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市场的暴利时代已经结束

方晓 王菁菁

经历了古玩市场近20年来的风浪起伏，对于创新，中福古玩城总经理王佳始终保持着理性的思考。

10月16日至17日，位于上海黄浦区浙江中路的中福古玩城异常热闹。来自全国的钱币收藏爱好者汇聚于此，为上海中福第五届全国钱币博览会振臂欢呼。与此同时，上海中福邮币卡抖音电商直播基地也正式揭牌。

“这两天，中福古玩城团队的每一位成员都非常辛苦，我要为他们点赞。而且我正在思考，这次活动中是否还存在不足，需要我们去正视与改进。”这是上海中福置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中福古玩城总经理王佳在接受《中国收藏》杂志记者专访时的“开场白”。采访当天，他刚刚结束了连日的奔波劳碌，然而却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让我们听到了更多理性的讲述。

纵横古玩市场近20年，王佳亲眼见证了这一领域的兴起、发展与调整。而身为中福古玩城的“掌舵者”，他和他的团队也始终以开拓、创新的姿态迎难而上。比如上海中福邮币卡抖音电商直播基地就是古玩行业的一大创新，还有其开创的艺售联寄售旗舰店模式，也争相被同行“模仿”。另外值得一说的是，2021年9月1日，上海市文物局下发了（沪文物许[2021]0350号）批复，中福古玩城取得了“上海市文物购销许可”，市场内38家商户获得“上海市文物购销许可商户”的资质。由商户向市场提出书面申请，市场初审推荐，上海市文物局审核批准，每个商户都与市场订立承诺书。

今年10月，中福全国钱币博览会如约而至。它如今已被视为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业界盛会。

即便在业界看来，中福古玩城已经走在前沿，但很显然，王佳并不是一个容易自满的人。或许正因如此，探索、思考这类词语在采访中被他频频提及。这也让我们再次肯定，尽管疫情等大环境因素令文物艺术品市场生态格局悄然生变，但置身其中的古玩市场也依然蕴藏着活力与朝气。

发力：暴利时代已经结束

《中国收藏》：作为一家综合类的古玩市场，是什么样的契机促成了中福古玩城发力举办钱币博览会？

王佳：根本动力在于这些年我们一直保持着探索的劲头。数年前，我们敏锐地发现，收藏市场门类中钱币特别受欢迎，拥有广大的收藏群众基础。一方面，它的入行门槛不高;另一方面，随着钱币评级的兴起，标准化程度越来越高，市场交易也渐趋规范。

鉴于此，三年前我就开始带领团队摸索着筹办了钱币博览会，并且获得了很多同行及钱币机构的支持。最初计划是一年办一届，市场反馈热烈后，改为一年春秋两届。如今，中福全国钱币博览会已被视为有一定影响力的业界盛会。我相信它也会成长为中福古玩城的一个品牌活动。

《中国收藏》：我们注意到，除了钱币博览会，近一年多来中福古玩城陆续举办了许多活动。疫情对古玩城影响大吗？

王佳：从疫情发生至今，已有近两年时间。有数据显示，古玩城实体店铺的销售量、人流量因此下降了七成左右，十分惊人。就我的亲身体会，这个数据应该是真实的，疫情的确给实体店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对于中福古玩城来说，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疫情防控始终是第一要务。实践也证明，在得当的防控措施之下，我们还是可以有序开展各项活动的。

《中国收藏》：当疫情防控成为常态，您对古玩艺术品市场的未来有何预测？

王佳：我个人还是非常看好后市的。大众对于收藏与交易的热情仍在，只是因为受到大环境的制约，目前这种热情有一定的压缩。但正如弹簧一般，压缩之后迎来的就是反弹。而对于这种反弹的期待，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我们不妨参照一下旅游市场，它属于比较前沿的“风向标”。一旦旅游市场复苏，其后各类消费市场都会“闻风而动”，各种商业流动迹象也随之变得明朗。另外，参考国家对房地产市场的调控，以及金融产品所面临的境况，我预计未来古玩艺术品市场会有不俗的表现。

《中国收藏》：您所指的不俗表现中，还会出现以往那种行情“过山车”式的大起大落吗？

王佳：所谓“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古玩市场暴利时代已经结束。古玩市场正在逐步回归正常的、本质的状态，而民众对于艺术品消费的观念也更加趋于理性。

