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街道层面“三社联动”的社区治理创新实践研究

2021-04-19 23:38肖秀林程俏梅
社会与公益 2021年1期
关键词:社区治理街道

肖秀林 程俏梅

摘 要:作为社区治理创新的重要机制,“三社联动”在全国各地得到了广泛推动,但也普遍面临“如何联”“怎样动”的问题。本文以福建省厦门市K街道的“三社联动”实践为例,从街道层面去探讨“三社联动”的相关问题,以及如何更好地在社区治理创新中发挥“三社联动”的作用。笔者认为,只有社区、社工、社会组织“三社”在“联”与“动”当中寻找共性、达成共识、建立联结、保持黏性,并且与社区服务紧密结合在一起,以居民的实际需求为导向,才能真正实现“三社联动”,并保持其生命力和持续性。

关键词:街道;“三社联动”;社区治理

一、问题提出

2013年11月,民政部、财政部联合出台的《关于加快推进社区社会工作服务的意见》提出加快推进社区社會工作服务的主要任务:“建立健全社区、社会组织和社会工作专业人才联动服务机制。”按照“政府扶持、社会承接、专业支撑、项目运作”的思路,探索建立以社区为平台、社会组织为载体、社会工作专业人才为支撑的新型社区服务管理机制。2015年10月,民政部在重庆市召开全国社区社会工作暨“三社联动”推进会,全国各地兴起了推进“三社联动”的一股潮流。紧接着,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加强社区治理体系建设,推动社会治理重心向基层下移,发挥社会组织作用,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调节、居民自治良性互动。”这为“三社联动”融入社区治理提供了政策指引。

从理论上来说,“三社联动”对于创新社区治理具有重要作用,但在实际操作中依然存在“如何联”(平台搭建)、“怎样动”(机制构建)的问题,再细化就是社区、社工、社会组织要解决“为什么要联、联结点在哪里、以什么方式联”以及“怎样动起来、怎样有效动、怎样持续动”等问题。毋庸置疑,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所谓的“三社联动”就是不真实的,更不用说在社区治理创新中发挥作用。

2014年11月,福建省厦门市K街道社会工作服务中心项目开始运营,该中心属于街道层面的支持性、枢纽性、指导性社会工作专业服务平台,主要以街道12个社区社会工作开展为重点,积极探索街道层面的“三社联动”机制构建,通过三年多的实践取得了一定成效。本文主要从该中心的实务操作出发,从街道层面去探讨以上关于“三社联动”的相关问题如何得到解决,以及如何更好地在社区治理创新中发挥“三社联动”作用。

二、“三社联动”参与社区治理的内在逻辑

以往实践证明,“三社”各打锣鼓、相互分离,不利于社区服务、社区建设、社区治理目标的有效达成。于是,整合力量,通过“三社联动”共同实现社区服务、社区建设、社区治理的目标就成为真正的理性追求——这是在社会整体利益层面的理性选择[1]。当然,这是一种“理想式”的假设,在实际操作中,“三社”可能因为各自所处的阶段、发挥的作用、承担的任务等有所不同,而无法作出理性选择。实践中发现,在社区治理中,“三社”主动式的联动在现阶段相对较少,反而更多是社区服务需求日益复杂化倒逼社区治理创新,倒逼“三社”选择联动。

以K街道为例,一开始“三社联动”只是停留在概念上而已,看似“三社”主动通过联动去参与社区服务、社区治理,其实仔细了解就会发现K街道的“三社”一开始就存在严重的发展不平衡问题(社区居委会处于强势地位,社会组织发展缓慢,社工则是刚刚引入),很难谈得上能够在社区服务、社区治理中进行有效的联动。严格意义上来说,K街道的“三社联动”属于先有概念、再有行动。

根据调研,K街道“三社联动”的动力主要来自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社区服务要求日益提高,社区工作者的能力急需提升。K街道共有12个社区,230余名社区工作者,面临社区服务创新的挑战,单纯依靠传统的社区服务方式将会被淘汰,社区工作者在寻求通过能力提升(如考取社工证)、方法转变(如引导居民参与)来应对新的社区服务挑战。二是社区社会组织发展缓慢,社会组织存在孵化培育需要。K街道共有备案社区社会组织20余个,在参与社区服务、社区治理的过程中存在较大的瓶颈:社会组织内部管理比较松散,需要进一步规范化;社会组织业务偏向娱乐性,缺少公益性、服务性;组织间互动少、联动少。三是社区服务相对零散,社区服务效率需要提升。一开始社区服务多停留在活动层面,加上社区服务缺少项目化运作的概念,导致社区服务无法常态化、持续化开展,直接影响社区服务效率的进一步提升。在这样的背景下,通过政府购买社工服务引入专业社工之后,“三社联动”应运而生。

