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特征及高阶结关系演化分析

2021-01-04 04:54刘桂东刘红玲刘杰赵军产
商学研究 2020年5期
关键词:纱线高阶纺织

刘桂东,刘红玲,刘杰,3,赵军产

(1.武汉纺织大学 数学与计算机学院应用数学系,湖北 武汉 430073;2.湖南工商大学 数学与统计学院应用数学系,湖南 长沙 410205;3.武汉纺织大学 非线性科学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3)

一、引言

纺织纱线是用各种纺织纤维加工而成的具有一定细度的纺织产品,可用于织布、制绳、制线、针织和刺绣等。纺织纱线可以分为短纤维纱,连续长丝等。纺织纱线是织布企业的主要原料,也是重要的民生物资。纱线贸易历来就是古代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上流通的重要商品。2013年9月和10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访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亚时,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倡议(“一带一路倡议”英文为Belt and Road Initiative,缩写为BRI)[1]。2015年3月,中国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以“共商共建共享”为原则,以“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丝绸之路精神为指引,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为重点,已经从理念转化为行动,从愿景转化为现实,从倡议转化为全球广受欢迎的公共产品[2]。2017年5月,首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在北京成功召开。2019年4月在北京又成功召开了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截至2020年1月底,中国已经同138个国家和30个国际组织签署200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已由亚欧延伸至非洲、拉美、南太等区域。纺织纱线作为最重要的织布原料和重要民生物资,在世界各国都有大量需求,由于地理位置和资源禀赋的差异,有些国家纺织纱线的产量较高,出口需求较大。由于技术和工业发展水平的差异,各国对不同种类和品质的纱线,互相之间都有需求,这就为纺织纱线贸易提供了天然的推动力。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以及参与共建各国的共同努力应该能够进一步加强各国在纺织纱线贸易方面的合作,但在发展的过程中也会碰到一些问题,需要认真研究,更好地促进各国纺织纱线贸易的发展。

Watts和Strogatz(1998)提出小世界网络模型[3],Barabasi和Albert(1999)提出无标度网络模型[4],这两项开创性研究为各领域研究者提供了一个新的分析复杂实测数据的视角:网络科学。自此以来,网络科学成为定量分析复杂经济系统的新工具。越来越多的经济学者将复杂网络分析法用于商品贸易活动的建模与分析。Serrano(2003)[5]等分析了世界贸易网络的非随机、小世界、无标度、高集聚特征。Garlaschelli等(2005)[6]研究了世界贸易网络的结构及演化。Fagiolo等(2007)[7]研究了加权世界贸易网络的拓扑结构特征。Fagiolo等(2009)[8]则对世界贸易网络的动力学和演化进行了进一步研究。Benedictis等(2011)[9]研究发现世界贸易网络中各成员国在贸易伙伴选择中异质性较强。

自BRI提出以来,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共建参与国家之间商品贸易网络关系特征演化的研究引起了我国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宋周莺等(2017)[10]分析了“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与全球贸易网络的拓扑关系,从总体商品贸易层面对“一带一路”贸易在全球的地位进行了分析。许和连等(2015)[11],运用网络中心性和模体分析法,考察“一带一路”上65个国家的高端制造业贸易网络中各国地位和贸易模式。姚星等(2018)[12]对沿线国家服务中间投入的网络结构及其影响因素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进行探讨。马远和徐俐俐(2017)[13]则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天然气贸易网络结构特征、微观模式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许和连等(2015)[11]和马远等(2017)[13]将复杂网络分析的方法用到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某一大类或某一具体商品的贸易,研究了相应网络的拓扑结构特征、重要国家在网络中的地位及其演化规律等,对未来加强相关领域的贸易合作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自BRI提出以来,也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对我国纺织服装行业积极参与“一带一路”战略合作等问题进行了理论与实证性研究。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会长王天凯认为“一带一路”战略为纺织业国际布局创造了有利环境。国家明确了鼓励纺织等优势产业“走出去”思路,并对管理体制进行改革,显著提高了对外投资的便利性。众多的政治、外交和经济资源投入,将为包括纺织业在内的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创造尽可能安全、稳定的中长期经济地理环境。中国纺织行业需抓住历史机遇,通过全球产能合作与优质资源配置,更好地实现建设纺织科技强国、品牌强国、可持续发展强国和人才强国的目标[14]。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副会长杨纪朝(2017)[15]认为我国纺织服装业应促进与沿线国家的贸易伙伴关系逐步升级到全面伙伴关系;我国纺织服装企业应借助“一带一路”发展战略提高我国纺织工业国际化水平;我国纺织服装业加入“一带一路”对持续性体现双边互利、共享发展成果、树立国家正面形象具有重大意义;我国纺织服装业参与“一带一路”为调整产业自身结构、转型升级争取了时间和空间;“一带一路”为地方纺织服装产业集群发展带来新机遇。丁锋、姚新超(2018)[16]对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主要国家纺织品服装出口现状及各国竞争力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主要纺织品服装出口国在国际市场上均具有很强的竞争力,中国除了纺织纤维及其废料竞争力较弱以外,在纺纱及有关产品和服装及衣着附件两类产品中都具有较强的竞争力。因此,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纺织品服装国家可以深化产业合作,不断提升纺织品服装出口的国际竞争力。

