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横沟正史小说作品中的犯罪者

■艾 韦/湖南工业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横沟正史（1902—1981 年间），日本推理作家。横沟正史的作品以传统本格推理为主，以纯粹的写实手法将推理小说中的各种典型要素浓缩在创作中，同时作品中也夹杂着作者对于人性的探究，擅长于揭示犯罪者的心理来突破传统。同时，也有许多读者因为他作品中扑朔迷离的情节、阴森诡异的气氛而认为他是日本变格推理派小说的代表人物。他的主要代表作品有：《狱门岛》《八墓村》《女王蜂》《恶魔的手球歌》等。

一、犯罪者人物形象塑造的分析

横沟正史的著作非常多，在系列侦探推理小说中就有11 个系列，而在中国引进的横沟正史作品大多数是金田一耕助系列的长篇推理小说。众所周知，从20 世纪20 年代开始蓬勃发展的日本推理小说，也为后来日本推理电影提供了丰厚的土壤。

（一）恐怖传说与诅咒——《八墓村》中可悲的犯罪者

《八墓村》是横沟正史金田一耕助系列作品中非常经典的一部作品。在作品中，凶手利用八墓村流传已久的恐怖传说残忍地杀害了八名无辜的人，犯罪手段凶残，犯罪诡计中又巧妙地利用了当地的风俗特性。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凶手却是一名柔弱的女子。犯罪者森美也子可以说是一个可悲的人物。她谈不上可怜，只能用可悲来形容。

森美也子这个人物直到作品接近高潮部分才让观众意识到她的可怕和凶残。她拥有着美丽的外表，却也拥有蛇蝎心肠。在作品开端，很多观众会认为她只是一个可怜人，因为丈夫意外离世导致孤身一人，或者也有人会认为她是个善良的人，在浓茶尼和村民对辰弥产生误会甚至讥讽的时候，她出来为辰弥解围。在日本导演星护所执导的电影作品《八墓村》（2004）中，观者也许能够更早地注意到美也子妖娆外貌之下隐藏的可怕。例如在第四名死者梅幸的被害现场，警方和侦探发现作案现场被浓茶尼留下脚印时，美也子眼神中夹杂着慌张。她是个可悲的人物，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拿到遗产而实施犯罪，又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而采取与当地恐怖传说相结合的方式使用“抽签杀人”的手法去杀害无辜的人。最后，她成功隐藏了自己的凶狠并演绎可怜的一面，引导愚昧无知的村民“帮助”她杀害计划中最后一个人。结果却总是讽刺的，美也子所有的犯罪都是无用之功，她心爱的男人即使没有她的这些行为也同样可以拿到遗产，而她因为绝症失去了原本的美貌。

中国有句古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美也子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但不想让慎太郎看到她丑陋的外表，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作品的尾声部分，读者也许可以感受到这个残忍的女子在真相水落石出，生命也即将到尽头之际表现出来属于女性的温柔和对于爱情的期待。

（二）童谣杀人与背叛——《恶魔的彩球歌》中嫉妒的犯罪者

中国现当代文学家艾青说过，“嫉妒是心灵上的肿瘤。”这句话很好地印证在了横沟正史的经典作品《恶魔的彩球歌》的犯罪者身上。这个故事并没有错综复杂的套路，贯穿全部情节的是“乡村童谣”，整个故事跌宕起伏又充满吸引力，而故事中最具有悲情色彩的就是犯罪者青池里佳。

青池里佳直到案件真相大白之前留给观者的印象都是一名普通的乡村妇女，经营着一家温泉旅馆，有着一对儿女。在人们眼中，她又是不幸的，丈夫早早被人杀害，女儿浑身长满红斑，拥有着一副丑陋模样。但这些对于她的描述，只不过是给后文埋下伏笔。她是残忍的杀人凶手，因为丈夫的背叛杀害了丈夫，又因为嫉妒杀害了丈夫与其他女子生下的貌美如花的女孩。她也是悲剧的，她的女儿里子替代最后一个目标由佳利死在了她的手下。这些嫉妒和疯狂的种子充斥着青池里佳的头脑，她也因为这些邪恶的种子从一个淳朴善良的母亲演变成残酷的杀人魔王。她的丈夫源治郎是受害者，但也曾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背叛是不能被轻易原谅的，正是源治郎的贪婪欲望和对于感情的不忠诚，才导致了后续这么多可怕事件的发生。

