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封面多模态话语分析
——以The Giver14版封面为例

毛姝凡

（西安外国语大学 陕西 西安 710128）

一部小说的销量不仅取决于小说的内容是否精彩，而且取决于它的封面是否夺人眼球。读者往往是通过封面来与书作第一次交流。为此，作者、封面设计者会对封面进行精心设计，这些为了某种目的而被特意设计出的封面就有了其自身所蕴含的意义。比如，封面会反映、传播和激发有关性、性别和个性的文化价值观和理想。[1]

自Reading Images[2]一书出版以来，以视觉语法为理论框架，对静态多模态语篇进行的话语分析层出不穷，但鲜有学者关注小说封面的解读，更缺少系统的分析框架。本文对Lois Lowry的小说The Giver[3]的第14版封面进行分析，以期为小说封面分析框架的构建提供一些思路。

一、理论框架

由于交际模式不再仅限于语言文字，还包括图像、声音、肢体语言等多种模态，而且各自作为一个符号系统在特定的语境中表达意义，实现交际目的[4]，所以意义的表达不仅体现在语言/文字上，还体现在色彩、字体、布局等方面。Kress &Van Leeuwen根据韩礼德的三大元功能理论，将语言的三种功能拓展到了视觉领域，并提出了用于多模态语篇分析的视觉语法，包括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分别对应了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

如同概念功能表达人在客观世界的经验，再现意义表征图像所涉及的各种经验，反映其中发生的事、涉及的人和物以及相关环境因素。根据有无矢量成分，可以分为叙事类再现和概念类再现；其中，叙事类再现包含行为过程、反映过程、言语过程和心理过程。互动意义作为人际功能在图像中的体现，反映了图像参与者之间的三种关系：表征参与者之间的关系、表征参与者与互动参与者的关系及互动参与者之间的关系。其实主要依赖接触、距离、视点和情态。构图意义通过信息值、突显和定框三个系统，将再现意义和互动意义结合起来，形成一个意义集合体。图像元素的位置赋予了各自所包含的特定信息值；每个元素又通过不同手段得到不同程度的凸显，进而吸引观看者的注意力；有无分割线或元素以何种形式被分割，表明了元素间的关联程度。

二、视觉模态的意义分析

1.语言文字

封面上的文字大都以白色大写字母居中呈现，给人一种整齐对仗的印象。封面最顶端为一句描述性文字：NOW A MAJOR MOTION PICTURE。该小说于2014年被改编为一部同名科幻电影，小说的封面正是电影上映后的第一版的封面。因此，相比以往的版本，新版封面增加了这一信息。位于句下方的是书名“THE GIVER”，其中，GIVER在所有语言模态中属于字体最大、最为抢眼的部分，使读者能够一眼看到。接下来是小说的作者：“LOIS LOWRY”，提供了小说的出处。该作品1993年发表后，获得了1994年的纽伯瑞儿童文学奖，最底端文字“WINNER OF THE NEWBERY MEDAL”正是对这一事实的描写。

将封面中的两句评论性文字补充完整，可以得到：

（1）This book is the winner of the Nerbery Medal.

（2）This book is now a motion picture.

这两句均属于关系过程中的识别式。被识别者“This book”同时也是标记成分；“the winner of the Nerbery Medal”和“a motion picture”既是识别者又是价值成分，不仅客观描述了这两个事实，也告诉了读者这本书的人气和阅读价值，充分体现了语言模态的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但这两句在文字模态中相对较小，小说标题和作者则使用了较大字体，说明其中的信息值的不同。一般来说，读者会较少关注评论文字，因此字体较小；而书名和作者名更受关注，字体则大些。书名更是通过白色大号字体突出GIVER一词，使其在语言模态中实现前景化，在第一时间提供小说信息吸引读者。

2.再现意义

第14版封面上有两个人物：一个老人和一个男孩，两人一左一右低头相对坐在椅子上，紧握着对方的手腕。老人的胳膊构成了再现意义中的矢量，方向从老人指向男孩。语言模态中的“行为动词”能够通过视觉模态中的矢量实现。结合书名“The Giver”，能够推断出矢量所代表的行为动词为give，矢量连接的动作者和目标分别是老人和男孩。进而可知，老人就是书中的Giver，男孩则是对应的Receiver。得到这一系列信息，读者也许会的思考：他们给了对方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这件东西？从而引发读者兴趣。

3.互动意义

互动意义中的“接触”要素，根据图像人物和观看者/读者之间有无直接的眼神交流，可以分为“求取”和“给予”。图像中的老人和男孩、观看者/读者与图像人物之间都实现了“给予”功能，试图提供给对方某些信息。老人作为给予者，试图给男孩传达某种信息，两者共同作为表征参与者又向读者传达某种信息。社会关系决定了我们同他人之间的距离，互动意义中的“距离”要素即通过表征参与者的框架大小来建立与观看者/读者之间的社会关系。老人和男孩之间距离之近暗示了两人之间的某种亲密关系。建构图像与观看者之间的第三个要素为“视角”。正面的水平角度表示表征参与者和互动参与者属于同一个世界，倾斜角度则说明互动参与者不属于表征参与者所处的世界。垂直视角则暗示了表征参与者和互动参与者之间的地位及权势关系。封面正面的水平视角在说明读者与图中人物之间的平等关系，强调了读者/观看者所在的现实世界。在视觉模态中，情态主要依靠色彩体现视觉模态的真实程度。封面核心成分的上半部分是由黑白灰构成的低饱和图像，表现出内容的不真实性；而下半部分则是高饱和图像，有着更高的情态和真实度，这种色彩对比暗示了小说所涉及的两个世界的差异。

