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子午流注的择时中药离子导入治疗老年慢性肾脏病的临床观察

赵爽，朱育明，蒋宇峰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肾病科，上海200021

慢性肾脏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是指各种原因如肾小球肾炎、糖尿病等导致肾脏损害，肾功能持续恶化从而引起氮质血症、代谢紊乱等一系列症状的临床综合征，属于中医学“溺毒”、“癃闭”、“关格”、“肾风”与“肾劳”等范畴，它是一个“本虚标实”[1]的疾病，以脾肾亏虚为本，湿浊毒瘀等邪实为标，脾肾两脏是损害的主要病位。随着人口老龄化不断加剧，CKD 已经成为老年性疾病之一，老年CKD 患者数量呈上升趋势[2]。中药离子导入疗法是通过直流电将中药离子经皮肤引入病变部位从而发挥作用的治疗方法。《黄帝内经》记载“谨候其时，病可与期，失时反候者，百病不治”，强调疾病治疗时间对病情转归的重要作用。子午流注理论认为脏腑经络的气血循行有其时间特异性，辨证论治时点是影响中药离子导入疗法疗效的重要因素。本研究将子午流注理论中经络气血循行的时间特异性，引入中药离子导入疗法，探讨基于子午流注的择时中药离子导入疗法改善老年CKD 患者临床症状及肾功能的效果，为治疗老年CKD 提供方法。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20年6月-2020年12月在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肾病科就诊的老年CKD 患者70 例，按数字表法随机分为试验组（=35）和对照组（=35）。试验组男性17 例，女性18 例；年龄61～81 岁，平均年龄（68.3±6.8）岁；病程为10～72 个月，平均病程为（36.3±7.4）个月。对照组男性19 例，女性16 例；年龄为62～84 岁，平均年龄为（70.2±5.3）岁；病程为9～76 个月，平均病程为（36.4±8.3）个月。 2 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论证批准。

1.2 纳入和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1）符合CKD 诊断标准[3]的CKD3～5 期的非透析患者；（2）中医辨证分型为脾肾两虚、浊毒内蕴；（3）签署知情同意书，自愿参加本研究。（4）年龄≥60 岁。符合上述所有标准的患者纳入本研究。排除标准：（1）伴有其他系统严重疾病者；（2）精神疾病患者；（3）近3 个月内准备行透析治疗或肾移植者；（4）已知对中药离子导入方剂过敏者。具备上述任何1 项标准的患者不纳入本研究。

1.3 方法2 组患者均接受西医基础治疗，包括饮食营养、控制血压、纠正水电解质酸碱失衡、纠正贫血及调整血脂等，并予我院自制益肾止衰颗粒[4]口服，1包/次，3 次/d。中药离子导入疗法：采用我院CKD 中药离子导入方剂：丹参30g，红花9g，川芎15g，红景天18 g，桃仁12 g，川牛膝15 g，肉桂3 g，浓煎成200 mL 汤剂。将HY-D03 型电脑中频药物导入治疗仪配套棉垫浸泡在40℃的中药汤剂中，5 min 后取出拧干，敷于患者双侧肾腧穴，将电极板覆盖在棉垫上方，妥善固定。电流强度设定为0.3 mA/cm2，据患者耐受程度进行微调，每次30 min，每日1 次。由经过正规培训的护士，按照中医护理技术标准流程进行操作。试验组采用择时17: 00～19: 00（酉时）中药离子导入疗法。对照组采用传统中药离子导入疗法，避开17: 00～19: 00（酉时）的特定时辰，其余时间任意选择。2 组患者均接受为期4 周的治疗，并接受肾内科常规护理。