作为最重要的纺织原料,纺织纱线一直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间历史悠久的传统贸易产品,但目前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结构特征及演化趋势还缺乏比较系统的研究文献。探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宏观和微观拓扑结构特征、网络中重要国家节点的特征及其演化,有助于深入了解“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合作的深层次特点,总结过去贸易合作中的经验教训、找到现有贸易合作的短板和加强未来贸易合作的着力点。“一带一路”倡议从提出到现在已有六年多的时间,这一旨在加强参与各国互联互通、共同发展的倡议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合作产生了何种影响?在哪些方面取得了进步?未来应如何进一步加强合作?都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

基于2006—2018年间较完备的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本文运用复杂网络建模分析和高阶结关系分析法,拟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进出口贸易网络开展建模分析,研究该贸易网络结构特征、内部高阶结关系等演化发展趋势。在使用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时,鉴于每个年度都存在部分贸易活动参与国并未及时、主动报告本国相关产品进出口数据,本文研究过程中,对收集的原始数据均采取了双向“取大原则”进行修正,即将一个国家自己主动报告的向他国进口产品的数据与他国报告的向该国出口相同产品的数据之间的最大值作为该国向他国进口这类产品数据的修正值。这一处理方法具有很好的修正效用,相关研究结果能够比较接近真实地反映国家间实际发生的贸易行为[17,24]。

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构建

本文所用到的纺织纱线贸易原始数据均来自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①。首先,收集了2006—2018年间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中“一带一路”沿线65个国家报告的纺织纱线进出口数据。如前所述,数据清洗阶段发现,每年都有贸易活动参与国未报告本国纺织纱线进出口数据,但其他国家报告的数据中却有向该国进出口纺织纱线的逆向数据存在。为确保分析能接近真实地反映“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间纺织纱线贸易的真实情况,本文对原始的纺织纱线进出口数据进行了修正处理,该方法的可靠性分析可参见文献[17,24]。

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视为拟构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65个节点,记之为:

VBR={v1,v2,…,v65}

它表示“一带一路”沿线65个国家构成的集合。记权重矩阵为:

WBR=(wij)65×65

其中,wij表示国家vi从国家vj进口纺织纱线的修正额度。再将贸易网络邻接矩阵记为:

ABR=(aij)65×65

其中:

由此得到:

GBR=(VBR,ABR,WBR)

GBR就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纤维进口贸易的加权、有向网络。

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及其阈值子网演化分析

(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演化分析

按照前述方法,本文构建了历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本文研究的相关领域的贸易数据基本涵盖了全部最新官方数据(因2019年度部分国家的数据未完全入库,为确保研究数据的可靠性,构建网络覆盖年度区间为2006—2018)。数据选择与时间范围设定,基本确保了相关研究结果能反映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前后涉及的两个阶段纱线贸易关系的真实演化发展特征。

下面的图1给出了2016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拓扑结构示意图。表1给出了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整体网逐年特征量。

