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到西

2021-02-12 00:36陈刚伟
延河·绿色文学 2021年12期
关键词:草帽野草长辈

陈刚伟

村子形成于什么时候,无人知晓。从户族长辈的口中得知,他们来自山西大槐树下。村里有一条东西贯通的河,沿着河岸便住了几户零零散散的人家。

夏日的午后,村里打扫卫生,女人闲来无事便参加了。野草疯狂地生长着,怕错过这个季节,秋季对它们来说意味着生命的终结。那一棵棵旺盛的野草在割草机的吼叫下倒地,随后是女人的铁耙和扫把,把它们拢在一起,等待运往村外土壕。在堆满垃圾的土壕里,女人看到颜色多样的垃圾,嗅到呛人的恶臭,听到不断嗡嗡的蚊虫们躁动的叫声。一直向前,从这条街到那条街,打草的男人累了,汗水包围了他,割草声在瞬间停止了。女人便到树荫下脱了草帽,汗水在草帽送来的风里滚落,一个个湿点滴在地上瞬间就挥发了。

草的清香在鼻孔里游走,女人眼前出现了大片的绿,她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草原,朵朵白云,成群结队的马群,自由自在沐着春风吃着青草,这是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因喜爱的男人,女人来到了黄土地。

邻居见到女人便走了过来,一个模糊的声音,女人的头随之转了过去,也答了腔。过来的女人神情憔悴,两眼深陷在眼眶内,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她的声音哽咽了。

“刚子,唉,娃他爸得了不好的病,也没几天活头了,眼下又要嫁女儿,看病的钱都是借的,待客还要再借。儿媳也不省心,最近和儿子闹离婚。哎,我是要照看病人又要照看孩子,还要准备女儿的婚事。唉,我……我咋命这么苦呢?!”泪水就下来了。

在这个过程中,女人想到自己家里的事,丈夫的脑梗,小儿子的婚事,大儿子和儿媳之间的矛盾,她过得也不舒坦。女人看着对方哭的似个泪人,心里的酸楚也被发酵出来,两个人都哭了。

相互安慰过后,女人继续干活,向前,再向前。又是短暂的休息,女人主动搭了腔,向对方问好。对方是自家户的长輩。她高高的个头,年过七旬,精神依然抖擞。血脉相连的原因,长辈见到女人,话匣子就打开了。

长辈家的孙媳妇,当天滚圆的肚子突然疼得要命,她感觉快要生了,告诉男人快把她送到医院。年轻男人看到这种情况,二话没说就拿了车钥匙,把媳妇抱上车,车出门时,他的父亲突然挡在门口,不知什么原因,只见他眼睛发直,露着凶光,死死挡住了车的去路。儿子气愤极了,从哀求到吼叫,父亲依然无动于衷,儿子便动了手,一个耳光过去,男人清醒了,他看到儿子的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觉得脸上无光,感到自己在东西村把人丢尽了。于是越发的疯狂起来,他拿来杀猪刀,要宰了这个逆子,还有他的孙子。邻居们听到吵闹声便跟了过来,众人拉开双方,各自才安定了。

“这可咋办呢?你兄弟是个犟牛,他真和儿子较起了劲儿,可咋办呢?!”

“婶,日子会把一切调教好的。”

再往前,金黄的玉米把女人的眼睛照得睁不开。看到金黄的玉米,他想到了一家三口的王三,三个人的生活中没有女人。他们的生活就是这么赤条条的,没有一点遮掩。他们之间只有男人的味道,闻不到一点女儿的气息,只能受着煎熬,被异性的味道天天吸引着直到衰老。

活,继续干着。女人心里突然意识到什么,眼前出现了丈夫、妻子、儿子、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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