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感动中国之军工人物

2021-10-25 12:59
中国军转民 2021年18期
关键词:罗阳于敏氢弹

一生只做一件事

朱光亚(1924-2011),他一生就做了一件事,但却是新中国血脉中,激烈奔涌的最雄壮力量。细推物理即是乐,不用浮名绊此生。遥远苍穹,他是最亮的星。

朱光亚

20 世纪50 年代末,朱光亚被任命为中国核武器研制的科学技术领导人。他负责并组织领导中国原子弹、氢弹的研究、设计、制造与试验研究,地下核试验的攻关,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的制定与实施,国防科学技术研究发展及军备控制问题研究等工作,为中国核科学技术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然后1964 年原子弹爆炸的瞬间,由于司机带错了路,朱光亚没能赶到观测现场,不禁独自潸然泪下,这似乎成为了一个象征,当辉煌和荣誉到来的时候,朱光亚默默地退身后面,但所有人都不会忘记,他对中国核事业所作出的巨大贡献。上世纪60 年代到90 年代初,朱光亚的履历中出现最多的一句话是,“主持某次核试验取得成功”。在朱光亚的建议下,一批优秀的科学家加入,在他的组织下,这批科学家和谐相处、配合默契、组织高效,形成了中国核武器研发的黄金阵容。20 世纪80 年代中期,他还参与了“863”计划(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的制定和实施。古人说,“后其身而身先”。因为不争先,什么事情先考虑他人,朱光亚反而站到了事业和道德的前列。87 岁的他离开了人世,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小行星——朱光亚星,低调而持久地放射光芒。他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纵死终令汉竹香(作到最后一刻)

林俊德(1938-2012),大漠,烽烟,马兰。平沙莽莽黄入天,英雄埋名五十年。剑河风急云片阔,将军金甲夜不脱。战士自有战士的告别,你永远不会倒下!

林俊德

马兰,这是一种在“死亡之海”罗布泊大漠中仍能扎根绽放的野花,生命力很强,在戈壁上默默地开放。坐落在罗布泊的中国核试验基地,就是以这种野花来命名的。林俊德,中国工程院院士、总装备部某基地研究员,大学毕业后扎根戈壁,投身核事业。林俊德入伍52 年,参加了我国全部核试验任务,他的一生很多时光都在核试验基地度过。由于核爆炸具有极大的破坏性,测量仪器研制一直存在很大难度。1964 年,林俊德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独立创新制作了钟表式压力自记仪,为测量核爆炸冲击波参数提供了完整可靠的数据。在之后40 多年的科研旅途中,他先后获得30 多项科技成果。2012 年5 月4 日,他被确诊为“胆管癌晚期”。为了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保证工作状态,他拒绝手术和化疗,希望通过中药调理,能够延长点时间,让他把工作做完。在癌症晚期,仍以超常的意志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5 月26 日,因病情突然恶化,他被送进重症监护室。醒来后,他强烈要求转回普通病房,他说:“我是搞核试验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在这里我无法工作,请把我转入普通病房。”林俊德住院期间,整理移交了一生积累的全部科研试验技术资料,多次打电话到实验室指导科研工作。5 月31 日上午,已极度虚弱的林俊德,先后9 次向家人和医护人员提出要下床工作。于是,病房中出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病危的林俊德,在众人的搀抬下,慢慢挪移向数步之外的办公桌,开始了一生最艰难也是最后的冲锋……5 小时后,心电仪上波动的生命曲线,从屏幕上永远地消失了。这位军人,完成了生命中最后的冲锋!临终前,林俊德叮嘱大家,他要葬在核试验基地,葬在戈壁荒漠之中,因为他是一个战士。他的一生都在那里做着同样一件事,他以此为荣并为此竭尽全力。马兰伴随着林俊德院士几十年,当林院士意识到自己生命走到最后一刻,他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看中的,他珍惜的,都浓缩在戈壁滩上的马兰花里。

长使英雄泪满襟

罗阳(1961-2012),如果你没有离开,依然会带吴钩,巡万里关山。多希望你只是小憩,醉一下再挑灯看剑,梦一回再吹角连营。你听到了么?那战机的呼啸,没有悲伤,是为你而奏响!

