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声外公，您好吗（外二首）

李 进

近四十年的离别

终成无数次梦里相见

您的慈祥，无数次定格

在我儿时的月光

无数次回想，多少次惆怅

无法报答的恩典

激励我风雨兼程

在前行的路上

您给了我终生的温暖

把落日的余晖，都洒在

我沿途杂乱的柳岸

伴我行舟，助我成长

您是我人生无声的力量

多少次在莫名中啜泣

都只因又想到您老房子里

那几盏，昏黄的灯光

四合院、木窗板

您说过的兜率寺、狮子岭、祝家庄

还有洛阳大会

我当时都听得迷茫

薛仁贵的故事最让我神往

黑虎拳的神秘让我迷幻

但这一切，都不如

跟您去干活儿的村里晒场

那里，才是我儿时接触世界的天堂

轻轻地问一声，外公

您在那边还好吗？

几十年我都这样在心底把您呼唤

长大后，再好的菜肴

也不如您炕的锅巴香

再好的座凳

也不如您院子的门槛爽

更忘不了您为我买的兔子灯、铅笔盒

还有吃您买的酥烧饼

喝您老茶壶里的大叶茶

这几天

我又在田野的写意印象里狂奔

想说的话太多，想必您都会知道

可难以忘却的思念

总是比江河之水还要绵长

这些年，我为您买过无数的祭品

可这些又怎能代替我永久的思念

您的一生德荣四海

您的福佑长定一方

日月，将把我所有的追思

都写在脸上

清风也将您对我的恩德

全列成清单

而我的心

也总会静静陪在您的墓碑旁

清明，我对外婆说几句

妈妈年岁大了，可她心里

亮着一盏明净的灯

灯是外婆您点的，灯油

是妈妈的思念做的

那盏灯，丝线燃起的光明

就是外婆留在我们心底的温暖

外婆您走了四十多年

妈妈的心也痛了四十多年

做女儿的，她在您面前

至今还是个孩子

每当我想妈妈的时候

妈妈说，她也会想您

她忘不了自幼的贫寒

忘不了外婆与外公的爱与牵挂

再穷不能穷教育

再苦也要让女儿上得起学

这是外婆，您与外公心中

共同撑起的天

也是妈妈幼时快乐的天堂

却是当年村里多数人

不可理解的荒谬

您和外公是倔强的

却也是开明的，您和外公

把对孩子最深沉的爱

都化作

落在自己老弱肩上的艰难

无数个日出日落

无数个地冻天寒

妈妈正是顺着您和外公

铲雪、护送、点灯的指引

走向她为之奋斗的学堂

妈妈每天傍晚的放学路上

都能听到您在夜色中轻声地呼唤

妈妈的人生路

就这样一步步

在您和外公的期许中，延展

心灵深处永久闪现的

是您，慈爱的目光

外婆您虽走了，可您永远

活在我和妈妈心里

儿时和您在床上打牌

睡您焐热的被窝

也是我记忆深处最早的影像

妈妈幸福，我也幸福

因为，我们至今都还活在

您和外公留下的深爱里

外婆，顺便告诉您

我长大了

不知是不是长成您期待的样子

但肯定，是妈妈喜欢的样子

放心，我会孝敬妈妈的

我和妈妈也会一直想您的

您在远方，请放心！

流年絮语

走过经年

早已没有鲜花和掌声

只有淋漓的雨、沧桑的心

陪我走过青春

历经风寒，衬起

我曾经苍白的人生

回望流年，芳华已逝

我却再无法回到从前的起点

重温从前

只在繁华的城市，嘈杂的街区

留下蹒跚的脚步

斑驳的幻影

以及似曾相识的人群

真的不愿

岁月静好背后的荒谬

依旧在绵长的岁月中

一次次重演

更不愿眼中温润如画的江南

在机器轰鸣中，渐渐失去颜色

流年随风，寂寥也如云

尘泥中，坠落的却是我少年的心

尽管脑海中，你依旧

在我仰望的云风中

穿过高楼行走

可一睁眼，我却再也不愿

遍地林立的幕墙清壁、钢筋水泥

面露陌生的骄傲与冷漠

将烈日下曾经激起的涟漪

压抑成千年冰封的四季

残存在沙漠绿洲中的那点水色

也会被无边的苍茫遮挡

漫天泛起的尘沙

早已惊走昔日的飞鸿

根本无法再躁动

几近沦丧的荒野，丝毫的癫狂

只有用沉默，锁住远方的消息

只有你，或许依旧是一张

散发浅香的书笺

只是早年的洁白，已不幸

被混沌的岁月泼下沧桑的斑点

茫然的世界

只得用阴郁代替光明

再无法在明媚中续写

你心底的声音

虽然，你不得不默默地

把这份无奈，锁在落寞的心底

可依旧不能挡住寒流侵蚀时

你想哭出的声音

你啜泣的时候

早已不知谁还在身边

谁会为你，递上温情的手绢

落日余晖的窗外

不知为何，已挂上厚厚的天幕

我的明天

是否就此在暗夜中行走

上天，总说自己公平

可公平，往往却为清冷

穿上贴有温暖标签的风衣

风衣，又怎能在清冷的心底御寒

生机，又如何在阴郁中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