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湖（外二首）

邓琍

远远望去，秋风下的水面

烟波浩渺，层层迭起

又层层退去，完成自身的辽阔

对岸上的楼宇，像是海市蜃楼

有着隔世之远，站在梦里也难以抵达

这是实景，真实地存在

也真实地虚幻。没有什么比这虚妄

更可叹了，让你如此洞察世界

也失望于世界，像风吹走风水失落于水

独自在登高台上眺望，半完成的天空

秋水一色，无可指认

我更像是一种，不存在的存在

站在中秋的时间里

黑夜的地方

说吧，这是一间幽闭沉默的房间

现在，我在此生活着

这是活着的生命，身躯停留的地方

我不断抚摸，这里的四壁墙体

向它吟诵，茨维塔伊娃的诗集

《她等待刀尖已经太久》，也向它

默语，我的那些虚妄的诗歌

这坚硬，曾贴着火焰吐露过沸腾的话语

但它现在沉默，不赞赏，也不回避

我知道，它是混凝土浇筑

像巨石静寂盘固。而我在用灿烂的方式

内心隐秘的节奏，来烘托这里的沉寂

让浅意识的睡眠，站在烛光尖上

跟自己的影子相处，生活、舞蹈

城市峡谷

我一直行走在，上下班的路上

人群熙攘，没有人会注意我在

宛若我，忽视别人一个样

冷漠的气流，把周围的肃穆往上抬

千万张脸看不清，模糊于

飞驰而过的车辆，转瞬即逝

它们会奔向哪里呢？暮色隐于苍茫

黄昏的灯盏次第亮起，在昏暗里

人影开始逐渐散去，路面空荡

我仍然在蹒跚着，寂寞也在蹒跚

两边高耸的楼房，犹如劈开一条峡谷

幽深、寂静、峻险，不斷逼来又不断闪开

恍惚，还是无止限地恍惚

没有影子，我发现自己是空洞的

“现在的我多么罕见。我失去我之后

一片黑暗将要夺去时间的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