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穿越喜剧电影的“成全论”内涵

2021-08-13 10:19张可菲
艺术科技 2021年11期

摘要:近年来,国产喜剧电影常用穿越式的情节构思,利用时空错位的效果增添戏剧冲突,这种穿越式构思普遍具有“成全论”的情感逻辑。所谓的“成全论”是指电影主人公因穿越的时空错位拥有了弥补遗憾、成全自我的机会,他们往往出身平凡,有着苦难的经历、不满的情绪,在穿越后,他们能够找到想要成全的对象,确立成全目标,满足心中的遗憾。本文选取几部典型的国产穿越喜剧电影,研究穿越式“成全论”逻辑的背景与成因,分析电影主人公即穿越主体“成全”的对象与目的。“成全论”作为电影的精神内核,有着丰富的审美内涵。

关键词:穿越喜剧电影;“成全论”;逻辑背景;审美内涵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11-00-02

穿越题材电影多展现现实时空无可奈何的悲剧性,而利用时空转换进行非线性叙事,消弭悲剧的浓重。情绪的跳跃、情节的反转是穿越电影的重要特点,而这与喜剧电影所追求的反差对比、出人意料恰好相符。近年来国产喜剧电影活跃于大银幕上,其中一些可圈可点的作品都使用穿越式的情节构思,电影中的平凡生活中的平凡人物在时空转换后有了弥补遗憾、成全自我的机会。而在现实与理想的虚幻交错、人生逆袭的选择中,主人公也会感到迷茫和失落,在成全自我、成全他人的个人努力后好似还是回归原点。在双重时空的感官刺激与情感体验下,“成全论”逻辑逐渐形成与发展,又在发展中逐渐升华。

1 穿越式“成全论”逻辑的背景与成因

1.1 “成全论”逻辑形成和发展的客观条件

在穿越桥段为主要情节的电影中,穿越的情节设置是戏剧冲突效果的一大看点。穿越即从一个时空转换至另一个时空,这里的穿越单论从现实时空转换至历史时空,即回到从前。《你好,李焕英》中,贾晓玲通过电视转播的画面“从天而降”回到1981年;《夏洛特烦恼》中,夏洛躲避马冬梅的“追杀”逃进洗手间,在酣睡中回到高中时代;《乘风破浪》中,徐太浪为了证明自己,带着父亲极速飙车发生车祸,从2022年回到自己出生以前,巧遇年轻时的父亲。这样的时空设定利用了历史的可见性,使得主人公增添了对这一时间段的熟悉感,使发生的事有了预见性与再现性的特征。如此一来,便给了穿越主体一个提前预判的机会,给了人物一只“先手”,增加了“改天换命”的可能性,给人物成全自我、成全他人的主动权,这为“成全论”逻辑形成和发展提供了客观条件。

1.2 “成全论”逻辑形成和发展的主观条件

影片在人物形象塑造上普遍聚焦于底层的平凡小人物,其主要原因在于平凡人物生活在平凡的场景中,使得观众对人物的行为感到亲切。《夏洛特烦恼》中,马冬梅、夏洛是一对社会底层的夫妻,马冬梅打着零工,而夏洛游手好闲,他们一直生活在一间小破屋里,是婚礼上的闹剧让夏洛意外回到了1997年的高中教室。《乘风破浪》则着意致敬经典穿越电影——《回到未来》《新难兄难弟》与《时光倒回二十年》,聚焦于父子间的矛盾情感。《你好,李焕英》中的李焕英和贾晓玲是小县城里一对普通的母女,如果以相貌、身材、学习成绩等评价贾晓玲,她都不是表现特别优秀的那种,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在场景打造上,《你好,李焕英》聚焦于富有年代感的具体生活场景。影片利用镜头的转换、摇移展现贾晓玲从出生到上高中的各个时间段的典型画面,利用划入的拍摄手法与方形电视机将画面对焦于1981年的襄樊县城,通过镜头的俯仰升降、声音的由小到大切入胜利化工厂的大环境,又利用主观拍摄的方法将20世纪80年代化工廠的生活景象纳入镜头,“冷暖色调的碰撞与融合拔高了情绪的冲击力”[1],提示穿越的开始与时空的转换。

平凡的人总是在生活中有着各种不如意与不满足,夏洛在同学和老师的眼中是个十足的失败者,毕业几年一事无成;徐太浪因为职业的缘故与父亲矛盾重重,对生活困惑不已;贾晓玲的母亲意外出了车祸,她沉浸在懊悔遗憾的情绪之中。夏洛想要自己变得成功,要得到心爱的女生;徐太浪想要急切地向父亲证明自己;贾晓玲希望母亲能够有一个完美的人生,有一个骄傲的女儿。穿越主体在原先线性时空下所有不满足与不甘心的心理因素以及想要成全自己、成全亲人、成全人生的内心愿望给“成全论”逻辑形成提供了主观条件。

