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苹果

2021-09-10 01:03袁中瑞
家庭教育报·教师论坛 2021年33期
关键词:小蔡操场自闭症

袁中瑞

2010年9月,我怀着满心的期盼跨进了三年级的教室,一张张稚气的小脸儿,一束束天真无邪的目光,一个个端正的坐姿……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眼前为之一亮,心也为之一震。

我已彻底被眼前鲜活灵动的66个小精灵折服了,那一刻,我告诉我自己:我要尽最大的努力去用心呵护他们,用爱心为他们的生活注入更多的水分与阳光。

忙碌的第一周,我给自己定的计划是:本周记住每一个孩子的名字,等下周见到可爱的他或她,我能直呼其姓名,这也是我做20年班主任以来一贯遵循的原则。于是,我开始创造机会和他们交流,慢慢地,一部分自信开朗的孩子总会一有时间就会凑到我跟前聊天,仿佛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事。他们常常将我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嘻嘻哈哈,铃声响了才不得已的一哄而散,以最快的速度、最端正的坐姿迎接上课的老师。孩子们的思想简单而可爱,我顿时也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说笑间,我的目光也总会在教室里徘徊,以便于自己更快地走进他们的世界。

一次、两次、三次……,我发现,教室中一位临墙而坐的小女孩,她总是孤零零的默默地坐在那里,偶尔眼睛看向我这里,当目光与我对视时,立马躲闪,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重重的低下头去。这个女孩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甚至是坐在那儿不动?她怎么会不合群?一个个问号在我心中铺满。我从其他孩子口中了解到,她没有朋友,成绩相当落后,总之,从他们的不屑语气中我感觉到,这个女孩在这个班级是若有若无的存在,无人会顾及她的感受,似乎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个女孩的举动,所以也没有孩子会主动去找她玩儿。

再次看到她低垂的头时,我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我在想:假如我的孩子在学校是这般无助、自卑,花儿般的年龄没有笑脸,没有笑声,自己编制了一张与同龄人隔绝的“网”,我将会多么的心疼。爱的驱使和职业道德的呼唤,我决定花时间和耐心去改变她。

改变她需要从树立她的自信心开始,那就先让她做到敢于开口说话吧。于是,我有意识地为她创造说话的机会。一次,抽查古诗的背诵,我特意点了她的学号,只见她抠着衣角,慢吞吞地站起来,不敢抬头,声音小到同桌也听不到,我走到她跟前,扶着她的肩膀说:“我相信你会背,能声音大一些吗?”她先是抖了一个激灵,接着把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随着渐低的头消失了。多年的教学经验告诉我,她此时内心你一定是充满了不安与恐慌,就像刚刚脱壳的小鸟初次探头看到了世界。我不再说什么,赶忙摸着她的头,示意她坐下。

课下,我陷入了沉思: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到底经历过什么?让她在生活在同一间教室的老师和同学面前如此的惴惴不安。怎么不留痕迹的带她走出心里的那片不安区域,还她一片艳阳天呢?我突然想到每天午饭过后,为了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我会让他们的学校大操场做一些简单的游戏,既缓减了学习的压力,又增进了学生之间的友谊。我可以在这个时间段试着走近她。一天午饭过后,教室里只留下值日生,其余同學都如小鸟般飞向操场,只有她——小蔡同学一只手填在嘴边,嘴唇和指甲不停的交织着,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凳子推进课桌下面。我向她望去,她便神色慌张地离开了教室。“今天这一段课余时间也许是一把神奇的钥匙,我要让小蔡同学开口与我说话。”心里想着,我便迈步走向了操场。

操场上,同学们三五一群的在游戏玩耍:他们有的在玩“木头人”,有的在演情景剧;有的在你追我赶,好不热闹!我做出散步样,在跑道上走来走去,同时,我的目光一直在寻找她。终于,我在篮球架下发现了孤独的她,我快步向她走去,来到她跟前,为了不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我小声说:“能陪我一起散散步吗?”她眼神里滑过一丝慌张过后,便跟在我身后,依旧是不时地将手指填进嘴里,头低垂着,像一个犯了大错等待审判的犯人。我们之间有一米多的距离,我不再强求。先从她的家庭谈起,她话不多,头也一直低垂着,声音低到我刚刚能听到,但可喜的是她能与我对话了。那一天我的内心是温暖的、兴奋的,因为,我有信心通过自己的关爱去温暖她,改变她。

她还在老地方,似乎在等着我。我快步走向她,她慢慢地抬起头,顺从地跟着我,虽然话不多,但是声音大了一些;第三天,我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第四天……两周过后,我们是并排而行的,像极了一对母女。多次交谈中,我了解到,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生活上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一上学不知怎样面对周围陌生的一切,因为在家里,洗脸都由奶奶代劳。由于她自理能力很差,所以成了同学奚落的对象,长此以往她常常以沉默寡言来面对周围的老师同学。在班集体中,她成了那个常被忽略的小女生。自从她上了一年级,妈妈开始“管”她了,但是妈妈是个好强又没有耐心的妈妈,看到女儿性格内向,动手能力又差,再加上写字速度慢,课堂作业常常不能按时完成,经常被老师叫到学校商讨孩子的教育问题……以前从未有过的烦恼一股脑向她妈妈袭击而来,她招架不住,所以采用了一种极端的教育方式——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解了这么多,我的心像被揪起来的疼,孩子的问题很严重,内心的创伤非常大,她该有多孤独无助啊。

有一次,她告诉我:“老师,我妈说我有自闭症,说我没有脑子……”我赶忙否定了她,说:“孩子,你没有自闭症,自闭症的孩子不愿与别人交流,这段时间我们无话不谈,像朋友似的。老师很喜欢和你聊天,你怎么说自己有自闭症呢?”她笑了,笑得那样腼腆又那么甜。

我常常鼓励她,发现她的优点和点滴的进步马上表扬她。慢慢的,我发现,上课她开始举手发言了,成绩也由原先的不及格提高到七八十。当她第一次考了80多分,我特意给她颁发了一张奖状。还记得上台领奖时,她的头抬得高高的,眼光变得坚定了起来。她的小脸开始有了丰富的表情,有时也能在教室她和同学一起说笑,甚至都可以听到她咯咯的笑声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以前那个经常低着头,抠着衣角的小女生不见了,她变了,我也笑了。

一天午后,我正在批改作业,她跑到我跟前,递给我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小声说:“老师,我妈妈给我买的苹果,我给您挑了最大的一个,给……”我楞了一下,一道幸福的光芒在心中闪过,连忙说:“谢谢你乖,谢谢!”

看着眼前的苹果,回顾小蔡同学近一年来点点滴滴的改变,我想说:做老师的幸福感,也许就来自于这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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