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的内涵与任务

韩 民

（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北京 100816）

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以下简称全民终身学习体系）是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和《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的重要战略目标，它对于建设教育强国、学习大国和人力资源强国，对于全面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要实现这个战略目标，需要在深入研究全民终身学习体系深刻内涵的基础上，明确“十四五”时期构建这一体系的主要任务。

一、要从战略高度认识构建全民终身学习体系的深刻内涵

“建成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现代教育体系”是《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中提出的未来15年中国教育发展的首要战略目标，也是统领其他各级各类教育发展目标的总纲。从战略高度认识终身学习体系的意义，首先要深刻领会构建终身学习体系的内涵。

历史地看，构建终身学习体系（或终身教育体系）作为一项教育发展目标提出已有25年，但对其内涵的认识经历了一个逐渐清晰的过程。1995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虽然提出“促进各级各类教育协调发展，建立和完善终身教育体系，”但对其内涵并未多作论述，这里似乎把各级各类教育的协调发展视为终身教育体系的本质特征。

199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提出：“形成社会化、开放式的教育网络，为适应多层次、多形式的教育需求开辟更为广阔的途径，逐渐完善终身学习体系”，强调了终身学习体系的社会化、开放化和多样化的内涵。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进一步明确提出，终身教育体系以“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协调发展，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相互沟通，职前教育和职后教育有效衔接”，“促进全体人民学有所教、学有所成、学有所用”为目标，强调了服务全民及各级各类教育沟通衔接的内涵。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加快发展面向每个人、适合每个人、更加开放灵活的教育体系”，强调了以人为本、开放灵活的内涵。

习近平在2020年9月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专家代表座谈会上提出：“构建方式更加灵活、资源更加丰富、学习更加便捷的终身学习体系”，概括了终身学习体系的方式灵活、资源丰富、方便快捷等重要特征。[1]

概括而言，终身学习体系就是协调发展并有机联系的各级各类教育与学习活动的总和，构建终身学习体系的根本目标和任务就是增强教育与学习活动的终身性、系统性、整体性、协调性、连通性和灵活性，以满足全民终身学习需求。其核心内涵有三个维度：一是把个人生命周期中各个阶段教育和学习视为一个整体促进其纵向衔接（全程性）；二是在教育和学习过程中把正规教育、非正规教育与非正式学习更好地结合起来促进其横向沟通（全面性）；三是教育与学习机会和资源要服务于各类人群，满足全民的教育与学习需求（全民性）。另外，终身学习体系的系统性、整体性和协同性还有一个不应忽视的重要因素，就是教育与学习的规模、结构、质量和效益的协调发展。

其次，要充分认识构建终身学习体系对于实现国家发展战略目标的重要作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明确提出了我国未来的发展目标：“到二〇三五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增进人民福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实现这些战略目标，离不开全民终身学习体系的支撑。我国要实现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建设文化强国、教育强国、人才强国、体育强国、健康中国、美丽中国、平安中国，同样也离不开全民终身学习。

第三，要从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战略高度推进构建终身学习体系。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报告中提出了2035年和新中国成立一百年时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目标，并从坚持和完善党的领导制度体系、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行政体制、基本经济制度、文化建设制度、民生保障制度、社会治理制度、生态文明制度等角度，提出了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具体任务。这些目标任务对于构建终身学习体系具有重要指导意义：终身学习体系需要现代化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为支撑，要建立和完善与全民终身学习体系相适应的制度、体制和机制，包括跨部门的统筹协调管理体制、社会多元化参与机制、依法治理机制以及继续教育制度、非正规学习成果认定制度、终身学习成本分担机制等终身学习制度体系。

此外，构建终身学习体系要同相关领域的制度及体制机制建设，比如，同公共服务体系、现代化经济体系、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科技创新体制机制、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等的建设相联系，不仅服务于学有所教，同时也在幼有所育、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使全民终身学习体系更好服务于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及生态建设。

二、要以问题为导向深化教育改革

终身学习体系是对旧教育体系和制度的革新，没有教育改革，终身学习体系就难以真正建立。终身学习体系呼唤新的教育理念、制度、内容、方法和治理，强调教育体系的深刻变革。

构建终身学习体系必须全面深入地推动教育改革，特别是教育综合改革。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专家座谈会上所指出的：“要全面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增强教育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1]习近平总书记特别强调，要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更新教育理念、变革教育模式，扩大教育对外开放，加强国际科技交流合作，提升层次和水平。

