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水军建制研究

2021-09-04 07:53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禁军熙宁澄海

万 君

北宋水军建制研究

万 君

(郑州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保卫处,河南 郑州 450000)

北宋初年的统一战争是北宋水军高速发展的一个时期,然而随着战争结束,战略重心的北移,水军地位下降。北宋基本统一后,水军在禁军、厢军和土军中都有建制,禁军水军主要驻扎在开封和登州地区,厢军水军和土军水军主要分布在南方地区。厢军水军又是北宋水军的中坚力量,其番号复杂、驻地较广。北宋中后期,土军中也设立了水军。从编制、驻地、番号和功能等方面对北宋水军的建制进行研究。

北宋;水军;驻地;番号

中国的疆域南北跨度大、地理差异大,人的习性差异也比较大。所谓“南船北马”所反映的不仅是南北交通工具的不同,也是战争工具和战争方式的差异所在:北人善于骑射,南人善于舟楫。北宋初年的统一战争是北宋水军高速发展的一个时期,然而随着战争结束,战略重心的北移,水军建设逐渐滞后,地位下降。北宋军队建制主要是禁军和厢军,北宋的厢军和禁军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厢军不仅是宋初组建禁军的重要基础,而且是以后禁军扩充的重要兵源,也是吸纳不合格禁军的重要载体,水军是禁军和厢军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北宋后期在新置的军种,即土军中,也有了水军。

一、禁军水军的编制

(一)禁军水军的番号

北宋前期禁军中的水军主要有神卫水军、殿前司虎翼水军、侍卫步军司虎翼水军、澄海水军弩手和平海水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禁军也具有水军的特性。

神卫水军。这是宋太祖在征讨南方割据政权时建立的一支军队。太平兴国二年(977),挑选“旧水虎翼即军中习水战者”,是岁“改为神卫水军”[1]4594。大中祥符六年(1013)十月,诏“内神卫水军第一指挥,令立充神卫水军指挥”[1]4881。熙宁三年(1070),废除此支水军[1]4619。神卫水军有一指挥,隶属侍卫步军司。

虎翼水军。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1012),选虎翼军“善战水者,为上虎翼”,六年(1013)又“诏在京诸军,选江、淮卒善习水者,习战于金明池,立为水翼虎军。江、浙、淮南诸州,亦准此选置”。大中祥符七年(1014),“改为虎翼水军”。虎翼水军在殿前司、侍卫步军司各有一指挥[1]4588。

澄海水军弩手。据《宋史·兵志一》:“康定初,赵元昊反。……于是增置陕西藩落……登州澄海水军弩手。”[1]4574又有禁军《建隆以来之制·步军》载“澄海弩手”条注:“庆历二年置,隶海州都巡检司。指挥二。登(州)。”[1]4599鉴于登州地区的地理位置险要,战略意义重大,所以在宋仁宗庆历二年(1042),置“登州澄海水军弩手两指挥,每月给料钱五百文,立威远之下,克戎之上”[2]3322。澄海水军弩手,二指挥,隶属于侍卫步军司。

平海水军。据《宋史·兵志二》,禁军《熙宁以后之制·步军》载“平海—二。登。”平海水军早期是属于厢军序列,“庆历二年,知州郭志高为诸处差来兵马头项不一,军政不肃,擘画奏乞创置澄海水军弩手两指挥,并旧有平海两指挥并用,教习水军,以备紧急,为京东一路屏捍。敌知有备,故未尝有警”[3]766。可见平海水军很早就和澄海水军弩手一起作为重要海防力量驻扎登州。待到宋仁宗庆历七年(1047),“升登州平海两指挥为禁军”[2]3865。至此,平海水军也列入禁军序列。平海水军,二指挥,隶属于侍卫步军司。

以上禁军水军是《宋史·兵志》中明确记载的水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禁军与水军的关系很大,但由于水军属于步军序列,所以这些禁军到底是否属于水军,还需要进一步讨论。