4.构图意义

从中心向边缘过渡的同时，图像中信息值的重要性也在降低。一般来讲，图像中靠左的是已知信息，靠右是新信息；心是核心信息，外围是辅助信息。封面中，老人位于左侧代表着已知信息，对应着信息的“给予者”；男孩位于右侧代表新信息，对应着信息的“接受者”。由于新信息所表达的是未知的，或是尚未被观察者接受的事物，所以需要观看者重点关注。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封面上充当新事物的男孩，即需要重点关注信息，也许就是这部小说的主人公。随着图像由上至下，元素所包含的信息值由“理想”逐渐过渡到现实信息逐渐过渡到“现实”的信息结构。封面核心成分上下两部分分别提示了理想和现实中的两个世界。封面整体的外围颜色都是黑色，处于核心位置的图像则以浅色为主，不仅通过强烈的色彩对比得到凸显，也通过强定框的方式使核心成分成为一个独立的信息单位。

5.文字模态与图像模态之间的协同关系

张德禄[5]指出，在多模态话语分析中，最重要的是发现不同模态之间是如何相互关联，共同实现讲话者想要表达的意义。他将模态间的关系概括为逻辑语义关系，包括详述、扩展、提升；表现关系分为互补和非互补关系；互补关系进一步被分为强化和非强化，非互补被分为交叠、内包和语境交互。小说封面的封面语言模态和非语言模态之间的关系主要是小说标题和图像之间的关系。

文字模态中的标题和评论性文字与图像模态之间的逻辑语义关系属于详述关系：标题先提出了Giver这一概念，图像的表现意义则进一步暗示了谁是Giver/ Receiver；评论性文字“NOW A MAJOR MOTION PICTURE”则通过封面所采用的电影截图来体现。在图像模态内部，封面布局和色彩之间的表现关系为强化关系：位于上半部分的理想信息通过低饱和度表示出较低的可信度，因此很可能是小说中的虚构世界；而下半部分的真实信息则通过较高的饱和度表示出较高可信度，代表了现实世界。

三、小说封面对小说内容和主题的表达

1.小说内容及主题

The Giver是美国小说家露易丝·劳瑞创作的一部人文科幻小说。小说以第三人称口吻描写了主人公乔纳斯所处的社区以及在他12岁那年发生的故事。社区的一切都是被同化的，同化前世界上所有的记忆都由社区中的“记忆继承人”继承，社区中人被严格的规矩所束缚。乔纳斯在12岁那年被选为了下一任记忆继承者，在接受记忆的过程中，他知道了雪、颜色、战争等概念，体会到了爱与温暖。他渐渐意识到这个社区的不合理并决心逃离这里。作者通过主人公乔纳斯的视角，向读者传达了记忆的重要性。

2.封面对小说内容和主题的表达

从继承长者的记忆开始，乔纳斯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小说第十章的结尾，描写了乔纳斯如何继承记忆：

"I'm going to transmit the memory of snow,"the old man said,and placedhis hands on Jonas's bare back.（Lowry，104）

从概念功能角度分析，这句话属于及物性系统的物质过程，过程本身由动词placed表示，逻辑上的主语（动作者）为“the old man”，逻辑上的宾语（目标）为“Jonas's bare back”，与小说封面的表征意义一致：老人充当了动作的执行者，男孩充当了动作的目标。

在记忆传授人的指引下，乔纳斯经历了他从未经历过的事情，逐渐领悟到：所有的东西都是有颜色的，生活有爱，也有战争和痛苦。他对记忆的渴求和改变社区的意志随着事态发展而愈加强烈。圣诞节的晚上他对熟睡中的加波说：

"Things could be change,Gabe,"Jonas went on"Things could be different.I don't know how,but there must be some way for things to be different.There could be colors.And grandparents,"..."And everybody would have the memories."..."There could be love,"Jonas whispered.（Lowry，163-164）

在这段话中，低情态值could使用了4次，中情态值would和高情态值must分别使用了1次。情态助动词的高频率使用表达了主人公乔纳斯对记忆和丰富多彩的生活的向往，以及改变现状的强烈愿望，但could一词也暗示了想要改变社区并非易事。主人公乔纳斯通过话语和行动所表达的正是作者想要传达给读者们的信息：如果人们没有了记忆，那本该丰富多彩的世界就只剩下一个标准化的单一色调。由此可见，小说文本所蕴含的人际意义，完美契合了封面中图像模态的互动意义，暗含了主人公对拥有颜色的世界的向往，以及作者想表达的记忆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性。

四、结语

小说封面不仅映射了小说的内容，也与内容协同，为小说主题的表达做出贡献。本文通过视觉语法和多模态话语分析框架，对露易丝·劳瑞的小说The Giver的第14版封面进行分析，包括封面包含的语言模态和非语言模态及不同模态间的协同关系，最后结合作品中的一些选段研究封面在小说内容和主题表达方面的作用。封面作为一种副文本，因其以图像方式表现文本内容，所以一直以来未受语言学界的关注。在当今学科融合的大趋势下，语言学家们未尝不可通过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和小说内容的结合，建立起小说封面的分析框架，从而为封面设计者及广大读者解读封面提供新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