理论上讲，艺术品的價值是呈螺旋形的。但前些年，很多艺术品都是突然几倍甚至几十倍的猛增，这明显违背了市场规律，属于人为操作的结果。

与此同时，那段时间因为暴利的驱使，很多人为了逐利而涌进古玩艺术品行当。我并不否定资本进入市场的益处，但收藏的本质是陶冶性情、传承文化，同时也有保值增值的作用。倘若没有从这个本质上理解收藏，只是一味追求金钱，那么进入这个行当很可能会失败。

格局：“围城”内外莫要跟风

《中国收藏》：说到古玩市场，这些年行内人普遍认为生意难做。之前那种“拿块地就想建古玩城”的跟风是否有所收敛？

王佳：古玩市场“高端匮乏、中端争夺、低端泛滥”，放眼全国，这种情况现在依然存在。

这就像是“围城”，哪怕“城内”哀声一片，外面也一定有人想要进来，甚至当中还会出现一些不可取的做法。比如某人收购了一块闲置的地产，想要开发商业用途，首先想到的是先建一个古玩城;可建好后没有商户资源怎么办？那就去其他古玩城高薪聘请一些管理人员用免租、折扣等手段挖资源。这无疑是一种恶性竞争，“杀鸡取卵”无论是对己对人还是对市场，伤害都不小。

在博览会上买买买，千万不要小看民间钱币收藏爱好者的热情。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评级机构的兴起，也为这种热情保驾护航。

《中国收藏》：早在2006年，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出过创建古玩城的先决条件。

王佳：是的，我认为建立古玩市场需要满足五个条件：一是优质的客户资源;二是良好的物业环境;三是优秀的安保条件;四是有效的诚信机制;五是齐全的功能延展，即可以举办各类综合型活动，比如展览、拍卖、讲座、论坛、沙龙、鉴定、交流、售后服务中心等等。这五个条件缺一不可、相互融合，才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古玩市场。

现在，古玩市场中“赔钱赚吆喝”的情形并不少见。在我看来，“空铺待租”必须考虑几个问题：你的规模要不要这么大？你的客源是否在流失？你的运营管理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所以这又回到两个话题上来：一是城市到底需要多少古玩市场;二是全国古玩市场仍然面临洗牌。

《中国收藏》：那么关于这两个话题，您又是如何看待的？

王佳：关于第一个话题，古玩市场的数量其实是由市场决定的。我的建议是，一线城市、特大型城市，高中低档的古玩市场都要有，但不能“一窝蜂”。以上海为例，大约20年前，这里大大小小的古玩市场有50家左右，走到今天，大概还剩十余家。所以，除非处于文物大省，又有稳定的客源，否则不要一味跟风建古玩城。

至于第二个话题，我认为古玩市场洗牌是一定会出现的，这是事物发展必经的规律。就拿中福古玩城的商户来说，总会有人进，也会有人出，当市场形成优胜劣汰机制，才能健康发展，“一汪活水”本该如此。

其实中福古玩城的租金并不便宜，但这并不妨碍它拥有一批忠实的商户和客户。这种信任和稳定，与彼此之间的认同是分不开的。例如我们会建议商户，既然市场目标的定位是中产阶级，那么所售藏品也要走“轻奢”路线，而非动辄就几十万、上百万元的东西，那些是“金字塔尖”人群的需求。有统计数据显示，当前中产阶级在我国人口基数中的占比在8%左右，可见是非常庞大的一个群体。

充实：挖掘结合点很重要

《中国收藏》：作为驰骋古玩市场近20年的资深人士，您对古玩市场的理解有没有变化过？

王佳：总体上没有变化，应该说是在此前的基础上不断修正和充实。举个例子，当今借互联网助力经营已十分普遍，我们很早就开始引导商户尝试线上线下的推广联动。所以，这是对我先前观点的一个极大补充。

另外，我们在后期的日常运营中加入了交流会项目，与收藏者、老百姓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多，这也是我们近些年摸索出的一条路。