1.4 观察指标与方法（1）症状积分：根据《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5]中CKD 症状分级量化表，对倦怠乏力、腰酸疼痛、肢体水肿、纳差、口干咽燥、恶心呕吐、尿少色黄、肌肤甲错、水肿和五心烦热10项临床症状，按照症状分级程度进行评分，轻度计1分、中度计2 分、重度计3 分，最高评分为30 分，得分越高代表临床症状越严重，得分越低代表临床症状越轻。（2）肾功能检测：包括血肌酐（Scr）、血尿素氮（BUN）、内生肌酐清除率（Ccr）。治疗前后于清晨空腹状态下抽取患者静脉血5 mL，采用本院检验科全自动生化仪检测。（3）疗效评估：根据疾病疗效判定标准分为显效、有效、稳定及无效。显效：①临床症状积分减少≥60%，②内生肌酐清除率增加≥20%，③血肌酐降低≥20%。以上①项必备，②、③至少具备1 项；有效：①临床症状积分减少≥30%，②内生肌酐清除率增加≥10%，③血肌酐降低≥10%，以上①项必备,②、③至少具备1 项；稳定：①临床症状有所改善,积分减少<30%，②内生肌酐清除率无降低，或增加<10%，③血肌酐无增加，或降低<10%，以上①项必备，②、③至少具备1 项；无效：①临床症状无改善或加重，②内生肌酐清除率降低，③血肌酐增加，以上①项必备，②、③至少具备1 项。总有效率=（显效例数+有效例数）/总例数×100%。（4）不良反应观察并记录患者中药离子导入后的不良反应发生情况。

1.5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 25.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计量资料，经正态性检验与方差齐性检验后，正态分布且方差齐性的计量资料，2 组间比较行独立样本检验，组内比较用配对样本检验；偏态分布的资料采取秩和检验。以例数和百分率表示计数资料，采用检验。<0.05 表示数据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治疗前后症状积分 治疗前2 组症状积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0.05）；治疗后2 组症状积分明显低于同组治疗前（<0.05），且试验组症状积分显著低于对照组（<0.05）。提示试验组患者的症状比对照组患者得到更明显的改善。见表1。

表1 2 组治疗前后症状积分比较(±s，分)

表1 2 组治疗前后症状积分比较(±s，分)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0.05

组别 治疗前 治疗后试验组（ =35）对照组（ =35）21.79±5.69 21.81±5.72 13.76±2.80△▲19.11±2.31△

2.2 2 组治疗前后肾功能指标值比较 治疗前2 组Scr、BUN 和Ccr 水平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0.05）。治疗后2 组患者Scr 和BUN 水平均明显低于同组治疗前，而2 组Ccr 水平均显著高于同组治疗前，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0.05)；试验组Scr 和BUN 水平明显低于对照组，而试验组Ccr 水平显著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0.001)。提示试验组患者的肾功能比对照组患者得到更明显的改善。见表2。

2.4 2 组不良反应比较 治疗期间，2 组患者均未出现不良反应。

3 讨论

CKD 是由于脾肾病败，浊毒之邪不能从尿液排泄，潴留于体内所致的本虚标实之证。与非老年人群比较，老年CKD 患者更易出现心脑血管疾病，更易进展至终末期肾病，预后不佳，应尽早干预[6]。《内经》提到:“腰者肾之腑”，肾虚则见腰酸。肾腧穴位于第2 腰椎棘突下旁开1.5 寸处，内应肾脏，为肾气在背部输注、转输之处，是治疗肾疾之要穴。对肾腧穴物理刺激和药物的化学刺激相结合，不仅可通过神经体液调节改善局部组织代谢，而且可通过神经反射途径来改善肾功能及保护肾组织，从而达到恢复生理平衡、消除病理产物、抵御疾病的目的[7]。基于上述理论，本研究取双侧肾腧穴进行中药离子导入疗法。中药离子导入法是利用电流电场的作用，促使单味中药或中药复方制剂经皮肤或粘膜透皮渗透进入人体组织内，以促进疾病康复，是祖国传统医学理论与经皮给药技术的结合。应用中药离子导入疗法，具有双重治疗作用。一方面，由于电脉冲的刺激，机体的免疫系统被激活，肾脏内环境得到改善。另一方面，通过直流电把中药离子导入组织内，直接在肾区局部发挥药物的作用。皮肤有大量的毛孔和汗腺管口，这些孔道是药物离子进入人体组织的入口，依靠治疗仪的离子导入作用，药物通入这些孔道导入肾区组织，并处于高浓度状态而发挥药物疗效。该方法既能发挥中药多成分、多靶点与多效应的优势，起到祛除病邪，恢复抗病能力的双向调节作用，也能最大限度地提高患处的药物浓度，有利于促进药物经皮吸收，减轻患者的症状。实验研究[8]表明中药离子导入法能显著改善肾小球硬化及防止肾小管萎缩、间质纤维化。黄柳莺等[9]研究发现糖尿病肾病患者经中药补肾通络汤肾区离子导入治疗后，其尿白蛋白、血浆纤维蛋白原、血细胞比容、血小板聚集率等均较治疗前明显改善。王晶等[10]采用温阳救逆降浊法配合中药离子导入治疗肾阳虚衰型CKD 患者，治疗总有效率优于对照组。王明星等[11]研究表明中药离子导入治疗对CKD 有较好疗效，能改善患者的肾功能，且安全、无毒副作用。本研究所用全方具有活血化瘀、温补肾阳与荡涤积滞的功效。丹参、红花是活血化瘀类药物，具有改善微循环的作用，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抑制肾小球硬化，进而发挥保护肾功能的作用。川芎活血散瘀，祛风止痛；红景天补肾，理气养血，主治倦怠乏力；桃仁活血祛瘀，润肠通便，可以促使毒素排出体外；川牛膝性平，归肾经，具有活血通经，祛风除湿的功效；肉桂归肾、脾、膀胱经，具活血通经、温补肾阳之功效，用于腰膝酸软等症。

