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在心底的那一抹白月光

2021-10-02 02:26杨欣妍
知识窗 2021年4期
关键词:白月光涂涂一碟

杨欣妍

17岁末的夏天,身为艺考生的我,彼时本已在学校公布的录取名单上看到了自己,兴奋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涌起,几秒钟后我又被刷掉了。妈妈打电话问艺考班的老师,老师说大概是因为我所在的省份名额不够。

电话里老师的声音有些模糊,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指间微微划过木头书桌,只依稀记得,空气里没有热浪。

家里的阴霾快凝结成乌云落下雨时,我买了第二天的车票,背上书包跑去北京。不是励志的北漂打工桥段,我尚有书读,口袋里还有足以让我度过那个夏天的生活费,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抵达北京后,我瞬间被热浪席卷。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路向北后天气却没有转凉。好友阿可租住的房子只有7平方米,那是连窗户都没有的小屋,一切设施共同使用,屋子里连床都放不下,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锅可乐鸡翅配米饭、一碟晶莹的果冻和一碟蚝油生菜。那天中午,阿可搬来折叠桌,我们就挤在那间小屋里,用平板电脑看着周星驰的电影大快朵颐。

想来很奇怪,我记不清滑档当天的一切,却始终清楚地记得,在北京逼仄的出租屋里,阿可一边吃得很欢,一边拿纸巾擦掉满脸的汗,还满足地发出“呼呼呼”的声音。明明很落魄的样子,怎么会那么快乐?

吃完饭,阿可带我去参观她就读的学校,我遇见了夏日的植物园。

因为日光太过明艳耀眼,蟠桃的绒毛和马场里黑马的眼睛都一样清晰闪亮。我们买了便宜的绿豆沙冰,然后一直走,路过草莓培育室,阿可与栅栏后的狗对吼,又因为有人路过,拉着我转身就跑。

葡萄藤绕过很长的走廊,阿可“嘘”了一声,她让我抱着她的书包,摘下一大串葡萄后又带着我逃跑。学校里的葡萄不打农药,长满疤痕,我们随便擦一擦就放进了嘴巴里,于是日子就像葡萄一样,磕磕绊绊又无比精彩。

中午,我们连靠近天花板的小窗都不敢开,躺在海绵垫上热得睡不着。阿可从冰箱里拿来冰块,我跳起来跑下楼买了瓶花露水,物理降温特别成功。

但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舒适的小屋可以停留。北京像哈尔的移动城堡,虽然走进不易,但人人向往,和我年齡相仿却没有参加高考的涂涂也在这里。

到底是北方,天一黑就凉了许多。可能是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我裹紧短袖,站在北京最繁华的地方对涂涂说:“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然后拉着她跑去后面黑乎乎的巷子里觅食。

北京的饭不像我妈口中贵得惊天动地,大家都生活得很好,一切都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包括我的18岁生日。

我没想到我会考不上满意的大学,也没想到期待已久的长大,是在我和涂涂手拉手大声唱着歌往回走时到来的,我甚至没有看时间,夏日街头的灯火似乎永不会灭。涂涂买了个大西瓜,我抢着去付钱,按亮手机屏幕,她探头过来道:“哎呀,都这么晚了,生日快乐。”

涂涂笑嘻嘻地望着我,我笑嘻嘻地喝着奶茶,旁边的小摊还有好吃的烤冷面、凉粉和炒酸奶。悄悄地,时间每一秒都在变化,看起来却什么都没变。

那个夏天,我在北京住了很久,在阿可家,我会把她的小桌子搬到阳台上趴着写故事,晴天的夕阳和暴雨后的火烧云都是惊鸿一瞥;到涂涂那里时,我就用她满是五彩斑斓贴纸的笔记本电脑继续我的宏图,转头是窗外绿得浓郁的树。

我带着阿可去798艺术区拍照,又跟着涂涂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我们听着路边弹吉他的少年唱歌,直到靠在涂涂的肩上睡着,梦里也是夏天,谁让夏天是最自在的季节?满眼苍翠已到极致,衣装最轻,跑跳不会笨重,也不会畏首畏尾,一如十几岁的我们。

后来,阿可租得起喜欢的屋子了,涂涂去了国外,我在大一的时候偷跑去了好多地方,青涩不复在,看遍壮阔山川,十七八岁北京的夏天却一直是盛放在心底的那一抹白月光,始终闪耀着星星点点的雀跃,足以与亿万星辰比肩。

猜你喜欢
白月光涂涂一碟
破旧庙宇的白月光
白月光等
画与理
自 然
引水上流
三虾面
白月光先生
我总觉得
涂涂画画
《涂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