二、犯罪者犯罪手法过程的分析

作为日本推理小说的鼻祖人物，横沟正史在他的创作初期就以《本阵杀人事件》（1946）、《蝴蝶杀人事件》（1946）两部长篇纯解谜小说的发表，大大提升了日本推理小说的水准，也以此缩短了与欧美推理作品之间的差距。有一种观点认为，横沟正史与作品写实，采用科学的逻辑推理手段去揭露社会中存在的黑暗的写实本格派推理作家江户川乱步有所不同，横沟正史属于“变格派”推理作家的代表人物，而持有这种观点的研究者的依据主要是横沟摒弃侦探小说的传统写法，在情节描绘中加入阴森诡异的气氛及神秘莫测的传说。而又有很多推理小说爱好者把横沟正史看作极具创造力的“本格派”推理作家。这两种观点都不绝对，而毋庸置疑的是在横沟的作品中的确不难发现犯罪者为了实施犯罪或掩盖罪行所采取的精妙的犯罪手段。

（一）犯罪中巧妙的作案手法

推理作品必须以严密而不乏味的故事情节及极具思考性的手法推理取胜，往往那些含有奇异作案手法的作品会更能得到大部分观众的喜爱。认为横沟正史是“本格派”作家的人们一定更加关注作品中犯罪者在犯罪中所使用的手法。在横沟正史作品中，案子一般布局模式为：命案发生——警察搁浅——名侦探登场——调查不在场证明——陷入僵局——命案再发生——新线索出现——重复前过程——总结推理，指出真凶。在这个情节安排模式中，侦探这个角色往往不能阻止受害人再次出现，在横沟的笔下，侦探和犯罪者往往都是智商和心理素质极高的人，观者在观看作品时，能够体悟的不仅是侦探出色的逻辑推理能力，还能看到侦探与犯罪者之间“紧张激烈”的智商博弈。

前文中所提到的作品《八墓村》，犯罪者美也子采取的一对一抽签杀人，如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ABC 谋杀案》。虽然手法的难度并不是很高，但结合当地村庄中流传的恐怖传说，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迷惑其他人，更能确保她犯罪流程的进行。但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巧妙的手法也往往会在作案过程中暴露出很多线索。例如美也子因为罪行被发现，打破抽签杀人的模式杀害浓茶尼，以及在钟乳石洞因无法准确分清双胞胎婆婆而在纸条上留下了错误的信息。这些都成为侦探角色完成推理过程必不可少的线索。最终，金田一耕助也利用这些线索把所有案情连成一条线，推理出案件真正的犯罪者。

（二）犯罪中的日本文化元素

侦探小说属于情节小说，在作品中把情节安排得扑朔迷离也是作品成功的重要因素。横沟正史的诸多作品中，人物和情节活动的范围都十分狭小，故事发生和进行的地点并不是繁华的都市，例如很多作品都是描绘在村庄或孤岛中发生的故事，这些颇具日本特色的地点也让观者在观看作品的过程中深刻体会到日本的传统特色。横沟正史熟知日本文化的，作品中处处可见日本文化元素，而作品中的犯罪者通常会利用这些传统风俗而完善自己的犯罪。在据此改编的日本推理电影中，导演也十分重视对日本文化的彰显，一些日本传说、风俗也在电影作品中屡见不鲜。

《狱门岛》中颇具文学性的作案手法就非常典型。犯罪者利用三句隐藏杀人诡计的诗句完成比拟杀人，被和服带子倒吊在千光寺古梅树上的花子的“黄莺倒吊啼初音”，扣入吊钟底部雪枝的“头盔压顶虫嘶鸣”，以及“与女一家荻和月”身穿撒满荻花的祈祷服死去的月代。不仅是诗句，古寺、梅树、和服、荻花这些犯罪者犯罪过程中依照诗句杀人所留下的元素也与日本文化息息相关。又如《恶魔的彩球歌》中，犯罪者利用村中流传的童谣歌词进行比拟杀人，死去的文子、里子、泰子，以及幸免的由加利，犯罪者都采取了童谣歌词的手法，使案件越发突显神秘、诡谲的气氛。在电影改编版中，观众更能体会日本文化的魅力。

三、结语

横沟正史作为日本推理小说作品的代表人物，虽然他本人已经去世多年，但是他那些多元化的作品却永远是经典的不朽之作，被各国各地的推理爱好者深深喜爱。他利用对于日本文化的熟知及独特的创作手法描绘出一个个虚构却又真实、残忍却又悲情的故事，也揭示了人性当中隐秘的方方面面，他笔下的那些不幸的、令人怜悯的或者憎恨的犯罪者的故事也深深值得人们在日后生活中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