归圣。据《宋史·兵志一》,禁军《建隆以来之制·步军》载“归圣”条注:“开宝七年,以李从善所领兵及水军立。八年,平江南,又以其降兵增补。指挥一。雍丘。”[1]4595又见《长编》所载:“籍泰宁节度使李从善麾下及江南水军凡千三百余人为禁旅,号曰归圣。”[2]327可见归圣军在宋初是一支江南水军降兵所组成的禁军。

造船务。据《宋史·兵志一》,禁军《建隆以来之制·步军》载“造船务”条注:“乾德初,平荆湖,选其军善治舟楫者立。”建隆二年(961),太祖“幸造船务观习水战”[2]37。建隆三年(962),太祖“幸太清观。遂幸造船务,观习水战。”[2]7可见,禁军中的造船务在北宋中前期就是水军打造战船和水军演练的地方,其兵士应属于禁军水军,且驻地应在开封。

桥道。据《宋史·兵志一》,禁军《建隆以来之制·步军》载“桥道”条注:“太平兴国三年,选诸州厢兵次等者立。淳化四年,又选川峡威棹、克宁为川桥道。”[1]4598厢军水军中也有“水军桥道”,宋神宗元丰元年(1078),为巩固北部边防,要在澶州黄河地段“选河清兵百人,为桥道水军,令习熟船水,可使缓急御捍上流舟筏及装驾战舰”[2]7156,这些水军番号和禁军中的“桥道”近似。前文中“澄海水军弩手”“平海水军”在《宋史·兵志一》都写作“澄海弩手”“平海”,因而笔者也怀疑此处“桥道”是否可作“桥道水军”或“水军桥道”,即便“桥道”并非全部属于水军,但部分“桥道”兵应是水军。

(二)禁军水军的数量

根据《武进总要》前集卷一《军制》和卷二《日阅法》的记述,“大凡百人为都,五都为营,五营为军,十军为厢,或隶殿前,或隶两侍卫司”;营又称指挥,“凡五百人为一指挥,其别有五都,都一百人,统以一营居之”。这是禁军编制的大致规定,虽然在实际编制中有出入,有的也只有三百人,但总体而言,在北宋平定江南之后禁军水军的规模变化不大。神卫水军、殿前司虎翼水军、侍卫步军司虎翼水军各有一指挥,登州澄海水军弩手和登州平海水军各两指挥,除去归圣、造船务、桥道之外,估算下来北宋基本统一后,具有明确番号的禁军水军的规模并不大,这五支禁军水军总额约在三四千人左右。魏天安先生指出:“开封水军有数十指挥(最多时候有九十六指挥)三四万人。”[11]473笔者认为魏天安先生可能误将虎翼军全部认作为虎翼水军。据《宋史·兵志一》,禁军《建隆以来之制·步军》载“虎翼”条注:“旧指挥七十五,庆历中,增置二十一总九十六。京师九十并水军一,襄邑、东明、单各一,长葛一。”[1]4594又据《宋史·兵志二》,禁军《熙宁以后之制·步军》载“虎翼”条注:“九十六。京师九十并水军一,襄邑、东明、单各一,长葛二。熙宁二年,除水军一外,并九十五为六十。”[1]4619据两条史料对比可看出,第一条史料中“长葛一”应是“长葛二”,这样总数就对上了。这里的虎翼水军只是侍卫步军司所辖的虎翼水军,只有一指挥。所以按照笔者的研究,北宋基本统一后,具有明确水军番号的水军总量相比其他禁军是非常少的,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宋廷的国防策略和国防重心。

