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葡萄》中母亲的“双性同体” 解读

2021-09-10 07:22刘研
今古文创 2021年19期
关键词:女性主义约翰

【摘要】 约翰·斯坦贝克是美国普利策小说奖的获得者之一,在其作品《愤怒的葡萄》中,他以最朴实的笔触歌颂乔德妈妈的纯洁娴静、冷静沉着和刚柔并济。双性同体作为女性主义的重要概念,反映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同时为当时的妇女解放运动奠定思想基础。本文将从双性同体这一角度出发,研究书中乔德妈妈这一母亲形象,探讨母亲自我意识觉醒的过程,发现男女性气质凝聚在一人身上的平衡之美。

【关键词】 《愤怒的葡萄》;约翰·斯坦贝克;女性主义;双性同体

【中图分类号】I1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19-0037-03

《愤怒的葡萄》(The Grapes of Wrath)于1939年出版,是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最有影响力的作品。这部小说讲述了在20世纪30年代美国大萧条的背景下,乔德一家从美国南部的俄克拉荷马州向西迁移到加州的故事,准确记录大萧条时期流动工人的反抗,作者在这本书中将现实主义风格与幻想风格有机地结合起来,对西方文学特别是美国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前几章中,小说反复描绘了俄克拉荷马州恶劣的环境:尘土飞扬、热浪滚滚、赤地千里,为农民的背井离乡做铺垫。这种人类对自然的过度开发,不难让人联想到男性对女性的掠夺:乔德的母亲和许多农村妇女被男人掠夺、剥削。

读完这本书,读者会发现斯坦贝克笔下的人物——母亲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只知道她叫妈。称谓是一个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身份和人格象征,她在当时只是一个属于乔德家族的女性,从来没有独立的人格。书中有很多描写女性的文字,在作者看来,女性是帮助家庭或社会摆脱这种动荡的唯一个体。

目前,國内外评论家们对这本书及对其本人的研究颇为丰富,主要从新历史主义、《圣经》中的象征、生态女性主义、语言风格、二元对立结构的瓦解等方面入手,分析作品本身或作品中的人物,从双性化的视角来研究女性形象并不多,本文将关注小说中的双性同体现象,结合书中的例子,分析乔德一家西逃过程中母亲性格的变化——一个坚定而博爱的母亲的“诞生”。

一、双性同体

双性同体(Androgyny)最初指生物学上同一个体内同时有成熟的男性器官和女性器官。随着科学的发展,在心理学中,它指的是同时具有男性人格和女性人格的个体。文学中的双性同体概念最早是由柏拉图提出的,他在《会饮篇》中讨论了关于爱的起源的阿里斯托芬的故事。他说,人类最初的形态是一个圆球体,后来分成了男人和女人两部分。从那时起,两个部分不断地寻找对方,渴望合而为一。这是两性吸引和结合的原型解释。

英国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是第一个将这一概念应用于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领域的人。她指出男女应该和睦相处:我们每个人都有两种力量,一男一女,在男人的头脑中,男人支配着女人,在女人的头脑中,女人支配着男人。正常和舒适的状态是当两者和谐共处时,精神上的合作。如果一个人是男人,那么女人在他的脑子里一定还有作用;女人也要与她脑子里面的男人和谐。只有当这种融合发生的时候,大脑才能得到充分的滋养,并使用它所有的能力。

在一个男性主导的社会里,女性的声音总是被吞没,甚至被排除在外。作为女权运动的先驱,伍尔夫非常厌恶这种单一的“男性中心”的对立。她不同意大多数当代女权主义者的观点,即女性在没有任何偏见的情况下,可以像男性一样穿着、行为和言谈粗俗,将女性等同于男性,消除两性之间的固有差异。

她主要强调男性和女性的互补以及两性的和谐统一,只有当一个作家像一个女人一样写作,同时又忘记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女人时,性别的肌理才会显现出来。伍尔夫并不想在“男性中心”对立的对立面重建一套女性价值体系,因为这无疑是重复男性权威的错误。