终身学习体系建设既要着眼长远，又要立足当前，聚焦当下教育改革发展中的突出问题和薄弱环节，采取有针对性的政策举措。

一是要加大力度补终身学习体系中的“短板”。从终身学习体系的纵轴来看，当前我国的终身学习体系建设中的短板主要是学校教育之前的学前教育和学校教育之后的继续教育，因此要加快普及3-5岁幼儿的学前教育，同时积极推进0-3岁婴幼儿的保育和教育，加大对继续教育的推进力度，包括加强学历继续教育质量保障，加大职业培训参与率，积极发展社区教育，等等。

二是要增强终身学习体系的包容性和公平性，着力推进终身学习的均衡发展。目前，无论是学前教育、学校教育还是继续教育，都存在发展上的区域差距、城乡差距和人群差距，完善全民终身学习体系的一项重要战略任务就是促进公平，缩小差距。要大力加强面向农村居民、残疾人、低收入者、老年人等弱势人群的终身学习服务。针对农村地区终身学习发展上的滞后，要加快推进学习型乡村建设，努力增加农村终身学习的机会和资源，大力加强面向农村居民的继续教育、农民工培训、农村社区教育等，更好发挥终身学习在乡村振兴中的重要作用。

三是要发挥终身学习体系对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提升教育质量的积极作用。提升教育质量面临的根本问题是从应试教育、唯学历主义的教育质量观和质量保障体系转向终身学习的教育质量观和质量保障体系。两者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前者注重知识的系统学习，后者注重能力、技能与素养的培养。因此构建终身学习质量保障体系的关键，是教育教学的重心从知识灌输转向核心素养与关键能力培养，特别是学习能力、创新能力和解决问题能力的培养。

四是改善教育和学习评价制度。构建全民终身学习评价体系的关键是克服当前教育和人才评价体系中的“五唯”倾向，建立基于教育和学习实际成果的多元评价体系，加强多元评价、诊断性评价、发展性评价，加快建设非正规教育及非正式学习成果的认证转换制度，加快推进终身学习学分银行和资历框架等与学习成果评价相关的制度建设。

五是加快终身学习制度和法治体系建设。从实际情况看，我国终身学习制度和法制建设严重滞后于终身学习的实践。就立法而言，国家层面的终身学习立法严重滞后于地方。全民终身学习体系需要大力加强法制和制度保障。因此要加快国家终身学习促进法的立法工作，探索建立带薪学习假、教育培训券和个人学习账户等终身学习保障制度。

六是优化终身学习治理机制。建设全民终身学习体系需要有机整合全社会所有的教育及学习机会和资源，针对终身学习治理中存在的“碎片化”、部门分割、政府统筹不力、社会参与不足等问题，要按照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的“健全部门协调配合机制”“推动各方面协调行动、增强合力”[2]的要求，按照《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的“更加注重共建共享”的原则，建立党统一领导、政府统筹、部门协调、社会参与的终身学习推进体制，在终身学习利益相关者之间形成合力，促进终身学习的政策统筹和资源共享。

三、终身学习体系建设要回应社会及个人发展需求

构建终身学习体系必须适应和服务于国家社会发展的需要，必须从各地实际出发。随着全面小康社会的实现，我国进入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代，到21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对国民素质、社会创新能力等提出了更高要求，终身学习体系建设必须呼应这些要求。

一是更好满足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对于人的知识能力的更高要求。构建终身学习体系要把立德树人、把促进人的终身发展作为教育的根本任务，建立全员、全程、全方位育人体制机制，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引导学生学会学习、学会做人、学会做事、学会共存，着力培养学生爱国情怀、社会责任感、创新精神、实践能力。

二是要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科学发展理念，把构建全民终身学习体系与推进一系列国家战略相联系、相结合，为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乡村振兴战略、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可持续发展战略、军民融合发展战略提供更加有力的人力与智力。

三是构建全民终身学习体系，必须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建设、经济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建设服务。

在政治建设上，要助力加强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为建设学习型政党，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完善政府治理体系，增强基层群众自治能力服务；在经济建设上，要助力经济结构调整，为产业升级、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发展、创新人才培养、建设技能强国、建设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服务；在文化建设上，要助力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发展，为凝聚人民精神力量、公民道德建设、完善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保障人民文化权益服务；在社会建设上，要助力民生建设和社会治理体系创新，为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等基本公共服务制度体系建设，为促进技能培训和就业，为社会福利、养老、困难群体帮扶，为提高全民健康水平，为人民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保障服务。总之，要通过构建全民终身学习体系为社会可持续发展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

四是更好满足全体人民的日益增长的终身学习需求。这种需求首先体现在对多样化的学习机会和资源的需求。特别是对那些无法获得正规教育的人群来说，更加开放、更加便利、更加丰富、更加多样的教育与学习机会的提供尤其必要。