(三)禁军水军的分驻

北宋的禁军作为国家的主要军事力量,其主要分布在国防中心。所以禁军中的水军也主要驻扎在京师开封和海防重镇登州两地。其中,神卫水军、殿前司虎翼水军、侍卫步军司虎翼水军部署在开封。登州澄海水军弩手和登州平海水军部署在山东半岛登州地区,是北宋禁军水军中直接担任边防任务的水军。登州地区水军得到一定的重视,原因是其地与辽国的辽东半岛隔海相望,地势险要,“登州地近北虏,号位极边,虏中山川,隐约可见,便风一帆,奄至城下”。自宋初以来,当地水军训练就得到重视,“自国朝以来,常屯重兵,教习水战,旦暮传烽,以通警急”[3]766。可见在此驻扎一支常备军是北宋政府的国防战略需要。其他禁军,如归圣驻扎在雍丘,拱卫京师,造船务主要也是在京师。桥道军“总指挥十八。襄邑、咸平、阳武各二,陈留、东明、尉氏、太康、西京、河阳、濮、郓、巩、河阴、白波、宁陵各一”[1]4598。从地名分部上来看,襄邑、宁陵是在汴河边,西京、巩(县)是在洛水边,阳武、河阳、河阴、濮、郓等都在黄河边上,所以桥道主要分部的地方都是环绕京师的临河州县,其主要任务也是守护黄河浮桥,确保运河周边水陆交通的安全。

二、厢军水军的番号和分布

厢军是宋朝的常备军,在北宋时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至于厢军中的水军,王曾瑜先生指出,厢军水军兵力比禁军中的多[4]211。厢军中的水军主要分布在南方沿江沿河沿海地区地区,北部主要的河流和界河所在州县也有驻扎。

(一)厢军步军中的水军番号

北宋水军的大部分兵力分布于各地的厢军之中,且大多分布在南方地区,主要用来维持地方治安。由于北宋的水军并没有独立的建制,其部分隶属于步军,所以《宋史·兵志》存在着将厢军中的步军、水军混为一谈的问题,仅靠名称很难进一步明确区分水军和步军。王曾瑜指出,《宋史》卷一八九《兵志》厢兵“建隆以来之制”的“水军”部分,按“水军”部分所载者,为水军的分布地区,而并非番号都称“水军”。如登州水军的番号另有“平海”,广州水军的番号另有“巡海水军”,各有不同[4]212。由于史料的匮乏,笔者将根据现有的史料,从厢军番号名称、驻地、功能、作战等方面进行分类和考证,以便最大程度地区分步军中的水军,明确厢军步军中水军番号。

水军。依据《宋史·兵志三》的记载,在京东路、利州路、陕西路、河东路、福建路、广南路、荆湖路、淮南路、两浙路等地皆有设立。“水军”这个番号应该是这些分布地区独立的一支水上部队,并没有特殊番号,仅以“水军”命名。

安海。依据《宋史·兵志三》中《建隆以来之制·步军》的记载:“安海—登、水军—京东路—登”[1]4651,可以得知安海军设立在登州,且登州有设立厢军水军。又根据《熙宁以后之制·京东路》所载为“安海水军—登”,标点本则标为“安海、水军—登”[1]4677,若以安海水军来看,则安海即为登州水军的一个番号;若以安海、水军—登来看,安海应为独立一支军队番号,和前文的安海是一个番号,但是否为水军存疑,但笔者对标点本作“安海、水军”亦存疑。根据《熙宁以后之制·京东路》:“步军之额,自左衙而下有十七,并改号曰奉化”[1]4675来看,按照标点本来数,一共有18个番号,但是把“安海、水军”就认定为“安海水军”,那就是17个番号,正好对上。其中“平海水军”也是在宋仁宗时期由厢军升格为禁军,所以笔者推断,在登州应该有多支厢军水军,同时从番号命名来看,“安海水军”与“平海水军”更接近,所以,笔者认为安海应该是安海水军的简称,是登州厢军水军番号的之一。