图1 2016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拓扑结构示意图

表1 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整体特征

从表1可以看出:自2006年起“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节点数一直保持为65,即“一带一路”沿线所有国家都参与了网内的纺织纱线进出口贸易;除2008年网络直径为2,其他年份网络直径都为3,网络平均路径长度在1.379到1.508之间小幅波动,这说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联系总体较为紧密,网络互通性较好②。

我们注意到,在2006—2018年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网络密度、节点平均度、加权平均度总体呈增长态势,但有所波动,平均路径长度基本呈下降态势,2016年起稍有回升,这四项特征的变化曲线如图2所示。

图2 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特征演化图

从网络密度和节点平均度这两项结构指标来看,从2006—2007年,这两项指标大幅提高,2007—2008年增长幅度仍然较大,受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密度和节点平均度没有保住上升的势头,但随着金融危机影响的逐步消退,2009年起继续回升;由于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等因素的影响,2010—2012年,这两项指标回升乏力,基本持平。2013年起,BRI的提出为提升“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注入了强大的动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密度、节点平均度这两个指标在2013年起明显上升,2016年达到高点,反映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加强各国之间纺织纱线贸易有着强大的需求,BRI的提出促进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纺织纱线贸易合作的参与度。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以后,网络密度和节点平均度又有所下降,即网络中有一部分建立起来的贸易关系又中断了。网络加权平均度的走势与网络密度、节点平均度不同的地方是其最高点出现在2014年,随后缓慢回落,但保持在较高的水平,且2017年起又恢复上升,这说明参与网络内贸易各国的参与力度维持得很好。网络平均路径长度在2016年之前是逐年下降,说明网络互通性越来越好,但自2017年起,网络平均路径长度又有所上升。

综合以上关于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特征演化趋势分析可知,BRI的提出受到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积极响应,早期各国参与共建“一带一路”的热情较高,但共建“一带一路”,实现“五通”合作需要建设大量基础设施,加强各国在经济、社会、文化等各个领域的全面合作,其建设效果难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立即显现。在2014年以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密度和节点平均度有所回落,说明一些沿线国家理性回归,但是随着共建“一带一路”的持续推进,各国之间纺织纱线贸易进一步加强是大势所趋。另外,根据以往联合国贸易数据库数据更新的情况,2017年、2018年的数据很可能还会有更新,网络密度、节点平均度、加权平均度都有可能上升,平均路径长度都有可能进一步缩短。

(二)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及其阈值子网演化分析

以上构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连边规则是,连一条从节点i指向节点j的有向边,即只要i国报告的向j国的纺织纱线进口额,或j国报告的向i国的纺织纱线出口额至少有一个大于0,则认为存在i国对j国的纺织纱线进口贸易合作关系。在数据清洗阶段,发现大量的wij取值虽然大于0,但数值很小,有的甚至只有1美元,按前面的网络构建方法,也会认定这两个国家之间存在纺织纱线进口贸易合作关系。这样的认定,从国际贸易的角度来讲难免牵强,同时也会对网络主要贸易合作关系的分析产生干扰。

研究过程中,欲克服这一不利影响的一个处理方法就是:设定一个阈值λ,从原网络中过滤掉权小于λ的边,只保留权大于或等于λ的边,并且删去孤立节点,得到一个新的网络:

其中:

对于纺织纱线贸易网络而言,选取一个数值λ作为阈值,就是给出一个认定两个国家之间存在实质性纺织纱线贸易合作关系的贸易额度临界值λ:如果wij≥λ,则认为存在实质性的i国向j国的纺织纱线进口贸易合作关系;如果wij<λ,则认为不存在实质性的i国向j国的纺织纱线进口贸易合作关系。目前,在国际贸易领域,没有一个公认的认定产品国际贸易实质性合作关系存在的贸易额临界值标准。在各种复杂网络的过滤缩网分析中,研究者们尝试了各种不同的规则来确定阈值λ的选取,如孙延风,王朝勇在阈值网络中提出了使用分位数来确定阈值的方法,将相关系数6等分,取第4部分的中点作为阈值(2018)。王芮(2018)[19]通过确定有效阈值区间和观察最大连通子图节点数的变化规律,找到一个最佳阈值。

