人群的适合性与代表性

广东省中山市是我国经济发达的中等城市之一。中山市人民医院是中山市最大型的综合三甲医院，医院开放床位2 000张，与生育力保存相关的临床科室设有肿瘤分院、生殖中心(可开展IVF-ET/ICSI及AIH技术)、泌尿男性科、妇科、风湿免疫科、血液科等，因此，本次调查的医院，具有合适的医院人群代表性，能够反映我国经济发达地区综合三甲医院员工对生育力保存内涵与意义的基本认知现状及特征，所获结果具有业内参考价值。

本次调查为采用网络调查的形式对单个总体的整群调查，总应答偏低只有46.3%，接受调查的研究对象中男性占接受调查者的18.6%，占男性员工中的29.9%，女性占接受调查者的81.4%，占女性员工中的53.0%。网络调查回应率普遍低于传统的调查方式，且有受发起者影响的特点[9]。本次调查是通过医院行政通知的途径实施，要求科室主管领导对各科员工进行传达，但允许自由作答。这种自发性回应样本吸引到的是对调查中的问题有兴趣的人，所以本研究的应答率，可以一定程度上反映这个总体中受调查人群对本次调查主题内容的关心程度[9]。本调查没有刻意做激励机制或强制应答等方法去提高应答率，目的就是想展现这个自然原始的关心程度。

二、综合医院员工生育力保存相关知识的认知现状

本次对综合医院员工调查的结果显示出5个特征：(1)从受访人群应答情况反映出女性比男性更关注生育力保存，这可能是因为我国传统的习惯认为生育主要是女性的事情，医务人员关注度这一性别差异，目前未见文献报道；(2)与生育力保存相关专业的工作人员比不相关专业的工作人员关注度更高，这是职业接触的需要，与文献报道相似[3]；(3)对生育力保存这一概念不知晓或不清楚的员工占大多数，清晰明白生育力保存的仅有1.9%，与低知晓率相反的是对生育力保存需求及社会意义的高认可度，这种情况可能与生育力保存在国内的发展时间不长、专业性强有关：中国生育保护学会(CFPS)于2017年才成立，影响社会的时间尚短，有关生育力保存的任何特定临床法规或指南也尚待建立[11]，实施明确的程序过程将有助于临床医生为育龄癌症患者提供生育力保存的支持[3]；(4)对生育力保存具体措施的知晓率最高的是配子冷冻，但也有30%的员工表示不知道，对卵巢移位和卵巢组织冷冻保存及再植知晓者更少，这与目前可实施的生育力保存技术虽有多项，但部分技术尚未成熟，未能广泛临床推广密切有关[12]；(5)对生育力保存适应症，80%左右的员工表示知道因社会或个人非疾病原因需要推迟生育年龄者，而对疾病原因的适应症只有60%左右甚至更低比例的员工知道。医院员工知道社会因素比疾病因素生育力保存适应症的比率高，这一现状应予以注意。综合三甲医院专科分化，专科之间沟通不多也许是其原因。研究显示，大多数肿瘤科医生愿意讨论患者的不育风险来自癌症治疗，但很少将他们的患者交给生殖专家[13]。因此，建立生育力保存相关专业的多学科合作，将是生育力保存有效实施的方向之一。

医务工作者作为向有生育力保存需要人群进行宣教的主体，本身对生育力保存的认识程度直接影响该技术的推广和实施。研究显示，只有26%的生育力保存提供者有文档化生育能力讨论，13%的人向生育专家提交了书面文件[14]。患有结直肠癌的育龄妇女在开始癌症治疗之前可以从生育力保存咨询中受益[15]。提高医务人员生育力保存的概念及意义、适应症、具体实施技术方法以及实施途径等相关知识的认知度，通过医务人员向有生育力保存需求的人群提供相关咨询，在日常诊疗中及时让有适应症的患者知情选择，并提供生育力保存实施方法和提供服务机构信息，将会对这些患者选择生育力保存起积极作用，有助于推进生育力保存技术的开展实施。

三、影响医院员工生育力保存认知度的相关因素。

本次调查相关单因素分析和多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的分析结果显示，受访人群的年龄、受教育程度、在院工种、所在科室专业是知晓度的独立影响因素，且年龄越小、受教育程度越低知晓率越低，而与性别、婚姻状态、收入状态、居住区域无相关性，这与对患者的调查结果不相一致[8]。这种不同的可能原因是：本次调查的是一家医院的在职员工，居住区域相对集中、年龄和收入跨度不大、应答者女性居多。本调查结果还显示从事泌尿男性科和生殖医学科的员工知晓率最高，达80%左右。而生育力保存病人比较集中的科室如肿瘤相关专科(含手术、放疗、化疗)、血液科和风湿免疫科，员工对生育力保存的知晓率并不高于其他科室，这与国外文献所显示的超过90%的肿瘤和血液内科医师推荐患者进行生育力保存差距甚大[16-17]，与国内的文献则相仿[5]。本次受调查员工反映，他们更多关注原疾病的治疗，患者在疾病状态下，生育需求往往被忽略。所以，生育力保存的普及教育重点对象是需求病人比较集中的科室员工、男性员工以及年轻、学历不高的员工。

本次调查有以下特点：(1)面向综合三甲医院全体员工的调查在国内尚属首次，且样本量大，与生育力保存疾病相关科室应答率均达到70%以上，可在一定程度反映我国综合三甲医院内这些科室对生育力保存的认知状况；(2)留意到医院员工对生育力保存关注的性别差异；(3)局限性在于采取网络问卷调查，受调查对象自由应答，随着应答率提高，代表性也将有所提高。

综上所述，本调查研究反映了目前医院内与生育力保存相关科室员工对生育力保存适应症、实施措施的知晓度不高，医院内普及生育力保存知识有重要的社会效益，员工年龄、在院工种、所从事专业影响其对生育力保存的认知度。应针对性对医院员工进行生育力保存宣教，以便于生育力保存工作的良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