澄海。依据《宋史·兵志一》中《建隆以来之制·步军》,禁军中有澄海水军弩手,是庆历二年(1042)于登州设立的,这是禁军水军番号,与“澄海”这个番号不同但又有联系。根据《玉海·兵制》中“神卫水军”一条的记载,“庆历二年九月壬子,置福建、广东西澄海军各两指挥。十一月庚辰,置登州澄海水军”[5]2591,可以看出,澄海应该是水军的一个番号。又依据《宋史·兵志二》中《熙宁以后之制·步军》,“澄海弩手”下有注释,熙宁八年(1075),“广西经略司选澄海赴桂州,以新澄海为名。中兴,加‘水军’字”[1]2020。可以看出南宋以后在澄海后面加上了“水军”二字,只是在原有厢军番号基础上更加明确其军队性质,所以笔者认为澄海应该是水步混合的可能性比较大。

平海。平海设立于京东路登州,《宋史·兵志三》中仅记为“平海—登”,可知平海军是登州厢军的一支。根据宋仁宗庆历七年(1047),为巩固北部边防,防备辽国水军,即“升登州平海两指挥为禁军”[2]3865,教习水战,以备不虞,平海水军此时也就由厢军升为禁军。

宁海。宁海设立在广南路琼州。宁海在宋初就已经设置,但根据《宋史·兵志三》中《熙宁以后之制·步军》,“宁海”的注释来看,在宋徽宗崇宁四年(1105),“广南西路经略司请置刀牌手三千人,于桂州置营,候教阅习熟,分戍诸州”[1]4689。所以宁海是驻守琼州的战备部队,而非一般的役兵,且根据其名称和驻守地区来看,笔者推测宁海应是厢军水军的番号,或者这支厢军既有步军又有水军。

水军奉化。设立在京畿诸县和淮南路的泰州、泗州两地。熙宁以后,京畿诸县的水军奉化已不见记载。从驻地来看,泗州地处淮河下游,泰州地区水网密布,两地都有重要运河通过,驻扎水军保障水路安全应该是合理的,同时从字面上理解,笔者推测这也应是水军番号之一。

旧水军。设立在荆湖、江南、两浙、淮南等路。宋初统一战争期间,每当平定一处割据政权都会收编该地区的水军以增强宋军水军的实力,所以笔者认为旧水军应是所收编的水军部队。熙宁以后,旧水军的番号被裁撤。

新水军。设立在荆湖路的全州。应该是为了区别于宋军接收的南方水军,因此命名为新水军。笔者认为新、旧水军都是宋初统一战争期间的临时水军番号,熙宁以后,新水军也被裁撤。

都窦水军。设立在广南路的容州。熙宁以后被裁撤,所以只能从字面上认为这也是一支水军,笔者推测这支水军主要功能在于沿河巡检。

巡海水军。设立在广南路的广州,熙宁前后没有变化。由于广州城废久不修,海上多盗,于是宋廷下诏“招收广南巡海水军、忠敢、澄海,虽曰厢军,皆予旗鼓训练,备战守之役”[1]4642,用来巡检海域,打击盗贼和叛军,所以巡海水军应是广州水军的另一个番号。

东南道巡海水军。见于《宋史·兵志三》中《建隆以来之制·步军》,但书中未注明地名。这个番号在书中写作“东南道巡海水军、教阅澄海”,从名称上看东南道是宋初的福建、广南沿海一带,所以东南道巡海水军大抵应该是分布在东南的福建路、广南路地区的水军,熙宁之后却不见记载。

静江。设立在京西、江南、荆湖、广南、利州等路,熙宁前后没有变化。宋太祖开宝五年(972),诏“废岭南道媚川都,选其少壮者为静江军”[2]283。“媚川都”是南汉后主刘鋹组建的一支能下海采珠的军队番号,其军士都谙熟水性,有的能潜至五百尺深去采集玳瑁和珍珠。笔者认为新组建的静江军应该会发挥利用这些军士水性好的优势,所以也应是一支水军。

新招静江。设立在广南路的邕州,熙宁前后没有变化。新招静江应该是相对于原来的静江而言,且静江在邕州早已设立,所以这是在邕州再增加一支静江军,另立番号为新招静江。

战棹。设立在广南路的钦、廉二州,熙宁前后没有变化。棹即为船,战棹即战船之意,和战船相匹配的军队应对就是水军,且这种水军并不仅仅巡捕盗贼,还肩负实际作战的职能。宋神宗熙宁十年(1077),因对交趾用兵,且有部分水战,广南西路转运司上奏:“廉州言,战棹司舟船与贼战斗,颇有杀伤”[2]6882,这是场激烈的水战,战棹应为水军番号之一。