罗阳

罗阳,1961 年出生在沈阳,1978年考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飞机设计专业,大学毕业后开始了长达30 年的飞机研制生涯。2002 年,罗阳到了中国-重要的歼击机研制生产基地沈飞集团。他担任中航工业沈飞董事长、总经理的5 年,是沈飞新型号飞机任务最多、最重的5 年。难关难度,难题难点,好像排着队一样。罗阳善于解决问题,采取多种措施推动研制进度,创造了新机研制提前18 天总装下线,从设计发图到成功首飞仅用10 个半月的奇迹。歼15飞机是我国完全自主研发制造的舰载战斗机,罗阳针对战机,他提出了设计与制造并行的新模式。罗阳经常对同事说,“我们做的工作,一手托着国家财产,一手托着战友生命”。2012 年1 月,罗阳担任中国第一艘航空母舰舰载机歼-15 研制现场总指挥。没有经验,也没有现成的关键技术可以借鉴,航空制造大国对技术的封锁,逼着航空人只有自主创新一条路可以走。在航母上,罗阳坚持亲力亲为,与科研人员一起整理试验数据,观看每次起降过程,记录和分析飞机状态,出现身体不适,也没有中途下舰,甚至都没有去找医护人员检查。难度高,任务重,时间短,重重考验摆在罗阳面前。他曾说,外国人能干成的事情,中国人同样能干成,而且还能干得更好。随着战机上舰飞行日期的临近,压力也变得越发强烈,罗阳的身影大多是出现在车间和试飞现场,时间计划到小时。熬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万众瞩目的歼15 终于下线了。舰载机起降,是世界性难题,被比作“刀尖上的舞蹈”,航空母舰如果没有完成舰载机的起降,只是航行在大海中的一座平台,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航母。2012 年11 月18 日,罗阳登上航母,开始对飞机首飞工作进行调试。11 月25日上午,随中国首艘航母“辽宁舰”参与舰载机起降训练的罗阳,在大连执行任务时突发急性心肌梗死、心源性猝死,经抢救无效,于12 时48 分在工作岗位上殉职。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他不知疲倦,劳心劳力,没有一刻休息,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当承载着国人驕傲的战机飞向那一片深蓝的时候,我们无法请英雄停下脚步。罗阳走了,他还有太多的梦想没有实现。

誓言无声

黄旭华(1926-),时代到处是惊涛骇浪,你埋下头,甘心做沉默的砥柱;一穷二白的年代,你挺起胸,成为国家最大的财富。三十载赫赫而无名,花甲年不弃使命。你的人生,正如深海中的潜艇,无声,但有无穷的力量。

黄旭华

他的名字很少被人提起,他在忙碌,忙了那么多年家人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的名字就那样久久地、默默地隐藏在大海的深处。核潜艇被称为“国之重器”,毛泽东主席曾指出,“中国的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在荒无人烟的秘密小岛,在既当办公室又当宿舍楼的军队大院,黄旭华等第一代核潜艇研制人员,几乎都是在百忙状态下度过了自己的青年和中年时代。正是靠着他们不眠不休的科研努力,在没有外援、没有资料和计算机的情况下,中国核潜艇人创造了世界核潜艇研制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上马3 年后开工,开工2 年后下水,下水4 年后正式编入海军战斗序列,中国成为当时全球5 个拥有核潜艇的国家之一。黄旭华是中国第一代核潜艇的副总设计师、总设计师,1957 年进入最早一批研制核潜艇的29人队伍,领导明确提出,不能泄露工作单位的性质和从事的工作,要隐姓埋名,当一辈子的无名英雄。“在思想里没有更多复杂的东西,很简单,列宁说过,要他一次把血流光,他一次把血流光;要他血一滴一滴慢慢流,他愿意一滴一滴慢慢流。党和国家需要,我就一天一天慢慢流。”黄旭华说。战略核潜艇必须保证躲过对手的监视,所有核潜艇拥有国都在不断拓展核潜艇下潜的极限深度。70年代末,美国的“长尾鲨”号就是在深潜试验中葬身大海,艇上160 多人全部遇难。1988 年,中国的核潜艇按设计极限也要做深潜试验,这艘由里到外全部由中国人自己造出来的核潜艇能保证闯过深潜大关吗?艇长、政委找到当时的设计师黄旭华,请他从科学技术的角度给艇员讲这艘核潜艇有多么的安全。为增强参试人员的信心和掌握第一手资料,他亲自上艇做深潜试验。“决心要把核潜艇搞出来不动摇,一切其他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忍受。”因为保密的原因,黄旭华淡化了和家人的联系,1957年到1985 年,一次都没回过家,家人怨言很多,直到1987 年借助一篇报告文学,家人才理解他。“我献出了一生,我无怨无悔。”黄旭华说,“惊涛骇浪,乐在其中”。