表2 2 组治疗前后肾功能比较（±s）

表2 2 组治疗前后肾功能比较（±s）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0.05

组别 Scr( mol/L)治疗前 治疗后Ccr(mL/min)治疗前 治疗后试验组（ =35）对照组（ =35）BUN(mmol/L)治疗前 治疗后images/BZ_115_243_2560_266_2585.png291.24±37.02 292.4±36.74 0.889 0.847 259.23±36.32△261.24±36.02△-7.736<0.001 16.50±7.02 16.78±7.53 0.595 0.823 10.14±1.45△11.23±2.45△-2.556<0.001 38.54±10.06 38.65±10.55 0.632 0.822 44.33±9.42△40.21±11.36△4.146<0.001

表3 2 组疗效比较[例(%)]

本研究结果显示，基于子午流注的择时中药离子导入可减轻老年CKD 患者的临床症状，改善肾功能，提高疗效。该项结果与王明星等[11]使用中药离子导入疗法改善患者的肾功能结果一致。CKD 病情缠绵迁延日久，肾精亏虚，肾阳不足，水寒土湿，出现脾胃虚弱不能运化水谷精微，反之脾胃虚损、化源不济，则又进一步使肾精失充，如此恶性循环，出现倦怠乏力、腰酸疼痛、肢体水肿、纳差、口干咽燥、恶心呕吐、尿少色黄、肌肤甲错、水肿和五心烦热等脾肾亏虚症状。《杂病源流犀烛》指出腰酸“肾虚，其本也；风、寒、湿、热、痰饮、气滞、血瘀、闪挫，其标也。或从标，或从本，贵无失其宜而已”。“子午”指时间，为阴阳相对的两个名词，“流注”是将气血运行比喻为水流，指人体气血的运行。子午流注理论是将人体的脏腑经络气血运行对应结合十二地支，从子时到午时，循环灌注，如环无端，盛衰开合有时。广义上，子午流注即中医时间医学，它以人体为一整体，重视对人体节律活动的综合观察与描述，如人体阴阳生理年节律、气血盈亏月节律和五脏病自然史节律等，所论阴阳、气血和五脏等分别是人体多种组织功能的综合代表，并以此为依据指导治疗。《素问·六微旨大论篇》中指出：应则顺，否则逆，逆则变生，变则病，与自然规律吻合的行为作息可以促进机体维持健康状态，同时顺应天时的日常护理也有利于疾病的转归。根据子午流注理论，十二经气血流注配合十二时辰的气血灌注肾经的时间是酉时，肾功能最旺盛时是17∶00～19∶00 (酉时)，因此，本研究于酉时给患者中药离子导入疗法，最大程度地发挥了子午流注理论的时间特异性优势，更为有效地发挥了药物效果，有效减轻了患者的临床症状，同时还进一步改善了患者的肾功能，提高了治疗效果。

综上，基于子午流注的择时中药离子导入法治疗老年CKD，可健脾益肾、平衡阴阳、舒经通络，达到减轻临床症状、改善肾功能的效果，疗效确切。子午流注择时中药离子导入疗法充分发挥了中医外治疗法与中医时间医学的独特优势，操作简单、安全经济，患者依从性高，值得在临床进一步推广。CKD 在临床上常呈现慢性进展的状态，临床观察不宜短。本研究是小样本的临床观察，干预时间较短，研究结果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后续仍需延续性、大样本、多中心的研究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