威棹。设立在荆湖路与四川路,熙宁前后没有变化。《宋史·张秉传》中有载“先是,士人罕习舟楫,取峡江中竞渡者给漕运役,覆溺常十四五。谔建议置威棹军分隶管勾,自是无覆舟之患”[1]9996。从中可推测威棹军是有分管漕运任务亦或者是管理河道的水军,以保障航道和水上运输的安全。威棹也是水军番号之一。

看船广德。该厢军驻扎在京师,熙宁以后不见记载。据《武经总要》中记载:“今治水战之具,蒙冲、斗舰、走舸、海鹘百余只,治水师广德、怀顺,治禁兵岁时讲习”[10]254,有水师番号“广德”和“怀顺”。在《宋史·兵志》中并无这两个番号,只有“看船广德”这个番号,且这个番号中“看船”二字与水军颇有联系。可见船广德是宋朝前期厢军步军中的水军番号。

(二)厢军杂役军中的水军番号

厢军的种类从总体上来看可以分为三类:骑军、步军、杂役军。上文是探讨的步军中的水军番号,杂役军中还存在着一些具有水军功能的军队,这些军队有的具有独立的水军番号,其他的需要进一步探究。在宋代,“或因工作、榷酤、水陆运送、通道、山险、桥梁、邮传、马牧、隄防、堰埭”等事项均可设立厢军番号,“如澶州船坊之类,则因工作而立;如楚、真、泗州装发之类,则因水陆运送而立;如龙、剑、文州桥阁之类,则因通道、山险、桥梁而立名”[2]5555。所以服务于水上物资运输的一些役军,从专业程度上来看应是水军。

拔头水军。设立在淮南路泗州,熙宁前后番号和驻地都没有变化,泗州地处淮河下游,同时是从淮河到开封运河即汴河的入口,所以地理位置是很重要的,应设立一支具有战斗力的水军以维持水路安全。且从字面上看,应是水军番号的一种。

驾纲水军。设立在广南路的广州,熙宁前后没有变化。其具体职能尚不清楚,仅从其名称和驻地上看,可以推断为水军。宋代水运中,以汴河为例“每纲以船三十只为额,通计船六千只”[6]4098,约三十船为一纲,纲是货运中的数量单位,从这个角度推测驾纲水军可能是驾船或者拉船的一支水军。

水军桥道。设立在淮南路的泗州,熙宁前后没有变化。宋神宗元丰元年(1078),为巩固北部边防要在澶州黄河地段“选河清兵百人,为桥道水军,令习熟船水,可使缓急御捍上流舟筏及装驾战舰”[2]7156。从“桥道水军”可以看出是由一群熟悉水性的并能够熟练驾船的士兵组成,以扼守河流交通要道为主要职责的水军。“桥道水军”和“水军桥道”名称虽有差异,但功能基本相似,所以就水军桥道而言,这应是水军番号之一。

以上三个番号是带有“水军”二字的杂役军,下面几个番号是按照其专业属性进行推测的。

桥道。《宋史·兵志三》中记载有桥道、会通桥道、咸阳桥道,从这些厢军的驻地和功能来看,主要是承担水陆交通要道据点的守护或者巡查且主要对象还是桥梁,以确保水陆安全,同时会因地名不同而有不同番号。笔者分析桥道有部分应属于水军序列,但是否就是独立的水军番号,因史料缺乏尚不能完全肯定。