不管采用何种规则,我们认为:在认定国际贸易实质性合作关系存在的贸易额临界值λ的选取中,都难免陷入“秃头悖论”的境地。对于本文研究的纺织纱线国际贸易网络而言,确定阈值λ,过滤缩减网络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分析“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国际贸易网络中主要的贸易合作关系,以及由这些主要关系交织而成的贸易合作网络的拓扑特征及其演化,进一步可以以此为基础对网络进行优化、控制等。阈值λ的选择应该与这一目标相符。

因此,针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国际贸易网络过滤阈值的选取,本文提出如下可操作准则:准则(1),阈值的选取不能导致网络节点数量的大量减少,使得网络缩减为少数几个大国的贸易网络;准则(2),能有效剔除大部分符合常识的不合理连边关系;准则(3),缩减后的子网络的贸易总额相对原贸易网络贸易总额的比例下降不应太大;准则(4),阈值的选取符合国际贸易的实际操作习惯。

基于准则4,本文首先选择1万、10万、100万、1000万作为阈值,对原来的2016年度纺织纱线国际贸易网络进行过滤缩减,并将相应的骨干网(子网络)称为1万俱乐部、10万俱乐部、100万俱乐部、1000万俱乐部。这四个骨干网(子网络)的节点数、边数、网络贸易额三个特征及其与原网络相应特征的对比如表2所示:

表2 2016年“一带一路”纺织纱线贸易阈值子网特征对比

从上表可知,当阈值取为1万、10万、100万、1000万时,子网的节点数都为65,与原网络完全一致;当阈值依次取为1万、10万、100万、1000万时,子网的边数依次明显下降,子网边数占原网络边数的比例依次为78%、60%、38%、17%;当阈值依次取为1万、10万、100万时,子网的加权平均度的下降幅度都很小,子网加权平均度占原网络加权平均度的比例依次为99.999%、99.976%、99.732%,当阈值变为1000万时,子网加权平均度占原网络加权平均度的比例为97.496%,比前面的下降幅度明显加大。特别是当阈值变为1000万时,子网的连通分支数从此前的1变为4,网络连通性发生了本质的改变。综合以上特点,本文将选取100万为阈值,对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进行过滤缩减,分析子网络的主要拓扑特征及其演化规律。

表3给出了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阈值100万骨干网(子网络)的整体网逐年特征量,其中包括了网络密度、节点平均度、加权平均度和模块度的演化趋势。

图3 2016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阈值100万骨干网(子网络)拓扑示意图

表3 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阈值100万骨干网(子网络)特征

图4反映的是2006—2018年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100万阈值子网的网络密度、节点平均度、节点加权平均度和网络平均路径长度的变化趋势。

从表3和图4可以看出,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100万阈值子网在网络密度、节点平均度、加权平均度三项网络特征的总体演化趋势与原网络基本一致,三项指标总体上是上升的,但其中的转折点更明显。受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这三项指标度出现了大幅下降,2009年起,随着金融危机的消退,止跌快速回升,随后缓慢上升,甚至小幅回落;2013年BRI提出后,三项指标都又大幅提升,持续一两年后稍有回调,然后再回升。这说明金融危机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实质性的贸易产生了巨大的不利影响,而BRI的提出则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实质性的贸易合作的广度和深度都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并且这种推动作用还在持续扩大。在网络平均路径长度这一指标上,100万阈值子网的演化趋势与原网络有比较明显的差异,原网络中,在2016年之前网络平均路径一直在逐年下降,2017年、2018年有所回升,很可能是部分数据报告有待更新的结果;但在100万阈值子网中,自2014年起,网络平均路径就呈上升态势,“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实质性的纺织纱线贸易链条拉长了。

图4 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100万阈值子网特征演化图

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高阶结演化分析

世界贸易网络(World Trade Web,简称WTW)的相关研究一直是贸易关系研究的热点问题,近年来,Erola等(2012)[20]研究贸易网络演化特征后认为,网络拓扑结构的变化是研究“WTW演化→金融危机”之间关系的重点。Squartini和Garlaschelli(2012)[21]分析了1950年到2000年间World Trade Network (WTN)中13种三元模体的出现频次及其演化规律,发现相对于入度、出度,三元模体分析可以提供更多的网络结构信息。Maratea等(2016)[22]研究发现分析WTW中的高阶结关系(Higher-order ties)非常重要,而“互惠”(Reciprocal)、“三角”(Triadic)等高阶结关系可以在随机模型中提供WTW 演化的更多重要信息。