在目前大部分地区只是了解了“三社联动”的概念,但是并不具备“三社联动”的条件,所以现阶段“三社联动”正处于构建过程中,并且初步在社区服务中发挥作用,这是一个边构建、边作用、边完善的过程。基于此,K街道“三社联动”参与社区治理的内在逻辑可以概括为:社区服务需求复杂化、多元化→社区治理模式要求创新→各方联动的动力产生→搭建联动平台、尝试联动→积极参与联动→形成良性联动机制→改变原有相对单一的社区服务模式、实现社区治理创新。

三、“三社联动”参与社区治理创新的实现途径

(一)注重公益平台搭建,创造联动的可能性

“三社联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为什么要联”的问题,“三社”在社区服务、社区建设、社区治理中有自己不同的角色和定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是各自的基本追求[1]。因此,如果要把联动的概念强加给本来已经“各司其职”的“三社”,可能就会引起“三社”不同程度的抵制,因为一开始的“联动”是有代价的,需要一个相互磨合、相互接纳的过程,而且最初的成效并不一定显著,甚至会出现暂时的失败。所以,如何去调动“三社”联动的积极性,创造彼此联动的可能性,显得尤为重要。

创新社区社会管理,首先要搭建政府社区公共服务和社区组织各种服务有效衔接的平台[2]。同样,要实现“三社联动”,首先就是要搭建一个“三社”有所交集、有效衔接的平台。K街道一开始就注重“三社”联结平台的搭建:一是调研街道社区服务的需求,整合辖区内外优质公益资源,构建资源枢纽平台,向各个社区成功输送20余次,服务社区居民1500余人次,通过资源输送把“三社”绑在一起。二是组建一支80余人的志愿服务队伍,开展助老、环保、便民等志愿服务50余次,累计志愿服务时数1600余小时,通过公益服务开展,实现“三社”的联合。三是总结项目服务经验,加强对外交流展示,充分运用厦门主流媒体对中心服务进行宣传报道,努力把中心打造成为K街道对外展示的一个“三社联动”平台。

经过实践,K街道创建了厦门市第一个街道层面枢纽型社工服务中心,它不同于“街道家综”集中服务的模式,而是把社工中心打造成为一个“社工总部”,指导各个社区开展公益服务,社工中心不仅成为居民活动的重要空间、公益参与的重要平台,也是对外展示的重要窗口。更重要的是,这个中心也为“三社”联动创造了可能性,开始在社区服务、社区治理中发挥衔接平台的作用。

(二)寻找共性达成共识,发展联动的联结点

对于“三社联动”,“怎样联”取决于“为什么联”(目标)和需要“怎样联”(手段),而各方“怎样联”(采取何种方法和手段)又受各自对共同面对目标的认知和目标分析的影响[1]。因此,在初步搭建起“三社”衔接的平台之后,下一步的重点是要挖掘“三社”的共性,并且在社区服务、社区治理中达成一定的共识,这种共识恰恰是“三社”能够进一步联动的价值基础,也是彼此产生联结点的重要动力。对此,K街道的具体做法是先把“三社”拆开,以社工中心为媒介,两两配对寻找发展共性,最后再通过一项共同任务实现“三社”的有效联结。

首先,在“社区+社工”方面,因为两者在社区服务中的终极目标是一致的,只是所在的系统、所用的方法有所不同,因此两者联结的重点和难点就在于彼此熟悉、理念互通。针对社区K街道重点开展社区工作者增能培训,分别针对新入职社区工作者、青年社区工作者、考取社工证工作者、社区主官(书记、主任)开展社工实务、沟通技巧、活动策划等10余类的培训60余场,培训达5000余人次。通过培训,实现了社区、社工的理念认同、方法共享。比如,在“社区服务的项目化运作”专题培训中,关键不是改变社区工作者的工作内容,而是引导其了解并思考如何用项目管理提升已有社區服务效率,在这一过程中,社工、社区就慢慢发展出了联动的联结点。

