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自己的靶心(2）

朱悦

那是一棵小小的、羸弱的树。

细长的枝条上挂着不多的叶片，稀疏而显得落寞。偏偏，一旁是一棵高大的玉兰树，长青的厚实叶片密密匝匝，不留余隙，也挡住了阳光。在茂密的玉兰树边，这棵小树就像个侏儒，缩头缩脑。当一阵风撩拨着玉兰的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时，小树则摇摆不定，让人想到河岸边的芦苇在风中匍匐着、快要贴到地上的样子。

小树长在路边，没有专人照料，也没有人给予它半点的关心，因为大树遮掉了大部分阳光，只在夕阳西下时它才能感到一点点所剩不多的光度。可它还是使劲地长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向上伸展著——尽管很慢很慢。到了夏末，它也有半人高了，像是一个乡下的小孩子，明明穿得破烂，长得像个豆芽菜一般，却也挺着胸脯，站得笔直，咧嘴笑着……

天将黑尽，我沿小路走着。黑夜用她细长的双手，在深蓝的幕布上绣着一颗颗发亮的星。华灯初上，暖黄色的路灯照着，却照亮不了我的内心深处。考试结果不尽人意，爸妈耐心地帮我分析存在的问题，让我制定下一阶段的奋斗目标，可我仍然迷惘不知所措。我努力着，却似乎总摆脱不了前行路上的大山，见不到灿烂的阳光，总比前面的人们矮上一截。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看不到小路的尽头。

忽然，起风了。在路灯下，一个细细的影子在微微颤抖，是那棵小树吧。可那影却是短了一截，我一看，它枝条已被折断，只有几片叶子在上面哆嗦着，似乎唱着几不可闻的哀歌。我走近停下，看向它突兀断裂的地方。大概是路过的孩子折下它的树梢，只剩下几片枯黄的、不复生机的叶片散落在地上，尖利的缺口处，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路灯温暖明亮，它却孤寂悲凉……

我不想再看，准备离去。突然一束枝条印入我的眼帘，刚才被玉兰树的影子挡住而并不明显。那枝条细细长长，却并不畏缩，斜着伸向天空生长着，两片单薄的叶裹着芽，倔强地挂在梢头，像一面旗帜在飘扬，有着灿然的乐观和睥睨一切的姿态。几粒晶莹的水滴在芽上一闪一闪，那是深秋的露水，也是小树心血凝成的泪珠。我静默，几近虔诚地望着它，随即转身，向家而去，我知道，我的内心不再迷茫。

后来听爸爸说，这树是杨松，是可以长得极为高大的一种树，它一生都在笔直地向上生长着。在路边，它傲然屹立，“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它的梦，是向着蓝天、向着靶心，笔直地直插云霄，要比那高大的玉兰树更上一层楼。而我，也要向着蓝天，向着那看不见却又无比清晰的靶心瞄准、前进，去拥抱属于我的阳光。

‖江苏省常州市中天实验学校

‖指导教师：李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