最近,魏彦杰等(2017)[23]基于高阶结关系的视角,观察贸易网络演化与金融危机的关系,研究发现金融危机周期与WTW中的三角传递效应有着高度正相关关系。他们还指出,三角传递效应增长不仅预示着金融危机的早期信号,而且也是影响金融危机的重要因素。本文也将采用类似思路对相关纺织纱线贸易骨干网络开展更为细致的分析。

首先介绍高阶结的相关概念。众所周知,网络中节点之间最基本的关系是连边,在有向网络中,这种最基本关系的构成要素包括两个节点i,j,以及连接着两个节点的一条有向边eij或eji,记为R={i,j;eij}或R={i,j;eji},这是网络的一个二元连通子图。高阶结关系则是在这种基本关系的要素集合中添加节点或边,形成的网络子图;高阶结一般指的是基本关系R={i,j;eij}或R={i,j;eji}的要素几何集合中添加节点或边形成的网络连通子图。

按上述定义,二元高阶结只有一种,即互惠关系;三元高阶结就是Squartini和Garlaschelli(2012)[21]分析的13种三元模体;此外,在国际贸易网络中,3个及以上国家向同一个国家进口产品或3个及以上国家向同一个国家出口产品也是非常重要的贸易合作模式。因此,本文还将考虑3个及以上节点指向同一节点的输入关系、同一节点指向3个及以上节点的输出关系这两种高阶结。

综上,我们将得到刻画贸易网络中节点关系的16种高阶结。借鉴文献[21,23]用到的模体分析法,本文将对2006—2018年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的16种高阶结进行统计分析,以期揭示它们的变化与重要经济事件间的内在关联。本文开展分析的有向网络的16种高阶结关系示意图如图5所示:

图5 本文关注的16种高阶结关系示意图

图中这16种高阶结关系具有较强的经济学意义:互惠关系 tie1是一种双边贸易关系; tie2— tie14共13种三元模体,反映的是最基础的多边贸易关系,如三角循环关系是一种对称的三边贸易关系;三角传递关系 tie9则是一种不对称的三边贸易关系,其中一方只有输出,一方只有输入,还有一方则既有输出又有输入;输入关系 tie15表示某个节点是几个节点形成的集团的共同输出对象;输出关系 tie16表示某个节点是几个节点形成的集团的共同输入来源。

贸易网络中各类高阶结数量的变化,是网络内部合作变化的直接结果,反之,通过观察网络内各类高阶结数量的变化,也可以对网络合作的效果做出合理的判断,推断各类因素对网络合作等的影响。

下面的表4给出了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16种高阶结数量的统计结果。图6反映了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16种高阶结数量的演变情况。

表4 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骨干网高阶结统计表(阈值100万)

从图6可以看出,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100万阈值子网16种高阶结关系的演化趋势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1.互惠关系 tie1,及含有两个或三个互惠关系的三节点圈状高阶结 tie13、 tie14,这三种高阶结反映的贸易关系的主要特征是互惠。其数量呈现波浪式上升的趋势,两个比较明显的转折低点为2008年和2013年,其原因是受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国际双边贸易关系整体大幅下跌、随着金融危机影响的消退,从2009年起,国际双边贸易关系开始复苏,呈现上升势头,但由于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国际双边贸易关系在2012年再次下降,BRI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提出来的,从2013年起“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100万阈值子网中,主要反映双边贸易关系的这三种高阶结的数量大幅回升,其后虽然也有回调的情况,但整体呈现出上升的势头,甚至达到或超过考察期的最高水平。这说明BRI的提出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实质性的双边互惠合作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并让这种双边互惠合作在当前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复杂环境下仍然保持了较高的水平。

图6 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100万阈值子网高阶结关系演化图

2. tie2、 tie5、 tie6反映的主要是单向传递贸易关系。这三种高阶结的数量在2009年大幅降低,2009年后开始回升,随着2013年BRI的提出,这三种高阶结的数量并没有立即上升,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维持甚至小幅下降后又开始提升。这说明BRI的提出,对这类传递贸易合作关系的直接提升效果并不显著。