新招梢工、梢工都、槔手。《宋会要辑稿》载,海战船面阔二丈四尺以上需梢工2人、水手40人,共42人;面阔二丈以上需梢工1名、水手35人,共36人;面阔一丈八尺以上需梢工1名、水手25人,共26人[6]9253。这是海战船上的技术兵员的配额。既有舟船,不可无梢工和水手,而且战船更需要熟练地船夫,因而水军战船上的梢工、水手当属于水军的技术兵。建立水军,“当使战士亦谙棹夫之能”,棹夫“习其击刺”,训练全能的水军[9]1293。因而,“新招梢工”“梢工”“槔手”应是水军番号之一。

碇手。宋代海船的运行需要船上操作人员分工合作,形成有序的组织。《淳熙三山志》说道福建征调民间海船有梢工、招头、碇手、水手四种[7]7900。可见碇手是海船船员的一种。上文提及的梢工、篙手都是船舶的操作人员,碇手是收放碇石的人员。碇手属于水手的一种,所以上文提及的水手数量应包含碇手。既然是战船的标配人员,碇手应当也是厢军中水军番号之一。

其他如“水运”“造船场”“船坊”“船务”“造船军匠”等具有水上专业技术类的杂役军大都设立在两浙、淮南、荆湖、江南等路,这反映了水道分布较多的地区水上运输较为繁忙,专业技术类的水军也随之而设。所以杂役军中的这些水军或者具有水军特性的军队,其主要功能不在战斗,而在保障性服务,尤如今天的海军中并不是所有的军人都是一线战斗人员,也需要驾驶员、轮机员、伙夫、机修员等专业后勤保障人员。

(三)厢军水军的分布

由于厢军中水军分布地广,且数量较多,为方便理清,今列成表1、表2。

从表1和表2中可以看出,厢军中的水军大部分都分布于南方沿江、沿海地区,其中职业类水军的主要职责在于巡河、巡江、巡海,抓捕盗贼,维持地方治安,专业技术类的水军主要还是为职业类水军提供专业服务。北部界河边境地区也配有大量巡检水军,因为没有独立番号,未能十分凸显。

三、土军水军的设置

(一)土军的设置

宋朝“土兵”或“土军”一词,最初仅作本地军之意。土军作为一个军种,设置于宋神宗时期,随后和厢军一同作为各地巡检统辖下的地方军。在强干弱枝的思想支配下,厢军同禁军相比,整体素质比较低,同时厢军中还有一部分配军,主要职能是捕盗,效果可想而知。因而,招募土军的声音逐渐高涨。

表1 厢军—步军—水军

注:表中,“(同)”“+”“-”分别指“熙宁以后之制”与“建隆以来之制”相同、增加或减少。下同。

表2 厢军—杂役军—水军

嘉祐四年(1059),知福州蔡襄上奏:“福、漳、泉、兴化,各是边海,与外界水路通接。其巡检下兵士多不习舟船,缓急不足使令。今除已行下逐处修葺刀鱼船、各取现管数目排编籍外,其兵级常切教习舟船、谙会水势,以备差使。”[7]7938可见北宋中期,巡检下的水军战备有所废弛,战斗力开始下降。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有臣僚上言:“巡、尉职皆捕盗,而县尉所获常多,巡检常少,盖尉司弓手皆土人,耳目谙习,巡检下乃攒杂客军。”[8]5072主张招募土军。

元丰三年(1080)七月,福建路提点刑狱闾丘孝直上言奏:

巡检下兵级皆杂攒诸指挥厢、禁军或屯驻客军,其间多西北人,与本地分不相谙熟。差到年岁,少能辨认道路山川人物,又迫移替,至于海道,亦不惯习,使之相敌,终无必胜之理。请于诸处令招置土兵,以一半招收新人,一半许厢、禁军旧人换投填。[7]5073,[8]7938

从这则史料可以看出,招收土兵是因为福建路背靠大海,这些西北人不识水性,要是出海应战“终无必胜之理”,因而所招收的新人中至少应该是有一批习水性、知海道的土兵。闾丘孝直的建议得到朝廷的采纳,“有旨令巡检下土军尽招置土兵,不得辄差团结军兵赴巡检下”[8]5073。至此,宋廷开始设置土军。

