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插队买猪轶事

唐剑敏

1975年10月5日，那是我到农村知青农场下乡务农的日子。那年，我刚高中毕业，还未满18岁（不到下乡插队年龄），本还可在城里待上两年，却毅然报名下乡。我那时年轻气盛，只想去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街道上敲锣打鼓，鸣放鞭炮，我胸戴大红花，感觉非常光荣，嘴里说着慷慨激昂、铿锵有力的话，诸如“去农村滚一身泥巴”“扎根农村，千匹马力拉我也不回头”之类。但是，真正在农村生活后，我才知道有多苦：风吹日头晒，肉体承受超量的苦累，生活极其艰苦；豆腐乳就是每天的下饭菜，有时连豆腐乳都没有，就用大米去换糖饼下饭；住宿环境恶劣，夏天蚊子叮咬，冬天跳蚤乱窜。条件之艰苦，刻骨铭心。不过，那些艰辛，那些磨砺，早已化作了美好的记忆。其中，买猪尤其有趣。

那时候，为了让知青农场的生活过得更好，我们农场准备养猪。记得有一天，农场主任告诉我，第二天早上坐火车去附近县城买猪，四个人去，两个知青两位老农。我听到此消息，兴奋不已，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外县呢，更别提坐火车了，这次算是开洋荤了。那一宿，我特别兴奋，都失眠了。

第二天，怕误了火车，我们起了个大早，坐了大概40分钟火车就到了。下车后，我们迅速赶往十里以外的农村大集。农村人起得都比较早，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大集上已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农村的大集是难得的盛会，市场上的东西也和当时农民的生活息息相关。我们来到了卖猪的地方，老农很快挑出两头小猪。他们教我怎么挑好猪，说一是看毛发是否光亮，二是看是否身长足长。

买小猪容易，可是上火车难。那个年代火车有一种慢车，一半是客车厢，一半是货车厢，货车厢就是我们通常讲的闷罐车，装牛猪鸡鸭等畜禽类。为了运猪，我们选择了货车厢，当然也得随之在车厢内看管。好不容易把两头小猪赶到车站后，老农说：“把猪的眼睛蒙上，火车进站后，可防止它们乱跑。”这真是经验之谈。蒙好后，小猪乖乖地站在乘车走廊，一动不动。不久，火车进站了。要知道火车进站时，一定会长时间地鸣笛，可小猪容易受惊，一听到火车鸣笛，就吓得到处乱跑。我们两个人负责一头猪，拉的拉，拽的拽，要在火车停留的两分钟内将小猪拉进车厢。说句实在的，如果没有两位老农的经验，我们还真难把小猪赶上车。小猪被赶上车没一会儿，火车就启动了，我们四个人可累坏了，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坐在车厢地板上休息了很久。这个阵仗有生之年我第一次经历，现在回忆起来，既觉得不易，又觉得搞笑。所幸我们不辱使命完成了任务。

往事悠悠，昔日在淡淡的苦涩中积淀的下乡插队轶事，时常涌上心头，更多的是对当时生活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