因此,伍尔夫站在了一个更高的位置,提出了双性同体的概念。虽然它打破了男性在本质上优于女性的固有观念,但同时也强调了重塑男性相关的身份问题与重塑女性相关的身份问题同样重要。

二、乔德母亲的双性同体分析

(一)西行前脆弱传统的母亲

自然灾害——旱灾、饥荒爆发后,一家人继续在俄克拉荷马州生活了一段时间,母亲从来没有想过要出门,更没有表现出独立自主的反抗意识。她只是一个忙碌的普通家庭主妇,整天忙于处理孩子、丈夫、婆婆或公公的各项事务。尽管她清楚地认为自己是这个家庭的核心,但她从未摆脱过一个家庭主妇的形象。

在汤姆回家的那一天,其他人将他视为英雄,而母亲担心他是否越狱了。得知汤姆被假释后,她松了一口气,接着问他是否在监狱里惹麻烦了。这表明她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这也显示了她对规则和权威的绝对服从。她害怕权威,害怕汤姆会因为再次犯法而受到惩罚。她相信,只有遵守法律,行为检点,她才会安全,一个人不可能与暴力竞争。

在小说的开头,她被赶出了自己几十年的家园,由于卡车上用于逃离饥荒的空间有限,她不得不放弃任何可能带给她回忆的东西,但是她没有让别人看到她的任何痛苦。她隐藏了大量的不满,像其他人一样,开始期待在加利福尼亚的生活。当汤姆问是否带着牧师凯西一起时,母亲让汤姆自己做决定,但汤姆什么也没说,然后她告诉凯西与传教士同行是他们的荣幸,但她不能做决定,要等男人们回家。这时,妈还是男人的追随者,她尊重男人并且本能地把他们的权威放在心里,然而,在男人们决定之后,她忽视家人的反对,“我们长时间生活在东部和这里,我从没有听过,乔德一家,拒绝向别人提供食品或住所”。这是母亲第一次在家庭中发声,象征着她对父权制社会的挑战,为妈妈性格中双性化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二)西行中坚决果断的母亲

在去西部的路上,母亲的自我意识不断增强,不再依附于丈夫和儿子。虽然斯坦贝克对这一部分的描写比前两部分要少,但读者不难发现母亲从一个温顺的家庭主妇变成了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开始摆脱父权制的束缚。

一路上,爷爷情绪低落,疲惫不堪,病得很重,妈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他。后来威尔逊家的卡车坏了,父亲建议汤姆和凯西把卡车修好,其他人继续用自己的卡车前行。母亲立即提出抗议,要求大家一起进退。她很严厉,甚至有些专横,因为她知道自己需要保护什么。就在这之前,她的女儿罗撒香曾为她和康尼的未来规划草图,他们希望在城市地区拥有自己的房子,但母亲说:“我们不希望你们离开我们……人分开是不好的。”当时,她是权威,没有人想要挑战她。她获得了当主人的权利。就像她说的,她想要的是一个面对困难和困境不会退缩的家庭。他们是一体的。

当罗撒香照顾奶奶时,她有点力不从心。妈妈注意到了这一点,并安慰女儿说:“当你年轻的时候,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自然而然的。这是一件孤独的事……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当变革来临的时候,死亡是所有死亡中的一部分,而出生是所有出生中的一部分,出生和死亡是同一事物的两个部分。这样,事情就不再是孤独的了。那么伤害就不那么严重了,因为它不再是孤独的伤害了。”妈妈的话充满了爱,给了罗撒香力量和安慰,她开始理解妈妈了。这就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救赎。当女性面临困境时,她们会本能地互相安慰,从环境中获得精神上的支持,这是最重要的心理帮助。

另一个例子是,当他们穿越沙漠时,农业监察局不得不检查行李,与此同时,车上的奶奶已经去世了。为了不耽误家人的行程,母亲隐瞒了真相,拒绝检查,拿出铁锅反抗,然后和奶奶的遗体一起躺了一夜。这一举动使得“这家人对母亲的力量感到恐惧”。

的确,母亲的行为需要很大的勇气,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面对的是祖母的尸体时,他们试图闭上眼睛或远离死者,强烈的对比显示了母亲的果断和决心。