巡检中招募土军有诸多好处,一是都是本地人,语言相通,又熟悉地形水文,比外来驻扎的军队更了解本地区情况;二是没有更戍任务,禁军和厢军都是有更戍任务的,土军不需离乡背井,专事巡逻,任务单一;三是待遇相对较低,土军离开驻地去巡检,“自来不给口券,止于本寨月粮内零碎并行,令人担夯随行,以充口食”[6]8608,可见任用土军开支较低。

(二)设立土军水军

闾丘孝直是按照蔡襄的既定海防策略加强海上巡检水军布局,以增强海上巡警的力量,其必然要加强水军的建设。从《淳熙三山志》卷十九的记载中,可以看到在福建路多个巡检下的土兵都会“给与舟船,往来巡警”,新设置的土军中已经有一批水军了,只是按照北宋的兵制,水兵属于步兵序列,因而并未特别凸显。宋神宗元丰六年(1083),“知宣州陈侗乞沿江湖州军各置水军三五百人,以巡检主之,教以水战,当责巡捕”。皇帝于是下诏“应已招置土兵巡检地分,如有江河海道,令申所属具舟教战”[2]8074。明确土军中设置了水军。

从上述史料可以看出,闾丘孝直的建议实际上是要实现巡检兵力的“本土化”,即巡检兵力开始从原来的禁军、厢军为主,开展转向招募本地土军,由此导致了巡检中军队成份的变化。绍圣四年,“诏淮南东西、江南东西路巡检并依旧法,全招土兵”[6]8607。可见元丰以后,巡检所统军队概以土军为主,从神宗皇帝的诏令可以看出,但凡有江河海道之处,所在地巡检都要在土军设置水军,招募土军练习水战。

维持地方治安是地方行政机构的重要职责,北宋以“山川形便”划界而治的地方政府,在北宋中后期维安能力有所下降,巡检中招募土军有效地增强了国家权力对边缘地区的控制。北宋疆域内除北方地区江河湖泊稍少外,广大的南方和沿海地区水网密布、河流众多,地方巡检统辖下的土军水军也就成为维护地方治安的重要力量。

四、结语

北宋的水军在禁军、厢军和土军中都有设置。通过对其布防区域、分部地点和番号等方面的研究,可以看出驻扎在登州的禁军水军的功能主要在于防御北部辽军,驻扎在京师周边的水军具有保障水路安全的功能。统一后的长时间内,禁军水军、厢军水军和土军水军之间兵力配置是不平衡的。厢军水军番号复杂,但通过考证,可以发现诸多厢军水军的番号。厢军水军是北宋中期以前地方上重要军事力量,承担着维护社会治安、保持社会秩序稳定的任务。元丰六年(1083),宋廷开始设置土军水军,土军水军也成为基层巡检下的主要兵力之一。通过对水军建制的考察,可以填补当下北宋水军研究的空缺,也能更好地探究北宋水军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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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曾公亮.武经总要[M].陈建中,黄明珍,点校.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

[11] 魏天安.宋代官营经济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Study on the Navy System of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WAN Jun

(Department of Security, Zhengzhou Preschool Education College, Zhengzhou 450000, China)

The unification War in the early Northern Song Dynasty was a period of rapid development of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s navy. However, with the end of the war and the shift of strategic center to the north, the status of the navy declined. After the Northern Song was basically unified, the Central army, Local army and Indigenous forces were all organized. The Central army was mainly stationed in Kaifeng and Dengzhou, while the Local army and the Indigenous forces were mainly distributed in the south. Local navy was the backbone of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navy with its complex designation and a wider location. In the middle and later period of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the Indigenous forces also established navy. A preliminary study is made on the constitution of the Northern Song navy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establishment, station, designation and function.

the Northern SongDynasty; navy; station; designation

k244

A

1009-9115(2021)04-0069-07

10.3969/j.issn.1009-9115.2021.04.013

2020-07-01

2021-04-25

万君(1990-),男,江苏常州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宋史。

(责任编辑、校对:刘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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