3.tie3、tie4、tie7、tie8、tie9、tie10、tie11、tie12八种高阶结,反映的是除互惠为主和单向传递贸易为主之外,其他的三边贸易合作关系。这八种高阶结数量的变化趋势基本一致,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2008年这八种高阶结的数量下降,但下降幅度不是很大,随后短暂回升后又开始下降,并在2012年大幅下降,2013年又大幅反弹,反弹的力度相当于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后的触底反弹,此后虽然一度回调,但又恢复上升,并维持高位。这说明BRI的提出及时扭转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三边贸易关系快速下滑的颓势,大大增强了“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在纺织纱线贸易领域加强双边、多边合作的信心和意愿,对推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发展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4.BRI提出以来输入关系 tie15的数量大幅上升,直到2017年才有所回落,但仍保持在高位;输出关系 tie16的数量变化则出现了不规则的锯齿形,并没有明显的趋势。这说明BRI的提出对“新进口中心国家”的出现产生了推动作用,但对“新出口中心国家”的出现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刺激作用,进一步表明BRI对原有贸易关系产生的是“助力”而非“冲击”,这一内在机制引发的外在经济表现无疑也是各国积极制定相关经济政策、积极参与支持BRI的信心保障。

五、结论

本文提取联合国贸易数据库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数据,采取“双向取大”方法对数据进行修正,构建了2006—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并以贸易额100万美元作为阈值提取骨干子网络。通过对网络基本特征演化的分析,以及十六类高阶结关系数量变化的分析,得到如下结论:

1.BRI的提出对网络密度、网络节点平均度、网络节点加权平均度都有明显提升,说明BRI显著促进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合作。

2.2014年以后网络密度、网络节点平均度、网络节点加权平均度有所下降,其中网络节点加权平均度下降幅度较小,说明一些国家在参与网络“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领域贸易的热情有所消退,出现理性回归,但主要国家间的贸易合作的力度维持在较高水平。

3.BRI有效提升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中以“互惠”为主要特征的双边、三边贸易合作关系,并让其维持在较高的水平。

4.BRI对以单向传递为主要特征的三边贸易合作关系提升幅度不大,这是因为BRI强调的是互联互通,各国之间优先实现互联互通。因此,这种单向传递关系数量没有显著提升完全符合预期。

5.BRI大幅提升了以“三角循环”“三角传递”为主要特征的三边贸易合作关系,BRI推动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纺织纱线贸易领域的双边或多边合作。在2014年后,这些三边贸易合作关系又出现反复,一些国家在热情过后,开始理性回归,共建“一带一路”这一浩大的构建沿线国家命运共同体的经济工程依旧任重道远。

6.BRI提出以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纺织纱线贸易网络中“输入”高阶结的数量明显上升并维持高位,但“输出”高阶结数量没有趋势性的变化,说明BRI的提出对新的进口中心国家的出现起到了推动作用,但对新的出口中心国家的出现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刺激作用,这进一步表明BRI对原有贸易产生的是“助力”而非“冲击”。

综上所述,BRI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纺织纱线贸易领域的合作起到了十分重要的推动作用,但同时要注意到2014—2016年以后,各项积极指标都出现了下调,有些指标的下调幅度还较大,说明共建“一带一路”是一项长期、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各参与国持续不断地加以推进。

注 释:

①https://comtrade.un.org/ https://www.yidaiyilu.gov.cn/gbjg/gbgk/77073.htm

②2006年起塞尔维亚和黑山分为两个主权国家—塞尔维亚、黑山分别报告各自的进出口数据,此前它们是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塞尔维亚和黑山一起报告进出口数据的。由于自2006年起塞尔维亚和黑山分为两个国家,网络节点数产生变化,黑山是一个人口只有几十万的国家,它单独作为一个国家加入网络对某些指标可能会产生类似离群数据的影响,在细致的网络贸易行为分析中如果想保持贸易活动参与国数目的一致性,为确保构建的贸易网络逐年节点数一致,本文只考虑了2006—2018年的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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