1.3 “成全论”逻辑的艺术效果与受众市场

电影艺术是要与观众进行交流的,而喜剧电影更是要在细节上把控观众的情绪。穿越式的时空转换能够给观众感官上的神奇感受,所选取的意外事件往往是线性时空下人物矛盾冲突的爆发点。时空冲突与戏剧冲突相协调,悲欢离合的多种情绪的混合给喜剧元素得以滋生和发展的空间。然而,过度的戏剧冲突往往导致穿越式电影的情节趋向套路化,制造逻辑细节上的创新成了如今穿越式电影的重要课题。以平凡人物为中心展开的情节能够使观众产生共鸣和亲和感,能够引发观众对普通生活中的亲密关系以及梦想人生进行思考。“叙事结构的改变,打破了线性叙事的单一效果”[2],在穿越后“成全”的行动中,观众能够得到观影的快感与心理的满足,这便给穿越式电影“成全论”逻辑提供了受众市场。

2 穿越主体“成全”的对象与目的

穿越题材的喜剧电影有了穿越情节的设定,在主人公带着遗憾回到过去的时空后,其想要“成全”的对象与目的便是串联起电影情节的主要线索,而他们在“成全”过程中遇到的种种事件与发生的种种行为便是电影的核心内容。穿越题材喜剧电影的成全对象与目的大致可以分为三种。

2.1 利己式的为“我”服务

人内在需求中的利己性是一切需求的基础,穿越对象在获得穿越机会后往往会为自己谋取权益与幸福。《夏洛特烦恼》中的“成全”逻辑进展利用了时间的预见性,以音乐这个特殊的构思点为契机。夏洛把后来许巍、周杰伦、朴树创作的歌“纳为己有”,从此摇身一变成为红极一时的歌星,还抱得美人归。在穿越后的电影画面呈现上,演员在行为语言上更加浮夸,成功后人物的服装道具、具体生活场景都与穿越前形成鲜明对比。这里穿越主体“成全”的对象与目标都是自己,成全自己的成功与爱情,是为“我”服务的,是利己的,属于穿越主体的自我意淫。

2.2 利他式的为“他”服务

穿越主体在穿越后的一切行为目的离不开原本线性时空下的生活环境与人。在《你好,李焕英》中,穿越主体和想要成全的对象是母女关系,穿越主体突破了利“我”的局限性,开始为“她”服务。贾晓玲穿越到1981年,她想成全的是自己的母亲,想要为母亲弥补遗憾,为母亲谋划光明幸福的生活。但电影的构思与立意并不止步于此,贾玲是《你好,李焕英》影片的导演,其拍摄内容取材皆来自亲身经历。在情感上,她有着细致的体会与真切的把控;在编剧构思中,她有多年喜剧舞台小品的制作经验,对于情节的转折、创新的技巧有着专业的设计。在影片最后二十分钟设计了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反转情节:贾晓玲看着李焕英给她缝的补丁渐渐怔住,电影画面闪回到小时候母亲给她缝裤子的场景,贾晓玲意识到原来母亲李焕英和她一起穿越了,李焕英也变成了穿越的主体。作为穿越的主体,李焕英这一角色的塑造极其特殊,虽然外表年轻,但实际上她是中年时期的自己,她看着贾晓玲为了成全她的幸福进行各种谋划,她没有透露自己的秘密也不加干涉,母亲爱孩子是出于本性[3],而李焕英在以更大的爱成全女儿想要的“成全”。这种穿越主体间的相互成全串联起了影片的主要情节,传达了影片情感价值输出的核心内涵。

2.3 探寻秘密的奇幻冒险

在线性时空中,时间的顺序性与个人的有限性相对,使得人在社会生活、家庭生活、亲密关系以及个人选择中充满困惑与疑问,他们在社会生活中踌躇,在家庭生活的柴米油盐中理想逐渐被消磨,在亲密关系中积累不满与遗憾,于是迫切于冲破这一生活的围城,找寻疑惑背后的答案。《乘风破浪》中的徐太浪经历意外穿越到1988年的亭林镇,遇见年轻时的父亲,结识了诸多好友,在经历各种冒险后,对自己的身世以及父亲的内心有了更多的了解。《重返二十岁》中,沈梦君的穿越形式略有不同,作为一个女性,她的刚强体现在对触及底线的事情毫不容忍[4]。因一次照相事件,沈梦君的容貌与身体重回二十岁的状态,但整体的时空环境并未改变,穿越的情况只发生在她个人身上,于是她拥有了再一次享受青春的机会,可以弥补之前为了家庭与孩子放弃唱歌梦想的遗憾。沈丽君变年轻后被三个不同年龄阶段的男人追求,而一份坚定的感情能让女性获得强大的力量[5],于是她原本沉寂的人生再一次为爱疯狂、为爱冒险。