其次,在“社工+社会组织”方面,K街道发展的社会组织主要是指在街道备案的各个社区的社会组织,由于社会工作者所在的社工机构本身也是社会组织的一种,两者的共性较多,要达成共识也更加容易。在K街道的具体做法是走访了解12个社区现有的社会组织,梳理、分类各个类型的社会组织,筛选可介入的社区社会组织,针对各社区社会组织情况进行优化培育,包括组织梳理、能力提升、资源输送。比如,为X社区流动儿童“爱心课堂”提出优化、提升方案,进一步丰富爱心课堂的内涵,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社工和社会组织就产生了联结点。

再次,在“社区+社工+社会组织”方面,经过两两的初步联结,再以一项共同的任务把三者结合起来,开始实现“三社”在社区服务、社区治理中的联动。这种共同任务既可以是社区服务中的某个个案、某个活动,也可以是整个街道层面的某个共同行动。对此,K街道的做法是,在社工中心的指导下,发起12个社区“公益创投”,有效带动了社区、社工、社会组织共同参与、共同联动,公益创投就成了“三社”联动的联结点。通过公益创投,“三社联动”真正在社区服务、社区治理创新中发挥作用,一方面带动了整个街道12个社区共同参与,最终形成12个解决社区问题的项目方案,实现了社区服务的项目化转换。另一方面,通过公益创投认领,带动了街道内外各种资源的参与,共有10余家企事业单位参与进来,实现了9个创投项目的社会“公益认领”,通过社区资源的挖掘与利用,不仅提高了社区服务的质量,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扩大了社会参与面。最终,各个社区公益创投项目顺利落地实施并取得了不错的成效,比如:X社区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培育了一支10余人的流动儿童合唱团,并且成功上台表演,有效提升了社区流动儿童的自我效能感;H社区以困难老人为服务对象,发动社区“商家联盟”,解决社区3名特殊老人外出用餐困难的问题;M社区通过与认领单位合作,目前已经形成常态化的空巢长者关爱志愿服务;Y社区则是以“闽南文化”的视角培育了一支“寻找闽南文化”志愿服务队,并开展相应的公益夏令营。

(三)以情感联结为策略,增强联动内在黏性

尽管以某项共同任务的开展、某个共同目标的达成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三社联动”,但是这种联动可能随着任务的结束、目标的达成而终结,那么这种联动就不是稳定的,也不是持续的,也达不到创新社区服务、社区治理模式的作用。根据实践经验总结,只有在一次次联动中建立三者“革命性的友谊”,发展出“三社”内在的情感联结,“三社联动”才有了内在的黏性,才能真正实现“主动式”的联动。

剖析K街道在“三社联动”中的探索,可以发现建立“三社”的情感联结关键在于实务中的方方面面。比如,在项目初期,作为一个新生事物,社工在嵌入已有社区服务体系的时候,往往不是一开始就谈专业、谈服务,而是从了解它们开始,从关系建立切入,否则往往会被拒之门外,可以说关系建立是情感建立的开始。在社区工作者增能培训上,一开始社区工作者是存在抵触情绪的,认为培训占用他们的上班时间、休息时间,导致他们工作任务无法按时完成,这既有培训安排方面的客观困难,也反映出社区工作者与社工并没有情感上的交流。对此,社工通过调研改变培训形式(大班教学+小班培训)、完善培训内容(注重实操、分层培训),让社区工作者感受到社工的用心安排,提高了他们对社工的接纳度。另外,社工中心还提供“专业输出”,为实际工作中遇到困难的社区工作者提供“实务陪伴”(70余人次),协助其处理困难个案,共同解决社区问题、共同面对社区困难,社工与社区才有了“共患难”的情感关系。同样,在公益创投实施过程中,历时9个月,进行社区走访19次,开展培训辅导9次、项目评审会1场、项目对接10余次、项目运营小组1个(6节次),这是一个公益创投实施的过程,更是“三社”完成共同任务、建立“革命友谊”的过程。

(四)以机制构建为目标,保持联动的持续性

“三社联动”是作为社区治理的创新模式来实践的,也是作为社区治理的理想状态来追求的。这就要求“三社联动”在创新社区治理实践过程中,必须要形成一套完善的机制,即在“三社”这一有机整体下明确各自的角色、厘清各自的分工,推动“三社联动”实现常态化、制度化。