在西行之前,母亲是乔德一家的母亲,这过程中,这个家族不断受到瓦解的威胁,正如处于危机中的美国面临分崩离析的危险一样。然而,这位母亲坚信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带着坚定的信念,她支持家人克服困难,来到了充满希望的加利福尼亚。当她发现它也充满了凶猛的粉碎,她仍然没有放弃,继续带领家庭生存。

(三)西行后沉稳善良的母亲

到加州后,母亲终于摆脱了家长制的束缚,获得了一家之主的地位。她接受了黑暗政府和无情的现代文明所带来的痛苦和折磨,选择了勇往直前。更重要的是,母亲的乐观和友爱继续指引着乔德一家朝着理想的方向前进。面对那个持枪冲进帐篷要把全家赶跑的警察,她毫不示弱,抓起一个铁锅就冲到警察面前。

妈在阻止汤姆发生冲突时,安慰他,让他放松下来,因为她相信她的孩子会处理好。她的话让汤姆很是吃惊:“有钱的人出现了,他们死了,他们的孩子不好,他们死了。但是,汤姆,我们会继续前进的。别再烦恼了。汤姆,一个不同的时代即将来临。”母亲的语气和远见给汤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个普通女人会说这些充满智慧的话。

不难发现,母亲的精神正影响着每个人。當约翰叔叔喝醉了,从他蓝色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脏钞票——五美元时,他吐露,把这张钞票藏起来是为了自己喝酒。妈听了之后,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说:“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对。这是你的东西,你有决定权。”在这里,母亲就像一个圣人,不计得失。她的权威也开始慢慢地在整个家庭中传播开来。

在22章,为了找到摆脱困境的方法,他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家人们有的蹲在母亲身边,有的蹲在母亲前面,母亲的这个位置在过去是祖父的,这不仅表明她已经取代了祖父的地位,也表明家庭接受了她的领导,开始依赖她。凯西被木棍打死时,汤姆看到这一幕,也用一根木棍为凯西报仇。汤姆回家后,母亲把他藏了起来,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慌慌张张,反而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和肯定,这些都是母亲独立人格成长的写照。

渐渐地,母亲取代了父亲的地位,成为家庭的精神支柱。此时,汤姆已逐渐成长为一名工人领导者;一向自私的罗撒香也开始改变。旅程之初,康尼和罗撒香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残酷的现实打破了他们的小圈子,康尼离开了家庭和团队,甚至离开了他的妻子和未来的孩子,而罗撒香却经历了苦难与死亡。渐渐地,在母亲榜样力量的影响下,她走出了狭隘的自我,用自己的乳汁拯救了一个陌生人,完成了从女孩到母亲的完美蜕变。

在《愤怒的葡萄》中,斯坦贝克揭示了双性化对女性思想和行为的影响,呼吁人们关爱女性,善待自然,这对我们构建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也有很大的启发。

三、结语

双性同体是女性主义的一个重要概念,它指出每个人都具有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平衡是两者的最佳状态。在《愤怒的葡萄》中,母亲既有男性的气质,也有女性的气质。同时,她的双性气质也是一个理想的社会个体。在整个西行过程中,母亲从只关心自己的家庭转向同情所有努力工作的人,她的观念逐渐由个人转向集体,正是这种双性的气质使社会保持和谐与进步的状态。母亲在《愤怒的葡萄》中将这种乌托邦式的双性同体付诸实践,这对女性来说是一个突破。这一突破表明,女性可以优于男性,或男性和女性特征的结合都可以优于男性。

参考文献:

[1]Steinbeck, John. The Grapes of Wrath[M]. Penguin Classics,2000.

[2]Plato. Symposium[M]. The Penguin Group,2016.

[3]Van Loon, H. W. “Genesis.” The Story of The Bible[M]. Gold Wall Press,2012:7-9.

[4]Woolf, Virginia. A Room of One's Own[M]. Penguin Classics,2004.

[5]周康.《愤怒的葡萄》之新历史主义解读[J].湖北函授大学学报,2016,29(17):185-186.

作者简介:

刘研,女,江苏淮安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2019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理论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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