一生献宏谋

于敏(1926-),离乱中寻觅一张安静的书桌,未曾向洋已经砺就了锋锷。受命之日,寝不安席,当年吴钩,中城淬火,十月出塞,大器初成。一句嘱托,许下了一生;一声巨响,惊诧了世界;一个名字,荡涤了人心。

于敏

他用一生中最好的年华,专注地做了一件事,为此他隐姓埋名30 年。他的名字并非如雷贯耳,然而他的事业却世人瞩目。他是于敏,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核物理学家,国家最高科技奖获得者。于敏1944 年考入北京大学,1951 年以优异成绩毕业,进入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一边是自己十分热爱、研究了十年即将取得重大成果的原子核理论研究,一边是未知的挑战和国家的需要。没有扰豫,于敏选择了后者,他说:“在50 年代,我们没有核武器的时候,美国的几个总统都曾经威胁,对中国使用核武器,为了打破他们的核垄断,粉碎他们的核威慑,中国必须有自己的氢弹。”1960 年底,他开始参与科学家钱三强组织的氢弹技术理论探索,中国原子弹研制的前期,还有一丁点苏联的经验,而研究氢弹时,于敏他们可以说是从零开始。当时条件十分艰苦,生活的困難倒是其次,主要是工作条件十分简陋,比方原子弹和氢弹研究共用一台电子管计算机,后者只能有5%的时间,并且只能夜里进行。在中国核物理的几位开创者中,于敏是唯一一位没有留学背景的人,被外国同行称为“国产土专家一号”。在氢弹的理论探索中,于敏几乎从一张白纸开始,依靠自己的勤奋,举一反三。克服重重困难,自主研发,解决了氢弹研制中的一系列基础问题。1967 年,中国完成了氢弹核爆实验。从原子弹到氢弹,中国只用了两年零八个月,这是世界上最快的速度。在氢弹研制过程中,于敏提出了从原理到构形基本完整的设想,成为中国氢弹研制中的关键人物,靠的是天分和勤奋。从20 世纪70 年代起,于敏和其他学者一起倡导、推动加快我国的惯性约束聚变研究,并将它列入我国高技术发展计划,大大推动了我国国防科技的进步。于敏自60 年代从事氢弹研究起,30 年一直隐姓埋名,一生只有两次公开露面,一次是1999 年,国家为两弹一星元勋授奖,另外一次是2015 年1 月9 日,国家科技奖颁奖,于敏成为当年最高科技奖的唯一获得者。

光耀人间

师昌绪(1918-2014),八载隔洋同对月,一心挫霸誓归国。归来是你的梦,盈满对祖国的情。有胆识,敢担当,空心涡轮叶片,是你送给祖国的翅膀。两院元勋,三世书香。一介书生,国之栋梁。