以K街道为例,其建立了以街道为牵头,以12个社区、社工、社会组织共同参与的每月联席会议制度,通过项目化运作方式来推动街道层面带动社区层面的“三社联动”机制构建。经过三年多的磨合,街道、社区、社工、社会组织的角色和分工也越来越清晰,其中街道主要扮演监督、指导、协调的角色,因为K街道主要构建的是街道层面的“三社联动”,所以离不开街道的参与,不管是每个月的联席会还是每年两次的评估,街道都会对项目服务进度进行跟进,同时站在街道的角度提出相应的指导意见,在协调上街道也发挥着重要作用,比如增能培训的开展就会用到街道“行政”的号召力,在公益创投项目认领过程中也发挥着街道的统筹作用,协调辖区内外资源参与公益创投的认领与实施。

社区在K街道“三社联动”中主要扮演组织、宣传、协调等角色。不可否认,厦门城市社区居委会相对比较强势,所以在“三社联动”中不一定是最主动的,但却占据主导位置,一般的社区服务都是以社区为主体,它们在服务宣传、居民发动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同时它们在协调关系上也发挥着重要作用。

社工在K街道“三社联动”中主要扮演资源整合者、能力提升者、联动促进者等角色。在K街道的“三社聯动”构建过程中,一开始的带动力量是社工,因为它比其他两方拥有专业理论的优势,可以说是联动的推动者,也是资源的积极整合者,为“三社联动”输送资源;社工的专业支撑还体现在对社区工作者、社会组织的“增能”上,提供重要的专业支持。

社会组织在K街道“三社联动”当中目前主要有两种类型:一是社会工作者所在的社工机构,二是社区中居民自发组成的社区社会组织。这两种类型的社会组织因为成立背景、人员架构、工作内容不同,所以扮演的角色也有所不同。社工机构主要承担着社工的管理与督导、项目的管理与跟进的角色,相比岗位社工,社工机构能够更加系统地为社工提供专业支持,避免过多的行政化,同时它也是“三社联动”重要的专业后盾。而以居民为主体的社区社会组织则是“三社联动”的重要参与者、反馈者和传播者。调研发现,K街道的社区社会组织是和居民最贴近的一方,不管是自娱自乐的文体组织、自助互助的社区团体,还是公益奉献的志愿组织,都在社区服务、社区治理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通过对“三社联动”不同参与主体的分析可以发现,从没有联动意识到开始联动,从初步联动到全面联动、持续联动,本身就是“三社”不断成长、不断磨合的过程,也是社区治理创新实现的过程。

四、结语

“三社联动”是近年来我国社区工作者从实践中总结出的一种社区治理创新模式,目的是把分散的社区、社会组织和社工联系起来,协调互动,形成合力[3]。联动绝不意味着各方只是结队而行,而是包括相互沟通、信息共享、共同决策、共同行动,这里包含着共识和相互理解、相互谅解和支持、共享成果和共同发展[1]。经过三年多的不断探索,K街道逐渐探索出一套在“三社联动”理念指导下关于街道层面枢纽型、支持型社工服务中心的运作模式。总结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平台搭建是“三社联动”的重要依托,它让社区、社工、社会组织更多相互了解、信息共享,并且参与公益服务当中,为彼此的联结提供更多的可能性;其次,能力提升是“三社联动”的关键环节,通过开展社区工作者增能培训、提供社区实务陪伴、举办社区社会组织互动交流会,促进“三社”相互理解、彼此融合,并且朝着“联动”的方向发展;再次,情感联结是“三社联动”的黏合剂,只有“三社”通过共同决策、共同行动,彼此之间才能建立起深厚的情感联结,联动才会变得更加稳固、持续、主动;最后,服务居民是“三社联动”的最终落脚点,“三社联动”不能只是停留在概念上,必须要能够解决居民问题、满足居民需要,这样的“三社联动”才有生命力,才能真正成为社区治理创新的助推器。

参考文献

[1]王思斌.“三社联动”的逻辑与类型[J].中国社会工作,2016(4):61.

[2]吕青.创新社会管理的“三社联动”路径探析[J].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6):7-12.

[3]徐富海.“三社联动”:如何“联”如何“动”[J].中国民政,2015(12):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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