“古玩城”这个名称，在我看来不单应该姓“古”，还应该姓“今”，古今兼备才会吸引更广泛的人群、得到更多人的喜爱。因此我们举办的活动会考虑人群的“全覆盖”，比如通过亲子活动，为孩子们创造一个从小接受文化熏陶的渠道。

再举个例子，近年来我们与超跑俱乐部、慈善基金会等机构合作。许多中青年企业家不了解古玩艺术品，对接这样的群体，需要先借助他们熟悉和喜爱的一些方式，慈善拍卖就是一个很好的结合点。

值得一说的是，我们还会举办一些现场笔会活动，以满足中青年人群对书画的了解。我注意到，他们中有不少人购藏书画是出于家居装饰的实用性，这种艺术消费的需求也是不容小觑的。

今年8月，核雕中国第三季上海站活动在中福古玩城举行，又一次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启发。其实核雕是收藏中很小的门类，此次邀请的雕刻家也都是80后、90后，甚至是00后。但是他们带来的作品很有创意，十分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审美情趣。所以，市场和人气不是没有，而是在于你如何去挖掘结合点，找到符合市场的主流方向和真正需求。

除了交流交易，鉴定、讲座等活动也是中福全国钱币博览会的“王牌”内容，反响相当不错。

除了交流交易，鉴定、讲座等活动也是中福全国钱币博览会的“王牌”内容，反响相当不错。

《中国收藏》：据我们了解，无论是服务商户、消费者，还是举办各类活动，中福古玩城的活跃与主动求变，称得上是行业中的佼佼者。这也让不少人好奇，在良好口碑的背后，实践过程中是否也有自己的“痛点”？

王佳：坦白说，“痛点”这个说法也是我和团队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既关乎硬件和软件，也与政策层面有关。譬如我曾考虑，中福古玩城有没有可能成为网红打卡地？是否可以与近年流行的直播联系起来？再比如展示一些老物件，以满足当代人“怀旧”的需求？但鉴于目前古玩城环境与场地的限制，这些想法暂时无法落实。这些可以归类为“痛点”吧。

其实，我心中理想的古玩市场，应该是不同人群都能走进来，并且能从中找到看点。前几天，有朋友对我说：“没有卖不掉的古董，只有卖不掉的价格”，我觉得这句话特别有道理，就是不要拘泥于一种模式去做事情。

就拿古玩店铺的装修来说，传统模式往往都是追求古朴、雕梁画栋，实际上却未必人人都喜欢，那为何不能将新潮的、时尚的元素加入其中？现在，我们就在引导商户朝这个思路去改造。

总而言之，做古玩市场需要放大你的消费群体。这不仅是为了生存发展，从长远来看，更能让文化得到传承。我想，作为古玩市场从业人士，这些都是值得我们深深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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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艺售联

上海素来是民间收藏的重镇。今年6月，艺售联（中福）寄售旗舰店的开业，为沪上收藏爱好者再添一个交易交流、增长见闻的好去处。而此举也是中福古玩城的一大创新措施。

据悉，该旗舰店的寄售物品范围涵盖瓷器、杂件、奇石、木刻、书画、珠宝、钟表、古典家具及欧美古玩等。其经营实行会员制与临时委托制。前者除寄售藏品外，还可以参加中福古玩城举办的鉴定、讲座、参观、游学等丰富多彩的活动;后者则采用以3个月为周期、一件藏品寄放一天费用1元的模式，委托人可从中任选其一。

据了解，自开业以来，不仅咨询和寄售者络绎不绝，其大型惠民活动的举办，以及聘请艺术顾问、开展寄售服务研讨会等举措连连，更让人看到了民间收藏高涨的热情。

“首先，民间收藏对于国家文化事业的发展是有所推动的，其次是他们普遍希望自己的收藏能够得到认可和更多交流。虽然艺售联取得了上海市文物购销许可，但它不是古玩店。其重要核心就是提供交流平台，不戴‘有色眼镜去过滤。普品的交易，能够吸纳更多百姓的关注。”王佳表示。

他還透露，未来艺售联还将考虑以联盟、线上竞买、淘宝集市、开设精品屋等方式来打造品牌。在市场人士看来，这种将传统与新零售结合的尝试，蕴藏着不小的发展空间，品牌联盟的建设则更有助于加强行业凝聚力，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