师昌绪

他姓师,他的确是人们心目中的大师。在几十年的科学道路上,他在追寻什么?他创造了什么?他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师昌绪,金属学及材料科学家,两院院士,曾荣获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1948 年,师昌绪赴美留学,在麻省理工学院从事金属材料研究,他是当时被美国明令禁止回到红色中国的35 名学者之一。1955 年,师昌绪冲破重重阻挠,返回祖国,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从1957年起便负责“合金钢与高温合金研究与开发”,成为该领域的开拓者之一,领导开发使我国成为继美国之后第二个自主开发这一关键材料技术的国家。1964 年10 月,作为金属所的科研领军者,师昌绪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要在两年内,为我国新设计的歼8 战机研制铸造空心涡轮叶片。在很多人看来,师先生接下的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临危受命,师昌绪又一次发挥了善于“指兔子”的本领,主持攻克了多项技术难题。1966 年12月,中国第一代空心气冷铸造镍基高温合金涡轮叶片装机成功,仅两年零一个月,这是有里程碑意义的时刻,一下子使我们的飞机发动机性能达到世界先进水平。而这背后,师昌绪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血,有人形容,师昌绪是用“百米冲剌”的速度完成了一次马拉松长跑。

师昌绪对国家科技政策的制订及科技机构的设置和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他倡导并参与主持了中国工程院的建立;多次主持全国材料领域发展规划。师昌绪在国际材料科学领域享有很高声誉,多次担任国际材料领域学术会议主席或顾问。

他时常说,他已经90 多岁了,还有两件事需要尽快完成,一件事是在有生之年为科普事业多做事。二是希望在大飞机工程材料科学方面做点事。只要材料不过关,他决不罢休。

2014 年11 月10 日 晨7 时7 分,师昌绪因病在京逝世,享年96 岁。

“作为一个中国人,就要对中国作出贡献,这是人生的第一要义。”他最常说的这句话,虽然朴实无华,却凝聚着一位饱经沧桑的老知识分子大半个世纪以来投身科学事业,矢志报国的赤子情怀。

大国多良才

徐立萍(1959-),每一次落刀,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你在火药上微雕,不能有毫发之差。这是千钧所系的一发,战略导弹,载人航天,每一件大国利器,都离不开你。就象手中的刀,二十六年锻造。你是一介工匠,你是大国工匠。

徐立萍

他的工作情景,曾经长时间地在公众视线之外;他的工作有多危险呢?有人说他简直就是在炸药堆里工作;他的工作有多精细呢?精细到0,2 毫米。这项工作全中国只有不到20 人能够胜任,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徐立平。

徐立平,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第四研究院7416 厂高级技师。他从事的火箭固体燃料发动机药面整形被称之为“雕刻火药”,这项技术是世界性难题,迄今无法用机械手代替,人工操作过程中稍有不慎,蹭出火花就会引发高能火药瞬间爆炸,操作人员没有任何逃生的希望。下刀的力道,完全要靠人工判断,药面精度是否合格,直接决定导弹的精准射程。0.5 毫米是固体发动机药面精度允許的最大误差,而经徐立平之手雕刻出的火药药面误差不超过0.2 毫米,堪称完美。

1987 年,19 岁的徐立平从技校毕业,在母亲的建议下,来到整形车间。进厂第一课,点火试验,火箭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和蘑菇云,把徐立平看呆了。师傅对他讲,整形和设计不符,火箭很可能偏离轨道,甚至爆炸。从那时起,他就暗下决心,练好手中这把刀。为了杜绝安全隐患,徐立平还自己设计发明了20 多种药面整形刀具,有两种获得国家专利,一种被单位命名为“立平刀”。1989 年,我国某重点型号发动机药面出现裂痕,必须挖开填注好的火药,徐立平凭着技艺和胆量,主动要求加入突击队。在装满火药、仅容一人半躺半跪的发动机壳体里,用木铲、铜铲小心地一点点挖药,每次最多只能挖四五克推进剂。高度紧张和缺氧,每次只能干十多分钟。徐立平为了让同事休息,每次都要多坚持一会。就这样,在无比艰难的两个多月里,徐立平和队友们挖出了300 多千克药,成功排故。而他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修整火药,工作结束后,双腿几乎无法行走。像这样危险的任务,徐立平已不记得承担过多少次了。后来发生的一次意外,彻底让他感觉到每天都活在死亡的威胁中。28 年过去了,徐立平已不再年轻,因工作原因他的身体变得向一侧倾斜,双腿也一粗一细。同时进厂的工友们,都已离开或调换岗位,只有徐立平一直坚守,甘守岗位。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危险的岗位总得有人去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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