3 穿越式“成全论”的审美内涵

平凡生活中的平凡人物总有各种的遗憾与不满。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而是琐碎生活里日积月累的不如意[6]。人生有着不可避免的悲剧性,而如何消弭这种人出生之时就带有的悲剧性,一直是穿越电影在探讨的重要主题。利用时空转换的条件,将人“神”化,令其“偶开天眼”,拥有逆天改命的能力,在这一过程中,克服悲剧的逆袭快感与喜剧本身的笑料包袱相结合,使得悲剧的沉重感被时空的穿越所抽离。好的表现艺术形式能使物象具有强烈的主观感情[7],而喜剧的节奏表达能使观众产生更多的舒适感,使电影的情绪传达变得多样。

过去、现在、未来在实际生活中是线性的,而人们总在现在遗憾过去、担忧未来。现实的时空是一个限制条件,在这个条件下,人们能做的事受到极大的限制。而在电影穿越情节的设计中,过去、现在、未来交错互通,人物在过去筹谋现在,而在每一个逆天改命的选择后,最终结局却还是回归现在的原点。电影中的人物看似突破了时空的限制条件,但仍不可避免地要直面并体验各种遭遇,“成全论”在这时有了更深的哲思。

夏洛在纸醉金迷却丧失温情的生活中无法抑制地怀念起和马冬梅在一起的日子,电影在画面呈现和情感表达上增添了喜剧的夸张色彩,失而复得的喜悦情绪通过夸张的动作直接表达出来。在穿越时空后“成全”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但夏洛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满足。李焕英即使拥有了可能改变命运的能力,但她仍然选择原本的路。电影画面采用“溶”“叠”的技巧,表现母亲陪伴贾晓玲长大的点点滴滴,在“互相成全”的温馨中回归线性时空的现实,展现必然的结局。无可预料的随机性与冥冥中的宿命交织,普通人的人生不过尔尔。不过普通并不代表平庸,一个普通的人也能做出伟大的事情[8]。穿越式的非线性时空并没有从本质上改变人生轨迹,反而丰富了线性时空中的人物的人生体验。

浅层欲望的满足和遗憾愧疚的弥补并非“成全论”所要表现的深刻内涵,停留在表面的成全转瞬即逝,即使有了时空穿越的预见性,在真实生活中面对选择也无可避免,穿越时空后“成全”的人生最终也还是要回到线性时空。“成全论”并不执着于现实中无可逃避的遗憾和挫折,而是一种心态的自适。

4 结语

穿越题材的喜剧电影利用时空转换的情节设置,将主要人物置于新的时空,使得穿越的中心人物得到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成全论”逻辑在穿越式情节设置中找到落脚点,在穿越后“成全”的行动进展中,主要人物进行为“我”、为“他”的服务,弥补线性时空中的遗憾,探寻生活中的未解之谜。时空冲突与戏剧冲突相协调,悲欢离合多种情绪的混合给喜剧元素滋生和发展的空间,使电影呈现出较强的艺术效果,也引发观众对人生道路、亲密关系、付出与获得的思考,有着丰富的审美意蕴。

参考文献:

[1] 夏一丹.《小丑》与《出租车司机》视觉表现及效果之比[J].汉字文化,2020(15):125-126.

[2] 赵阳.《复仇者联盟3》的特色与突破[J].电影文学,2018(17):147-149.

[3] 徐菲.浅析《如父如子》中的亲情观[J].汉字文化,2019(10):39-40.

[4] 洑阳靓.女性,需要刚柔并济——以《活着》中的女性角色为例[J].汉字文化,2019(16):28-29.

[5] 陈心雨,浅析《灿烂千阳》中的女性形象[J].汉字文化,2019(15):67-68.

[6] 姚佳. 浅析有小说改编的电影——以《大红灯笼高高挂》为例[J].戏剧家,2019(29):96-98.

[7] 刘丽丽,徐爽.浅析《水形物语》中的再现艺术与表现艺术[J].大众文艺,2109(10):15-17.

[8] 周云菁.孙少平的平凡世界:人生就是苦谛,各有各的心酸[J].汉字文化,2019(12):27-28.

作者简介:张可菲(1999—),女,江苏南京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指导老师: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